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簕世成的爪牙因为一块地的开发权找簕崈麻烦,开了个会就拖到了十点钟,踏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簕崈嗅到熟悉的香味。
但比往常浓一点。
很显然,有人香水刚到手,就迫不及待试用过了。
簕不安躺在簕崈的办公室,簕崈的沙发里玩游戏机,人被桌子上几个购物袋挡住了,簕崈听到了游戏机里水管工吃到蘑菇的音效。
簕崈突然不走了,李由跟在簕崈后面急刹车,然后也听到了游戏音效。
李由这才想起告知簕崈:“三少一早就来了,说等您有事。”
簕不安的事情也重要,也不重要。
听到簕崈来了,簕不安翻身坐起来:“快来帮我看看,我穿什么!”
为了唐栀这顿饭,簕不安花了三个月零花钱,一大早起床去逛商场,然后来簕崈这里求意见。
“看看这身,西装!……这身……卫衣牛仔裤,稍微休闲一点……这个棒球服是不是太不正式了?”
簕不安铺开桌上那些购物袋,问簕崈。
簕不安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头发经过修剪和重新染色,昨天还有点偏长的微卷三七分理成了短发,深栗色,带了点碎刘海,打了发胶,很精神地立在脑门上,比前段时间的黄毛顺眼不知道多少倍,很衬那张少年气的脸。
发现簕崈在看自己的新发型,簕不安仰首给他展示,很臭屁地从前往后撸了一把:“好看吧?那发型师确实牛——我还问他猫王那个发型能不能做,他说可以,正好我有条喇叭裤,等下次我头发留长了再去找他,今天还在商场看见一件特别亮的夹克,可惜没钱了。”
脑海中浮现猫王打扮的簕不安,李由眼前一黑。
簕崈倒是习以为常,什么时候簕不安的审美能主流才是见了鬼。
——今天除外。
桌上沙发里摊开的几身衣服都是乖乖派,看得出来,簕不安很努力地想要挽回他在母亲心目中的形象。
簕崈指了中间那套卫衣牛仔裤,簕不安却不全然信任簕崈,强烈要求李由参与投票,李由理所当然跟票簕崈,簕不安哼了一声:“你们俩是一家的,我得找别人问问。”
说着低头发起信息。
簕崈好奇:“问谁?”
“朋友多的是~,最近又认识一帮兄弟,特别仗义!”簕不安在沙发背面倚坐着,翘着二郎腿,抽空敲簕崈竹杠:“我看见你酒柜里有几瓶人头马诶……你有时间喝吗?”
簕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李由在一堆文件里找出需要簕崈签字的,簕崈拧开钢笔,闻言答:“跟你没关系。”
这样的对话在过去十年中发生过很多次,簕不安每次都是这么顺走簕崈东西的,闻言炸毛不可置信的神态语气驾轻就熟,夸张的质问更是调都不带变:“跟我没关系?真是曲终人散人走茶凉了?!昨晚还跟我哥俩好,今天几瓶酒你就舍不得了!”
簕崈抬头,心平气和道:“是。”
强盗熟门熟路打开酒柜,把他看中的几瓶酒全都打包进了他拿来的衣服袋子里,路过鱼缸,还顺便拍了拍簕崈的乌龟:“醒醒!家被偷了还睡呢!”
李由见怪不怪,看簕不安的手提袋容量有点紧张,还帮忙找了厚实的牛皮纸袋回来。
簕不安笑嘻嘻:“谢谢李助,理由你是个好人!”
李由面无表情,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玩笑。
簕不安见好不收:“只是还有事情要麻烦你,今天跟我的亲亲唐阿姨吃饭,我不方便拿着这个,所以先放在你这,过两天我再找你拿?”
看了眼老板,李由说:“晚上我给您送过去。”
簕不安假惺惺推辞:“这多不好意思?我哥是个无良老板,又不会给你加班费~~”
李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哈哈”
簕崈停笔了,簕不安抱着最终入选的卫衣牛仔裤假意苦恼:“哎呀,马上见唐阿姨了,我没地方换衣服。”
簕崈:“外面是走廊,楼下是大街。”
簕不安吹了个口哨推门进簕崈休息室:“谢谢哥哥喽~”
就很吵,夏天好像很久都过不完。
去餐厅的路上,簕不安趴在副驾驶后背上找李由说话,私下里李由会跟簕不安贫,当着老板的面,他还是想表现一下自己沉稳的一面,所以不怎么跟簕不安搭话,簕不安被忽视了几次,就开始转过矛头对着簕崈:“大小姐,让你助理跟我说几句话呗,你们都不理我,怪无聊的。”
簕崈:“你可以付他加班费。”
可真记仇。挠了挠发痒的眼皮,簕不安探头看李由:“方便吗李助?时薪多少?咱们聊个五块钱的?”
李由清了清嗓子,低头做忙碌状,然后,簕崈在身边吐出一个数字。
有点震撼,簕不安僵了僵,看着李由:“年薪?”
李由:“呃……”
簕崈:“日薪。”
簕不安差点原地弹跳起来,李由连忙维护自己的清白:“不是不是!月薪月薪!”
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然后又是一口凉气吸到天灵盖,簕不安不愿意相信地拔高音调:“月薪?!!!”
李由别开目光,不敢跟簕不安对视,也不好意思偷看老板表情。
是很高,但这份工作也没有很好做吧?
自己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车子稳稳前进,簕不安瞪着眼睛看向簕崈,簕崈坐在一肘之外看着窗外,那是一个很典型的嫌弃自己烦的动作。
狐狸眼几乎冒着星星,簕不安挽上簕崈手臂:“哥……哥哥……好哥哥……还缺助理吗?能文能武能吃能睡……”
簕崈这厮偶尔很恶毒,只听他语气淡淡:“只要一个,你们可以商量。”
李由悚然绷直后背,为了自己的金饭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并且在后视镜里跟簕不安四目相对。
好在簕不安尚有一丝良心未泯,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打打秋风就好了,哥哥也不会把我拒之门外的对吧?”,看簕崈没反应,就看向李由。
李由陪笑:“哈哈……”
簕崈冷不丁开口:“不是说了要绝交。”
“说那话!”簕不安佯装生气:“谁家好哥们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那我又不是没反思,又不是没跟你道歉,揪着这一句,有意思吗!!”
簕崈语气淡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便吧,谁管得了你。”
闻听此言,李由在心里啧了一声,心说好有意思的兄弟,然后适时打断二人:“大少,三少,到了。”
簕不安又把那颗脑袋凑近给簕崈闻:“还难闻吗?能不能闻到臭味?”
鼻息间全是自己用惯了的香水味道,果然难以接受,簕崈屏住呼吸:“很难闻。”
簕不安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别骗我?”用手摸了摸头发然后闻了闻:“明明没有!”
然后偏过头:“耳洞呢?是不是看不见了?到时候我坐左边你坐右边,千万不能给唐阿姨发现!”
簕崈扫了一眼,看到一只干净的耳垂,不仔细看,看不到那个细微的耳洞。
不是开玩笑,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次之后,真的要跟簕不安保持距离了。
唐栀先到了,关于汪裴的事,簕不安已经自己收拾好了心情,并且请求簕崈转告唐栀,不用开导自己了,关于前一天乌龙,簕不安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唐栀也非常善解人意地失忆了,饭桌上只关心了簕不安这几年的学习生活还有身体情况,全程几乎就只是单纯吃饭。
吃到最后,唐栀很欣慰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尽管以簕崈的年纪和阅历,孩子两个字已经与他完全不适配。
所以唐栀更加欣慰,叮嘱簕崈:“以后一定要多关心弟弟,也不要总是冷冰冰的,谁看了都不敢跟你亲近。”
簕不安很认可地猛点头,帮腔说:“就是,整天冷着脸,吓都吓死了!”
唐栀笑了笑,又对簕不安说:“你也要多关心哥哥,你们玩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子你最了解了,你愿意迁就他,我真的很开心。”
簕不安郑重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会的,只要他不嫌我烦人就行。”
“怎么会呢?”唐栀笑意更深,目光落在簕崈脸上,发现簕崈并没有在看簕不安,也没有看自己,而是在走神,在自己看了他几秒后,才好像发现了自己关怀的目光,抬起头,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一起下楼的时候,唐栀又轻声叮嘱簕不安:“还有,大人的事会有大人解决,这些跟你们没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事后,簕不安在簕崈的办公室抱着李由的胳膊感动大哭:“唐阿姨太好了,唐阿姨就是天仙下凡!唐阿姨就是我的女神!好羡慕,好嫉妒!”
——至于为什么抱着李由,当然是簕崈不给抱。
说实话,簕崈今天不太对劲,但是簕不安顾不上揣摩簕崈又哪根筋没搭对,只顾着回味唐栀的温柔了。
李由嘴角都要抽僵了,偷瞄老板,发现老板无声蹙眉,像是想把他们一起从二十八楼丢下去。
是有点太吵了,自己可不能被连累,李由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臂,被抱得更紧,簕不安把住李由肩膀:“你是不是我兄弟!”
李由眼神再一次飘向明显不对劲的老板:“呃……”
“是兄弟就跟我不醉不归!正好,你那有酒对不对!”簕不安说。
“我……”老板似乎动了一下,李由拼命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拼命拒绝道:“那个,三少!我还在上班时间!”
“给你放假!”簕不安转向簕崈:“哥,给你助理半天假,我得跟他庆祝庆祝,理由今天是个好日子!”
“好。”簕崈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人送你了,以后他的工资你开。”
簕不安:“啊?”
那不可能,卖血也开不起,把自己卖了也开不起。
簕不安僵住,手上动作也停了,李由终于获得自由,表情惊悚脚下生风地逃出总裁办,门也带上了。
簕不安再一次觉得当狗腿子也挺好的,可能比私生子有意思,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见钱眼开,就是单纯喜欢当狗腿子。
想起自己还关心过人家有没有加班费,簕不安觉得自己更好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认真问一下,太子爷真的不缺人手吗?”
簕崈放下手中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文件,往后靠了靠,掀了掀眼皮,神态恹恹:“移民手续办好了,不出去散散心吗?”
簕不安:“啊?散心?”
昨天之前都挺难受的,今天已经全好了,生活简直充满希望!
簕不安兴冲冲走过去:“怎么了?工作有困难?什么困难难得倒你啊!”
簕崈依然是那副厌倦的表情:“那边马上就是雪季,很适合滑雪,还有马场,你不是嫌荻城这边会遇到熟人吗?那边不会。”
玩是想去玩,也确实心动了,但是,这么多年交情,看不出簕崈的不对也太不应该了,想来想去,能让簕崈这样的估计只有工作上的事了。
叹了口气,簕不安说:“簕世成这两年是不是疯了?干嘛变着法儿给你找不痛快啊?知道的是父子,不知道的,以为是仇人呢。”
“……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那老不死马上过世,你看他那样子,一看就知道肾虚早泄阳气不足!”
听他这些话,簕世成死的那天,簕不安可能会放一万响的鞭炮庆祝。
“什么时候过去?我安排人接你。”簕崈问。看簕不安还在犹豫,簕崈说:“总不能还要回那些地方去借酒消愁吧?”
激将法太有用了,簕不安当场答应:“行,我明天就走。”
【作者有话说】
小虫os:你的宝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