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许刹那间觉着身子一重,林青煜便倾覆在了他的身上。
因着他好似........轻轻嗯了一声。
顾言许得闻林青煜的问他今晚是否圆房时,羞赧得脑子里空白成了一片,以至于他不知该怎么做,也不知该怎么说。
纵然人是在百般羞臊,可意识却还是应了他的话,大抵是他心头怕自己若不答复,又要落得和新婚那晚一般。
成婚前,家里便安排了年长的夫郎前来教授了他夫夫之事,其实就算不曾安排传授,他也是懂这些事的。
他打小从会识文断字以后就爱读那些不入流的书本,本子中谈得都是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
既是情爱故事,又怎会没有那些鱼水之欢的描述。
且因本子不入流,述得更是细致大胆,甚么花样都有。
初看是窝在帐子中面红耳赤,好些年的话本看下来,已然是能光天化日的歪在罗汉床上瞧了。
可知晓归知晓,到底是不曾有实际如何过。
成婚那日,并非是他头一回见林青煜。
状元游街时,他也去安华楼凑了热闹,自一览了状元郎的风姿。
只那时也无过多感受,至多觉着今年的一甲三人皆然不错罢了。
状元三年就有一回,他这般生在京都城,长在京都城的贵胄,早已对新科进士游街没有多余的稀罕。
后头他爹闻得陛下有意选秀,怕他这般教家里金尊玉贵养大,外里瞧着端庄理事,实则性子单纯的哥儿进了宫受磋磨,于是便匆匆在京中的青年才俊之中选了一位女婿。
此后他便再见了林青煜两回,一回算是相看过目,二回是事情定下下聘。
也就是说,至成婚时,满打满算他见过林青煜三回,而林青煜且只见过他两回。
相看时两人也没多言语,谨守礼仪,离得也远远的。
他端庄,林青煜清冷,两人在一处,实在是难生出什麽情愫来。
若两人是那般以相貌便可生情之人,或许不靠言语,单瞧上那么一眼也就有了情谊。
只可惜两人皆相貌过人,自有,又见得多了,都不是以相貌定情的。
但成亲那日,揭了盖头,他见着一身赤红喜服的林青煜眉目似画,清冷端方,近近的立于自己身前,与话本上描绘的那般不染世俗的谪仙郎君一般。
他觉着自己虽对林青煜没有话本里那般洪水猛兽似的热烈情愫,可总归是不讨厌这个人的。
既是成亲了,他也愿意和他做那些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他与林青煜总归不熟悉,二来行那等事紧张,他不想在林青煜面前落下弱处,便绷着一张脸,端得是比相看时还高。
两人褪去繁琐的衣袍,屋里的熏香有些催情之效,林青煜大抵是要按规矩办事的。
只不知为何深看了他一眼,后道:“郡君可是不愿意?”
顾言许好看的长眉一动,问这话是什麽意思?
他若说不愿意,又实在是没有不愿意的,若说愿意.......那不是话本里头情意绵绵之时男子问哥儿,哥儿才会说愿意的么。
此番他确实对林青煜又没有那样情意绵绵的感受,哪里说得出口这样低声下气的话来。
他梗着修长的脖子道:“本君又没有不让你碰。”
林青煜眉头微不可察的蹙动了一下,静默了良久,随后语气很淡道:“睡吧。”
顾言许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知林青煜是怎么回事,看着不似动了气,可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他听得这样的话,心里却是生了气,既是他不行事,那他自不会去央着他行。
新婚夜上两人便那般各怀心思的歇息了。
婚后的日子林青煜都不咸不淡的,顾言许一开始端得是高高在上,如同在外一般,丝毫不落公府公子哥儿,安平郡君的高贵姿态。
初始他对林青煜没甚么多余的情愫,自是不在意他对自己是亲近还是疏离,可慢慢的,两人同在一个屋宅之下,他的心绪发生了变化。
雨日外出赴宴,林青煜会为他撑伞将他护在身侧;
意外知他喜爱吃蟹粉酥,下职时若遇见点心斋有新出的会与他带;
晚间一同吃饭时,也会同他夹菜.......
顾言许心思单纯,又挺是好哄,如此这般,心里便有了林青煜。
只是他心中的意思变了,林青煜却还是那副模样,说近又算不得近,说远,他也没有待他不好之处。
他不知道林青煜一开始并不想和他成亲的,也不知道林青煜对他这般只是为了尽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
于是一头在林青煜面前维持着郡君的姿态,另一头又愁苦哀怨着不知当如何。
如今他觉着自己和林青煜好像是比以前近了一点,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真当是林青煜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上时,他又有些懊悔,之前问他是一番说辞,这厢问他又是另一番说辞了,林青煜会不会更笑话他?
但容不得多想,身体的感触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他红着一张脸,层层帐子中什麽也瞧不清晰,可想着在做什麽,脸还是烫得厉害。
不过当他发觉林青煜对这事好似也并不娴熟,至少不像是话本里写得那样如鱼得水一般时,快要煮熟的脸又好了一些。
“你.......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么?”
外头的雨声还是很大,但身下的人的声音还是能听清的,毕竟两人距离得过于近了。
林青煜微顿,素日里清冷的声音好似渡了一层热气,变得喑哑了些。
“我只成过一次亲。”
顾言许听他这样说,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愉悦。
又问:“成亲以前没有通房的人?”
林青煜在昏暗之中摸了摸顾言许的白皙细腻的腰:“嗯。虽看了些书,可还是有些不通之处。”
他道:“疼,便告诉我。”
顾言许脸又红了起来。
是有些不适,可他还能忍受。
想着大才子也有困惑之处,他觉着两人是均等的。
思及话本里形形色色的描绘,规矩躺着的顾言许抬了抬腿,以更好的方式去迎接。
林青煜怔住。
须臾后屋里的动静显耳了更多。
雨噼里啪啦的下了一整夜,此般喧声更利人眠。
不过,总有不眠人……
翌日,天微微亮起。
林青煜醒来,撩开帘子一角,见着屋中已现亮光。
他眉心一紧,连忙小心从床上起来。
自开蒙读书起,他就没这样晚起身过,慌忙盥洗换了官袍,收拾妥当,早食已是来不及吃了。
不过临走前,他又折返回去,轻轻撩开床帐瞧了一眼。
床榻上的顾言许发丝有些乱,此时不着分毫装束,素净的像是一株昙花,人且还安静的睡着。
林青煜嘴角掀起了一丝不意察觉的弧度,缓缓放下了床帘。
嘱咐了下人与林青煜做些粥,勿要扰他休息,这才急步前去上朝。
听得脚步声远了,早已醒了多时的顾言许兀自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