“我的生日……?”宋疏辞愣了下。
这么多年忙忙碌碌,需要记住的事情太多,他虽然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但等这一天真的快来的时候,却又总是被他忘记,工作的烦恼也好、琐碎的日常也罢,什么都可以被排在过生日前面。
“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简雾看了眼表,“没事,还有两分钟才到。”
他给蛋糕点上蜡烛,关掉屋里的灯,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又作势要给宋疏辞带上有些滑稽的生日帽,后者来不及感动,先往后退了一大步:“太丑了这个帽子。”他的审美实在不允许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他头上。
可看见简雾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犹豫片刻,又还是凑了上去:“算了,戴一下……也行吧。”
半分钟后,他坐在沙发正中央,蓬松的头顶上,多了一个浮夸滑稽的生日帽。
简雾跟记者采访似的对着他拍了好几张,就在他快要开始后悔这个决定的时候,简雾终于关掉手机,对他说:“到零点了,可以许愿了。”
随着手机息屏,白光消失,室内只剩下了暖黄的烛火,在简雾的侧脸上打出了一片柔软温暖的阴影。
宋疏辞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垂眼提议道:“你和我一起许愿吧。”
“啊?”
他盯着那豆大的火光,“我把愿望分你一半。”
“那怎么行?”
他看向简雾的眼睛:“我说可以就可以。”
简雾偏开脸,借着拿吉他避开了他的视线:“那还是得你先许愿,我给你唱歌。”
“好。”
宋疏辞没有勉强,他在黑暗中闭上眼,很快耳边就响起了生日快乐歌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身前烛火微微的热量,也能听到身边琴弦的颤动。
嗓音条件好的人就是犯规,哪怕是这么耳熟能详的歌,也能让他唱得格外动人,让他一下就被拉回了无数个过往,想起了简雾给他唱的无数首歌。
他藏去眼底情绪,睁开眼看向抱着吉他的青年:“轮到你了。”
“行。”简雾放下吉他凑近了几步,摆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
他闭着眼睛,没有留意到宋疏辞在他许愿的时候始终看着他,也错过了那个过于深情的眼神,没看见他眼睛里快要压抑不住的爱。
等他睁眼的时候,宋疏辞已经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蛋糕。
他们在一起过生日太多次了,不需要多说,就默契地一起低头,同时吹灭了烛火。
吹完蜡烛,两个人靠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去开灯。短暂的热闹之后,是长久的寂静。
许久之后,宋疏辞才问:“要开灯吗?”
简雾原本是闭着眼,这会儿睁开了打量了一圈客厅,对他道:“好像也看得到。”
他说着说着,目光忽然落在了电视下面的全家福上。
片刻后,他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去把那个相框拿了过来。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简玉还很年轻,而他的父亲已经因为患病,流露出了些许的疲态。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家人出门旅行,考虑到他父亲的病情走得并不远,只去了临市。
他父亲是个跟宋疏辞不遑多让的卷王,印象里他就没怎么好好吃过晚饭,每天晚上不是在学校里给学生上课,就是在家里琢磨数学题,就连那次他们出去旅行,他父亲还在看题,说是要在高考前,再多压两道题。
简玉让他好好休息,他父亲还偷偷躲在被子里刷题,被简玉发现之后,气得一贯好脾气的女人都和他争辩了好多句,可吵完架,她又趴在他的怀里崩溃大哭。
哭着哭着,他父亲又吐了血。
简雾的父亲留给过他很多的回忆,可现在的简雾脑子里大部分与他父亲有关的场景,都是他父亲在吐血的样子。
他对那些画面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在快十年之后,看到宋疏辞吐血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办法平静地面对。
宋疏辞和他的父亲一样拼起来不要命,仿佛某种历史的重演。
简雾把那张照片扣在桌面上,忽然问宋疏辞:“你知道婚礼誓词我最喜欢哪一句吗?”
“哪一句?”
“一辈子在一起。”
空气中一声脆响,是简雾开酒的声音,宋疏辞微蹙了蹙眉,他知道简雾能喝,但今天简雾喝得也太凶了。
简雾仰头喝了两口酒,接着道:“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大家都会离开,人从出生起就开始告别,谁也不能一直活着。更何况多数时候,一对夫妻相遇时,可能就已经过了这一辈子的三分之一,根本就没有人能从生到死地陪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陪一辈子。”
宋疏辞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
久到连微醉的简雾都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泛滥了。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宋疏辞的内里也是有些相似的,宋疏辞从不和人剖白自己的心,而关于父亲、关于生死的这些话,简雾也从不向任何人谈起。
就连和宋疏辞在一起的那么多年,他也几乎不会提这些话题。
“哎,我瞎说什么呢。”
他大概也意识到有些太过于太负能量了,自己打破了沉默,探身切了块蛋糕递给宋疏辞,想调节一下气氛,可宋疏辞没接他的蛋糕,而是按住了他的手。
“你觉得我能吗?”
那一瞬间,简雾好像很清晰地听到了属于他心脏的跳动声。
他注视着宋疏辞的嘴一张一合,听他说:“我比你早出生一点,所以你的前半生我都参与了,以后我也会健康作息,保护身体……争取陪你活到你不想活的时候。”
从阳台上吹过来的风太大,简雾端蛋糕的手很轻地颤了颤。
他看向宋疏辞,张了张嘴,沙发上随意搭着的白色头纱却被风吹起来,蒙在了简雾的脸上,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音。
他为了给他母亲筹办婚礼选了好几款头纱,最后没用上的全都一股脑堆在了沙发靠背上,这会儿全被风吹得摇曳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夜晚很安静,呼吸也好像静止了,宋疏辞看着他,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简雾本可以揭开头纱,但他没有,于是下一秒,宋疏辞按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仰倒在了沙发上。
隔着一层纱的吻,多了几分普通接吻没有的粗粝感,摩擦得简雾嘴唇有些生痛。白色的纱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宋疏辞的脸。
他忽然想起医院求婚之后的某个晚上,他和宋疏辞结伴去商场吃了一顿饭,然后又看了婚戒,虽然买不起,但他们依然很有耐心地把整个商场的每一个品牌都看了个遍。
虽然那个甜蜜而短暂的夜晚不久之后,两人就分开了,但那一刻,他也的确真心地期待过两个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头纱被揭开,像是一场幻梦的落幕。
简雾抬眼,看清了宋疏辞的脸。
他能感觉到宋疏辞的气血上涌,也能嗅出他快要克制不住的欲.望。他和宋疏辞的身体太熟悉了,哪怕是隔着一层头纱的亲吻,依然足以挑起两个人的兴致。
或许是酒精控制了大脑,他在黑暗中和宋疏辞对视片刻,忽然抬手解开了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
宋疏辞的大脑一下就炸了。
简雾今晚喝的酒太多了,整个屋子里都是厚重的酒精味道,光是闻就足以让人醉生梦死。
宋疏辞想,他可能也醉了。
他几乎是刚看到简雾的锁骨就咬了上去。
文明和万岁都睡了,屋里十分安静,他的嘴唇贴上简雾颈部滚烫的皮肉,听他加重的呼吸与轻.喘,衣料摩擦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吻到深处,宋疏辞伸手想接着解他的扣子,被简雾拦了一把,青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眼尾因为酒精发着红:“我不想脱衣服。”
宋疏辞没再勉强,手贴着他的腰,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从他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
反正就算看不见,他也对这具身体熟悉得要命,根本不需要看,就能把简雾敏.感的要点拿捏得清清楚楚。
碰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堪堪压住了那因为过于熟悉的触感而带来的身心震.颤。
简雾眼神乱了一下,挣扎着起身说去床上,宋疏辞滚着喉结摸了摸他的头,不容反抗地把他压回沙发上:“就在这里。”
沙发的环境太拥挤了,连逃跑都没有地方。
很快简雾的身体就开始轻颤,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蜷起来,又被宋疏辞展开,脖颈上是靡.艳的红,白衬衫虽然没有脱,但也被扯得松松垮垮,滑到了肩头。
手退出来的时候,宋疏辞在简雾的左下腹部摸到了一个微微起伏的触感,简雾的皮肤腰腹部位的皮肤一直都很光滑,肌肉也匀称,这样的触感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审核老师,这里是疤痕,不是奇怪的东西,求放过非常感谢)
他低头想掀开他的衣服去看,简雾却像是突然清醒,一把压住了衣摆。
“你这儿什么时候有了个疤?”宋疏辞低声问。
“纹身,”简雾喘.息着,面不改色地扯谎,“后面洗了,没洗好,就留了疤。”
宋疏辞没纹过身,不清楚会不会留疤,但简雾的反应配合他不想脱衣服的要求,被他理解成了青年并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身体不那么完美的一面。
“我不在意的。”他说。
简雾沉默半晌,忽然主动抬下巴去吻他,他像是情.动,但按着衣服的手却没有松。
宋疏辞让他亲得血脉偾.张,很快就妥协地从简雾的手和衣摆之间抽出了自己的手。
酒精能加重脸红心跳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两人都有点疯。扯着彼此的衣服,唇舌和牙齿舔.吻啃咬着对方,痛和爽都很清晰。
皮带扣摔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简雾下半身一凉,随着黑色的西裤被拽下,一双长腿在夜色下白的晃眼。
夜风吹过来,他本能地曲了曲腿,脚踝却被宋疏辞抓住了。
男人摩挲着他脚踝的皮肤,俯下身,压在他的胸口低声问:“东西你都有吗?”
简雾抬起小臂挡住脸:“你直接来吧。”
宋疏辞扯下他的手,和他对视:“会痛。”
简雾咽了口唾沫:“……没关系。”
宋疏辞垂眼看了他一会儿,又偏头看向茶几上的蛋糕,精美的蛋糕上,鼓着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奶油尖。
半晌,他解掉了左手腕上的手表,拿切蛋糕的小刀刮起了一片奶油。
他很喜欢给简雾做扩.张的过程。
喜欢看简雾在他的手里闭着眼,微蹙着眉,紧咬着下唇,发出低促的喘.息。
眼睛适应夜色到这会儿刚刚好,月光让他足以看清简雾的表情,他一只手搭在简雾光滑的膝盖上,一只手在花海里拥挤。
再然后,把手换成他自己。
故地重游,久违的欲.念在这一刻被浇筑得彻底。宋疏辞很难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刺激、战.栗、强烈的满足感,和来自心脏的痛觉,同时在四肢百骸间炸开,让他甚至有了一种今夕何夕的恍惚。
他轻车熟路地抓着简雾的腿,放在他的肩上,从身体到大脑,都疯狂地叫嚣着某种冲动与快意。
他很快就听到了简雾压抑,又快要压抑不住的声音。
“别忍了,”他抚摸着简雾的下巴,把被他咬着的下唇从他的牙齿下解放出来,认真评价道:“你叫得明明比你唱歌还好听。”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沉沦直到夜过五更才终于止息。
宋疏辞依旧是西装革履,只是发丝凌乱,额头也泛起了薄汗。
他借着月光,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揉皱的白纱蒙在简雾的眼睛上,只露出了他湿漉漉的红色嘴唇,和线条分明的下半张脸。
白色的衬衫遮不住他泛红的腿,蛋糕的甜香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半夜的凉风吹去暑气,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圣洁又绮靡。
宋疏辞盯着这个画面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开口:
“你喝这么多酒,是因为你喝醉了才敢和我上.床,还是准备明早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你喝多了……装作什么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