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班主任没有再提起过这事。然而校园的空气里仿佛多了些东西,……◎
自那之后,班主任没有再提起过这事。然而校园的空气里仿佛多了些东西,走在校园里,我总撞见投来探寻的目光,角落里的私语也会在我靠近时戛然而止。
我们在校园里渐行渐远,可家门一关,某种无声的亲近却悄然滋长。只是真正的交谈早已停滞。我对她日渐冷淡,她也毫无回应。我把自己沉浸在画室,那些无法言说的、翻涌的情绪,统统被颜料和线条粗暴地涂抹在画布上。
班主任竟也来夸我,那点虚伪的赞许像根针,扎在我心口,她不过是在庆幸:我终于识相地不再干扰陈没的学习了。
像我这种不愿意学习的“少爷”,老师向来是懒得费心的。她肯耐着性子找我谈,无非是赌我对陈没还有几分真心,赌我心底还存着跟她走下去的妄念,好让我继续安分守己,别毁了陈没的前程。
老师话里话外的暗示,我听得明白。她用保送资格做筹码,逼得陈没撇清了和我的关系。我不怨老师,这本就是陈没的选择。她向来如此,前途永远排在第一位。
初三那年我就知道了,若不是后来我家倒了,我们不可能会和好,她只是碰巧站在了孤立无援的我面前。我死死抓住的,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绝境里唯一能托住我的东西。
是她伸手拉住了摇摇欲坠的我,没让我彻底沉没。
于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在我心底疯长:我要她永远停驻在我身边,做我唯一的锚点。
“你爱我吗?”
我失神般的对着监控镜头问道,指尖黏腻湿滑,浑浊不堪。
很快,她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推门进来,视线扫过混乱的床铺和瘫软的我,一言不发地打湿毛巾,替我清理干净。
然后念着古诗文哄我入睡。
我就知道没有答复。
那个学期草草结束。陈没不出所料地选了物化地,我则分流到了艺体班,两条路,泾渭分明。
期末成绩公布,陈没的物理、化学、地理三科,毫无意外地高居全市榜首。
我压根没正经学。考试临近才临时抱佛脚,做了几道数学题,记了几个单词,没两天就偃旗息鼓,陈没也没逼我。
总分勉强爬过四百线,跟中考成绩相比堪称稳定发挥。
陈没告诉我,这个寒假是她高中阶段最后一段空闲时光。往后所有的寒暑假,都将被竞赛和培训塞满。
我说我也是,要去集训。
她把竞赛讲义往桌角推了推,指尖在封面边缘摩挲了两下,才抬眼看向我,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这个寒假,要不要一起出去一趟?”
“去哪玩?”
“旅游,看你想去哪。”
“随便,你定吧。”我摆摆手让她决定,跟着家里那些应酬,哪没去过?早腻了。
她没再追问,转头就开始张罗。上网查攻略,列清单,下单网购了一堆旅行用品。
“你寒假不回家过年了?”
我看着她打包网购来的东西,问她。
“不影响。”她手上动作没停。
飞机爬升时,她自然地伸出手臂搂住我。我们靠在一起,望向舷窗外绵延无际的云海。她坐在窗边,我拿速写本画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坦然地、长久地凝视她作画。她格外耐心,配合地做着我的模特。我们开着网易云一起听歌功能,耳朵里播放着同样的音乐。
她看我一笔一划描出她的模样,突然开口:“把你也画进去吧。”
我好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停笔,看向她:
“这是你第一次坐飞机?”
她点点头。
我笑了,掏出手机。镜头里,她看向镜头,我一手举着速写本,侧头看向她,舷窗外是澄澈的蓝天与蓬松的云朵。
这随手抓拍的构图意外地和谐,很有旅行的味道,成了我画本上新的素材。
下了飞机我看见路标,问她,“怎么是西安啊?”
“近。”
打车到预订的酒店,进了房间,看到并排的两张单人床,我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下她的小腿。
她回头看我:“怎么了?”
我别开脸:“没事。”
懒得脱衣服,我扑倒在床上,脸埋进被子:“渴,想喝水。”
陈没倒了杯橙汁递过来。
我伸手去扯她的袖子,一个不小心,橙汁就倒在了床上。
陈没垂眸看着我,没理会那片湿痕。
我顺势用力把她拽倒在床上,压住她。脱手的杯子滚落,残余的橙汁沿着床单边缘滴滴答答淌向地板。
“你想干什么?”
她声音有点哑。我没回答,直接去揪她的衣领。她这才会意,反客为主,扣住我的手腕,重重地吻了下来。
几分钟后,她松开还在喘息着的我,把我抱起来,“行了,收拾一下,待会晚上去不夜城。”
“噢。”我又被亲懵了。
飞机坐得人疲惫,加上很久没出远门,我赖在床上,骨头像散了架,不想动弹。
她见我赖着,没再催促。自己洗完澡,就抱着笔记本坐到一边看网课去了。
等我慢吞吞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已经坐在桌前,笔记本屏幕亮着,讲师的声音低低传出。
我把自己摔进床铺,湿发贴着枕头,很快浸湿了一小块。
她叹了口气,合上电脑,拿起吹风机,摸了把我发尖,暖风随着她手指轻柔地拨弄,将我头发一点点烘干。
“睡吧。”
说实话,我对旅游没什么兴趣。第二天,陈没还是按计划把我拖去了预约好的博物馆,一踏进那充满历史尘埃的地方,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可看她看得那么认真,甚至透出点平时少见的兴致,我那股烦躁莫名消散了大半,勉强跟在她身后。
逛到一半,遇到个挂着相机的摄影师,主动上前询问能否为我们拍几张照片。
我瞥了眼他手里那台价格不菲的单反,便同意了。
在小雁塔古朴的背景下,我们依摄影师要求站好,拍了几张合影。接着,他又单独给我拍了几张。
照片通过微信发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尤其把我拍得挺上相。我顺手给他发了个百元红包当谢礼。
陈没把照片要了去。
下午,她带我去听了一场正规的音乐会,我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听过这种东西了。过去在那些浮华的社交场,音乐不过是豪门宴会用来装点门面的背景音,淹没在酒杯碰撞和虚伪寒暄里。
我静下心来,专注地感受音乐。目光不经意扫过邻座,陈没闭着眼,似乎睡得很沉,我一时间有点想偷笑。
乐曲终了,掌声雷动,她恰好睁开眼。我趁机捏了把她的脸。她瞥了我一眼,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场。
第二天去兵马俑,正逢寒假高峰,入口处排了老长的队,挪半天才到坑边,脚底板又酸又痛。
“要不要我背你?”
她在我面前蹲下,手指按着我酸痛的脚踝,抬头问我。
我看了眼周围背孩子的父母,感觉有些羞耻,“不要。”
脚没那么疼了,才进去看兵马俑。我只觉得场面宏大却枯燥,那些泥人阵索然无味,陈没却凑近玻璃,一字一句地读着旁边的历史介绍。
“无聊死了。”
我嘟囔着,索性掏出速写本,对着最近的几个兵马俑唰唰画起来。
陈没凑过来看了眼我的画本,难得地评价道:“你画的还挺像。”
“下午去哪,我想回酒店了。”
“我还预约了一个博物馆,”她顿了下,“你不想去可以在酒店休息。”
我不可置信地皱眉看她:合着她的旅游就是来游学的?我试图用眼神控诉她。她像是没看懂,抬手顺了顺我的头发。
我只好耐着性子等她逛完,一起离开。
父母带我来西安多次,眼里只有生意和应酬,这些景点从未在他们的行程表上。回到酒店房间,疲惫之余,心头竟掠过一丝莫名的暖意。
于是,第二天我大发慈悲,主动陪她去了那家博物馆。
这家博物馆也是免费预约制,刷身份证入场。冷冽的空气里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排队等候时,我和陈没呼出的气息在口罩上方凝成细碎的白色冰晶。
预约通道人很少,几乎不用排队。刷身份证时,“嘀”的一声在空旷的入口处显得异常清晰。
陈没的睫毛上沾着寒气凝成的霜。一进展厅,暖意扑面而来。她脱下厚外套,脱下时,毛衣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静电声。
展厅里暖气很足,玻璃展柜上凝了一层薄雾。陈没站在那尊西汉铜羽人前,盯着它缺失的右掌看了很久。
“断口很干净。”她低声道。
我没明白:“什么?”
“后来损坏的,断面会不规整。”她解释着,手指虚划,“你看这边缘,像是铸造时形成的瑕疵,直接断了。”
我凑近看,青铜的断口确实平整,边缘微微发亮,像是被人摩挲过很多次。
走到唐代银壶展柜时,她忽然停下:“这种花纹,数学上叫‘密铺’。”
我有点意外:“你连这个都懂?”
她摇头:“书上看的。”
她的呼吸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又慢慢消散。
逛完博物馆之后,我长长舒了口气,陈没的游学之旅终于结束了。
“你还想去哪玩吗?”
“我要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阮很不小心了[可怜][可怜]
黏腻湿滑的是什么可以大胆猜测
小阮很会勾人耶耶[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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