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行之没有阻拦孟重光的打工。
这让孟重光很难过,蠢蠢欲动想再策划一个无辜小服务生被无良客人下药的剧本。
但是,两天后,当他无意从酒吧的窗户望出去、看到在寒风中插看兜打量看招牌的徐行之时,他马上冲进更衣室。
再出现时,他一身禁欲冷感的白衬衫变成了宽松的卫衣,脑袋上套了个雪白雪白的绒线帽,两边还垂着两团雪一样的绒球,配着被冻得白里透红的小脸,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要不是兄弟们拼命拦着,他能把店里用来宣传的兔女郎的耳朵戴出去。
(二)
酒吧前是一条坡道,落了一点薄薄的雪,美得刚刚好。
孟重光站在偏矮的那一侧,仰一点点头的话,眼睛能正对着徐行之漂亮的喉结。
徐行之间他:“你在这里打工,一周上几天?”
孟重光眼里有光,乖巧答道:“三天。”
“一周能赚多少钱?”
孟重光说了个数字。
徐行之略微点一点头,问:“你们老板在吗?”
孟重光:“啊?”
徐行之:“最近有点缺钱,来应个聘。”
孟重光愣住了。
徐行之灿烂一笑,揪了揪他耳朵边的小球:“以后上下班,搭个伴呗。”
(三)
孟重光想过的最好的发展,也比现在这个差一点点。
师兄在某些方面的温柔,真的让人意想不到,恨不得花上一生的时间,慢慢消受。
(四)
1819宿舍里。
听了徐行之的打工计划,周北南对此满心疑惑:“你怎么对那个孟学弟那么好?”
徐行之:“他一个小孩,没亲没故的,又长得好看,我怕他被人骗了。”
温雪尘一针见血地总结:“色迷心窍。”
养好老腰重回上铺的徐行之抄起枕头,给书桌边上的温雪尘来了一记空投。
温雪尘回身一击,枕头改变了轨迹,飞到了正在下铺吃冰激凌的周北南脸上。
周北南:“……”
周北南:“我他妈……!!!”
温雪尘:“手误。”
周北南:“你他……”
温雪尘飞快打断他:“我再给你买一个。”
周北南也就这点气性,被人哄了就消气了,拎着徐行之的枕头丢了上去:“弄脏了啊,自己洗。”
温雪尘:“自作自受。”
徐行之把被冰激凌弄脏的枕套剥下来,研究片刻,扬声道:“曲师兄——”
满身洗衣液淡香的曲驰从洗漱间里出来,指尖还沾着一点未冲洗干净的泡沫:“怎么了?”
徐行之诉苦:“枕套脏了。”
曲驰伸了手:“给我吧。”
徐行之笑:“那我请师兄吃午饭。”
曲驰接过枕巾,温和道:“好啊。”
(五)
曲驰,堪称1819宿舍的英雄母亲。
(六)
这边闹完了,周北南晃悠着去垃圾桶扔自己的冰激;麦棍,路过温雪尘身后时,又无意中发现了新大陆。
他问温雪尘:“你干嘛呢。”
温雪尘盯着电脑屏幕:“看话剧。”
周北南:“你什么时候开发出这爱好了?”
温雪尘:“不久前。”
周北南:“因为什么啊。”
温雪尘:“不为什么。”
周北南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雪尘,你很奇怪啊。”
温雪尘不看他,嘴唇却不知不觉抿紧了。
周北南追根究底:“按理说,我这么问你,你早就会说‘关你什么事’吧。有问必答,这不是你啊。”
他往桌面上一趴,嬉皮笑脸:“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七)
温雪尘回过头,看着周北南。
这么俊的一张脸。
可惜是头哈士奇。
(八)
徐行之跟周北南打配合:“雪尘要有情况,那可真是大喜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铁树开花,老蚌怀珠?”
温雪尘又看了一眼徐行之。
这么俊的一张脸。
可惜不是个哑巴。
(九)
温雪尘回过头,想,看情况,自己可能需要对旁边的哈士奇好一点。
(十)
不管周北南怎么嘲笑。始终坚信自己直如钢筋、而周北南满脑袋黄色废人废料的徐行之还是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他之所以这么关照孟重光,是因为孟重光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他想要保护他,像是要弥补心里的一个空洞。
相处下来,徐行之发现,孟重光真的是挺乖一孩子,忙前忙后,调酒送酒,把在gay吧打工这件事做得坦坦荡荡,和在普通茶吧没什么区别,仿佛一点感觉不到那些如狼似虎地盯着他屁股的目光。
徐行之提醒他,他还一点都不在意。
“没关系。”他说,“爱看就看啊,我又不喜欢他们。”
……小兔崽子不上心啊。
这么一来,天生操心命的徐行之只好替他发愁,时时帮他挡掉些猥琐的视线,并不可避免地总注意他的身体。
别说,小家伙腿还挺长,屁股也挺翘的,踏着一双廉价球鞋,一身整洁的制服,满身都是阳光健康又干净的味道。
(十一)
徐行之不知道的是,那些敢盯着孟重光的,有一半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半是被迫营业的群众演员。
兄弟们心里苦。
老大的腿好看归好看,但在知道那双腿一下能踹断一排肋巴骨,谁看谁打哆嗦。
他们毫无猥亵之心地看着孟重光的大长腿,衷心祈祷老大这副清纯男大学生的尊容可千万别让其他道上的人看见。
丢份儿。
(十二)
结果,孟重光没人敢轻易觊觎,三天两头在gay吧里到处晃的徐行之倒先吸引了一批眼球。
第N次拒绝了一个求爱的忧郁中年叔叔后,徐行之来到了孟重光身边。
孟重光拿着块抹布,在吧台上画圈。
徐行之点了点吧台:“给我杯水。”
调酒师面对还在状况外、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的老板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在递水的时候给徐行之抛了个小眼神。
徐行之一挑眉:“怎么了?”
调酒师:“……”算逑。
孟重光放下抹布:“师兄刚才和人聊些什么?”
徐行之得瑟道:“当然是风月啊。”
孟重光:“……”
调酒师:“……”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孟重光不仅没翻脸,居然还甜蜜蜜地笑了,笑得调酒师赶快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孟重光笑道:“师兄很受欢迎啊。”
“那当然。”徐行之说,“因为我帅啊。”
调酒师心如止水,把手底下一个个杯子擦得咯吱咯吱响。
(十三)
直到回家的公交车上,徐行之才发现孟重光状态不对劲,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不吭声。
“重光?”徐行之在恋爱方面单线条得可以,惯性地把所有人当弟弟看,只有在1819里才能安心做弟弟。
他问:“心情不好啊。”
孟重光怏怏不乐:“嗯。”
“怎么啦。”
孟重光没说话,枕在徐行之的肩膀上,随着车辆的颠簸,漫不经心地吃着豆腐,软绵绵道:“……累了。”
徐行之摸摸他的发旋,心里生出一些说不清是什么成分的情绪,把人按到腿上,用提包压在膝盖上,替他挡住窗外投来的霓虹驳光:“睡吧。”
孟重光眨眨眼睛,在空荡荡的夜班公交车的双排座椅上翻了个身,面朝向徐行之的身体,把脸埋进徐行之小腹,小狗似的嗅气味。
徐行之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拍他的后脑勺:“吃奶么你,老实点儿。”
小狗就真不动了,乖得让人想亲一口。
(十四)
在徐行之的全程陪同加补课下,孟重光上半学期的成绩出来了。
……基本每一科都在挂科的边缘徘徊,有两科直接挂了。
看着屏幕上的成绩表,小孩儿眼含泪花:“师兄,我太笨了。”
徐行之看着有些心疼,忍不住给顺了顺毛,一点责怪之心都生不出来。
(十五)
徐行之敲响了岳无尘办公室的门。
里面意外地没有奇葩学长罗十三,倒是有一个身量高挑,穿着修身大衣的小学弟。
岳无尘正在和他谈话,见徐行之来了,就顺口介绍道:“行之,这是你学弟,九枝灯,GPA和你大一的时候一样,今年的年级第一。”
英俊的小学弟眉眼安静,行了个鞠躬礼:“师兄好。”
“好。”徐行之顺手拍一把小学弟的后脑勺,只觉得这个姓氏稀奇,并没怎么细看他,从岳无尘桌子上挑拣一番后,拿了一本书,“老岳,借你本书。”
岳无尘好脾气地点头:“好啊。做什么?”
徐行之答:“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