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在金家消磨大半,刚回家没两天,年关就逼近了。陈没难得接了通……◎
寒假在金家消磨大半,刚回家没两天,年关就逼近了。
陈没难得接了通家里的电话,只简短应了两声,
“嗯,好。”
“怎么啦?”我问她。
“明天要回家一趟。”
“噢。”
我瞥了眼手里的游戏手柄,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你要去吗?”她问我。
“你爸妈…能答应?”
“会的。”
次日,车子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
楼体斑驳但绿树成荫。小区正门旁就挨着一个幼儿园,门口喧闹着奔跑的孩子和闲聊的老人,边上还有块水泥地,几个老人挥着球拍,乒乓作响。
“你小时候在这读吗?”
“嗯。”
“有照片吗?”
“家里有。”
“手机里居然没有?还真是不爱拍照。”
说着,我举起手机对着她侧脸“咔嚓”就是一张。
一路走过去,不断有街坊邻居跟陈没打招呼。
“闺女回来啦?看你爸妈?”
“嗯是的,嬢嬢好。”
陈没脸上立刻挂起那种我熟悉的、乖巧又略显疏离的笑,眼睛弯成月牙,活脱脱一个别人家的好孩子。
“哟,闺女带同学回来过年啦?”
“是同学,带他来家里坐坐。”
“这姑娘真水灵!来,吃糖!”
我也被点了名,懒得应声。大半年没剪的头发盖过了耳尖,估计大爷大妈们把我当成了个姑娘。
陈没帮我接过道谢,“谢谢孃孃,他比较腼腆。”
“没事没事!快回去吧,柚柚可念叨你了,听说还拿了个古筝比赛的头奖呢!”
“妹妹?学古筝?”我脱口而出,“我会一点点,可以教一下。”
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陈没点头,攥紧我的手拐进了单元门。
她家防盗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钥匙刚插进锁孔,门里就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冲出来,一头扎进陈没怀里:“姐姐!”
陈没立刻松开我的手,弯腰一把将小女孩抱起,声音罕见的轻快:“想姐姐了没?”
“想!”
屋里传来一个女声:“老大回来啦?还带了朋友?快进屋快进屋!”
陈没抱着女孩扭头看了我一眼,“柚柚,叫哥哥。”
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毫不怯生地喊道:“哇!漂亮哥哥!”
柚柚眉眼活脱脱是陈没的翻版,只是小了几号。我冲她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我妹妹,陈柚,二年级。”
她母亲这时才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里面鼓鼓囊囊地套着件厚羽绒服,看着有点笨拙。
“我刚下早班,你爸晚点回。饭菜这就好,桌上有零食水果,你们先垫垫。”
她语速很快,说完又风风火火折回厨房。
“姐姐姐姐!看我的奖状!”
陈柚挣扎着下地,跑到墙边,小手指着其中一张印着金边的奖状,一脸骄傲。
陈没走过去,弯腰仔细看了看,摸摸她的头,“嗯,柚柚真棒。”
“你弹得怎么样?给哥听听。”我插话道,想转移话题。余光瞥见陈没嘴角的笑意似乎淡了一瞬,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闪过,快得抓不住。
陈柚立刻端正地坐到古筝前,小手拨弄琴弦,《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旋律虽稚嫩却流畅。她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想要分享快乐的兴奋,丝毫不像我幼时被逼上台表演的不情愿。
我和陈没被她的快乐感染,静静坐在沙发上听着。沙发扶手上沾着点饼干屑,旁边白墙上画满各种毫无美感的儿童涂鸦,角落里还堆着些玩具杂物,略显凌乱。陈没伸手拂了拂沙发上的碎屑,又看了眼那堆杂物,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再动。
“好听吗?”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柚柚期待地回头。
“好听好听。”我跟陈没一起鼓掌。
“姐姐哥哥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她跑过来一手拉一个摇晃,我俩只得答应。
陈柚领着我们进了她的房间。不大,十来平米,塞着一张高低床。上铺铺着印满草莓的床单,蓬松干净,透着阳光的味道。床头挂着她的拼音练习纸,上面还有家长打的红勾。下铺则完全成了储物空间,三箱儿童牛奶堆得像小山,最上面那箱开了封,袋口被花花绿绿的卡通夹子仔细夹紧。
柚柚坐到小书桌前,把散落的剪纸和捏捏推开,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本子翻开,“姐!看,我画的你!”
本子上是用彩色笔画的一个火柴人,旁边歪歪斜斜写着“陈没”、“姐姐”、“第一名”之类的字,空白处贴满了各种亮闪闪的贴纸,显得格外隆重。
“这是我的手账本!哥哥你要不要进来?”
“不用了。”画这么丑我才不要。
“好看的,柚子,画妈妈了吗?”
“画了!”
她们姐妹俩许久没见,妹妹一个劲地抓着姐姐分享自己幼稚的小玩意。
我顿感无聊,打量着这间小屋,试图找出点陈没的影子,哪怕一张旧照片也好。但目之所及,全是属于陈柚的东西。
房间实在太小,挤着我们三个几乎转不开身。我刚想挪个位置,脚下就踢到一个硬物,差点踉跄。
低头一看,是个塞在床底深处的纸盒,一角被我的鞋蹭出个的明显的鞋印。
上面铺满灰尘,显然很久没人碰过了。
“这是什么?”
陈没闻声看过来,视线落在那布满灰尘的箱子上,沉默了一秒,“你想看可以看。”
我了然,抽了张纸巾垫着,小心地把箱子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旧照片和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我随手拈起一张剪纸,对着窗外的光线。阳光透过细密繁复的花纹,在地板上投下玲珑的光影。盒子里还有十几张,剪的都是花鸟虫鱼,栩栩如生。然后我就把一朵小花藏在了兜里。
剪纸下面压着几个古筝的拨片和假指甲,还有卷透明胶带。粉红色的指甲跟整日黑白灰的陈没实在违和。要不是紧接着看到下面的旧照片,我甚至怀疑这是陈柚的古筝盒。
拨开这些小零碎,底下是一摞旧照片。我一张张仔细看。照片里的小陈没,扎着冲天小辫,穿着颜色鲜艳得晃眼的衣服,没心没肺地对着镜头笑,看上去很喜欢拍照。
照片背景不一,有些明显是在更老旧的房子里,墙皮剥落,家具简陋。
我默默掏出手机,对着这些泛黄的影像一张张拍下来。
再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陈没,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有点心疼那个照片里傻乐的小丫头。
开饭时脑子都全是那些画面,饭桌上造型偏随意的食物我很少见到,油腻腻的自灌香肠、撒满辣椒油的凉拌折耳根、金灿灿的酥肉,以及一锅奶白的腊猪蹄炖汤。
但我不爱吃这些,往年这时候,我大概正穿着小礼服,在某个高级酒店的宴会厅里,对着摆盘精美的冷盘发呆。
而平时陈没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都是我爱吃的。
“喏,你的水煮肉片!”陈没妈妈热情地把一大碗菜推到她面前。那碗里红艳艳的,滚烫的热油浇在上面,把辣椒面滋地冒小泡,花椒粒跟着翻滚。
陈没妈妈给陈没夹了一筷子的肉,然后略有些局促看向我,“孩子,阿姨手艺一般,你…别嫌弃,将就吃点。要是实在吃不惯,阿姨给你点个肯德基啥的?”
我努力笑得乖巧,勉强就着豆尖和吃了半碗饭。
“这孩子真懂事。”阿姨笑着夸了我一句,又转向陈没,“老大,你妹妹这次古筝比赛拿了一等奖!厉害吧?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爱摆弄这个,要不让柚柚教你两下子?”
“不用了,现在不感兴趣也没时间。”
阿姨见陈没没什么想法,便絮絮叨叨地说着陈没小时候的事,似乎这一学期都没见着,话里话外透着她对许久未归的陈没十分牵挂。
我在网上下单了一架古筝,想着自己有一点基础还能教一下陈没呢。
听着陈没从小到大的成绩,陈柚眼里露出满满的崇拜,望向她妈妈,充满期待地宣布:
“妈妈,我以后也想出去住!”
“瞎说什么!”她妈妈嗔怪道,“你姐那是自己赚的钱,方便学习!家里不够你住?我和你爸还能碍着你?钱呢?哪来两份房租钱?”
我听此抿了抿嘴,偷看了陈没一眼,她爸妈居然不知道我们在同居,我一直以为她父母知情。
“妈,柚子要是想出去租房我出钱就行了。”
陈没放下碗筷,话是对她母亲说,目光却温柔地落在妹妹身上。那眼神里直白的宠溺和纵容我好像从来没得到过,顿时醋意大发。
“长大了,知道顾家了。”阿姨感慨着,眼里闪着光,双手无意识地搓着,
“钱的事…你量力而行,别太苦了自己,家里…总能给你凑点。”
“姐姐最好啦!姐姐最厉害!”柚柚欢呼雀跃。
“哎,你们俩啊…”阿姨笑着摇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今晚除夕,在家守岁吧?我跟你爸睡客厅沙发,房间给你们换床新被子!”
阿姨似乎忽略了我是个男孩子,跟陈没睡一起?我感觉我会羞死。
“不了,”陈没干脆地拒绝,“他什么时候回?”
“你爸今天出去打牌了,这几天休息呢。”
“啧。”
陈没嘲讽似的笑笑,声音也淡了下去,“你乐意就行。我们先走了。”
陈没母亲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没转身的背影。
“姐姐!你下次多久回来呀?”柚柚追到门口,依依不舍。
“空了就回来。”
陈没语气缓和了些,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包装好的小礼盒,分别递给妈妈和妹妹,“新年快乐。”
“哇塞,谢谢姐姐。”
“哎哟,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阿姨脸上那点复杂神色瞬间褪去,换上热情,利索地拿出三个红包分给我们,你们也是,新年快乐啊!”
到了楼下,我稀奇地捏了捏手里轻飘飘的红包,抽出来一看,是一张百元钞票。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写食物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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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嗑到了】
【今天要收拾东西回家,晚点更哦】
【好好看大大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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