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海上,夜色暧昧。
这座独行的金碧辉煌的海上不夜城里,热烈的摇滚鼓点似要搅起大浪以邀天地共沉沦,香槟不要钱地起瓶挥霍飞洒,嫩模无数环绕,一水的浪荡公子哥挥金如土,放纵意志淹没于这场纸醉金迷。
人群喧闹,当属林洋这寿星最惹眼。他身上那套缀满宝石的银色晚礼服早已没了严整的形。外套已经不知道送给了谁,更别提领带袖扣这些。
衬衫在狂欢中被撕扯得只剩最后一颗宝石纽扣,堪堪挂在腹前,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直达小月复的深V。
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浪荡做派,风流人士的不羁姿态。
他这会儿坐于人群围绕的牌桌前,左手揽着一个青春漂亮的小0,右手搭在伸手攀着他肩膀的小0的崾,让小0推出桌上堆叠着的所有的砝码,然后引得众人高呼。
此刻,几乎围在桌边的所有人的视线都紧张激动地集中于桌上的牌,但林洋自己却并没有看。
他是半坐在牌桌桌沿上,身高拔尖,视线就轻飘飘地越过眼前攒动的脑袋,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人。在确定那道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本就扬着的嘴角加深,而后于牌面翻开众人爆出狂叫之时,低头暧昧地贴了一下小0的脖子。
人群的喧闹声趋于平息,林洋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他的砝码终于全部送出去,他可以让出牌桌了。
“你们玩。”他说着揽着人离开,走了几步被小0绊了一下,他停下,扯了身前最后一颗宝石纽扣塞进小0的蟕里,暧昧地笑着说:“宝宝,去那边玩。”
打发掉一个,林洋带着剩下的小0走到相对安静的休闲区。
庄承和路沅在这,一些千金小姐的基本都在这一块,当然,北冥也在这。
不过他的位置坐的相对远一些,手边也围了一圈人。毕竟是北冥集团准继承人,消息一公布,未来有的是狗腿。
其实今晚到现在还挺出乎林洋意料的,他原以为北冥上船后得黑脸,结果他玩了一圈下来,亲的亲了,抱的抱了,过分的不过分的都做了,可北冥除了一直看他之外,脸色并没有改变分毫。
甚至还有兴致和手边的人偶尔聊天,嘴角时不时也浅浅勾一下,别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回应,一副温和友好的姿态。
林洋坐下,心里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一个本是话少冷漠的欠揍玩意,治了一下脑袋之后居然可以做作到这个地步。
真是鲁智深绣花,张飞跳芭蕾。叫林洋看不顺眼。
林洋刻意避开北冥的视线,问庄承:“沈问呢?”
他其实喝了不少酒,肤色已经被酒气蒸得微微染色了,他拥着小0,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红酒。
庄承和路沅不知道在玩什么二人幼稚小游戏,低着头看手机,头也不抬的说:“在甲板上吧。”
林洋闻言转头望了望,又问:“陈笠呢?”
这回儿是路沅回答:“沈哥带着他一起走啦。”
林洋捻了捻手指,把小0扔一边,起身往甲板走。很快,北冥也跟着起身。
林洋注意到了,但没鸟他,反正北冥都跟他一晚上了。
可能是因为林洋刚上船的时候和北冥说过,今晚不要打扰他玩乐的兴致,所以北冥一直都不远不近的,确实不上前打扰,只在最开始他切蛋糕那一趴往他面前凑了凑。
但很神奇,他并没有跟林洋说生日快乐,一直到现在都没说过。
可能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妄想通过这种及其与众不同地方式让林洋铭记他。
林洋心里发笑着跑到甲板上。
不知道是哪个被鬼吸干脑汁的,好好的舞厅不用,在甲板开起了热舞趴,这会儿正放着骚包的萨克斯乐曲。
林洋一直都觉得萨克斯是个十分涩晴的乐器,每次一听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发烧。他这会儿看着这一甲板上的人,都像在发烧。
他一路应付着打招呼的人在甲板上搜寻,可手里的酒杯都空了也没见着沈问和陈笠的人影。问别人有没有见到他,结果一个都说没有。
林洋没带手机,放房间里了,当然他带了也没用,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收起来统一看管了。
他叉着崾站在甲板是上左右看看,一边说服自己没事儿,一边又明确地知道沈问真不是什么好鸟。
林洋摸着良心说,陈笠被他看上,是真遭殃。
林洋抬腿要离开甲板,但没走两步,就被北冥堵上了。
两人站一起,周围的目光就都看过来了,实打实惹眼。
“我有事儿,别挡道。”林洋想上手去推他,但碍于周围看着的人,忍了下来。
“什么事?”北冥问他。他面上很平静,眼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林洋没心思跟他在这掰扯,索性直接问:“你有没有见着我助理?”
北冥闻言,让开了路,林洋以为他要说不知道,结果北冥“嗯”了一声。
林洋迈出去的脚步又转了个圈回来,“在哪?”
“陪我呆一会儿就告诉你。”
林洋磨了磨后牙槽,“你先告诉我。我找完人再回来陪你。”
北冥看他一会儿,没出声,直接走了。
“?”林洋追上前,走近到北冥身边,压低声音:“你特么等一下。”
“你不是要去找人?”北冥偏头看他,“不走么?”
林洋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带路的意思。
林洋无语片刻,跟上去。
他走在北冥右后侧,视线不经意打量过北冥身上的礼服。
还是晚宴上的那一套穿得整整齐齐,和他这一身已经报废的形成一天一地的差别,贵公子带着个落魄纨绔的既视感。
林洋低头扫一眼自己身上一颗扣子都没有了的衬衫,在心里呸了一声。再插着兜,昂首挺胸的走。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在北冥左手的手腕上看到了一道穿透缎面的微弱的橙色的光。
北冥今晚带的还是那款挺有设计感的不知道什么牌的手表。
这手表还带夜光功能?林洋好笑地想。
“哎——”林洋原本不想说,但没忍住,“你审美还挺独特。”他问。
北冥偏头看过来,“?”
林洋带着点嘲笑朝他左手扬了扬下巴。
北冥低头看,然后他顿了几秒,突然把手表拆了。
林洋看着他的动作,只当他不好意思了,移开视线吹了个口哨。
北冥把拆下来的手表收进兜里,带着林洋继续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开口问:“今晚玩得高兴吗?”
“高兴啊。”林洋说,完了又补充:“晚点再糙糙小0,今儿就漺了。”
林洋说完,想去看北冥的反应,可北冥走在他前头,两人又已经走到通道,他只能看到北冥一个后脑勺。
继续往前走几步,北冥不回头,但语气平静地问他:“你在故意气我么?”
林洋仿若听了笑话,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气你做什么?可别因为喜欢我,就说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暧昧的话。”
北冥没再出声,但是回身看了他一眼,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带路。
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钟,从游轮的四楼走到一楼,喧嚣的音乐声已经小了许多,这一层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晃悠,玩乐的都在楼上。
“你逗我吧?”林洋站在楼梯口,不再往前走了。
“前边小渡台上。”
林洋听到这里,就断定他在鬼扯了。
“两个人,坐地上喝酒。”但北冥接着又说。
坐地上喝酒?林洋狐疑地看着北冥,“逗我?”
“不信你可以回到甲板上,右侧角落可以看得到。”
“……”林洋抓着扶手的爪子紧了紧,没好气地问:“你特么欠糙?在甲板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不也没问?”北冥所站的位置处于拐角,光线刚好被柱子遮住,林洋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眼底是什么情绪。
“……”林洋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船员,深呼吸一口,往他说的地方走去。
他原本可以叫船员去看的,但又爬沈问那厮在做些什么事儿。
那是下海的一个小平台,开门出去要拐过一个玻璃的小走廊才能到达,林洋边走边看,最后还真在那里看到了陈笠。
陈笠背对着海面坐靠在栏杆上,而面朝大海和陈笠坐靠在玻璃上的人,不用问,就是沈问那家伙了。
地上摆着不少空酒瓶,都明显喝不少了,沈问看起来比陈笠还醉,两人有说有笑的都没察觉到林洋的出现,一点不像先前老鼠躲猫的样子。
林洋收回视线,捻了捻手指,思索片刻没上前,退了回来。
北冥在边上,视线一直在林洋身上。林洋扫他一眼,没鸟他,转身上楼。
两人重新回到三楼的时候,北冥说:“你该陪我了。”
林洋瞅着他,没急着回答,把身上的衬衫脱了扔垃圾桶里,才重新看向他。
几秒后,林洋突然邪笑地勾起一边嘴角,回了北冥一个干脆利落的字:“陪。”
十分钟后。
牌桌前,林洋指着两杯他随手混的酒,对北冥说:“喝吧。”
两人没有拿砝码,输了直接喝酒,边上围了好几圈人。
先前短暂爆出来又及时被清理的消息虽然在圈内流传,但很少有人记得有关林洋的那一则,关注点都在北冥继承人这件事。
所以在场知道两人本就认识的也就沈问这一圈玩得近的。
这会儿看他两在这玩,只当看两集团的戏。
北冥愿赌服输,拿起来喝了。
味道难以形容。
但这味道难以形容的酒,他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喝了足足十六杯。
林洋每把都赢。
“还玩么?”林洋问。
“继续。”北冥他的耳根有些红,盯着林洋,带着不轻的醉意道。
“ok。”林洋笑着示意荷官继续。
又过了小时,北冥醉得一塌糊涂,坐在那,低着头不声不响,醉得走不了路了。
林洋全程只喝了两杯酒,其余都是北冥的,一共二十一杯。高浓度混酒。
林洋起身,拍拍手示意周围的人散了。他招来两个服务员,“送房间去。”
服务员点点头,伸手去架北冥,但在触碰到北冥的时候,北冥突然冷声说了一个:“滚。”
林洋扬了一下眉角,扬了扬下巴示意服务员继续。
然,北冥:“想死?”
他说得有些含糊不清,但语气里狠戾不减,同时把手伸向林洋,醉红的眼睛抬起也看往林洋的方向。
林洋静静地按着他,周围人也静静地看着他两,僵持片刻,林洋把他拽起来搭在了肩膀上。
房间在最顶楼,一早就分配好了的,各自拿各自的钥匙。
但林洋把北冥的兜都摸遍了也没发现他的钥匙,前后又没个人影,北冥又跟八爪鱼一样烦人,他都想把人扔地上算了。
他架着北冥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最后无奈把人送到了自己的寿星房间。
他想着待会去找服务台换一间算了。
把北冥弄到房间里,进门,林洋打开灯,可北冥踉跄着往后倒,他把人拉回来,结果一起磕在门关柜上。
“砰——”
林洋揉了把月夸骨,想把北冥头砸碎。
“你特么。”他骂了声,急着把人往床上扔,但北冥却顺势埋在他脖子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林洋仔细听着,听出来大抵是什么想他的话。
他皱了皱眉,觉着不对,下一秒就听到一句:“差点就忘记你了。”
林洋觉得脑袋有个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翁的响了一瞬。
然北冥还在断断续续说想他,说难受,说快疯了,说为什么,说“我好了,别讨厌。”
林洋撑在柜台边缘的手握成拳抵在那,他问:“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他没指望北冥能回答,也不了解北冥醉酒后是什么状况。
但他问完之后,北冥醉醺醺抬起头,好半响,头搭回去他的肩颈,含含糊糊回答:“胡同,下午。”
林洋回想了一下,这个胡同应该是说他打篮球在胡同遇见那天。
怪不得傍晚的时候在他车旁边等。怪不得像精神分裂人格置换一样,前后割裂。
妈的,敢情在装!然后看戏似的看他编,看他出嗅!
“怎么想起来的?”林洋咬牙切齿问。
北冥隔了挺久才含糊回答:“视频。”
林洋的神经被这两个字拧了一下,不知觉僵硬地咽了下口水,“什么视频?”
“相机里。你和我的。”北冥这样醉态地回。
林洋呼吸滞了一瞬,猛然把北冥推得砸在墙壁上,“你特么给我死!”
“视频在哪!”林洋几乎是怒吼着问出声。
可北冥被砸这么一下,不肯开口了,闭着眼艰难维持身体的平衡。
林洋揪着他衣领,又把他往墙上狠狠砸了一下,誓要把他砸开口。“我问你视频在哪里!!!”
可北冥就是不开口,又重复地说想你。
林洋拿他没辙,把他摔床上,一肚子火气没处撒,面色铁青。
林洋叉着腰深呼吸,好几个来回后,果断离开房间。
再呆下去,他真会把北冥扔海里。
视频居然还在,他当初居然忘了相机储存卡。艹
林洋一路暴怒地走,看到什么踢什么,一直踢着来到庄承和路沅面前。
“怎么了?”庄承不明所以问。
林洋不解释,让服务员拿来酒,“陪我喝点。”
说完就灌。
原本陪在他身边的小0一直跟在这片区域等他,这会儿见他回来,又高兴地挨过来。
他坐下,林洋没有玩的兴致,但也没赶人,把酒放小0面前,几个人一起喝。
林洋几乎一口一杯。
这应该是他从小到大最糟心的一个生日。他感觉自己要炸了。
什么玩的兴致被北冥那两句话一下子给砸没了,他现在手都还是抖的。
他心里愤怒地想着这件事儿,喝起酒来像没了知觉,一杯,两杯,无数杯……
不知道多久过去,庄承喝得差不多不肯在喝了,小0早被他灌迷糊了。
林洋自己也醉熏熏,但还是没停。
庄承见他不对劲,也没停他酒杯,只让服务员去准备蜂蜜水。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洋倒在同样睁不开眼的小0身上不省人事了。
庄承掰着他嘴巴灌了些蜂蜜水,晃了晃眩晕的头,让路远搀扶着自己,一路跟着服务员把林洋送回林洋的房间,那小0顺道也一块了,反正也是林洋今晚准备玩的人。
服务员是先前林洋叫去扶北冥结果被北冥赶走的那俩个,到了房间门口,从林洋裤兜里找出来钥匙,开门。
庄承醉得不轻了,让路沅扶着在门口,就没进去。
服务员两人把醉死的林洋和那个小0送进去。
结果一进去,发现床上躺着的不正是先前那位凶巴巴的人么?林少后来自己送过来的,居然送到自己房间了。
两服务员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道:贵圈就是乱。
然后两人把林洋和小0放下,小0放中间,林洋和北冥各自摆在两边,再麻溜地退出去。
本着多做事少说话,少参杂贵圈事儿的基本准则,两服务生出门后,不多说任何一个字地关上房门,告诉庄承已经安置好两人了。
于是庄承带着路沅离开,两服务员对视一眼,摇摇头,一副这种事儿很常见的表情,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