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烟火在陆衡眼前炸开,光彩陆离。他没敢眨眼睛,眼眶就酸,刚才没掉下来的眼泪这会儿打着转给陈自原看。
陈自原抬大拇指,抚了抚他的眼角,“哦对,接下来你该问了——你喜欢我什么?”
陆衡:“……”
那一滴眼泪最终洇在陈自原指尖上。
“我第一次见你,天气不是很好,你冲进来,挡在我面前,金灿灿一颗脑袋,我心想,哟,哪儿来的太阳。”陈自原笑笑,“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鼻子先闻到了,好香。”
陆衡回忆,战战兢兢,“你说的是我吗?”
陈自原觉得陆衡特别可爱,“你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吧。”
陆衡嘴角一抿,他其实知道,不敢想而已。
“微微说我以前挺开朗的。”
陈自原挑眉:“她说?”
陆衡口腔有甘甜的味儿荡开,心起涟漪,他哄陈自原,“以后你说。”
陈自原捧陆衡的脸,稍稍往上抬了抬,“就那天,外面下雪了吧,我觉得热,特别热,后来发现自己脸红了。我拉你手那会儿心跳特快,紧张。”
陆衡看着陈自原的眼睛,伸手摸他脸——红了吗?太可惜了,没看见。
陈自原的气息笼罩下来,几乎贴在陆衡耳边说话。
“小穗,我那会儿就觉得你很奇妙,大部分时间安静不说话,想看我又不敢,老躲我。”
陆衡的心悸动一下。
“你对我笑一笑,我能灿烂一整天,”陈自原继续说:“我试探你,你又跑,跑得比兔子快。我就觉得你故意吊着我,好几天没睡过整觉。”
陆衡不承认,他太冤了,“我没有。”
“你有。”
“……哦。”
陈自原吻陆衡耳朵,好柔情,“我这人也有病,心理缺陷。喜欢安静环境,喜欢独处,可真到那种时候,我又希望身边能有个人……”他顿了顿,突然苦笑,“有个人能关心我是不是还活着。”
两具身躯紧贴,彼此都能感受到微微震动的胸腔,那里面有盛满爱意的心脏。
“原哥……”陆衡替陈自原难过。
“原哥有时候特抑郁,想要一个小太阳。”
陆衡却有自知之明,“我不是。”
陈自原吻陆衡的耳垂,咬他脖颈,最后深吸一口气,埋着脸,“你有润物细无声的生命力,像朝霞。”
陆衡忍不住笑:“挺抽象的。”
“说通俗点儿吗,我一见钟情,”陈自原声音闷:“小穗,你以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或者未来会变成怎么样,我都觉得好。”
他说:“我都喜欢。”
陆衡喘不上气,“这话我本来要说的。”
陈自原笑,“那你说,我听。”
陆衡一肚子要说的话,酝酿半天,在陈自原润物细无声地概括下,好像什么都没了。
他们挨得太近了,几乎骨血相融,所以心和灵魂同时沸腾。
跟飙车时候的心境很像,疾劲狂风吹刮皮肉,神经传送着多巴胺,大脑细胞狂欢。
所以陆衡还是冲动的,他也捧住陈自原的脸。
陈自原以为陆衡会吻他。
但陆衡没有,他眼神似二月春风的尖刀,勾魂地,说:“原哥,你能跟我谈恋爱吗?”
“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他说:“我现在是清醒的,没有喝酒。”
陈自原心一动,眼泪差点被逼出来。
陆衡见陈自原没反应,以为自己话说得不漂亮,于是他踮起脚,脸和脸贴得更近,“我想看云的时候身边有你,我喜欢莹莹绿海,喜欢无痕的春风,我眼里的喜欢想全部送给你。哥,你收吗?”
思绪敏感的人总是缺乏安全感,于是在此前提下,他会千方百计推开试图靠近的人,不停往后退。可当他认定了谁,他就会将天底下的浪漫收集起来,高高兴兴捧到你面前,包括他的真心。
很幸运,陈自原想,我就是那个人。
陈自原心潮翻涌,“我收下了,你不能再要回去,反悔要变小狗的。”
“球球都不这么跟我说话了,”陆衡双手拇指摩挲陈自原脸颊,笑得温柔:“要拉钩吗?”
“不拉钩,”陈自原蹭蹭陆衡鼻尖,“想吻你。”
陆衡有点儿要咳嗽,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感冒了,于是纠结一会儿,“不了吧,感冒呢,别传染给你。”
陈自原挑眉,“那刚才算什么?”
指在陆衡家楼下接的吻。
陆衡皱皱鼻子,俏皮笑说:“算我心急吃的豆腐。”
陈自原能让陆衡迷的找不着北,“我有句话说的不对。”
陆衡问什么话?
“你撒娇有用。”
陈自原说罢,一掌托陆衡后脑勺,一手揽紧他的腰,整个人拢到自己怀里,就这样吻上去。
陈自原没敢跟陆衡说自己强势,他占有欲太大,从这个吻里能看出来。
陈自原先伸舌,在陆衡齿尖游荡半圈,再强横进入他口腔。
陆衡哼哼唧唧响,他腿软,不知哪儿蹿上来的酥麻,身体沸腾了,脑子却一片空白。
这吻跟之前陆衡主动挑起来的不一样,陈自原掺杂了欲望的动机过于强烈。
“哥……”
陆衡叫哥,比叫“原哥”更让陈自原兴奋。
他手拿利剑,懵懵懂懂、天真坦率地把陈自原征服。
于是亲吻都不够,他不过瘾,把陆衡压在玻璃上,弓腰,咬陆衡脖子,从侧面咬到前面,缠磨他的喉结。
陆衡被架起来了,只能依靠陈自原。
他颤颤巍巍,“原……”
“叫哥。”
陆衡气息飘浮,说哥。
人只要恋爱,风花雪月会同时出现,然后他们接吻了,于是风花雪月都在他们的世界里。
陆衡出汗了,太热,太烫,烧好像退了,陈自原也慢慢退开。陆衡觉得有点儿空虚了,于是闭着眼睛追逐过去。
陈自原轻轻笑一声,拨开黏着陆衡脸颊的一绺头发。
陆衡眼睛睁开一条缝,嘴都红了。
“还亲吗?”
于是陈自原啄一下,把他左手牵过来。
陆衡歪歪脑袋,缺氧了,懵。
然后他觉得左手中指微凉,低头看,一枚戒指套进去了。
陆衡凝视它。
“上回去民宿前就买好了,白金素圈定制款,能刻图案,所以多等了几天,今天早上刚拿到。”陈自原柔情,“今天的花还没送,用戒指代替。”
“……哦。”
陈自原挑眉:“哦?”
陆衡看见戒指上的麦穗了,他感动,同时诚惶诚恐,“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你送过我很多东西,”陈自原觉得眼前的人都是朦胧的,“还有你的真心,都珍贵。”
陆衡没敢开口说话,口腔泛出咸潮的湿意,他吸吸鼻子。
陈自原笑着问:“感动啊?”
陆衡点头。
但他表情其实没有太夸张,还是内敛的,又担心陈自原觉得自己的回应不热情,于是亲亲他的唇角。
陈自原爱死这种含蓄了,“戴上我的戒指就不能摘下来了,你现在有男朋友,热恋。”
陆衡说嗯,不摘。
他俩腻歪一阵,陈自原得上班,很遗憾,该死的破夜班必须得上。
陈自原看时间差不多,先送陆衡回家。
陆衡在回去路上睡了片刻,他太累了,不久前发烧,还接吻,心绪起伏太大,同时心结打开了,精神放松下来,能立马升天。
其实陈自原也累,他两天两夜没睡过觉,然而兴奋作祟,不睡觉也行。
“小穗,醒醒,”陈自原叫陆衡,“到了。”
陆衡睁开眼睛,有点儿迷茫,他刚做了个梦,不是噩梦,挺美好的,就是想不起细节了。
他揉揉眼睛,偏头过去,陈自原的脸笼罩下来,他们又接吻。
陆衡慢慢清醒,咂摸一下,在接吻弯了弯眼睛。
陈自原难得产生厌班情绪,脑袋抵着陆衡的肩,闷闷说话:“不想上班。”
陆衡笑,“陈医生,你要有使命感。”
陈自原撩起一只眼睛看他,“小早和球球睡了吗?”
陆衡看眼时间,十点多了,“应该睡了。”
陈自原伸手解开陆衡的安全带,“我送你上楼。”
他俩牵手,都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陆衡有陈自原在身边,他胆子大很多。
陈自原一直把陆衡送进卧室。
难舍难分。
“明天我能过来吗?”陈自原特端着,故意问的,“我十二点就下班。”
陆衡不明所以,他之前来都挺随意的,没怎么征询过意见。
“可以啊,”陆衡顿了顿,“怎么了?”
陈自原身体斜斜靠在书桌边角上,“我没钥匙。”
“明天我在的,”陆衡说:“不出门。”
“啧。”
陆衡捂嘴笑,“家里没多余钥匙了,我明天出去磨一把给你,行不?”
陈自原说行。
他们说话声儿又低又轻,像做贼。
但不心虚。
陆衡的睡衣都在行李箱内,行李箱在客厅,他还得出去找。
陈自原没跟着,他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西西弗斯的摆件上。好像出神了,随后,嘴角轻快向上一勾。
陆衡找到睡衣又折回卧室,被陈自原挡住了进去的路。
“嗯?”
陈自原揉陆衡头发,“我得走了,你早点睡,明天见。”
“明天见。”
陈自原没让陆衡再送,走得有点儿快。
陆衡心情微妙起来,觉得陈自原最后反应奇怪。忽然心念一动,立刻小跑进房间。
西西弗斯旁摆靠着一块小木牌,江平巷的半边,出自章叙的雕刻工艺。
陆衡心里甜得发涩了。
他把自己的小木牌拿出来,跟着放一起。两块木牌啪一声轻响,碰到了,凑成完整一对。
-原哥。
陆衡给陈自原发信息。
-我有点儿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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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