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漆黑丝团化不开的浓墨,扯了下嘴角,拖着长长的强调,骚包又欠拍地往郁桐脸上一个劲挨过去,压低声问他,“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花期短?”
郁桐瞥了他眼,歪头,气死人不偿命地溜出一句,“中看不中用。”
“歪理。”许绥把自己都气笑了,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我又没指名道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郁桐凉飕飕地递给他一个幽深莫测的眼神。
许绥百口莫辩,越是解释,反而显得自己越心虚了。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但又不能做那种最简单粗暴的行径,不然肯定会被人当成变态处理。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不玩鸟。”郁桐说完就要起身,“我去倒杯水。”
“我去。”
郁桐刚站起一半,腰还没直,伸手按住许绥的肩膀,板着脸故意凶他,“让你坐着你就给我老实坐着,我有手有脚,这种小事自己就能做。”
许绥闻声安静地坐下来不敢再应声。郁桐说完收回手,转身的动作太急了,一扭头“梆”的一声撞在旁边生了锈的扶手上。
许绥听见这声不小的动静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连忙站起来往他靠拢过去,“磕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郁桐下意识地捂住自己撞痛的额头,嘴角疼得微微一扯,故作轻松地捂着头:“我没事儿,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这还叫轻轻碰了下?声音比我们打啵还响。”
郁桐的脸爆红,紧抿着唇。
这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时候真想把这狗的嘴给缝上。他抬眸一分不差地对上眼前这双满是急色的眼睛,原本要说的话溜到嘴边酝酿了许久,最后又让他给咽了下去。
这人说话是真的一点儿顾忌都没有,要是让别人听见该怎么解释。
都说了没事,也不知道这人干着急些啥。他慢慢放开手,让许绥随便看。
许绥凑近盯着他磕破皮的额头仔细看了片刻,“都撞红了,过一会肯定会有淤青。”
郁桐不以为意:“没事,反正过两天就消了。也许祸不妄至,福不徒来。”自己一个大男生,平日里磕磕碰碰也很正常,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绥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个老妈子一样没忍住就埋怨了句:“你说的都有理,都说了让我去你非要和我争。”他嘴上继续说着,转身在自己柜子里捣鼓了一阵,手里拿着一盒棉签和一瓶碘伏走过来。
“先消毒,那床都锈铁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他打开碘伏瓶,用棉签蘸取了一些酒精,向郁桐倾过去的身体微微停住,凝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脸。微叹口气后,棉签轻轻涂抹在他受伤的地方。
“嘶……”
“疼吗?”许绥停下手上动作。
郁桐摇了摇头,“不过可以稍微轻点就更好了。”
许绥两片薄唇微微抿起,低下头,在涂过碘伏的地方轻轻吹了吹,原本刺痛火辣辣有灼烧感的额头顿时舒服了不少。
“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下次再跟我争着抢着做,你就得挨打了。”
“我也是个男生,没你说的那么娇气。”郁桐小声嘀咕。
“男生也可以被宠着,你语文好,我知道你伶牙俐齿自己说不过你。其他的事都好说,唯独这种事,没得商量,听我的。”男生霸道至极地说道。
郁桐眯眼,轻轻垂下眼睫,眼底有一瞬闪过的异样感情,让人有点捉摸不透。直到许绥起身,他再度抬眸凝望对方,忽地就笑了。
“你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许绥扬唇,猝不及防地朝他靠过去,两人的距离近到郁桐都能清楚地看清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睫,他的胸腔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失了节奏地狂跳。
生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对劲,他竭力压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短暂的停顿后是更加激烈和彻底失去控制的脉搏震动。脸颊上的温热,还有那双眼睛里完全不加掩饰的感情,一点点撕破他极力伪装的坚硬面具,摧毁他的堡垒,在他失神的瞬间将他完全吞噬。
许绥盯着他的眼睛,唇边漾着笑意,“我知道其实你就是见不得我喜欢别人,你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他呼吸紧了两分,“完全没有,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虽然自己是有这么想过,但被人就这样赤裸裸的直接说出来,郁桐眼尾潋着一层淡淡薄红,不自觉攥紧拳头的掌心微微发汗,却怎么也压不住他内心此刻的燥热。
许绥将他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扯动,轻笑了声,丝毫没有被郁桐的话影响。
“宝贝儿,”许绥用手按了按他的下嘴唇,温热、柔软还很嫩,“我发现你这嘴是真硬。”
郁桐耳根倏地一热,别开脸,粗着嗓子怼回去,“硬不硬你不是最清楚嘛。”
说完这话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别扭显得不自在地扭过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口渴。”
许绥一听,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乖乖坐着我去接水。”
郁桐坐在椅子上唇动未敢出声,摆摆手随了他去,免得某只小蜜蜂又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吵死人了。
许绥最后还给他伤口处贴了张可爱的创可贴,郁桐一刚开始是拒绝且极度抗拒的。原本伤口位置就不引人注意,消毒后额前碎发放下来挡住遍很难让人注意到。现在被某人强行贴上创可贴后反而更惹眼了。
害他去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被许平安盯着打量了很久,闹了笑话。许平安原本还担心的问他额头是怎么回事。
毕竟郁桐后老爹的事她也听说过不少,再加上许慧经常在她耳边抱怨那男人都是些不好的事。现在郁桐额头受伤,她瞬间就联想到了很多,比如家暴。
郁桐知道她想歪了,让她别担心,自己这伤只是在宿舍不小心撞的。陆丰年虽然不招人待见,但还不至于胡乱动手打人。
许平安确定他没大碍后才松了口气,叮嘱他以后仔细点。郁桐点了两下头,抚摸着创可贴的手轻轻按上自己额头撞红的位置,眼里的笑容逐渐柔和起来。
晚自习很安静,老师就坐在讲台上改作业,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同学在翻书,偶尔传来两声窃窃私语。
刚上晚自习没多久,郁桐不经意地抬头往旁边位置一瞥。许平安趴在桌子上,笔尖杵在试卷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在干嘛呢?”
许平安被他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笑着:“啊……那啥……没、没干嘛呀,我就随便画着玩的而已。”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东西往桌都里塞。
郁桐知道她爱在书上画画,上次英语课,他提前一天晚上把英语卷落在了隔壁班,跟许平安一起看试卷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的课本和试卷上,全都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和人物画像。
许平安有专业学过绘画,她的基础还不错,虽然他只是个门外汉,却也觉得相当不错。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挺好奇,以他目前对许平安的理解,她去学文科应该会更友好一点。
“你当初怎么会选理科?”
“因为我地理差嘛。”说起这个她脸都红透了。
郁桐随口一说,“总不至于还没脚趾头多吧。”
“还真没有,八分。”
郁桐无声地沉默了几秒。
“政治呢?”
“说出来怕你说我思想觉悟低,主要是我真的不爱背,大段大段的看了就头晕,记性也不好。而且我哥也是选的理科,我鬼使神差的也就选了理科。”
郁桐这下没话可说了。
不过,无论怎么选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剩下的就是努力,再持之以恒。他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他现有的一切,百分之七十都归咎于自己过去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