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桐心跳骤然加速,心底某处被触动了下,白皙的双颊不禁微微泛起热,脖子露出来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在变红。
“我们先下去吧,叔叔阿姨还等着,让她们等久了多不好意思。”
许绥肩膀微微一抬,笑声未歇。
郁桐和他一前一后下的楼,许淮眠坐在沙发上,看见两人笑了笑。
郁桐率先朝他喊了声,“许叔叔。”
“随意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许淮眠很随和,父子俩笑起来神态有几分相似,只是说话不像许绥这老不正经的。
也不知道这厮到底是怎么任由自己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的。郁桐忍不住多看了许绥两眼,没想明白。
庄漫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走出来,“来这里就别客气,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帮我家许绥补课。这孩子我以前说给他找个家教老师他不答应,现在居然会主动让你帮他补习,还真是让我意外。”
郁桐眯了眯眸子,往旁边斜睨了一眼,“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努力。”许绥成绩本来就不差,至于庄漫说的以前,在他已有的记忆里,关于许绥的过去很陌生。
“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家这臭小子从小就没人能管得住。别看他现在会照顾人,放以前也是个没少让人操心的主。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开的窍,该不会是正月里,你太爷的坟墓不小心亮灯的时候起了火,我们老许家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郁桐:“……”有这么玄乎吗?
他眼神略带捉摸不透的瞥了瞥所谓‘祖坟冒青烟’才开窍的许绥。
许绥无奈一笑,“妈,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丢人。
“哦,对对对,先吃饭。”庄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瞧我每次一说话就这德性。先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说话。”
饭桌上很温馨,没有酒味,也没有他讨厌的味道。
“我看后院种了花,听说紫藤萝开花很漂亮。”郁桐坐下来才突然想起这事,也算是找了个话题不至于跟大家坐一起显得不自然。
庄漫:“当初院子后面空了快地,我说种点菜啥的自家也能吃点新鲜蔬菜。最后许绥说空着也是空着,种菜啥的工作一忙起来就没人管理,然后就随手种了些花。”
郁桐原本还以为这是庄漫的注意,微微诧异地扭转过视线重新审视着许绥,“是你种的花?”
“感觉很不可思议?”许绥笑眸微荡,笑容惹眼。
“倒也不是,不过很漂亮。”郁桐语气肯定地回他。
许绥咽下嘴里的饭菜才说:“紫藤萝的生命力很顽强,人开如花,当初就是念着这点才种的它。”
饭桌上的氛围很温馨,郁桐看见许淮眠给庄漫夹菜。女人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垂着眼,安静吃自己的饭。
许绥捕捉到他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唇角微微往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碗里突然多出来一块精瘦的肉片,郁桐正在刨饭的手微微顿住,抬头看向旁边许绥。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挑食。”
郁桐声调没太大起伏地说了句,“讨厌。”
许绥:“……”又让人讨厌了。
他夹起碗里的肉片塞进嘴里细细嚼了两口咽下去。许绥手里筷子没动,歪过头,毫不避讳地盯着他咀嚼时有一下没一下鼓动的腮帮子,瞧着喜欢得紧。
“阿姨厨艺真好。”郁桐突然开口声轻道。
许绥这才从他话里回过神。
庄漫让郁桐一句话给夸得飘飘然,“你爱吃就好,还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是青椒干锅辣子鸡,还有爆辣鸡爪,你要是喜欢凉拌的话,我们可以在里面加紫甘蓝、皮门帘、猪头肉、红腊肠、猪耳丝、牛筋面、金针菇、石花菜、黑银耳、还有腐竹……”
“妈,你再继续说下去,今天的晚饭就不香了。”许绥适时出声打断她的话。
郁桐真的光是听就开始咽口水了。
“嘿,你这臭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庄漫一巴掌拍他肩上,这没眼力见的,不知道她这是在探郁桐这小子的底吗?想起这茬她就苦恼,有个不会看脸色儿子是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
“还是我们家小桐桐说话讨人稀罕。小桐桐的房间我都收出来了,就在许绥隔壁,等会儿许绥带他去卧室,听到没?”
“放心吧,我都知道。”许绥笑眯眯地直勾勾望着郁桐的脸。
庄漫这才安静下来开始吃饭。
吃完饭许绥主动请缨去洗碗。
郁桐在客厅里坐着左右是不太自在,便跟着去了厨房。站在旁边不用上手,就看许绥动作娴熟地将洗干净的碗盘叠起来放在一块,将厨台上的水擦掉,拧干毛巾晾起来,每个动作看起来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
郁桐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许绥歪过头笑着看他。
“怎么啦这是?”
“我们家缺个吃完饭洗碗的。”郁桐说完自己都在憋笑。没人洗碗就该养条狗,老人家常说,养条狗还能把盘子舔干净,比人好使唤呢。
许绥俯身靠近他,扬唇轻笑道:“那把我带回去给你洗碗怎么样?”
“只给我洗?”
“嗯,把他们吃的碗摞起来,只给你洗。”
郁桐把脸转向一边努力咬住下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笑得太失控了。不过许绥还是看见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庄漫从外面走进来,她从冰箱最上层拿了几个冻梨。
“这是那边古爷爷拿的梨,阿桐也来尝尝看。”
郁桐对梨没什么好的回忆,他记得自己吃的第一个梨又涩还麻口,吃在嘴里像嚼木屑一样,口感可以说比他最讨厌的苹果还让人难以接受。
“谢谢阿姨。”郁桐随手拿了一个小的,梨皮很厚,需要削,不然吃起来口感会差许多。
“梨给我。”许绥说。
郁桐望着他手里的小刀,把梨递过去。
许绥动作利索地削了个梨切成块,拿了个叉子叉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尝尝看怎么样?”
郁桐张大嘴将叉子上的梨含进嘴里细细嚼了四五下,眼睛亮了亮,汁多甘甜,竟然离奇的好吃。
许绥望着他微睁大的、发亮有神的眼睛,叉起一块又送到他嘴边。
郁桐没张嘴,将他的手推回去。
“你吃。”
许绥眉梢一挑,吃了一块又喂到郁桐嘴边。
郁桐胃撑得不行,本来吃饭就很饱了,现在又吃梨。
他张嘴又吃了一块,这样一块接一块,最后差点把自己给撑傻了
睡觉前许绥特意把他带去了自己卧室旁边的房间,其实他完全不用做到这个份上。郁桐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完全不亚于在自己家里。
房间和他自己卧室差不多的宽敞,很明亮,靠床左边是一排大衣柜,书桌、椅子和书柜也是一样不差。郁桐走到窗边,看着窗台上摆放的一盆常春藤,叶型优美,赏心悦目,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房间的门响了两声,郁桐转身看着门的方向。他走过去,拧下门把打开门。
许绥站在门边朝他笑了笑,“热了杯牛奶,我妈让我送过来的。”
郁桐习惯性地想要拒绝,但一听是庄漫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来,吝啬地说了句,“谢啦,要是没事你可以走了。”
他说完就要关门,许绥动作漂亮又利索地用自己的左肩挡住门,“不请哥进去坐坐嘛。”
郁桐抬眸望他:“我马上就要休息,今天还是别了吧。”
“这感情好啊。”许绥说着死皮赖脸的耸着肩膀往里挤,还不忘垂眼冲他笑:“我进去给你读读睡前故事哄你睡觉。”
“一边去。”
郁桐一脚踢他小腿上,疼得许绥一个跳脚连往后退。
郁桐甩门差点就撞上了他的鼻子。
“……”
许绥站在门外满眼哀怨神伤。
郁桐和他隔着一扇门,站在门边,低头静静看着杯子里的牛奶,杯壁还是热乎的。
这混蛋,别以为他不知道某人在打些什么馊主意。
他不怕许绥乱来,许绥也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他怕的是自己,怕自己要是忍不住,会允许对方胡来。
“今晚好好休息,天气预报说,明天又是个晴天。到时候我们出去到处转转,整天埋头学习,人会傻掉的。”
许绥话音刚落,郁桐打开门,只开了一半,像防贼似的从里面伸出手,“呐,喝完了。”
许绥望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空杯子,愣了两秒,唇角动了下。伸出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推进去,身体迅速钻进他的房间,反手关上门。
郁桐脑子反应慢了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强行钻进来的许绥,“你想干嘛?”
“你嘴边沾了奶汁。”
“啊?唔别……”郁桐挥开他的手,“够了!我还小。未成年人不能涉黄。”他可都记得。
“……”许绥表情愣了几秒,心荡神驰地故意接过话逗他,“那种事只要是心意相通的人就能做,我看我们就挺想通的。”
“谁和你心意相通?王八看绿豆,我看你想得倒是挺美。”他用手胡乱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动作有点急,试图掩饰自己脸上有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慌乱,“你想做的事也做了,现在是不是该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许绥笑得一脸贱兮兮地看他。
“你都写脸上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这话他没法反驳,许绥眯了眯深邃的双眸,哑着嗓子提醒他,“郁桐,别忘了我比你大。”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太懂。”
“皮。”许绥话锋一转,又手贱地去捏他的脸,“听不懂没关系,不过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看看。就比比我们谁大怎么样?我要是比你大,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叫哥。”
“不比。”他还没变态到要脱了裤子和别人比谁的鸟大,想想就毛骨悚然,有这种想法的人,简直不知道得多变态。
许绥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和得意。他慢慢地靠近郁桐,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郁怂怂,你怕了。”许绥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
郁桐微眯起双眼,凝视着许绥。
“你变态吧!”他恼羞地低喊了句,“谁要跟你比鸟大啊?外面林子里的鸟多了去,要比自己出去比去。”
许绥不为所动,继续逼近郁桐。
“那就叫哥。”
“不叫!”郁桐倔强拒绝。
“郁桐。”许绥突然改变了策略,嗓音温柔而低沉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叫郁怂怂。”郁桐理直气壮地回他。
“好,郁怂怂。”许绥再次强调,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你得叫我哥。”
“不认识郁怂怂是谁,你别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郁桐死不承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许绥危险抿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好吧,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郁桐。
郁桐听了这话,表情一愣一愣的。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猛然往前一扑,蓦地让人拽着往床边走。
他心里猛地咯噔了两声,下一秒,视野翻转,被迫趴在对方腿上,这种奇怪又羞耻的姿势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什么意思?许绥你想干嘛,你快放我下来。许绥你个老王八,你居然敢打我屁股。”郁桐的脸腾地红了个透。
“没礼貌的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再问最后一遍,到底叫不叫?”许绥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巴掌抬起来,刻意使坏地放慢速度落下去,还一边逼问他。
“你个绿王八,我是绝对不会叫的。”郁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今天要是率先服软,他就是狗。
“很好。”许绥继续打。
“许绥别打了!你个老羔羊哇呜……”郁桐在他腿上扑棱。
“那你到底叫不叫?”
“你休想!”
“那好吧。”许绥叹气,一巴掌不轻不重地又落下去打在他臀部,“再问最后一遍,叫不叫?”
郁桐咬牙,空气里穿出一声极轻又细,不易察觉的抽搭声,“老王八,老羔羊,你个绿豌豆,绿王八,变态的老土豆。”
“……”这骂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许绥有点不知所措,“这怎么还哭了。”
“混蛋羔子,你简直欺人太甚了。”郁桐眼眶都红了,泪花在眼眶里盘旋。虽然是装来吓唬人的,但这泪花来得也太迅猛了。
许绥将人从腿上拽起来,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按在自己腿上,看着某人眼里的泪花又收放自如地收了回去,直接把他给干沉默了许久。
也是够拼的。
“小嘴像粹毒了一样,那你叫不叫?”
郁桐把脸转到一边,根本不理会他。
没见过逼良为娼的,倒先见识了什么叫拍臀叫哥,丢人。这要是说出去,江行简和肖凡星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许绥耐着性子,语气温柔地哄着他:“叫声哥,以后哥任你使唤怎么样?”
郁桐依然不为所动,没有丝毫反应。
许绥抿唇低笑,继续引诱:“那给你洗衣服洗袜子刷鞋,帮你做饭扫地,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郁桐沉默着凝视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开口,从嘴里猝不及防地蹦出一声:“哥。”
许绥顿时愣住了,脸上先是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讶和疑惑。随后,他唇角微微一动,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