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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轮椅大佬

"这个世界你来过。"

626说道。

荆榕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废弃钢管,说道:“是吗?”

他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个世界。

他身处一个狭窄干燥的房间里,头顶有一扇狭窄的天窗,大约只有一副扑克牌那么大。房间没有门,取而代之的是狰狞而粗大的铁栏杆,排成一溜,上面斑驳肮脏,还带着可疑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烟尘味道,混合着一种廉价蔬菜汤的香气,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可以看见,外边每一层都是这样的房间,脚手架上搭建起来了简略的水泥板房,简略破败得可怕。

毫无疑问,这是某个地区极其简陋的监狱。

荆榕对这个世界没有印象了:“这是哪里?”

和以往不同,这是他休假后来到的第一个去过的世界,执行官之印在此生效。

626说:“编号446的普通世界之一,科技水平已经步入了工业时代末期,即将进入信息时代。你所在的地方是时洛尔斯的混乱区监狱,你进来的原因是。”

626看了看这个世界的罚单记录,“闯红灯。”

荆榕:“。”

他说:“时尔洛斯闯红灯判几年?”

626说:“拘留三天兄弟,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荆榕:“我为什么闯红灯?”

626说:“你是个雇佣杀手,兄弟,你当时正开着你的银色改装车在市中心持枪杀人。”

荆榕:“然后他们就判我闯红灯?”

626:“根据存留的记录,主要是有个警察盯上你很久了,而且他看上了你的车。如果把你送上法庭,你的车大概率会受到抵押;而如果以闯红灯的名义将你拘留,你的车本身会用作抵押物,他就可以合法占有你的车了。”

荆榕:“。”

荆榕:“真是有够丧尽天良的。”

他隐约有点想起这个世界了,他在这个世界非常、非常的穷,一台车他攒了很久,有一段时间他天天去蹲赛车场垃圾堆,今天捡一个离合,明天捡一个悬挂,积积攒攒终于凑出来一台银色的小轿车。

他的身体自动适应年龄,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今年他二十四岁,距离他成为黑市的雇佣杀手已经两年了。

荆榕透过天窗看了看天色。

天很阴。

时尔洛斯是首都城市,作为全球实力顶端的独立国家,这座城市如同它的国度一样,握住了时代中发展的钥匙。

工业、淘金和战争。

时尔洛斯是靠战争发家的,过去的四十年代,它靠着自己的石油和橡胶产业掺和了不少世界战争,加上刚刚落幕不久的边境独立运动,吸引了大量的人才前来淘金闯荡,当然,也包括杀手。

荆榕不是本地人,如同他每个世界中保留的设定一样,他黑发黑眸,来自大洋彼岸之东。

只不过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他的故国已经回不去了。

楼层之间忽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大腹便便的狱警腰间别着两个圆圈钥匙,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

钥匙在他身上发出了夸张的响声。

荆榕提起了精神,来到狱门前:“嘿,兄弟,我今天拘留到期了。”

胖狱警停下脚步,眯起三角眼瞥了他一眼:“噢,是你——我知道你。”

他在门前踱来踱去,片刻后问道:“你真的没有人来保释?”

荆榕说:“兄弟,我唯一的车已经抵押了保释金,不过我相信我老婆会保释我的。如果我有老婆的话。”

狱警显然觉得很晦气:“一点都拿不出来吗?”

荆榕摸了摸衣兜。

他穿着一件染了汽油的灰色短夹克,时下流行的牛仔裤,长靴。

夹克兜是破的,原本应该存在于其中的硬币荡然无存,还剩下一枚弹壳。

荆榕的手指摸到那枚弹壳的时候,关于这个世界的回忆更多地涌了上来。

时尔洛斯的弹壳还挺值钱的。这个年代的子弹编号还没有很严格,许多人为了混淆警方和军方的视线,会大量回收废弃弹壳,进行军火仿制,好大赚一笔。

一颗黄铜的子弹回收价可以给到0.7时尔洛斯币,虽然也并不是多么豪横的价钱,但是对于狱警贪小便宜的习惯来说,或许就是撬动情况的一把关键的钥匙。

荆榕指尖顿了顿,诚恳地说道:“先生,我真的没有钱了。”

“噢,那真是令人充满同情。”肥硕的狱警发出夸张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愿上帝保佑您,先生。”

狱警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626:“呸呸呸!”

荆榕将手搭在狱门上,试了一下。

对于他来说,这道门并不牢固,应该可以说是脆弱得如同豆腐块一样。

“嘿兄弟,我不建议你那么做。”

旁边的监牢里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流浪汉打扮的人同情地看着他,“这里的牢狱最好越了,但大家都不那么干,因为被条子咬上之后还是会很难过的,他们的强权会保证你无路可走。”

荆榕收回手,说道:“是么?”

“你不是本地人吧?那就更要小心了,这里的警察有将你驱逐出境的权力。”

流浪汉说,“给他们点好处,他们就会放你走的,再一个就是交保释金了。我正在等我年迈的父亲来交保释金,真倒霉。”

荆榕听完后也不着急离开了,他靠墙站着,问了一下那人:“您是怎么进来的?”

他往外探了一下头,流浪汉看清了他的脸,表情很快震惊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初。

流浪汉说:“我拉皮条,兄弟,大洋彼岸有许多国家在战火中乱成一团,他们中有很多男男女女无处可去。您别看我这样,实际上我很赚钱……打扮成这样只是让他们想不到要讹诈我。”

荆榕礼貌地说道:“的确令人尊敬。”

“要不这样,兄弟,我替你交保释金。”

流浪汉忽而计上心头,他说道,“你来我这里打工怎么样?我只抽成百分之五,兄弟,你在东方人中算是长得非常好的,简直可以说是绝色,我们两个人搭配,一定能大赚一笔。”

荆榕不为所动,他只靠着墙,抬起眼皮:“是吗?”

“相信我,兄弟,我在道上很久了。”

流浪汉开始怂恿他,“掮客西腾尔,谁都知道。以你的长相,一定会有大客户喜欢你,你完全可以挑客户,而不是客户挑你。”

荆榕唇边勾起一个笑意:“真的?我可不是那种好脾气的。”

“那有什么,我手里也过过好多烈性的妞儿和小伙,有的人就喜欢这一口。”流浪汉好像嗅到了几分希望的气息,他眼底闪烁着光芒,问道,“要不考虑一下?”

荆榕暂时没搭话。

他漆黑的双目微微垂下,看起来在沉吟思索。

626:“?兄弟?你不会来真的吧?”

荆榕说:“确实值得考虑。兄弟,我们在这个世界还有多少钱?”

626火速开始查询。

半分钟后,626灰溜溜地回来了:“好兄弟,你竟然这么穷过,在这个世界里的资产怎么是负的!”

荆榕说:“想起来了,我还买过一笔投资基金,后来基金的老板卷款跑了。”

626:“。”

626还是没有放弃:“你老板呢?给你雇佣单子的中间商呢?你应该很能打兄弟,他们应该会来捞你吧?”

这件事荆榕倒是记得:“我闯红灯的时候,敌方狙击手的子弹也闯进了他的脑子。好兄弟,我们现在没有老板了。”

626:“。”

626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他妈的。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来到的是执行官的某些黑历史世界,一直以来,执行官在626眼里的形象之一,除了帅气能打之外,还有一点是有钱。

直到现在,这个刻板印象终于被打破了。

626:“不是,哥们你真没钱啊。”

它开始有点忧心这个世界的度假生活了。

626用系统小手掏出自己的钱袋,充满不舍地往里看了看。

它可以按照世界汇率,用系统经验给自己的好兄弟兑换一些金钱,但这件事就属于,给系统的汇率并不划算,而且现在也并不是打折季。

荆榕:“兄弟,不至于,不至于。”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按住626的手。

626闪烁着泪花:“兄弟,这钱不花,你可就要下海了。我怎么可以看着你下海?”

荆榕说:“还可以考虑不是吗?对方不是说可以让我来选择客户?”

626说:“道理是这样……”

但信什么都别信掮客,这是道上的铁律。

荆榕说:“脱身要紧,还没找到老婆呢。”

再这么等下去,唯一的机会可能就只有等老婆进局子,而且还得正好和他关在一起才行。

虽然概率上来说,这件事并非不可能发生,但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荆榕说:“行,兄弟,给点钱我,我跟你干。”

西腾尔就在等这个回答,他立刻直起身来,问道:“真的?”

荆榕说:“真的。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脾气不好,而且我打人很疼。”

西腾尔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兄弟,时尔洛斯多的是发财的机会,我根本不会为难你。而且我看你也不像是满脑子暴力的人,对了,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他向荆榕确认道。

荆榕微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根本没有丝毫犹豫:“闯红灯。”

*

两个小时后,荆榕拿到了一笔钱,获得了出狱许可。

西腾尔甚至没有骗人,他的确有钱在身上,不仅给了荆榕多余的零钱,甚至还提供住宿。

虽然住宿环境也只不过是贫民窟的廉租房而已,单人房间设计得比监狱还狭小,不过起码还算一个住处。

他住进来的一晚,和他同时出狱的西腾尔就送来了客人。

一位女性,穿着打扮十分华贵,她拥着廉价的皮草衣服,浓妆艳抹,用挑剔的目光将荆榕打量了一下。

“这个还不错,可以说,很不错。不过这个地方不够干净,这个人也不够干净。”

荆榕挑眉:“我?”

女人说:“是的,你的衬衣简直像是垃圾场里捞出来的。”

荆榕彬彬有礼地为自己的衬衣正名:“用肥皂洗过了三遍,女士,它只是比较旧了。”

西腾尔赶紧用手肘捅荆榕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这女人的老公靠淘金发了一笔大财,她说找到满意的后可以给八万,八万!老哥,你想买一个矿井都够了。”

女人用可以称之为贪婪的眼神看着他——荆榕的确是很少见的那种俊美清正的长相,锋利中透着点淡漠邪性,事实上,她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您的眼光很好,女士。”荆榕略带歉意地说道,“只是我不为女性服务,我是个同性恋。”

“什么!!!”

这个年代同性恋十分遭人歧视,这个名词也和许多不好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女士的面色立刻从惊讶变成扭曲。

西腾尔见状说道:“不,不会的,女士,他只是心情不好随口赌气,我跟他说一说,请您稍等,我来跟他说一说。”

西腾尔把荆榕拉入房间里,没说话,先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楼上叮叮咚咚传来震天的脚步声,一群肤色黝黑的肌肉大汉冲入了房间内,五个人将本就逼仄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626:“哦豁。”

荆榕挑起眼皮,似笑非笑问道:“不是说,选择权在我手里吗?作为掮客,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西腾尔抱拳笑道:“要是掮客都做慈善,那么当选总统的就不该是别人了,兄弟。你应该了解,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做慈善的人。我没对你说谎,我不太会为难人,只要你识趣一点,我根本不会克扣你的抽成。外面那女人完全可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她和她老公的财富都可以是你的。”

626发出了赞叹:“好先进,新时代男小三。兄弟,你下海后可是直通地底啊。”

荆榕:“。”

荆榕无视了626的话,对西腾尔说道:“兄弟,我也告诉你一声。”

荆榕随便看了看,从桌边的废旧笔筒中抽出了一支铅笔。

铅笔被他拿在手里,以一个漂亮的姿态转了转:“我脾气不好,也没有欺骗您。”

一分半钟之后,荆榕放倒了最后一个彪形大汉,随后用削尖的铅笔头饶有兴致地对准了西腾尔的太阳穴。

西腾尔面色如土,嘴唇苍白,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饶命,饶了我,你是个人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我兜里有一万的支票,请饶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西腾尔哆哆嗦嗦的,彻底放弃了抵抗。

皮条掮客一般是这一行里比较好料理的,比黑手党要好对付多了。

荆榕完全没有跟他客气,他从他胸口的衣兜里抽走了这张大额支票,随后才将铅笔弹回原处:“好了,希望你下次找一个好一点的客户给我。”

西腾尔:“?”

626:“啊?”

荆榕熟练地说道:“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那种有特殊气质的人,给我找一个这样的客户。”

“人种没什么限制,年龄也没有,但那会是一个相当聪明,性格和手腕都相当强硬的人。只要有这种人,介绍给我。”

荆榕反客为主,开始列举找人要素,“如果他平时喜欢双手交叉进行思考,那么也没错,我要知道这类人的全部信息。”

西腾尔目光呆滞地听完了这段话。

这一切实在是有点冲击他的世界观。

眼前这个人的意思,是还要跟着他干?而且还要介绍这么条件精确的客户。

这人神经病吧?

出门打劫三天都够这个人花了,为什么非要下海呢?

西腾尔艰难地说:“先生,您……”

脑子没问题吧。

但是西腾尔不敢开口,他清楚自己仍然在死亡的边缘。

“您好好休息,我、我会按您说的办的。”

荆榕很满意,他放开了西腾尔,随后逐个踹醒被他打晕过去的大汉们。

此时此刻,肮脏的走廊外,那名暴发户女士还等着。

西腾尔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抱歉,女士。”

“是我们这边弄错了,他真的是同性恋。我会为您换一个条件不错的。”

……

礼貌地送走了所有人后,荆榕回到小屋內,开始打扫卫生。

626转来转去地感叹道:“真是不可貌相啊,兄弟,没想到我626还有下海的一天。”

荆榕嘴里咬着一只烟,指挥它道:“去把床底下的灰尘吸了。”

626给自己打上腮红,穿上夏威夷草裙,配合下海身份,花枝招展地吸尘去了。

“真有你的好兄弟,居然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查老婆。”

这个年代,连市长都搞不清楚整个城市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人用假身份蒙混过关,想要查人比登天还难。

反而是皮条生意里的掮客,能认识的人脉也更广。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荆榕在这个世界身份的确很特殊。

荆榕拖完了不足七平方米的地面,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随后倒回床上,拿起枕头下的黄铜弹壳。

编号30A3001,上边的语言已经模糊了。这颗子弹不是现存于世的任何一种子弹,它生产自一个战败后解体和覆灭的国家。

那个国家也曾辉煌一时,荆榕作为流浪的东方人的孩子被他们捡去收养,随后顺应战争入伍,被情报部门挑选。

他们曾是全世界最精锐,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特工组织,子弹壳上的枫叶花纹即是敌人眼中鬼神的代表。

这个组织一共存在了二十年时间,荆榕参与了它的最后七年时光,最后注视着它老朽,随着国土一起覆灭,同伴、老师纷纷遭到清算,只有他一个人和仅存的几个战友逃离了故地,漂洋过海,改名换姓。

这并不是一段寻常的经历,荆榕注视着这段回忆,如同注视着另一人的人生,情感已经离他很遥远了,只有淡淡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他当初脱离世界的原因很简单,仅仅是世界任务完成了。

他的任务也只是参与、观测和记录一个国家覆灭的过程,没有人等着被他拯救,当观测的对象失去之后,执行局就派人来回收了他的灵魂,故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一直被封印在此,自那之后不再流动。

执行官之印会在这个地方亮起,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找人谈何容易。他的对象此时此刻在哪里干什么,都还是未知数。

*

黑市中,昏黄的光打在两侧的铺子中。“回收家电”的招牌格外明亮,垒成山的废旧音响、汽车背后,藏着一条更深,更加曲径通幽的小径。

这是秘密人物才能进入的绝地。

“狙击手铁尔斯,他是猎户出家,三岁就能打中沙地中的兔子,他接的单满意率是百分之百。”

“猎、枪。”来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后笑了笑。

他的笑意和声音有着一种令人着魔的力量,微有些沙哑,但低沉下来时却温润如水。

这是听起来有些文弱的嗓音,和这个地方绝对不相符,但每个人都对他尊敬有加,根本不敢忤逆他的意见和要求。

他说:“我需要一些人,能打得更远、更准。有吗?”

“有。”

介绍人再次抽出一张档案,“莫提,军队退役的狙击教官,他在战场上狙杀过两百多人,而且最高纪录是一千八百米。”

“一千八百米?”

来人又温和地笑了,“我要能打两千五百米的人。”

“条件这么死吗,先生?”介绍人知道问太多并不符合行业标准,但眼前人的要求实在是匪夷所思了,“您是否在找总统军队里卡星那种级别的狙击手?他们都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不可能有人和他一样。”

威尔·卡星是总统直属护卫队的王牌狙击手,他的最远狙杀距离可以达到两千五百米。

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找到,不要说黑市了。

来人又笑了笑。

他的笑意很和蔼,但眼神很冷静,“如果我要取威尔·卡星的项上人头,那么我至少要找一个和他实力相近的。”

介绍人:“!!!”

这可怎么找。

介绍人说:“您稍等一下,我再为您查看一番——您需要烤烤火或者进行休息吗?”

“你在担心我的双腿?”

来人注意到介绍人的视线,正放在他身下的轮椅上。

来人再度笑了起来,他的蓝眼睛透着点灰,“不必担心它,它见过的战争比你这里任何人都多,先生。”

作者感言

柿宴甜

柿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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