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羞涩的鱼肚白已经变成漫天的大大咧咧坦坦荡荡的白豆腐,晨曦从天际弥漫过来,灰黑的四周在此刻露出完整的面貌。
路两侧绿荫林立,高大的树木往外铺开覆盖成山,这条路十分狭小且黄土的路面杂草丛生,一眼看过去十分的荒芜,都不知道北冥这车是怎么开进来的。不过这确实是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天光下,在距离车子两米远的地方,树底下长满杂草的地上铺着一块灰色的毛毯,已经脏污凌乱不堪。
林洋躺在上面,胳膊盖在眼睛上,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呼吸起伏,估计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不过他跟死也差不多了,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知觉,腿是曲起来的还是放平着的都感受不到了,唯一的知觉是腿上的肌肉,也分不清是大腿还是小腿,总之是肌肉正在一抽一抽的抽着,像是进行了一场绕赤道负重一百斤的拉练,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不再有。
黄天草地空荡荡,他浑身上下凉丝丝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不过他这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了,命都快被折腾没了,哪还顾得了这些。
林洋昏昏欲睡之际,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感知到有人在掀他。他现在就跟一块橡皮泥似的,捏什么状就是什么形,没有多余的力气也懒得做无畏的挣扎,看着天空,仿佛又看到了牛蛙的腿被架在了锅铲的肩肩上……
北冥从车上拿了包纸,他把纸巾拆开放手边,毯子不够大,他拉了拉,但膝盖也只能压在杂草上,最后只好就那么杵在那,抽了几张纸开始给脏东西收拾清理。
但擦不干净,北冥团了团用过的纸,选择其他方式清理。
……
过了好一阵,林洋突然皱眉抽了抽自己的蹆,拿开了盖在眼睛上的手。
阳光在这时候从树梢上透下来一缕浅淡青黄的光线,斜斜地从北冥右眉骨一路经过鼻尖、左唇角,再从左下颚切到左锁骨上,最后坠进锁骨深深的窝窝里。
林洋视线钉在那个窝窝里晃了一瞬的神,又在更多光线从树梢坠落前回过神,眼睫毛没有规律的煽动几下,咬肌动微微了一下,手再一次覆上眼睛。
而北冥还在低着头清除自己造孽的证据,并没有发现林洋睁开过眼睛。
但还是没法彻底清理干净,北冥抬头看了会儿用手臂盖着眼睛的人,抽了手,去车上拿来了一打十二瓶装的水。
林洋半睁开眼,猜北冥估计是准备来个矿泉水淋浴。
北冥把水扔在边上,踢了林洋一脚,去拆矿泉水,“起来。”
林洋看着北冥的动作,躺在那没动,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北冥见他没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还想带着我的东西去开会?骚得太恶心了点。”
“有你恶心?”林洋脑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了这句话,蹦得快,嘴皮子没反应过来就秃噜出去了。
北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连拧了三瓶水,才说了:“和你这种随便一个洞就能发晴的人比?”
“你对着随便一个洞就能发晴的人发了一晚上的晴?”
早晨的风像放学的小学生,从树林里奔腾而过,像在庆祝着什么不可名状的胜利,哗啦哗啦地把这树下的一小片地衬得十分安静。
林洋勾勾唇,胳膊肘艰难撑起了上半身,捞过北冥拧开摆在地上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
不过话没说完,被北冥打断了。北冥面无表情地脸上也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冷声说了句:“不听话的玩具自然要收拾收拾。”
林洋可不记得昨晚自己是不是忘了时间,也懒得去想这死疯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并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只是猝不及防倒下时手上的水撒了他一身,他抬手擦一擦,本想回嘴,可还没来得及,眼睛就先瞪大了。
……
用了八瓶水之后,林洋终于干净清爽了。
北冥把空瓶子踢到一边,扫一眼地上龇牙咧嘴脸色纯黑的人,拉开副驾的门,在车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来一管药膏。
地上林洋正准备爬起来,北冥瞥了一眼,边拆药膏边看他,在他爬起来的那一瞬间又把他放倒。
“……”林洋紧了紧腮帮子,想把北冥掐死。
“还能动。看来还能玩玩?”
林洋盯着他没说话,北冥笑笑,低头给他搽药。
清晨的甜甜圈是中药味的。
林洋不知道这是北冥给他涂了什么药,只觉得脑袋空白得很,连刚才脑子里想要回嘴的话都不记得了。
北冥用剩下的水给自己洗了手,然后把林洋扔回了车上。
林洋珖溜着靠在椅背里,看着车门前穿衣服的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厚脸皮。
北冥动作很快,三两下套上衣服后,把林洋的衣服不知道从哪扔了过来,“不穿衣服是想勾引谁?”
“……”林洋每天都压抑着拿刀捅人的冲动。
北冥看着林洋慢吞吞的动作,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两部,一部自己的,一部林洋的。“打架的样子那么狂,体能就这么点?玩一下就坏了。”
林洋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
从三更半夜透到天光大亮,玩一下?一下?亏得他说得出口。畜生!
不过他体能比不过这死疯子倒是林洋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疯子能从晚上八九点玩到第二天凌晨,像不知疲倦的野狗,林洋自认没这么疯,也没这种病。
林洋套好上衣,实在不想动了。刚才北冥清洗完后已经给他穿上裤衩子,林洋索性歇着,把裤子扔腿上盖着,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揉。
他感觉头快要爆了。之前被折腾着还能忽略一下,现在安歇下来,简直想炸。
“几点了?”林洋忍着头疼耐着脾气问。
北冥看了眼林洋按着的太阳穴,又看了看他搁在腿上的裤子,倒是回答得爽快:“六点四十。”
林洋闭着眼在心里糙了一下北冥的列祖列宗,但下一秒,手上却被迫一松,睁开眼看,裤子被扯走了。他刚想开口,就见北冥把他两条腿套进了裤管子里。
得。林洋闭上眼睛,懒得再说话。
等到北冥启动车子,林洋扭头看向窗外,当他看到地上一个用光的水蜜桃味的油和一个拆开套了一半最后也没用过的T时,嘴角不知道什么情绪地抽了抽。
这死疯子从来也没带过套,昨晚前半程也没有,做到一半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
林洋再次闭上眼,在心里十分唾弃地腹诽:嘴上说着脏脏脏,说完还不是*得要多欢有多欢。臭不要脸的玩意。
回城的路上林洋浑身难受,哪哪都疼,坐不安稳,腰酸背痛,尤其是头,疼得他恍惚。
车子停下时他还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地了。他打开车门,才又恍然想起他就没说过自己要去哪。
林洋把着车门往外看了好几眼,发现自己居然特么的被送到公司楼下来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通勤的点,来上班的人熙熙攘攘,林洋刚推开一条缝的门“砰”一声又关上。
这里进出的人就没有哪个是不认识他的,他要这副模样下去,他还用混吗?衣衫不整面容憔悴,走路都走不利索。
北冥转头看他,“没被*够?还想要?”
林洋握了握拳,隐忍着开口:“开进去车库。”
北冥知道林洋在想什么,但就不给他痛快,懒洋洋靠在座椅里,把副驾的车窗落了下来,“我是你司机?”
“糙你大爷!”林洋忍无可忍骂了一句,矮头躲在单向玻璃后头,又把车窗摇上去。
北冥轻笑了一声,“怎么?见不得人?不过也是,脏兮兮的,还得揣着个甜甜圈开会。”
甜甜圈?林洋头痛欲裂的脑袋还懵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北冥在说什么。他浑身上下只剩一部手机,哪来什么甜甜圈?
不过没等他再做进一步的思考,就听北冥说:“不想在这下车也可以。”
林洋转头,等着听北冥那张嘴会喷出来些什么狗屎。结果等来一个他实打实没想到的屁。
“按你司机的月薪请我当你司机。”
?
这句话逐字跑进林洋耳朵里的时候,林洋就差怀疑自己语文是不是没考及格过?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他怎么感觉没听懂?
“你说什么?”林洋问。
北冥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沿撑着额头,转过脸看着林洋,好整以暇地重复:“请我当你司机,薪水按你现在的司机的工资付我。”
“你……”林洋:“……你特么脑子没病?”
“那你就现在下去。”北冥无所谓地歪着头耸耸肩,“人还挺多,不过都是你的员工,还能和他们打个招呼,说句早上好什么的。”
谁他妈早上好,好你大爷。林洋都不愿想象自己以这副鬼样子听别人和他说早上好的场景。凑近了估计还能闻到他衣服上乱七八糟的发酵了一晚上的臭酒味和这死疯子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
凑热闹看八卦仿佛是人类的本能,北冥的车大大咧咧停着已经好一会儿,来往的人只要不是眼盲就都开始投来目光了。
林洋算了算从这到电梯的路程,又估算了一下自己这个状况走路的速度,以这个速度走过去的途中会被多少人打招呼。
他把着车门,还没考虑好呢,北冥就开始催促了,“磨蹭什么?等我踹你下去?”
北冥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发出哒哒的规律的声音,敲在林洋耳朵鼓膜里,像有一个实质的昊天锤在敲他脑壳。
“你没工作?”沉默过后,林洋冷静了一下脑袋问。
北冥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后半勾着唇回答:“私生子混吃等死,野爹每个月给打钱,你不是知道并且准备去告密正室停我钱么?”
林洋看着他嘴角的那抹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张张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的感觉。“我特么没…… 你不说人知道你的存在?”
林洋说着又觉得话题跑偏了,当务之急不是讨论这死疯子的野爹的正室知不知道他的存在,而是让这死疯子不要觊觎他的司机一职。
想想上下班路上都要和这死疯子呆在一个空间内,他就想死。
却听北冥说:“嗯,还多亏你提醒,说不定哪天就停我钱了,所以可以先找个工作。”
他边说边看着林洋,说得特别像样。
林洋在心里骂娘,嘴上却还是说:“我给你找个其他工作,这个不适合你。”
“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现在不想做你的司机了,下车。”
林洋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北冥就下车去了,然后快速绕到副驾,伸手就要开门。
林洋瞪大眼睛死死扒着车门,“你特么别开!!”可还是被拉了条缝隙,卡着手指没法再落锁了。
北冥下车的动静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林洋气得想下车当场把北冥捅死塞进下水道。
“求我。”北冥不咸不淡的声音继续传来。
求你妈卖批,林洋转头看向驾驶座,思考着从副驾蹦过去的可能性。可北冥又在很大力的拉车门,他只能紧紧扒着。
车门开得一下比一下宽,林洋的心脏随着开口一下一下往外蹦,“我特么求你别开!!”
车门僵持一顿,北冥挑挑眉,“然后?”
又是去你大爷的然后!然后我特么刨了你祖坟!林洋咬牙切齿:“求你,当我司机。”
北冥低头勾唇,松了手,绕过车头平静地坐回驾驶座,接着在林洋刀人的目光中启动车子,朝车库缓缓开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封面还在思考,可能又不会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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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现阶段都只是对彼此的身子感兴趣。
北冥属于野狗撒尿占地盘,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天生和后天环境造成的)属于自己的就只能属于自己,即使是一袋垃圾别人也不能染指,现在对林哥就属于薅到一块香骨头就使劲啃,找到个称心的玩具就使劲玩,玩坏了还得修修的心态(还有他每天多闲啊,没事就玩林哥呗)
林哥生理性喜欢,但他捅死北冥的欲望目前要更加强烈一点,属于偶尔看到这皮囊会晃个神,但他睡不到吃不着(虽然以另一种方式吃着)每天牙痒痒恨不得弄死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