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气得浑身发颤:“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婚!”
他在那一瞬间惊愕,心慌,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愤怒。
他已经离开滨城,离开了自己打拼五年的地方,他放弃自己的事业,选择家庭,又因为家庭一无所有,丢掉自己的朋友,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到这里,他终究那么没出息,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看到孩子会舍不得。
所以他不敢停下来,甚至不能多花一点时间道别。
他已经怕成这样,对自己已经这么苛刻,陆燕林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他?
是因为爱吗?
是因为喜欢吗?
恐怕都不是的,如果真的爱过他,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什么。
他宁愿这个人一直都是无心无爱的,那么他的所作所为,金满也能够理解,午夜梦回时自嘲一声,是他自己命贱活该,上辈子欠他的情债。
可是如果陆燕林爱过他呢,金满不敢想,为什么会有人把爱表达得这么伤人又痛苦,简直乱七八糟。
他爱一个人,只会想让他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尽力的宠着他,爱护他。
金满想不通,也不愿再想了,他扯了扯嘴角,把自己内心的情绪憋回去: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永远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那么现在,你所谓的更好的人,就是像我这样,离过一次婚的,身无分文的Alpha吗?”
“你又要再玩一次交易吗?陆燕林。”
陆燕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心脏抽搐似的疼痛,感到呼吸困难,那种强烈的痛楚让他快要站不稳,但他冰铸的外表看上去仍旧平静,温和,云淡风轻。
他低下头,可所有求和示好的话,都淹没在Alpha冰冷嘲讽的目光里。
“这不是交易。”
话语单薄,事实也并非如此,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的坚不可摧,毫不在乎。
爱虚无缥缈,在生命中并非不可或缺。
过度追求如同严琼,一生为爱牵绊,因爱生恨,吝啬冷淡如他的祖父母,同样因为亲情困囿其中,不得解脱。
他自诩高明,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能够脱离他掌控的人,交易相对公平,而平凡之人的爱庸碌庸俗,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舍不得。
可戒断之后的反应,却远比他想象的剧烈得多,只是短暂的拥抱,陆燕林却感觉心脏不安的躁动,可怕的裂缝,都平静了下来。
他不需要金满做什么,只要他愿意继续留下来就好。
“你也只能听得懂交易。”
金满难过的扯了扯嘴角,他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好像觉得很可笑。
下一秒他拎起蛋糕盒子,想扔出去,可是一想到会浪费粮食,又带着怒气的收回手。
“拿走。”
他瓮声瓮气,不容拒绝,好像驱赶什么可疑的大型生物一样,把西装革履的男人推出篱笆,严肃的用藤蔓做成的绳子,扣上锁。
那挡不住任何人,陆燕林知道,可是他就像一只被下了魔咒的野兽,只能缄默的呆在篱笆外,用一双黑色的眼睛,沉沉的望着屋主人,寄希望他突然的好意和善心。
金满却冷冷的扭过头,连同他和栅栏,一起甩到身后。
中秋节的烟火迟来的炸响,两人都是一愣,目光转向天空。
绚丽多彩的烟火点亮半个夜空,月亮也躲进了云层里。
山林间的风那么温柔,玻璃风铃被风吹动,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一只小狗被烟花吵醒了,呜呜咽咽的从鸡窝里爬出来,拱到金满脚边。
“满满。”
金满顿住脚步,他花了一点时间,回过头,很认真的说:“别那么叫我。”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面色却一点点坚定起来,摸摸小狗,微微笑了下:“陆燕林,我们都不要后悔,好不好。”
那好像不是一个问题,金满没有等陆燕林的答案。
门扉开了又合,只剩下院子外高大的身影,披着半树浓密的绿荫。
都不要后悔。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提醒谁。
迟来的顿悟好像一辆火车从陆燕林身上碾过,他突然理解了。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还有过挽回的余地,情侣都会吵架,爱人都会有争执,但是那么多那么多的争吵里,金满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后悔。
陆燕林走过水渠,风中的玉米林有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他在幽邃的小路上回头望去,不知不觉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路。
他此生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是金满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但在过去,从未有过一刻,他想要了解那个Alpha是如何在这里度过的。
他沿着那条小路走走停停,出了荷花村后,司机和秘书在水泥路上等了很久。
他们迎上来,并未询问他情况。
在到这里之后,本以为陆先生会带着伴侣一起回家,但是过去了这么久,只有陆先生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来了。
他的面色泛白,手指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阵冰凉,看起来不像是去见了前夫,而是目睹了什么可怕的惨象。
司机在陆家多年,他打开了车门让他能够休息,疑惑的说:“陆总,回去吗?还是等一等金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