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太忙了,过年要搬去新家住,他得准备很多东西,再加上临近过年,工作堆积很多,能用的人少,他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
陈自原倒是不忙了,学校一放假,病毒培养皿中断,整个环境好像健康不少,他也能喘口气。
陈自原给陆衡打电话,基本打不通,得等好一会儿,陆衡会给他回电。
这会儿正好饭点,陈自原刚打开饭盒,陆衡电话来了。
“原哥。”他嘴里还嚼着东西,西北风呼呼吹着当背景音。
陈自原愣一下:“在哪儿呢?”
“在工地,”陆衡提声说:“年底安全检查。”
“就你啊?”
“就我!”陆衡吃了一嘴灰,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跟陈自原说话:“潘总菩萨心肠,提早给外地员工放假了,现在所有项目都在我手上。”
陈自原声音带笑:“他对你倒是铁石心肠。”
“铁就铁吧,过年奖金翻两倍,我还有分红,”陆衡有时候也财迷:“存起来还老破小的房贷。”
这事儿说起来,陈自原就怵,他跟陆衡说了,老破小房贷他来还,陆衡没同意,还挺严肃,说一句“我老花你钱啊”,这事儿就不好了。陈自原怕陆衡不理人,后来都不提了。
他语塞:“点我呢?”
陆衡咯咯笑:“对啊,点你呢大款。”
陈自原听着陆衡的笑,心情特别明媚,他又问:“小穗吃饭了吗?”
“啃了个包子,”陆衡说:“等会儿回公司再吃点儿。”
陈自原玩儿起欲擒故纵的花招:“我马上下班了,回家抱球球玩儿去。”
陆衡啧一声:“值了夜班精神还这么好?”
“特别好,”陈自原声线特沉,蛊着陆衡:“一身劲儿呢。”
“来我这儿坐会儿吗?”陆衡有样学样,捏着声儿也蛊回去:“潘总亲自给你泡茶。”
陈自原拒绝了:“我想喝你的茶。”
他这一句话,陆衡能联想到特别丰富的事情,脸红了,嗯嗯唧唧挂了电话。
陆衡刚进公司,迎面碰上潘乐,他也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两人见面打招呼。
室内热,陆衡摘了围巾脱外套,忽地听见潘乐啧啧作响。
他斜眼睨过去:“干什么?”
“你多少穿个高领吧,”潘乐指指自己的脖子示意陆衡:“狗啃的?”
陆衡没经过千锤百炼,脸皮还是薄,但他学会回嘴了:“这话你别跟我说,他等会儿就来了,你到时候可以再复述一遍。”
潘乐哈哈笑,“那怎么能啊,多不礼貌。”
陆衡翻了个含蓄的白眼。
潘乐跟他并排往办公室走:“欸阿衡,今年过年怎么安排?来我家吃一顿呗。”
陆衡笑容一收,神情微敛:“初一我带小早和球球回老家。”
潘乐问:“陈自原跟你一起吗?”
陆衡怔忪一下,叹气:“我还没跟他说。”
潘乐语重心长:“你都决定跟陈自原白头偕老了,好歹带他跟你爸妈见个面,双方知会一声,也算尊重逝者嘛。别到时候两位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跑你梦里跟你促膝长谈。”
陆衡没跟潘乐说过这方面细节,比如他爸爸以前确实总跑他梦里跟你促膝长谈,样子还不太好看。不过最近来的次数少了,陆衡还不习惯,心里挺不安稳。
“我知道了。”他说。
于是潘乐也不多说什么了,“行吧,你自己有数就行,我回办公室眯会儿,谈个项目喝八吨酒,累死我了。有事儿叫我。”
陆衡点点头。
俩人刚要分开,前台小姑娘突然跑进来,看见潘乐,叫了声潘总,接着看陆衡:“陆工,有人找。”
陆衡愣了愣,问谁?
“一位……”小姑娘不知该怎么形容,搜肠刮肚憋出一句:“年龄稍大的优雅女士。”
陈自原准备下班间隙接到了沈竹钦的电话。
沈竹钦没等陈自原喂出口,他开门见山:“你知道你妈在哪儿吗?”
陈自原右眼皮跳,心一紧:“什么?”
“我眼线来报,前几天你妈跟游越他爸一起回国了,”沈竹钦嘲讽:“你猜她不能是来给游越来收尸的吧?”
游越头七还没过。
沈竹钦继续说:“游越他爸已经抱着他骨灰回去了,飞机落地刚出机场,但是没有贺黛女士的身影。”
陈自原面色微沉:“你确定?”
“我每年给我眼线一百万零花钱呢,”沈竹钦说:“他靠谱。”
“我知道了。”
“不客气,”沈竹钦调着笑,说:“别让她找上陆衡了。”
估计晚了。
陈自原挂了电话,些微懊恼。他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坦,得意忘形了,贺黛许久不联系他,他是轻松自在了,居然没察觉出异样。
陈自原给陆衡打电话,没人接。于是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地蹦跶起来。
半分钟后,陆衡发来信息,陈自原以为是及时雨,点开一看,雨里带雷,能把人劈傻了。
-原哥,你妈妈找我聊天。
-[定位]
-救命呀。
贺黛挑了家咖啡厅。
陆衡不太理解,为什么现在大多数人交流都喜欢来咖啡厅坐着。
贺黛点了杯美式,服务员问陆衡喝什么?
“白开水,谢谢。”
贺黛冷冷一笑,似乎鄙夷。
很明显,她看不上陆衡。
陆衡微微垂首,两手放在桌上,手指交叉叠放。他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上很紧张,深吸一口气,掐了掐指尖。
然后看见右手掌心的疤。
陆衡:“……”
贺黛的强势和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陆衡仅在陈自原只言片语中听过。他试着想象,但形象很缥缈。
这会儿突然面对面坐下,某种窒息感在酝酿片刻后,终于扑面而来。
陆衡对于强势人群的刻板印象在此刻得到印证。
从长相上看,贺黛跟陈自原很像,至少在神韵间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尤其嘴巴,笑起来应该更像。但贺黛不苟言笑,她头颅高扬,眼皮微微垂下,眼尾全是刻薄的打量。
她审视陆衡,并且想从身份上让陆衡对她言听计从。
这点让陆衡不舒服,他轻轻咳了一声。
咖啡端上来了,还有陆衡的白开水。
贺黛抿了一口,微微蹙眉,大概觉得这味道不好,推到一边,没再动过了。
陆衡觉得冷,于是双手拢着玻璃杯取暖。对他来说,这气氛太尴尬了,他低头喝水。
贺黛审视好久,终于开口:“没人教过你最基本的礼仪吗!”
陆衡眨眨眼:“什么?”
贺黛傲慢地掀眼皮。
“……”陆衡温吞说:“您也想喝水?”
贺黛冷笑,于是眼睛里全是不屑一顾的嘲讽。
“不用浪费时间了,”她甚至不太愿意再正眼看陆衡一下:“我跟你谈判。”
陆衡觉得自己该郑重一点,于是正襟危坐。
贺黛开口完全不留余地,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是。
“你父母双亡,设计专业普通本科毕业,目前在设计公司工作,工资一般,身边有两个孩子,家庭条件也一般。你常年操劳,在泥里沾染尘埃,拖着自原的后腿,怎么好意思跟他成双作对地走出去?”贺黛话音一顿,说:“哦,对,你跟游越还谈过……”
陆衡心绞那儿时不时痛一下,他无法反驳这点。
“能跟游越成为一路人,都挺脏的。”贺黛话锋尖锐,扎得特别标准:“你看上他什么?他喜欢你什么?一目了然。”
她的意思大概就是钱和脸吧。
肤浅且直白的表达。
陆衡指甲掐着指尖,他在贺黛言语攻击下,重重扣了一下,太疼。
“自原觉得这样做能让我生气,他总想证明我的教育方式是错误的,就像十年前他跟沈竹钦谈恋爱一样。”贺黛轻笑道:“可那又如何呢?他们分手了,你们也会分开。”
“所以孩子,对于你来说,长痛不如短痛。”
陆衡口干,喝了口水,手却在抖。他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于是咽了口唾沫,开口:“我不会和他分开。”
可是他的反驳好像蚂蚁骚了大象的痒,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贺黛认为自己占据上风。
她说:“自原很优秀,他的基因完美,需要有人继承。所以他该家庭美满,有妻子和孩子,这些是他人生中不能缺少的部分。你没有站在他的前途里,如果你坚持不放手,就是在毁了他。”
贺黛傲慢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为他好的只有我。”
陆衡只是静静看着贺黛,思量着她说的话,突然笑了一下:“毁了您培养了几十年的完美作品吗?”
贺黛一怔。
陆衡从来不是能爆发出强烈情绪的人,即便面对咄咄逼人的长辈,所以从某些角度出发,他的情绪比陈自原还稳定。
“阿姨,如果您早几个月找我,跟我说这些话,应该会有用。”陆衡笑容浅淡,“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特别自卑,根本不敢想我能跟他产生什么联系,他确实非常完美。”
他先礼后兵,提出了自己的反驳:“但有一点您说得不对。”
贺黛注视陆衡,没说话。
陆衡不跟她对视,低头敛眸,转动手里的玻璃杯:“如果他的性取向为异性,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但很遗憾,他不是,这也是你口中完美基因携带的。所以他不会有孩子,这是道德层面上对女性的基本尊重。他身上的闪光点在各种层面绽放,他是一个有人情味的独立个体,不是您的作品——阿姨,您太小看他了。”
贺黛保养得再好,年纪摆在台面上,脸上全是风霜的痕迹,她松皱的皮肤微不可见地抽动一下,被陆衡戳中了痛点。
陆衡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贺黛,但至少自己的态度很明确,贺黛应该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这次‘谈判’进行到这里,大概也继续不了了。陆衡想得体结束,然后赶紧走。
“那个……”
贺黛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衡一懵:“啊?”
贺黛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推给陆衡。
“……”陆衡惊呆了。
他着实没想到偶像剧里那种‘给你几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桥段会在自己面前上演。
“没有密码,这些钱足够保障你的生活。”
贺黛呼吸又急又短,每次交换的频率中间掺了点气管痉挛的杂音,她嘴唇渐紫。
陆衡想起陈自原说过贺黛有严重哮喘。
这场面发展到现在逐渐荒唐起来,陆衡同时怕贺黛突然发病,不想刺激她,所以言行举止都点到为止了。
“自原说您身体不好,要保重。”
陆衡捏起黑卡,刚要还回去,好死不死,陈自原冲进来了,正好看到这画面,整个魂飞魄散。
他连名带姓叫:“陆衡!”
陆衡吓一激灵,侧头看过去。
陈自原头发是乱的,衣服也乱,面颊不正常的殷红,但双唇显着病相的苍白,他目光黑沉难辨,气压低得好像刚从深渊里回炉。
陆衡:“……”
什么造型?
贺黛很意外,她这趟回国没打算跟陈自原见面,以为自己做得隐蔽,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陆衡,质问他。
陆衡抿嘴耸肩,意思很明确——
对,是我通风报信。
陈自原疾步过去,中间撞翻了一把椅子,他有点儿凶,攥起陆衡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后。陈自原护着陆衡,半点影子都不让贺黛看见。
那张黑卡也落到陈自原手里,他直接扔桌上。
“妈。”
贺黛脸部肌肉处于皮笑肉不笑中间,打量陈自原,对他的状态很不满意,讥讽道:“你怎么变这样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贺黛身穿旗袍,貂皮披肩,举手投足万分优雅,她坐着,即便抬头仰视陈自原,也透着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知书达理,才望高雅,这才是你该保持的态度。”
陈自原不想跟贺黛费口舌,他得速战速决,于是微微偏头,“小穗。”
陆衡正走神呢,他琢磨那张卡里到底有多少钱,挺好奇的,猛地听到声儿,又吓一跳:“啊?”
“……”陈自原问:“桌上白开水是谁的。”
“我的,刚喝两口呢,还温的。”陆衡探出脑袋看,被陈自原摁回去。
他面无表情端起玻璃杯,仰头灌空了水。
陆衡低头笑,他瞄见贺黛脸绿了。
陈自原听到莫名的笑声,精神倏地放松下来。
他长出一口气,重新整理思绪。
“妈,你的心肺功能不适合坐飞机,来回半条命。家庭医生跟你一起过来了吗?”
贺黛轻抚咖啡的瓷杯,说没有,又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说:“坐吧。”
“不坐了,两句话而已,说完我就走。”
贺黛嗤笑:“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陈自原八风不动。
他以前争取着自己的未来,用了极端手段找到突破口,现在回想起来,方式太冲动了。如今陈自原整个人状态非常平和且幸福,不会做过激的事情。
面对贺黛,陈自原懂得用四两拨千斤的方法招呼回去。
“我知道是你暗示的游越到西京来搅我的生活,你表面欣赏他,实际对他不屑一顾,你俩其实一类人,特虚伪。”陈自原冷漠地说:“妈,现在游越死了,你责任很大。这事儿游叔叔该知道,至于怎么跟他解释,你得好好找措辞了。”
贺黛她并不对此感到愧疚,她只是疲于应付后续的麻烦。
“你威胁我?”
陈自原笑了笑:“算不上威胁,你有自己的事情忙,我的日子能清静点儿。”
陆衡即使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惊叹,他从没见过这么剑拔弩张的亲子关系。
贺黛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她手指慢慢弯曲起来,精致的指甲磨着桌子发出刺耳声响,眼神还是冰冷:“你是我儿子!”
“我知道,我永远是你的儿子。”陈自原比她还冷:“但我首先是我,我有冲破牢笼的独立意识,而且成功了。”
“冲破之后呢?你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贺黛又扫眼陆衡:“为了他?”
“我只为了我自己,”陈自原话音微微一停,神色复杂:“妈妈,我以为那件事情之后,你能理解我们之间的局面。”
疾冲的卡车和陈自原坚定找死的决心,这个场景每过一段时间会出现在贺黛梦里,逐渐演变成一种恶性循环——人性复杂,对于任何情感,越控制不住就越想抓回来。
贺黛目光一闪,生硬回避话题。
陈自原了然。
他说:“你根深蒂固的思维,几十年来对我的习惯性掌控,很难改变了,所以我没有想要说服你。你也说服不了我。”
“我们要么这么耗着,无所谓。或粉饰太平得过下去,我每个月给你和爸爸一笔钱,算赡养费。”陈自原说:“你如果现在想回家,我立刻买飞机票,找两个有资质的私人医生,我亲自把你送上飞机。”
贺黛老了,她无力还击。一哭二闹三上吊对陈自原起不了作用,游越是她最后的招数,使出去了,也没用。
“我要是不走呢?”
陆衡站在陈自原身后,大概起到一个场外支持的作用。这场对峙他不能参与,但以旁观者的角度听,贺黛的气势明显没刚才足了。
陆衡好唏嘘。
“你不走也行,”陈自原说:“我给你安排地方住,但你得有心理准备。这儿天气、环境、饮食,还有我每天做的事儿,可能都不会让你舒心。时间长了,影响寿命。”
陆衡听闻此话头皮发麻。
陈自原气场强大,语调却温和像哄孩子,他不疾不徐地说:“真到那天,我亲自送你的骨灰回家,将您风光大葬。”
贺黛雅量全无,砸杯掀桌:“陈自原!”
太狼狈了。
陆衡拉拉陈自原的衣服,想劝他:“原哥……”
陈自原回头看陆衡。
他们四目相对时,陆衡从陈自原的眼里看见了他压抑许久的愧疚和委屈。
陆衡怔愣,恍然明白一件事——可能在陈自原看来,他们之间的阴差阳错是蝴蝶效应,看似没有始作俑者,好像都是始作俑者。
那谁该为你的家破人亡负责?
陈自原胸膛微微起伏,他眼眶红了。
此时此刻,贺黛终于意识到陈自原变得特别陌生:“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那也没必要重新认识了,”陈自原在转头面对贺黛前,抬手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我的底线就在这儿,你不要再找陆衡。妈,有事儿联系我就行。”
陈自原把该说的话说完,不该说了半个字不往外蹦。他不想看贺黛的反应,于是捏捏陆衡的脸,勾他的手指。他们十指紧扣。
“走吗?”陈自原问。
陆衡心跳太快了,导致脑子反应慢,说走吧,但脚动不了。
陈自原扛着他走的。
画面特幽默。
室外的寒风从鼻腔灌进大脑,陆衡哆嗦一下,终于醒了。
“原哥等等!”
陈自原停步。
陆衡踢两下腿:“你先放我下来。”
陈自原把陆衡放下,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脖颈那儿,深呼吸。
陆衡轻拍他的肩,发现他在抖:“你冷吗?”
“我不冷,”陈自原闷声说:“我怕。”
陆衡默了默,随后喟叹:“怕什么?”
陈自原于是连声音也抖:“怕你耳根子软,她说什么你信什么。真听进去了,你回来跟我分手。”
“我不会的。”
“你会!”
陈自原现在情绪不对,陆衡不跟他抬杠,哄他,轻声喊他哥。
陈自原捧起陆衡的脸,手劲儿特重,俩脸颊的肉往内一挤,嘴都夹得嘟了起来。
陆衡:“……”
他眼睛好大,眨了眨。
陈自原的血色没恢复过来,看上去无助又脆弱。
“刚才那些话,我跟我妈说,也是跟你说的。”
陆衡从鼻腔哼出两声嗯嗯。
陈自原眯了眯眼睛,继续说:“她思维一辈子改变不了,就这样了,所以她还是会想尽办法干扰我们,时不时冒出来找点存在感。小穗,你必须坚定自己的心,你不能离开我。”
陆衡笑了,眼尾好像柳叶飘扬:“我爱你,我发誓。”
陈自原低头吻他。
陆衡的唇被他咬得嫣红,他也咬回去。陈自原慢慢恢复气血,呼吸平顺不少。
“好了?”陆衡问。
陈自原点头,说好了。
陆衡哦一声,忽然沉思下去,好像想什么事儿。
陈自原眉毛一蹙,“琢磨什么呢?”
陆衡太坏了,故意刺激陈自原:“原哥,你妈妈给我的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陈自原:“……”
“你俩谁比较富裕?”
陈自原气坏了,捏陆衡后颈,挠他痒:“你再问一遍,我没听清,来,再问。”
陆衡想躲躲不开,眼泪都笑出来了。
“原哥我错了,逗你呢,别生气了。”陆衡摸陈自原的手,搂他腰,一头扎进他怀里,笑靥生花:“你也不要害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
春天还没到,陈自原看见陆衡的笑容,觉得世界盛开了无数美妙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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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哥有种的哦
等下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