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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枪声小得可怜,小间谍瞬间意识到,枪里并没有子弹。
妈的……居然在玩儿自己呢!但他根本来不及骂出声,夏佐冰冷的目光就快要把他送走。他冷汗直冒,盯着眼前的男人。
“下一次,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夏佐眼神复又变得玩味起来,糅杂戏谑和不屑。诺伊曼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感受到抓在自己衣领上的那只右手正在逐渐增加力量。
夏佐嘴角上扬,把他拖向房间,狠狠摔在床上。诺伊曼眼里满是惊恐,随即看到夏佐从裤子荷包里掏出一把子弹,塞进了手枪。
枪口对准了他。
“你看,你其实就这点水平。诺伊曼,你和你的欣策大人一样,对我一点都不了解,但比这更令人感到恶心的是,你们连自己都不了解。”
“狂妄,自大,愚蠢,甚至变态。”
夏佐一步一步走近,将诺伊曼压在了身下,“你很老实是吗?会如实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吧......”
他伸出左手,由脖子缓缓向上,捏住了诺伊曼的下巴,而另一只手则攥着枪,将枪口抵在诺伊曼的太阳穴上。
“你什么意思?”诺伊曼从恐惧中恢复,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任何人都不能侮辱安德里亚斯,哪怕是夏佐·里尔克。要是他再多说一句侮辱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我什么意思?”夏佐用枪挑起了诺伊曼的下巴,玩味地说:“你觉得,我要是今天在这里把你办了,安德里亚斯会怎么想?”
“你这是不忠!”诺伊曼低声吼道:“大人心里只有你!”
“那又如何?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心甘情愿,可你知道我夏佐·里尔克是什么人吗?”少校将脸凑近,两人的鼻尖快要触碰,他伸出舌头,柔柔地舔了舔诺伊曼的嘴唇。左手从他的脖子顺着衬衫纽扣向下滑,直到滑到腹间,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刚刚看到的两个人,都和我在这张床上做过。”
夏佐语气魅惑,更加凑近,几乎是贴在了小间谍的耳边,“男的,女的,一个,两个......不,更多。”
诺伊曼眼神快要冒出火来,咬牙道:“你闭嘴.....”
“闭嘴?为什么,你为什么生气?难道你也喜欢我?可我最不缺的就是喜欢我的人了。”夏佐眼神挑逗,直视他的眼眸,轻咬他的鼻尖“不过.....你很好看,我不介意你在我下面。”
“你找死!”诺伊曼怒吼一声,飞速侧身,躲开了夏佐的枪口,右手迅速朝着手枪探去,一拧一转,在和夏佐的角力中将手枪扔了出去。随即一柄匕首出现在他手上,他一个翻身,就将夏佐钳制在身下,刀尖对准了少校的脖子。
“不错,还有几下,怎么?难道你想在上面?”夏佐眼神依旧戏谑:“但我看你这小身板,恐怕不够格吧。”
“你再多说一句,我会毫不犹豫割开你的喉咙!”诺伊曼用手肘狠狠抵在夏佐胸口,一张漂亮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夏佐轻笑,眯起眼睛,毫不掩饰轻蔑。
“我警告你!保持你的忠诚!不然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忠诚?对谁?”
“欣策大人!”
“为什么?我又不是他养的一条狗。”
这句羞辱并没有激怒诺伊曼,他继续威胁道:“因为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所以你得对他忠诚!一心一意,不准让他伤心!”
“那我恐怕得让你失望了,诺伊曼,我可从没喜欢过你的欣策大人......一点都没有。”
“你撒谎!你们在维希......我,我都看到了!”
“哦,诺伊曼......我天真的诺伊曼......你忘了我是搞情报的吗?安德里亚斯那种人最好骗了,让他舒服了,开心了,他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夏佐笑着,看到这个小间谍的棕色眼眸里涌上泪水,一滴一滴砸在自己脸上,“你骗人,大人那么喜欢你,他从德国来,好远好远,那些党卫军还盯着他,他都要来见你!”
“所以啊,我觉得烦了,公海海面舰队没什么秘密好套了,还不如去傍上邓尼茨,潜艇总比那些大家伙有用吧,还害的我被党卫军盯上,一点都不划算。”
“住嘴!住嘴!住嘴!”
诺伊曼怒吼起来,一拳一拳砸向夏佐,他要打死这个人!打死这个欺骗欣策大人的人!可夏佐不会乖乖让他打,他还击起来,两人不出半会儿就都已负伤。然而还是夏佐占了上风,他一腿压在诺伊曼背上,牢牢钳住他的手,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少校喘着粗气,眼神冰冷,朝地上啐了口鲜血,“诺伊曼,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要是还有下一次,我绝对会做掉你……还有,去告诉你的欣策大人,我现在已经是席勒中校的人,和他!安德里亚斯·冯·欣策!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没爱过他!”
夏佐咬牙,一字一句地狠道:“从来没有!”
诺伊曼浑身颤抖,紧咬牙关,留下了屈辱不甘,悔恨的泪水。他不值,他为他的欣策大人感到不值,这个法国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他欺骗,他玩弄,他从未付出过真心,他对不起安德里亚斯的付出。诺伊曼心绪混乱,不由得发出悲痛的啜泣,夏佐并不怜悯,自后将他拎起来,扔出了房门。
摔上门后,夏佐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的世界仿佛开始下雨,瓢泼大雨,淋湿了他的脸,淋湿了他的心。
他呆呆走向沙发,颤巍巍地点燃了一根烟,递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连吸上一口的力气都没有。呆滞片刻后,他发现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泪水混杂着干涸在脸上的血迹,糊了一脸。他摸了摸,满手惊心的红。
自己分明是一名顽强不屈的战士,历尽风雨的军人,可在这短短的半年多内,他变得面目全非,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上了那个人。爱上了那个漂荡在海上,打的他祖国毫无招架之力,却拴紧了他的心的人。
起先他羞于承认爱上他的事实,而如今却又要亲手斩断这将将连接起来的情丝。爱只会带来软肋。但他不要有软肋,也不要安德里亚斯有软肋。他们要全副武装,要作斗争,与敌人,与时局,他们要顽强不屈战斗至最后一刻,这是属于他们战士的宿命。
可是——夏佐·里尔克无力地朝后一躺,怔怔望向了夜幕下的巴黎城。这座充满浪漫气息的城市,有多少人此刻如他一般正饱受爱情的相思折磨之苦呢?这座被敌人占据的城市,在他和战友不怯牺牲的努力之下终会回到祖国的怀抱吗?那人人喜乐,切切盼望的和平,还会到来吗?到来的那一刻,他还看得见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今日失去了一片海,一座岛,一双眼睛,一个人。
闭上眼睛,夏佐·里尔克像孩子一般地哭了起来。哭到难以自持,瘫软在沙发上,哭到难以言喻,脑海里全是他的上校。
他的敌人,亦是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