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决定命运,如果跌一次跟斗就能变得老实本分,那他也不是陶寄雨了。
陶寄雨自诩社交天才,平时最爱出风头的一个人,即使这次被梁修驰整惨了,也不过倒头睡个回笼觉,到了晚上他照样容光焕发地出来嗨。
今夜游轮上开泳池派对,满场子放着骚气冲天的英文曲,池边三五成群,男生光着膀子只穿条紧身泳裤,女孩则是个个身着三点式比基尼,尽显窈窕身姿。
年轻男女们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明示挑逗着,场面焦灼,落到陶寄雨眼里,让他有种自己误入某群*现场的错觉。
很显然,经过一天一夜的接触,大家都更放得开了。
陶寄雨看着这一伙人,心中暗暗好笑,他觉着自己搁在这群人里边都显得良家妇男了。
托梁修驰的福,陶寄雨被他搞出一身惨兮兮的草莓斑点,青紫淤血尚未消褪,就只好用衣物捂严实了,连颈上也系着一条月白色的精致丝巾掩饰,免得引起他人的注目和讨论。
但也正因此,陶寄雨进场没多久,就有人冲他挤眉弄眼,意有所指地取笑他:“呦,改走保守路线了啊陶儿?”
闻言,陶寄雨先在心里骂梁修驰,接着脸上挤出一个不正经的笑,语气俏皮道:“怎么呢,你要和我一起吗?”
那人听后欲接话,却被一道女声夺去了注意:“陶寄雨!你在这呀!可算逮住你了,这一天都没见你人影!”
陶寄雨长相好,身段美,此时置身于这群衣着清凉的俊男靓女中,也依旧像鹤立鸡群,整个人看上去真是既斯文又漂亮,特别、特别的养眼。
出声叫他名字的女孩正是赵潇,一个性格爽朗的大小姐,昨天初次见面就聊得投机,对方甚至已经明着对陶寄雨表达过好感。
其实这种年纪轻轻还在读书的小女生并不是陶寄雨心目中富婆的最优选,但他目前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目标,于是就先聪明地吊着她。
赵潇走过来后,很亲昵地挽上陶寄雨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要他老实交代去向。
陶寄雨垂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孩,神情很乖地说着满口的谎话,而赵潇在他专注的目光中慢慢红了双颊,是情不自禁。
陶寄雨这人,就算是骗子,也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骗子。
正在这空当,左前方忽然爆发出一片欢笑声,原来是有人玩性上来,干脆脱光了示众,所以引得围观群众激动到哇哇叫。
赵潇翻一个大白眼,拉起陶寄雨就走。
陶寄雨不知道这要去哪,走神想道,希望赵潇别是打算和他上床,不然他眼下可有心无力,难办了。
不过陶寄雨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因为赵潇带他进了个大包间,里面玩得正热闹。
陶寄雨扫视过后,发现这里的一圈人他都认识,难怪他刚才在外边就没见到几个眼熟的,原来全在这抱团找乐子呢。
这些个有头有脸的富家子弟,调子高,想来是不屑于带外面那群npc式的人物玩。
赵潇领着陶寄雨加入,二人落座后参与新游戏。等到陶寄雨随便抽出一张扑克牌时,他上抬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了正对面的那名青年。
梁修驰怀里坐着个美得不像话的洋妞,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十分亲密。
梁修驰偶尔低头和她说句话,那洋妞就像喝醉酒抗不住了似的,拧着身子往上送,表情难耐。
梁修驰神态悠闲,应该说是从容,他既不受洋妞的引诱而意乱/情迷,也不在乎突然出现在此的陶寄雨。
这让陶寄雨着实眼红,想一想同为男人,梁修驰上午刚让他吃过苦头,晚上就能泡这么美丽的洋妞,他妈的,简直享尽齐人之福,陶寄雨要妒忌死了。
陶寄雨外貌出众,又有意无意地多瞄了那洋妞几眼,这便引起了本尊的注意。那洋妞也是有点自作多情,她凑到梁修驰耳边去说什么,一对蓝色的眼珠子还直瞅着陶寄雨不放。
告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估计是在说他对她暗送秋波吧。
陶寄雨无所谓地想,他替掉赵潇要罚的酒,然后就被勾住脖子重亲了一口,左颊留下了完整的口红印。
陶寄雨没正形地笑,很自然娴熟地侧过另一边脸,轻声对赵潇说:“这边也可以亲。”
赵潇有点害羞,推开他道:“你想得美!”
国王游戏开始第二轮,抽牌完毕。
赵潇一下掀过牌,重力拍在桌面,表情得意道:“哈哈,是我。”
赵潇作为“国王”发号施令:“5号给7号当狗!”
话落,有个男生高叫一声,用尖细的嗓子发出悲鸣:“咔叽嘛,怎么我是狗?!”
大家都笑了。被选中的男生是那种非常能活跃气氛的陪玩咖,懂得扮演“丑角”娱乐大众。
“7号在哪,”5号男生做出忠诚小狗的模样,一秒进入了状态,“我的主人是谁?”
陶寄雨的牌是6号,反正与他无关。
梁修驰这时明牌:“我7号。”
梁修驰玩到现在才被点中,还是和男的一起,他的狐朋狗友们兴奋不已,纷纷跟着起哄,怂恿那5号男生快上。
梁修驰点了根烟,手掌拍了下洋妞的屁股,洋妞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换位了。
5号男生也确实没节操,他一见7号是梁修驰,简直心花怒放笑容满面,积极搞怪道:“主人,我来给你当狗啦!”
话落下,5号男生滑稽跪地,手脚并用地开始狗爬,围观看戏的人当然拍掌爆笑。
赵潇笑倒在他肩头,陶寄雨扶着她的腰,嘴角动了下,不知为何却有点笑不出来。
5号男生爬得快,三四秒的功夫就爬到梁修驰脚边,一坐一跪,他接下来还准备要演小狗讨好主人的戏码,却被梁修驰抬脚踩在肩上制止了。
梁修驰个高腿长,踩人肩膀的动作被他做得很理所当然,看着的确有主人训狗的意思,但梁修驰下一秒就挪开腿,说:“不玩了,起来吧。”
梁修驰没同理心,本来不想扫大家的兴,但这会更烦做这恶趣味情境中的一员,他右手还夹着那支燃着的香烟,直接端起一杯倒满的酒,对“国王”赵潇示意:“我喝double。”
赵潇这会儿仍依偎着陶寄雨,嘴上调侃梁修驰:“好好好,我不拦梁少英雄救美。”
陶寄雨内心:“……”梁修驰这王八蛋真把他当空气了,正眼都不带看他的。
陶寄雨心理不平衡,他想自己有相貌、有身材、有魅力,就不说念念不忘了,但梁修驰把他翻来覆去睡了个够本现在居然就这态度?呵。
陶寄雨今天上午差点被他搞残,对比梁修驰潇潇洒洒,即使不掩饰身上的暧昧痕迹也有大美人倒贴他的狂样,陶寄雨出奇地郁闷了。
此情此景,使得陶寄雨想要扳回一局的决心更加坚定。
游戏继续。这回陶寄雨不走运,和4号被点中,抽到“国王”牌的男生要求他们表演一个独门绝技。
4号主动打头阵,展示着高难度的舞技。挺酷,陶寄雨边吃樱桃边想。
等4号表演完,众人捧完场来催他时,陶寄雨就脸不红心不跳地启唇探舌,让大家看上面已经打好结的三个樱桃梗。
薄唇微开,里边出格地探出一截粉舌头,陶寄雨灵活地转舌,逐一展示舌面上的樱桃梗结,那画面很下流。
陶寄雨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并且不收敛。
赵潇看了半晌,古怪地瞅一眼对面,看见了梁修驰英俊的脸庞,她不大乐意道:“陶寄雨你冲谁伸舌头呢?”
陶寄雨获得“国王”认可后,转头与身边的赵潇对视,他将樱桃梗尽数吐在纸巾上,笑盈盈地应声道:“你呀。”
赵潇:“……”感觉不太对,但听了这话心情很好又是怎么一回事?美色误人!
陶寄雨无利不起早,做出这样具有性暗示的举动,自有他的用意在。
梁修驰固然不是好东西,但陶寄雨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势必要雁过拔毛,再捞上一笔。
后面又玩了两三局游戏,陶寄雨始终没和梁修驰对上过,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却听“国王”指挥道:“让7号和9号玩蒙眼猜物吧!”
梁修驰将手中的牌丢在桌上:“9号在这。”
陶寄雨看了眼自己的牌,不动声色地压下暗喜,神色自若地摊牌:“7号在这。”
随即有人嘿嘿怪笑:“这下好玩了。”
挑战开始,他们面对面站着,陶寄雨刚接过崭新的眼罩,就听见梁修驰对边上的人说:“怎么给我个粉的。”
发眼罩的男生是梁修驰哥们,他故意瞥一眼陶寄雨,坏笑着回梁修驰:“不喜欢粉色你就跟人家换呗。”
陶寄雨眼罩戴到一半,停下了动作,他露着一只右眼,好脾气地问梁修驰:“你和我换吗?”
四目相对,梁修驰看着这个大眼睛亮晶晶、似乎毫无心机城府的陶寄雨,手又莫名其妙有点痒。
过了两秒,梁修驰自然地伸过手,替陶寄雨拉下那半边眼罩,嗤笑道:“戴你的吧。”
陶寄雨:“?”……不识好歹的家伙。
梁修驰行事利落,很快戴上了粉眼罩。
蒙上双眼后,陶寄雨表面上充满信心,实则心怀鬼胎。梁修驰个子比他高很多,而他们在玩的过程中只能用脸去触碰需要猜的物品,所以身体上的接触多少不能避免。
何况他们也没想过要去避免。
被细绳钓着的棒棒糖在他们面前晃悠,除去包裹在外的那层糖纸后,气味比较好辨别,梁修驰还没碰到先闻到了:“是糖?”
旁边的“国王”立刻补充条件,加大难度:“得猜具体的味道哦。”
棒棒糖擦着他的唇过去,梁修驰抿了下嘴,不太确定道:“……橘子味。”
“嗯!很接近了答案!”边上有人给出友情提示,“是混合口味,橘子是其中一种。”
“……”要命,不会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吧,陶寄雨歪心思多,当即踮起脚尖,努力地向上去够:“糖在哪?我来尝尝。”
他俩的脸本就贴得近,陶寄雨这会儿张着嘴/狂甩舌头,弄得梁修驰啧了一声,两只手用力地抓住了陶寄雨的胳膊不准他再往前,说话的声音也很不耐烦:“你他妈给我洗脸呢?”
陶寄雨差点笑出声,还是忍住继续演,只见他连忙“呸呸呸”,一脸的无知无觉:“我说怎么还扎舌头呢,是不是舔到你胡茬了……”
梁修驰加重力气握紧他的手臂,仿佛在警告陶寄雨。
陶寄雨才懒得管他,依然不管不顾地仰头张大嘴,结果还真让他歪打正着咬住了糖果。
拉绳的人这一下扯不出棒棒糖,围观的就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人要陶寄雨快松口,有人要陶寄雨赶紧猜……
陶寄雨我行我素,一口咬碎了糖果,引得众人直呼他耍诈。陶寄雨开心地笑,继续细嚼慢咽,品尝了半天。
梁修驰没摘眼罩,和所有人一样都在等他的答案,结果陶寄雨砸吧砸吧嘴,惊喜地说:“哎,还挺好吃的。”
梁修驰无语至极:“谁问你了,说味道。”
陶寄雨在心中冷哼,偏不让梁修驰如意:“苹果味吧?”
瞬间被否:“错!”
“香蕉味吗?”
“也错!!”
陶寄雨心里挺乐,脸上却做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那一定是……菠萝味?”
“还错!!!”
陶寄雨皱了下眉,语气似乎特别苦恼:“对不住啊,我真想不出了。”
陶寄雨惆怅地提议:“要不换糖再试一次吧?”
可正说着话,横来的大掌蓦地握住了他的颈,拇指就抵在他下颚处往上压,陶寄雨不得不被动地仰脸,他浑身僵硬,对这个动作还心存后怕。
梁修驰就这样抬高他的下巴,逐渐接近陶寄雨。看热闹的人随之疯叫,陶寄雨不禁心悸,他有时真的害怕梁修驰。
恍惚间,陶寄雨感知到他们已经挨得很近很近,近到彼此鼻息可闻。
梁修驰察觉到陶寄雨肢体上的生硬,也不安抚,强势地对他说:“张嘴。”
陶寄雨顿了片刻,还是顺从地张开嘴,反正他觉得梁修驰不至于因为这破游戏就和他舌/吻。
果然,梁修驰只在陶寄雨嘴边嗅了半会儿,“……你他妈味觉失灵了,”他说陶寄雨,“这么浓的牛奶味你也尝不出?”
陶寄雨发着呆,倒是闻到了梁修驰指上的烟香,脑子宕机了一会,他才恍然大悟地回道:“哦,原来是牛奶。”也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
梁修驰一把扯下眼罩,室内的光源让他眯了下眼,而当他准备退开身时,却听到陶寄雨小声问他:“你不想尝一尝吗?”陶寄雨的语气很微妙,仿佛是单纯的提问,又仿佛是蓄意的蛊惑。
梁修驰没动。
陶寄雨就在他眼前,面庞白净,乖乖地戴着黑色眼罩,粉润的嘴唇里有浅浅的橘子和牛奶混合的香甜气味。
没得到回应,陶寄雨心想果然是行不通,勾搭的手段太低级了,梁修驰不上他的钩。
直到下一刻,有人帮他揭开了眼罩,陶寄雨迷茫地睁开双眸,强光晃目,梁修驰顶着一头浓密金发,看起来好耀眼。
梁修驰手上拿着陶寄雨的黑眼罩,玩儿似的甩了两下,淡声道:“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