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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回到海军基地后径直去往医院,当海德里希停留在走廊尽头时他便着手拆散玫瑰的包装。他将报纸叠好放进口袋里,随后在敲响安德里亚斯的病房门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上校,他绝对是故意的。”是克莱尔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根本没想伤害他,他就是想故意把我支开——他不想让您关注他。”
安德里亚斯抽着烟,面色阴沉,沉默片刻,他说:“没那么简单,克莱尔。好了,把拐杖递给我,我得去船坞一趟—”
克莱尔拿起竖在墙边的拐杖,递给安德里亚斯,扶他站了起来。上校的右腿骨还在恢复当中,但他依旧每天坚持去船坞看望沙恩霍斯特号。
夏佐推开了门。
他无视克莱尔恨不得把他吃了的表情,走向安德里亚斯面前,说:“送给你,安尔。”
安德里亚斯微微一愣,接过花束,低头闻了闻,“谢谢你.......很香。”
夏佐嘴角上扬,说:“不打扰你了,我想你现在该去船坞。”
“是的,夏。”安德里亚斯看着夏佐离去,转身对克莱尔说:“找个花瓶过来。”
克莱尔内心暗骂,却只能恭顺点头:“是,长官。”
夏佐回到公寓后,见海德里希等人已经离去,就从荷包里拿出报纸仔细研究起来。达尔科绝不会随意递给他这样一张印着文字的纸张,他一定想要传达什么。
他走向窗边,对着日光观察手中的泛黄报纸。片刻后,他露出笑容。
这是一张1940年5月1号的报纸,如果是五月一号的话,就是在三天后。而在报纸最不显眼的一个版面上,有一个单词被小心涂黑,只留下首字母。再在报纸的各处寻找就可发现有另有五个字母被涂黑,所有留下的字母组合在一起就拼成了一个单词:côtier(海岸)。接下来,他又找到了“Pierre noire”(黑石)。
这是非常简单而大胆的手法,达尔科的用意夏佐完全可以明白,并且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他在暗示他,暗示即使他采用这样的方法也不会担心被发现,因为……少校笑了起来,拿起打火机将报纸点燃,冲进了马桶里。
安德里亚斯从船坞回来并没有回去医院,而是来到自己的公寓。
“你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夏佐盯着远处的海面,吐出一口烟圈:“难得可以出去走一走。”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为你买了花,当然要回来。”
“为什么是玫瑰?”
“谁知道呢?”
“你不该打克莱尔,这样做太明显了,即使你要释放信号,但接收的可不只那只‘水鬼’,别忘了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安尔。”
“你不相信我?”安德里亚斯眼睛微眯。
夏佐看了安德里亚斯一眼,挑了挑眉。他相信安德里亚斯不会伤害他,但并不认为安德里亚斯会放自己走。何况他不仅要走,还要带那只水鬼走。
“安尔,过来抱抱我。”夏佐走到卧室,往床上一趟,朝安德里亚斯伸出手。
安德里亚斯看向他,杵着拐杖走过去。“你该扶着我。”他说。
夏佐微微一笑:“今晚就留在这里睡?”
“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样。”安德里亚斯好看的眼里满是狐疑,让夏佐不禁想笑。
“亲爱的,你还说我不相信你,可你也从不相信我。过来,好好抱一抱我。”
夏佐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让安德里亚斯看得喉咙一紧。
“但愿你不要后悔,少校,因为我过来了可就不只是抱你这么简单。”安德里亚斯走近扔开了拐杖:“你知道我忍了很久。”
夏佐脸色微红,在安德里亚斯匐上他身体后说:“我也是,亲爱的。”
夏佐的手往下探,就感受到了一抹坚硬。他没想到安德里亚斯的反应居然这么快,明明都还没开始。
“帮我脱衣服。”安德里亚斯直起身,坐在床上。
夏佐一层层解开他的军服,露出他壮硕的胸膛。他抬起他打着石膏的左臂,好让夏佐更好地把衣服褪去。上校欣赏着他浓密的睫毛,迫不及待想要亲吻。
“裤子,少校。”安德里亚斯微笑:“单手我可解不开。”
“说谎可是要受惩罚的。”夏佐低声在他耳边呢喃,一双手就探到他的腹部,轻轻巧巧地解开他的裤扣,随即一览无遗。
“你看,我说我忍了很久。”安德里亚斯一手搂过夏佐,就将他抱在了怀里,贴着他的背侧身躺了下去。
“注意伤势,我亲爱的,如果你不想再去坐轮椅的话。”
“我的腰可没受伤。”
安德里亚斯咬着夏佐的耳垂,指尖在他腹部跳跃着,就像在弹奏一首曲子,“你在俱乐部弹钢琴了,我知道。”
他抓住夏佐的下巴,掰了过来。他吻上他的唇,灵巧地撬开牙关,柔软的舌尖在相触刹那,灵魂开始悸动。
安德里亚斯的舌是那样贪婪,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口干舌燥的旅人,迫不及待要从夏佐唇中吸吮到生命的泉源。当感受到怀里人快要窒息时,他又放慢了速度,调节成柔和优雅,好似圆舞曲那样的节奏。此时他又像坐在塞纳河边的精致餐厅里品尝美食,耐心地品味着这道人间至味。
身体如海浪般地起伏而涌动,彼此交叠。他的手也缓缓向下,触碰到了那一抹火热。夏佐颤抖起来,呼出炽热的气流,他侧身搂住安德里亚斯的腰,轻轻捏了一把。
“进来。”他说。
“我会的,但在之前,我要好好惩罚一下你。”安德里亚斯松开夏佐,仰面躺了下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为别人弹奏了钢琴,打了我的副官,还和别的男人一起去散步……”他望着夏佐,“你说说,哪条不能让我惩罚你。”
“那你想怎么做?”
安德里亚斯眼神向下,然后再饶有意味看向夏佐。夏佐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唰的一下烧成了晚霞。
“照顾照顾伤员,夏。”
安德里亚斯在夏佐下颌上抹了一把,然后笑着闭上了眼睛。夏佐又羞又怒,但其实这对他来说算不上惩罚。他比任何人都要深爱着安德里亚斯。
当那一抹温热湿润传来,安德里亚斯不禁轻哼一声。他手向下探,插/入夏佐柔软的发间,轻柔地抚摸着。不久后,他便再度将夏佐压在了身下,吻上了他的脖颈。
“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情话比不过行动,在安德里亚斯的攻势下,夏佐的世界失去了声音,愉悦仿佛被攫取抬高到不可衡量的高度,在悸动而颤抖中冲向云端,迎接耀眼的光明。这光明又如云团般沉落,将二人笼罩,其中氤氲着的是亘古不变的爱情。
夏佐望着这团光,笑容凝滞,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可以带走自己,带走水鬼,但他带不走这团光。
夜莺扑扇着纤细的翅膀游荡在漆黑的森林里,他歌唱,漫天繁星,东方黎明,直到声嘶力竭,他在极度的愉悦中淌下血泪。无人知道一道树枝曾在暗夜里划伤了他的灵魂。
清晨两人醒来,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是克莱尔。”安德里亚斯起身披上衣服。
“你不担心他把我们关系传出去?”夏佐皱眉:“同性恋可是犯法的。”
“他不会说。”
“为什么?我看他对同性恋倒是充满了恶意。”
安德里亚斯浅浅一笑:“那是对你的恶意,夏。他讨厌你。”
“看来我打他是应该的。”夏佐走进浴室,“我可不想听到他乌鸦一般聒噪的声音,真不知道你怎么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的忠诚就是最大的优点。夏,你得知道忠诚是多么难能可贵。”
夏佐耸肩:“那得看对谁。”
安德里亚斯深深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夏佐走进浴室后,他便和克莱尔一起去了船坞。夏佐出来后,发现海德里希的人已经站在公寓外。他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海德里希。
“拜仁上尉去哪里了?”他问。
那名警卫看了他一眼,说:“拜仁上尉在贝准将那里。”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夏佐沉思片刻,说:“我要出去走走,欣策上校已经去了船坞。”
“您只能在规定范围内活动。”
“比如呢?”
“您不被允许进入总部大楼和船坞等地方。”
“我也没兴趣。”
夏佐伸了个懒腰,他知道自从安德里亚斯可以在外行动之后自己的活动范围早已没有明确规定,于是他笑着说:“我想去吹吹海风,可以吗?”
警卫皱眉片刻后点头:“我想可以,但我们一直会跟着您。”
“那再好不过,你们可千万要保护好我,我可真害怕古德里安上尉。”
夏佐露出春风般的笑容,便朝海岸走去。
Pierre noire……夏佐走在海岸边,看着一艘艘庞大的舰船上涂装着巨大的纳粹符号,这些海洋战兽们都是伤痕累累,死气沉沉,那是在海洋上厮杀后的短暂平静。
“黑石。”夏佐在心里默念,是黑色的礁石吗?他顺着海岸线望去,除了舰船就别无它物,军港的海岸线都十分平整,不会存在什么礁石。
直到快走完这条海岸,他都没发现黑石。到了中午,他想安德里亚斯快从船坞回来,于是匆匆回了公寓。但让他意外的是,安德里亚斯并没回来。夏佐皱起眉头,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他得尽快弄清楚黑石是什么,也得抓紧时间和水鬼联系上。
当然,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
安德里亚斯当晚回到公寓时心情似乎特别好,那双蓝色眼眸里跳跃着的光芒就像揉碎在海洋上的日光,夏佐总是很爱看,于是倒在沙发上直直盯着安德里亚斯,盯到上校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了?”安德里亚斯问。
“我在看属于我的北大西洋。”少校撑着头,眉眼含笑。
安德里亚斯一怔,随即明白了夏佐的意思:“你会晕船的,亲爱的里尔克少校。”
“我晕过吗?”
“晕过,那时你还吐了我一身。”安德里亚斯轻笑:“然后还和我吵架。”
“那怎样才能不晕船?”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得经过训练,少校,或者多出海。”
安德里亚斯想抽雪茄,但道林医生并不允许,夏佐从他手上拿了过去,塞给他一支香烟。
“那你带我?”
“出海?”
“是啊。”夏佐为他点上香烟:“我想和你一起去大西洋。”
安德里亚斯嘴角上扬,虽然夏佐这几天友好地让他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上校似乎就很吃这一套。他简直快被迷晕了。
“我会的,等我好起来,我就找埃尔把黑石借过来。”安德里亚斯揉着夏佐的褐发,眼里满是宠溺,丝毫没注意到低着头的夏佐眼睛猛地睁大。
“是吗?黑石是什么?”夏佐抬头,笑着问。
“游艇,亲爱的,埃尔最宝贵的游艇。”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