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吗?”汤鸣微微侧身,看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当大爷的温周良。
白敬也微微侧身,再次挡住他的视线,有些强势道:“回去躺着。”
汤鸣困惑的看着他,一点一点往后挪,对上白敬探究的目光,他脸微红,小声的说:“就……刚刚闻到你的信息素……我以为你怎么了……就……步子迈的有点大——”
疼死他了!!!
白敬直接抱起他:“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下床。”
“噢。”汤鸣往他怀里靠了靠。
把汤鸣安置好,白敬去了卫生间。
他深吸好几口气。
他快炸了。
他的脑袋,他的眼,他的胸腔,都快要爆裂。
他甚至想拿头撞墙。
—白敬,你只是想纾解你的欲望,至于对方是谁根本不重要。
—你知道你现在多狼狈吗?
—他不是你的猫吗?
—白敬,你有没有想到包养我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我自愿的。
—但你我之间是什么垃圾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就……不要忍。
—汤鸣哥……你不想见我嘛……
—我喜欢你。
白敬抵着冰冷的瓷砖缓缓下滑。
他蹲了下来。
就像第一次情绪剧烈波动。
他看着母亲走向烧灼的火焰。
他似乎听到骨头烈断的声音,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他瞪大眼,站在原地,流着泪,一动不动。
没有喊,没有叫,没有反应。
却睁大眼将这一幕记得清清楚楚,印象深刻。
直到有人把他抱走,他依然面无表情。
晚上时他看着黑暗。
喊了无数声妈妈。
后面都跟了一句。
你死了。
妈妈。
你死了。
妈妈,你死了。
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的。
妈妈曾夸他听话。
说他懂事。
他曾以此为荣。
那时的他也会笑、会撒娇、会因得到夸奖开心。
直到八岁,他经历了生死。
燃烧的、绝望的、灼热的、美丽的、激烈的、盛开的。
但他对此没有准确的概念。
他只知道这个字,让他彻底没有了家。
没有了二十多年。
阮一涵说:“白敬,你该不会吓傻了吧?你怎么没有反应啊?你妈妈去世了啊。”
白敬说:“是的,奶奶,我知道,我的妈妈去世了,请问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一 大一小四目相对,阮一涵张张嘴,又闭上,神情莫测的看着懵懂无知的他,半天说了两个字。
造孽。
生离死别这种事对于一个成年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特别是亲人的去世,最让人难以忍受。
但白敬当时才八岁,还是虚岁。
他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不懂。
没有人教他,没有人开导他。
他只能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消化。
为什么妈妈再也不出现了,为什么偌大的家只剩他一个人了,为什么再没有人牵他的手,没有人哄他睡觉,没有人夸他聪明,没有人带他去玩,为什么从那以后,全世界只剩他自己了。
妈妈说:“敬儿,妈妈爱你。”
爱吗?
什么是爱啊?
爱是什么啊?
爱就是夸他、对他好,再骗他,抛弃他对吗?
白敬找不到答案。
从那以后,任何事都掀不起他的波澜。
因为他对什么都不上心。
也再也找不到比看着自己妈妈葬身火海更能冲击他情绪的事。
这是时隔十几年的第二次。
他迫切的想找到答案。
但他发现自己找不到。
他缓慢的站起身,面色平静的走出去。
拉开卧室门后他猛然瞳孔一缩,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揍翻坐在床前的温周良,把他摁在桌子上。
汤鸣傻了。
身为一个Alpha的天性让温周良瞬间炸开信息素,翻身挣脱白敬的控制,要和他开战。
辛辣与温润融合。
温周良的信息素。
是龙舌兰。
汤鸣的脸瞬间煞白。
太强硬的威压让他忍不住的干呕,眼眶湿润,胸闷气短。
两 个顶级Alpha四目相对,白敬皱眉,冷声道:“收起你的信息素。”
温周良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汤鸣,跟着皱起眉,不可置信的问:“你……你是不是……有厌A症?!”
白敬看着温周良:“厌A症是什么?”
“厌A症……”温周良神色复杂的看着汤鸣,又看看白敬:“你们俩是疯子吗?是疯子吧?啊?”
一 个患有厌A症的Beta,和一个患有情感冷漠症的Alpha。
简直绝了,绝配。
但凡其中一个有一点理智,都不能牵扯到一块儿去。
温周良佩服的说:“我要把你们写到案例里。”
闻不到信息素的汤鸣好得多,他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
“几年前,我遇到一个被下迷药的Omega。”温周良善解人意的开口:“他给我口的时候,我本想释放信息素让他更快乐,结果他患有厌A症,重度,而我不知道,然后。”
他看着汤鸣呆萌的样温柔道:“他吐了我一吊。”
……
汤鸣:“……”
白敬:“……”
白敬:“没听你说过。”
温周良:“你关心过我吗?”
白敬:“……”
白敬看向汤鸣。
汤鸣尴尬的笑笑:“不……不会……呃……我……我没有……太夸张了……没……”
气氛太过凝固和窒息。
汤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白敬没什么感觉。
随后他想到什么似的:“你当时——”
“打住。”温周良优雅抬手:“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但我依然记忆犹新,虽然我把它说出来了,但不代表我能坦然的谈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像个高贵的贵族王子,整整自己的衣服:“不用好奇了,我当时就萎了。”
汤鸣彻底没忍住,哈哈哈哈的爆笑起来。
白敬没问题了。
温周良有问题了。
他咧咧嘴角,一阵刺疼。
“白敬你是不是?”他看着一脸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看向自己的猫时神情竟然还有一丝宠溺的白敬,在汤鸣隐忍的笑声中问:“你为什么揍我?你是不是有——”
话到嘴边,他看着白敬专注的神情,和他眼里的温柔,心里大惊,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他?”
笑声戛然而止。
白敬的视线从汤鸣身上移到温周良脸上。
空气寂静。
“是。”
“我饿了。”
两 个人同时开口。
白敬看向汤鸣。
汤鸣看着白敬。
汤鸣有些颤抖的问:“你……你说什么?”
他给白敬找了台阶下啊……
白敬微微敛眸,视线再次移到温周良身上:“出去做饭。”
温周良:“???”
温周良:“行,行,行,白敬,算我欠你的。”
他走了以后,卧室温度仿佛骤热升高。
汤鸣舔舔嘴唇,心里砰砰砰的跳,吵的要命,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困难的。
白敬依然神色淡淡。
“你……”
“我。”
两 人再次同时开口。
汤鸣抓紧了被子,咽口唾沫:“你……你先说吧……”
白敬嗯了一声,却沉默了。
他微微敛眸,过了片刻才说:“我想吻你。”
汤鸣莫名喘口气,又有些失落,他笑笑,将胳膊伸出来,仿佛在等待拥抱:“过来吧小老虎。”
白敬走近他,俯身压过去,闭上眼,歪着脑袋轻轻碰上汤鸣的唇。
仅此而已。
汤鸣都做好准备了,结果就……他困惑不解的睁开眼。
白敬没有睁眼,却和汤鸣头抵头,鼻尖碰鼻尖。
白敬说:“闭眼。”
“噢。”
真是老狐狸,闭着眼都知道他睁着眼。
白敬喉结滚动,声音听起来很沉,很慢,却很温柔。
“我……不懂感情。”
“他们认为我所拥有的,都是我这个身份附带的。”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我所掌控的,都有实体。”
“我习惯了。”
“因为实物不会……骗我。”
“也不会……抛下我。”
“我……不喜欢改变。”
“这……不可控。”
“我有病。”
“真实的我,想伤害你。”
“我没办法去,去做自己。”
“不会有人接受真正的我。”
汤鸣心里一阵泛酸,他忽然感到很难过。
就是没来由的难过。
他伸手抱住白敬。
白敬笑了笑。
“我不想做自己。”
“我不想伤害你。”
他从来没有获得过别人的感情。
阮一涵对他好也是为了利用他报仇。
其他人的阿谀奉承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是白敬,但他也不是白敬。
“他叫温周良。”
白敬像在讲述一件有意义的事。
“我揍他吓到你了。”
“抱歉。”
汤鸣抬头亲亲他的唇:“为什么揍他?他惹你生气了吗?”
白敬很淡的笑:“他要让你离开我。”
“他没有这么做小老虎,他只是来问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白敬的笑消失了。
他叹口气,闭眼亲吻汤鸣的额头:“但我怕。”
“怕你消失。”
“汤鸣。”
白敬忽然话锋一转。
“我想操你是真的。”
“我想吻遍你的身体。”
“也想进入你的身体。”
“我想占有你。”
汤鸣脸红透,心跳加速,呼吸不稳。
“但是。”
“我只亲吻你的额头,也会感到满足。”
“我对你,不是为了抒发欲望。”
“我的欲望是因你而起。”
“也为你克制。”
“汤鸣。”
“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白敬缓缓睁眼,看着汤鸣。
“听清楚了吗。”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