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刘潮生起初只是像养蝉一样养着贺梦江,他想知道病狗什么时候死。
死前会不会也像蜉蝣,蝉,这些短命的动物一样叫个不停。
只有挣扎过,血淋淋到歇斯底里的生命,才能激起刘潮生的兴趣。
所以他强迫贺梦江,非要在夜晚挤在一张床上,他们肋骨碰撞肋骨,心跳连接肌肤,大腿相互摩擦,热意伴随呼吸摩擦升温。
刘潮生趴在贺梦江胸膛假寐,鬓边的短发很柔软,他闭着眼呢喃,动作宛若野生动物在幼年时期出于天性依恋自己的母亲。
“哥,我在听你心跳。”刘潮生心情好时很无害,语气缱绻再乖巧不过。
“潮生……”贺梦江已经到变声期,声音低哑微磁,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嘘,别说话。”刘潮生身体严丝合缝蜷缩在贺梦江怀里,两个人的姿势已经超越兄弟的界限,他故意用虎牙咬了下贺梦江的喉结,很轻很轻,痕迹也淡,随后皱眉道:“突然跳得好快,吵死了。”
贺梦江闷哼了一声,有点犯痒,但他没有反抗,只是微微垂下头凝视刘潮生,眼神充斥纵容与无奈。
刚想伸手揉一揉刘潮生的头发,刘潮生却突然面无表情站起身,没有看贺梦江一眼随后便摔门离开。
阴晴不定的脾气贺梦江习惯了,知道不能追去询问,他叹息后坐起身整理平整被刘潮生弄皱的领口。
刚才好像刘潮生淘气,蓄意伸舌头舔着玩了会他的胸膛,津液濡湿一小块布料,温热,黏腻那块肌肤。
三月窗户外下起大雨,雷声隆隆。
刘潮生早熟到可怖,他赤裸全身躺在浴缸里,手指第一次撸动性器,一边自慰一边想象着如果是哥哥帮他撸管,那张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偷看过父母和彼此的情人做爱,知道人和人如何负距离。
刘潮生发觉自己勃起的原因仅仅是闻见了贺梦江身上蔷薇花的气息。
是白天帮忙花匠时沾染的,还是路过哪片盛开的花丛?
热水滴答滴答,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刘潮生两颊泛红享受高潮的余温,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想得到崭新的玩具。
7
刘潮生在后来的一两年间放弃等病狗死去,还是活着吧,活着才有体温和心跳,才能哄他入睡。
可是病狗被亲生父母养得太好,太像一阵刺痛黑暗沼泽里丑陋怪物的光。
刘潮生真厌恶那双琥珀似的棕色眼睛,里面虽然有自己,但也有无数东西。
甚至世界上一草一木,都被病狗珍爱。
刘潮生真想不通,导致他时常脸色难看,跟病狗一起在花园里晒太阳,在树下翻看那些无聊的着作。
不过稍微悦耳的是病狗念诗时的声音,虽然病的气息奄奄,但的确成绩名列前茅。
他在刘潮生耳边轻声念着长诗的最后一句。
“我要从那些女人那里夺回你,你要屏住呼吸。”
8
刘潮生越长大越讨厌贺梦江,为什么逐渐比他高半个头,为什么上学收到的情书堆积如山,为什么挂在脖子上的平安扣依旧不肯送给他……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累计,刘潮生讨厌贺梦江到好多个夜晚睡在人怀里,梦里都在想怎么欺负这只病狗。
是哥哥,是宠物,更是他养的病狗。
刘潮生撕毁掉那些情书,命令贺梦江一星期不准去上课,他独自去问季誉,“怎么样才能让他听话?”
季誉懒得回答,指了指草地上的野马笑而不语,最烈性的马从内蒙古运回来,驯服后成为豢养在城市郊区的观赏物——囚禁,豢养,不服气时用马鞭,打完再投喂最金贵的饲料。
一巴掌后一个蜜枣,屡试不爽,刘潮生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他捡起马鞭后想象打在病狗苍白的身体上,红痕一定清晰。
算了。
实在太疼,刘潮生知道挥出去的鞭子公平,疼痛也在自己掌心。
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刘潮生假装梦魇躲进贺梦江怀里,用手扯开衣服,男人因手术留下疤痕的胸膛裸露出,有些骇人,缝针后留下的痕迹,他用虎牙在上面咬出更多暧昧的吮吸物,牙印。
刘潮生边咬边流出眼泪,声音发颤一遍又一遍问,“当时疼吗?”
“不疼。”贺梦江惊慌失措像对待易碎品般轻轻抱起刘潮生,哄着惯着,手细细擦拭掉那些眼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刘潮生在他怀里哽咽,用哭腔蛮不讲理说着,“因为我替你疼了。”
“哥,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让你感觉到疼,那我一定一定比你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