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期待鳄鱼的眼泪。
因为鳄鱼不会有眼泪。
雯雯坐在城市中心的夜店里， 悠然自得的点了一杯酒，默默的一饮而尽。
偶尔拿出手机——
看到上级部门回复：近期公司事情多，我们也明白你最好的同事红玉的事情给你带来了触动， 但是生者还是要坚强。毕竟你最了解红玉的人， 那么她离开之后的岗位， 公司是优先考虑你的。
雯雯得意洋洋的将空杯放在吧台，慢吞吞的将口中的酒液准备咽下。
忽然旁边有单身的男人，在经过雯雯时，突如其来的低身凑近她，用嘴唇接住雯雯满腔的酒液。
独特的触感和刺激的观感， 雯雯的眼神迷离而得意。
没有人注意到，在黑暗的酒吧里，陌生男人将腿贴近雯雯的身体，陌生人之间隐密了太多秘密，却有如此野生动物谋猎般的眼神。
彼此是彼此的猎物。
两人互相牵制又互相吸引，包了一个包间。
雯雯扬起脖颈对着天花板上自己的倒影， 举杯狂呼——
这一路，电光火石的感官刺激，令她蚀骨入髓的享受。
“这些人都是谁呀？”男人将雯雯搂在怀中， 打开了她的手机， 指着微信中一个又一个的头像询问，像是在做一种游戏。
“哈哈哈，都是我的后宫。”雯雯明显喝的已经失去了理智。
眼神随着对方的指尖，带起那些头像在心中的印象， 有种线上线下分不清的感觉。
眼看着指尖落在红玉的头像， 雯雯表情有些紧张，抬起头望向对方——
“这是谁？”没想到对方指尖却是殊赫。
殊赫的头像是最近才换的天台边缘的一只玩偶， 头像是新换的，如果不是雯雯存了名字，根本看不出来。
而雯雯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那个天台边缘放着什么玩偶——
手机却被身边的男人拿走，直接删除了账户：“你都不认识——”
雯雯刚准备争夺，忽然想起——
殊赫是唯一一个能够证明自己对红玉有恶意的人，单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找过殊赫，当时的心理咨询也是匿名且受保护，只要自己删除彼此联系记录，除非殊赫自己主动说，谁能发现？
本就是虚雾飘渺的感觉，甚至自己在最后一天都没有和红玉说上一句话，这下谁能发现？
--
晚上十一点。
男人终于结束了玩乐，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临走在夜店附近的小巷内，男人四下环顾，看到一辆停在人行道上的黑色跑车。
跑车引擎发动着，带动车灯在黑暗中亮起，引来周围一些玩乐的女生瞩目。
男人小跑着凑近，轻轻敲敲驾驶室的玻璃，随着门窗缓缓落下，一只手伸出来一个厚的扎实的信封。
“你把她留在哪里了？”
“按照您的嘱托，我这边询问她图像的内容，确认她看清楚了之后，我才删除离开。”
“好。”
等到男人离开之后，殊赫按下车载蓝牙音响的开关，静静的听了一首歌，这才踩下油门，离开了现场。
--
雯雯收拾的差不多，浑身酸疼却感受到了一种灵魂上的轻松，任由酒精带着自己的本能走路。
刚打开包间的门，便看到走廊两边贴着的夜光指向标，标识通往天台。
雯雯忽然很想吹吹天台的风。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天台。
一阵风吹来，吹拂着她的长发，感觉，终于有了女主角的感觉。
她摊开双臂感受着晚间的风。
忽然她看到天台边缘的一个玩偶。
瞬间想到了殊赫的头像那张图。
很好奇。
特别好奇。
忽然雯雯的身影在黑暗中晃了一下，消失在了天台上。
几秒钟后。
像是西瓜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突然爆发一阵尖叫。
--
赵荔这边还在为没有及时联系到crush而失落，谢嘉弈这边已经接到了雯雯出事的电话。
——人生最悲哀，就是吃到肚圆的时候，接到必须要工作的电话。
“你和殊赫联系上了吗？”
谢嘉弈正在和同事沟通情况的时候，许星柏询问身边依然在打电话的赵荔。
赵荔举着手机干脆放了扬声器，摇摇头：“可能他忙吧。”
“哈，半夜十一点，忙。”林海有着当代职场年轻人最大的特点：胡乱扫射。看到同事这边受了委屈还不自知，冷笑一声咕哝一句：“忙点好呀。”
谢嘉弈这边安排好之后，继续将电话握在手中：“听现场片警说，有目击证人看到雯雯在坠楼前和一陌生男子交往过密，我们现在就去。赵荔和林海你俩联系李捷，跟着尸检确认雯雯临死前没有注射过什么药物。我和许星柏这边趁着目击者都还在，现场调查。”
“好。”
等到安排完，谢嘉弈这才意识到赵荔脸上的不快，眼神落在对方手里的电话：“怎么样，殊赫回复你了吗？”
“——谢队你不行呀，这都看不出来。”林海果然是，喝多两瓶果啤，就已经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谢嘉弈朝对方赤果果的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叹息：冯局创业未半，把世界交给你们这零零后，我还是不放心啊。
求人不如求己。
谢嘉弈直接拨通了殊赫的电话——
“谢队你找我？”
连前三秒感情沉淀的时间都没有，秒接。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夸张的诧异。
甚至林海对着赵荔贴脸开大：“呀，怎么会呢，是不是你手机欠费了？”
“在哪呢？”谢嘉弈冲林海使了个调皮的颜色，稍稍远一些，这才清清嗓音：“雯雯死了你知道吗？”
殊赫沉默几秒：“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她是？”
“坠楼。”谢嘉弈回头望着在众人之中，一脸期待望向自己的赵荔，下意识躲避了对方的眼神，低头看脚下的砖：“那个，你刚才干什么呢？”
殊赫微微蹙眉：“谢队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小子勾引我们市局一枝花，我们刚才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你都没接你在干什么？”谢嘉弈敏捷察觉到对方的迟疑，随即将赵荔拉出来做借口：“你小子可以啊，我们赵荔眼光可高，这都被你拿下啦。”
殊赫有些不好意思：“谢队，你帮帮我，我.....”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没有那个意思？”毕竟专业就是跟人打交道，只要对方迟疑超过三秒谢嘉弈就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的这事黄了。但那毕竟是自己人，就是强拧的瓜不甜，谢嘉弈至少也得拧一拧试试。
“谢队你别问了，我拿赵荔当寻访者而已。”短短几秒，殊赫已经找到没有联系的借口：“我就是不方便接而已。”
——最可信的谎话，就是建立在实话上的假话。
有了可信的根基，风吹雨打都不怕。
难得平日连珠炮似的谢嘉弈竟然突然的语塞：“啊，那，你......”
“我还想看部电影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见面说可以吗？”
“行。”
挂断电话，谢嘉弈看看手机，有可能看看已经等待多时的赵荔，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清清嗓子：“干活。”
经过赵荔，虽然明知对方在等待自己的回应，许星柏沉默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只能对着赵荔实话实说：“以后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啊？”赵荔有些失望的仰天长叹一口气，跺着脚不满道：“这句话竟然是真的！还有什么是假的！”
临走上车前，眼看林海的黑爪子想要伸向副驾驶的门，谢嘉弈瞪大眼睛：“都是成年人懂点事好吗，你都是大师兄了，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工龄最少的师弟，为师需要和你的师弟补习一下感情。”
“这样好吗？”林海微微侧身——
赵荔整个人摊在后排座位，整个人鼻涕和眼泪黏糊一张脸，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还没见过这样柔弱的赵荔。
“算了算了，赵荔就别去了，林海你打滴滴送她回去，然后再过来。”
--
等到谢许二人抵达现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毕竟是夏末，暑假还没有结束，围观的年轻人不少。
“什么情况？”
“这每年夏天都有一些年轻人喝多磕多神志不清的。”夜店老板开着一辆豪车疾驰而来在众人面前做了个低配版漂移这才停下，下车后便和众人打招呼，陪着接受调查。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几支烟开始分享。
谢许二人摆摆手，看到其他片警也摆摆手拒绝，夜店老板仰头看看雯雯坠落的地方，又看看地上被盖在塑料布下的雯雯，啧啧哀叹：“不应该啊，我们天台已经关了呀。”
“不是经常有小情侣偷摸上去约会么？”许星柏打开小红书，语气平淡却听起来很有阴阳怪气：“你家天台被称为全市TOP10无人知晓恋爱圣地，是网红打卡地呢。”
“嗨，也就是大家说说，弟兄们给面子而已。”
谢嘉弈走进夜店，此时店里面所有音乐已经停止，男在左边列成一排，女在右边列成一排，片警同事一个个询问是否见过雯雯，当时是否有和异样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