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楼甩开沈遂,将手探进自己胸口,然后掏出一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
在沈遂震惊的目光下,重九楼五指收拢,那颗心瞬间化作一滩飞溅的肉泥。
看着重九楼捏爆了林淮竹的心,沈遂那只流血的眼皮狂跳,惊惧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遂这个表情似是取悦到了重九楼,他肆意地笑了起来。
沈遂不知道魔族没有心能不能活,但林淮竹没有肯定不行。
不顾身上的伤,沈遂慌忙起身,伸手探到重九楼的胸口,想知道那颗心还在不在里面。
重九楼倒不阻止沈遂,任由他胡乱在自己身上摸。
直到感受到心脏的律动,沈遂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缓解,他出了一身的热汗,手心都黏腻腻的。
沈遂刚松气没一会儿,重九楼故技重施,又从胸口掏出一颗心,还故意摊到沈遂面前让他看。
“你说这颗是真还是假?”重九楼盯着沈遂,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表情,“猜错了要受罚。”
沈遂在心里把重九楼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如今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有一计可以用。
沈遂眼皮一翻,直接摔到地上装晕。
重九楼像是看出了他的伎俩,掐住沈遂的咽喉,“睁开眼,不然本尊拧断你的脖子。”
沈遂紧闭双眼,直挺挺躺在地上打死也不醒。
重九楼见状冷嗤一声,更用力掐着沈遂,他神色凶悍,彷佛一头将猎物困于爪下的巨兽,俯身狠狠咬在沈遂脖颈的脉管。
沈遂本来就有伤在身,失了大量血,被重九楼这么吸血,没多久就真的昏了过去。
身下的人气息越来越虚弱,像是要断了生机,重九楼舔着唇边的血,垂眸地看着面色惨白,大半条命都快没了的青年。
那颗烦人的东西还在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彷佛要破腔而出,重九楼心烦地摁了摁。
他抬手将五指扣在沈遂胸前,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但最后只是把掌心贴到沈遂的胸口上,听着沈遂跟他不合拍的心跳声。
沈遂脉搏很弱,似有若无,脸色也由惨白转为灰败。
重九楼收回手,不关心沈遂是否真的命悬一线,他阖上双眸继续修炼。
片刻后,重九楼睁开眼,视线冷冷落在沈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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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月踩着一地月霜,仿若一阵轻烟从窗外跃进破庙,她轻巧地走到重九楼身旁,双手捧着一个碧绿玉壶。
“圣君,血采回来了。”
重九楼掀眸淡淡看过来,“等你采血回来,本尊早饿死了。”
阴月后脊一寒,立刻跪在重九楼面前恭敬道:“属下采血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仙门那边的消息,因此才回来晚了。”
重九楼对那群乌合之众不感兴趣,只问了问道晏的行踪。
阴月将知道的全都告诉重九楼,对方听完把玩着盛血的玉壶什么都没说,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百余年前仙门跟魔族大战,虽然重九楼被擒,魔族损伤严重,但仙门那边也没有占到大便宜,道晏不少挚交好友都在这场大战中以身殉道。
这次重九楼现世,怕是又要有一场恶战。
阴月摸不准圣君现在的心思,不知道他心中有什么样的盘算,甚至猜不透他在这个时候把仙门弟子带在身边做什么。
阴月手背的伤还没好,她将手藏在袖中,余光忍不住朝火堆旁看去。
火焰映在沈遂身上,让他俊朗的面容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血色,阴月打量了一眼觉得对方的脸好像有些不对劲,瞧起来很别扭。
她刚要再看,重九楼的视线再次扫过来,阴月赶忙收回目光,心里越发好奇这人跟他们圣君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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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一觉醒来就看见一个姿容绝色,身着清凉的女子,她两个眼尾各自有一道上挑的银红色脉络,眸色与常人也不同是天青色的,一看就知是女魔。
阴月歪在沈遂身侧,撑着下巴冲他弯弯唇,“醒了?”
沈遂神智还有些不清醒,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四周。
阴月笑道:“在找圣君?他出去了,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沈遂心道监视还差不多,不过他也没戳穿,哑声问,“你们圣君去哪儿了?”
别不是出去杀人屠村什么的,沈遂不想重九楼用林淮竹的身体造孽。
阴月摇摇头,无辜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小魔罢了,圣君哪里会告诉我他的行踪?”
这女魔一看就是那种专挑良家妇男调戏,图了色再图修为,真要是低微小魔,哪里敢主动跟他这个圣君阶下囚搭话?
沈遂没精力跟茶里茶气的女魔虚与委蛇,索性合上养神。
见沈遂不理她,阴月也不生气,“你没觉得身上少了一样东西么?”
沈遂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小遂,重九楼该不会把他那地方给嘎了罢?
这魔头看起来就像个恐同人士,能做出这种事沈遂一点都不奇怪。
看着沈遂慌里慌张检查自己,阴月笑了起来,然后幻化出一面水镜。
沈遂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眉毛没了,眼皮上面光秃秃一片,平白多了几分孤高凶相的苍白。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遂一时语塞,“这……这是谁干的?”
阴月不答,笑盈盈反问,“你觉得呢?”
除了重九楼别人也干不出这种事,沈遂气得磨牙,“他为什么要剃我眉毛?”
阴月看着怒火中烧的沈遂,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大约是要让你丑?”
沈遂一脸“这是什么扯淡的理由”,什么叫要他丑,所以剃了他的眉毛,堂堂一个魔头这么闲得慌么?
其实阴月也不是很理解,可事实确实如此。
大抵是见她总偷偷看沈遂,昨夜重九楼突然问她,沈遂是不是长得不堪入目。
能让她亲自动手扒皮抽骨做乐器的,皮相跟骨相自然没得说,但揣摩了一番圣君的心思,阴月昧着良心说了一句是。
闻言重九楼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之后没再问什么奇怪的问题。
阴月正莫名其妙时,就见他们嗜血跋扈的圣君凑近昏迷不醒的俊朗小仙君,然后不紧不慢地刮去人家两道眉毛。
重九楼端详着秃了眉的沈遂,这才满意似的回去继续修炼。
阴月跟随了重九楼万年,见过他各种发指的折磨手段,唯独没见过他给人刮眉毛,这可真是叫她不知要说什么好。
以他们圣君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将仇人带在身边慢慢折磨,且还是这种幼稚的折磨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