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章
五天一期的放疗结束,假期也就结束。
发现聊天信息后,陈嘉之再没能到处去玩。
今天早上做完放疗后,返回了市院抽血化验、还拍了petCT,然后他们回麓山吃午饭。
出发前,陈嘉之问要不要带衣服和洗漱用品回去,毕竟还要住一晚。
到这时候,他都还没意识到什麽叫“回家”。
沈时序说,“从头到脚,妈都提前準备好了。”
没过分邀功,没讲连床单都换成惯用的品牌。
一路上,陈嘉之都在说谢谢妈妈,谢谢爸爸谢谢爷爷,谢谢珍姐。
麓山在城南,划置在天府新区。
半个小时后,A6驶出主道路。
“对了,今天上午做的这些检查,等报告出来了是不是就可以手术了?”陈嘉之问。
“差不多,但还要看各项指数。”沈时序浅言道,“不达标还要......”他直接换了话题,问,“现在能感觉到疼痛麽?”
“好像有一点。”捂着胃部摁了摁,隐隐约约的疼痛传来,陈嘉之说,“我好像对这个药不明显了,是不是什麽敏感什麽......哎呀我说不清楚。”
“从前贴两天,好像药效才会消失。”他自顾自地说,“现在肩膀这个明明是起床才贴的,怎麽半天不到,怎麽都能感觉到一点痛?这个贴剂是不是对我又不起作用了?就像之前吃的止疼片一样?”
等红绿灯,在指尖敲击方向盘沉闷的笃笃声中,沈时序淡淡解释:“因为我给你减了量,不是对你没用。”
不以为然,陈嘉之嘟囔着:“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哦对!”
他倏地想起,“对,我还以为耐药了呢!”
接着,沈时序没再说话,因为他从未减过量,也早就耐药了。
没必要让傻子承担这些糟心事,一辈子这麽傻下去、快乐下去就行。
至于剩下的耐药性、身体情况、手术条件、各项指标,自己来承担吧。
静默中,A6拐上一条两侧密林遍布、人烟稀少的大道。
还没完全进社区,远处掩隐在高密度绿植和低密度楼群的风景映入眼帘。
再行驶几分钟,人车分离,从十米高的双开雕花大门进去。
沿途景色不一,蜿蜒曲折的道路将麓山大致分为两个片区。
浅丘地形的高尔夫球场、网球场、类似教堂的建筑物、山顶广场,而幢幢庄园别墅如同颗颗澳白坠于大地的绿色肌肤上。
静谧中,花香鸟叫,空气清新。
降下车窗,侧边名贵花草缓速划过,清风拂面中,陈嘉之感叹,“我宣布,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嫁进豪门啦!”
减缓车速,沈时序笑骂:“把头给我伸进来。”
“嘿嘿,沈总,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哦。”
“行了少耍宝,快点的,把头收进来。”
五分钟后,车子再驶进自动感应而开的大门后,到家了。
沈卫国、沈伯堃、叶姿早早楼前等在草坪上。
A6碾过延伸到楼楼前的小石子路,还没没停稳,陈嘉之急急下车,老远喊,“爷爷、妈妈爸爸!”
“来了来了!慢点跑。”叶姿和沈伯堃笑着往上迎,沈卫国走不快干脆站在原地等,回应道,“小嘉宝!”
几步几人撞上,一边聊一遍往裏走。
叶姿问:“累吗,晒得小脸都红了。”
沈伯堃笑着说,“晒点太阳好,润红好看。”
“嘿嘿,不热,沈时序说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
嘻嘻哈哈说着,三人往家走。
看到沈卫国等在原地,陈嘉之蹦跶着过去,挽上沈卫国手臂,“谢谢爷爷!”他附耳小声道,“谢谢爷爷安排我放疗!”
虽然家人就是用来麻烦的,但一定得说!
“说什麽谢,爷爷可不爱听啊,以后不準说咯!”佯装严肃,沈卫国拍拍他,“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其实笑得脸上都起褶子了,“这下家裏热闹了!”
由于家太大,家裏那俩小的反射弧又长,接收到那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慢悠悠走出来,站在大理石廊柱旁驻足观望,身后还有几个阿姨,站在中间的是珍姐。
陈嘉之眼前一亮,马上跑过去,先是跟珍姐和其他阿姨问好。
大侠和家宝先是嗅嗅他的裤腿,然后迫不及待往他身上沖。
“妈呀,口水口水!”陈嘉之连连道呸。
一行人热热闹闹进了家门,全然没管司机·沈时序。
麓山家裏的玄关比病房套间还要大,而且大家都围在这儿。
大侠在脚边打转,手裏抱着家宝,陈嘉之正想问要换鞋吗。
还没开口,便看到叶姿打开侧边的隐形鞋柜,拿了双春秋拖鞋出来,弯腰放在他面前。
“看看喜不喜欢。”她温柔地说,“不喜欢的话还有其他几款,妈妈再给你拿,这些都是你的。”
一双拖鞋都这麽在意,甚至还要问问喜不喜欢。
陈嘉之觉得眼眶有点热,有些茫然地看向围在自己身旁的一圈人。
“是不是不方便?”
话落,手肘处托来一双宽厚结实的手掌,沈伯堃扶着他,“这样不会倒,穿吧。”
提着药袋的司机·沈时序终于进来了,路过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这麽惯着干嘛?”
沈卫国:“你暂时闭嘴。”
眼眶还热,但面上笑容大甚,顺势,陈嘉之借着沈伯堃的手掌,低头换鞋,“谢谢爸爸。”
换了鞋,珍姐她们就去做饭去了,叶姿带着他在玄关显示屏上录活体锁。
人脸、指纹、密码。
弄好这些,最后怜爱地摸摸他的脸,温声说,“回家了。”
如此郑重的对待,陈嘉之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叶姿,有些哽咽,“谢谢妈妈。”
“哎哟,怎麽回趟家还把你惹哭了。”背上的手轻轻抚摸着,叶姿拍拍他笑着说,“进去休息会儿。”
擦擦眼泪,陈嘉之笑着点头。
跟着叶姿过了玄关,视野豁然开朗。
正对着进去,是十几米挑高的正厅,半空中悬挂的那盏水晶吊灯比国樾大厅的还唬人。
侧边是两轮月牙弧形大理石楼梯,然后是会客厅、正餐厅、偏厅、小餐厅、大厨房、小厨房、西厨、保姆间、储物间、一个由房间打造的冰箱室、一个由房间打造的零食“超市”。
从小家裏也没差过钱,但陈嘉之表示受到了震撼。
沈时序从小过的是什麽神仙日子?这麽有钱,是怎麽做到如此低调的?
怪不得一副对什麽都看不上的冷淡模样,怪不得总说他买的东西是垃圾。
陈嘉之悟了。
叶姿领着他走楼梯上了二楼,期间大侠和家宝一直跟在脚边打转。
她说左边是茶室、棋牌室,右边是沈淮序的房间。
“三楼除了公共书房,就是你和时序的房间,我和爸爸住四楼。”
“地下一层是影音室、健身房,地下二层是酒窖。”
“天啦噜,妈妈,这也太壕了吧。”陈嘉之惊惹,在楼梯空隙往上看看,又往下看看,“从楼上走到楼下都要花几分钟。”
“哦对了。”叶姿笑着说,“电梯在一楼,以后上来就坐电梯吧。”
“好嘞。”
两人聊着天继续往上,一阵清浅脚步从三楼传来。
同时,沈时序出现在楼梯台阶前,居高临下地说,“上来。”
叶姿拍拍陈嘉之的手,“我下去盯着菜,你们先休息会儿,待会打电话叫你们。”又擡头对沈时序警告道,“别揪他啊。”
沿着旋转楼梯上行,陈嘉之气喘吁吁,迈到最后一步抓住沈时序衣襟下摆,“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麽霸总文裏的主人公逃不出去了......”
提溜着人,沈时序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下一秒打横抱起来。
“你疯了!”陈嘉之吓得,猛地瞪大眼睛,“大家看到怎麽办?”
三楼除了他俩,就是亦步亦趋的家宝和大侠。
“现在谁会上来?”抱着人穿过明亮的走廊,沈时序低头说,“新娘子入洞房,风俗不是应该抱着上床吗。”
腾地,陈嘉之感觉自己的脸烧起来了。
直到他被放到床上躺着,都无暇顾及房间的陈设,支支吾吾地:“不能入洞房啊......”
“谁说要入了?”双掌撑在耳边,沈时序悬空了半个身子,笼罩在上方问,“知道怎麽入麽?”
一边说,眼神往下三路瞟去。
受不了!
父母就在楼下,待会儿撩起火来怎麽收场?
“让开!”故作强硬,陈嘉之梗着脖子,“我要去换衣服!”
“马上都要脱了还换什麽?”沈时序逗他。
“我要闹了!”
“我不信。”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嘉之扯着嗓子,“妈妈妈妈妈妈!”
不信,那就发癫!
这声尖叫,直接把沈时序给愣得没反应过来。
“操!”还给他吓得蹦了句髒话出来,赶紧捂住身下这傻子的嘴,忙哄,“别叫别叫。”
得亏家裏大,这声尖叫才没人能听到。
好了,气顺了,闹完了。
推开嘴上的手,陈嘉之一骨碌翻身坐起,气定神閑下了床,佯装小臂有衣袖,理理空气衣袖。
然后进了衣帽间,还不忘回头弹了个响舌,傲娇说,“小时候我经常这样发疯。”
“你最好少惹我!”
沈时序:“......”
“爸爸都拿我没办法。”小眼神儿得意洋洋,“沈医生,你还嫩了点哦。”
“呵呵。”起身,沈时序踱步跟进衣帽间,趁傻子换家居服脱到头的间隙,一把捉住那双手腕。
身体力行,将人顺势带出衣帽间,来到卧房门口的通讯器旁。
空着的手伸下去,马上有人一抖。
“别叫。”
警告完,他偏偏肩膀,抵亮墙壁上的呼叫按钮。
“还要一会儿才开饭。”叶姿秒接,“怎麽了,嘉宝饿了吗?”
“大概是吧。”缓缓擦.动,沈时序淡淡道,“饿得都不敢说话了。”
“什麽叫饿得不敢说话。”话音着重落在“敢”上,好在叶姿没多问,只是说,“还要準备了泡芙,还要其他的麽,我让珍姐......算了,我现在送上来。”
话落,有人身体都僵了。
垂眼看见,那近在咫尺的嘴唇咬得发白。
“随便吧。”他一边说,同时箍.紧狠狠使.力,“他饿得受不了,妈,你快点。”
通讯器断掉的时候,才几十秒呢。
有人哆.嗦了几下。
“混蛋。”哭腔闷闷的,还喘着气儿,陈嘉之羞得骂人,“混蛋王八蛋。”
上次骂这句还是去露营那次。
这时,沈时序松开他,退后靠在一米开外的墙上,抱着双臂看他脱力滑落于墙根,阴阳怪气提醒道:“妈妈要上来了,快点告状,最好配上尖叫哦。”
果然,门口传来走廊尽头电梯的开关声。
“畜生!!!”
撑着地板,陈嘉之提好裤子,羞得像无头苍蝇,一头撞进身后的衣帽间。
“应该先去卫生间。”沈时序再次提醒,“在左边。”
无头苍蝇赶紧飞离。
片刻后,叶姿端着一盘刚刚出炉的泡芙,站在门口朝卧室裏面看了看,“嘉宝呢。”
特意换了右手接餐盘,沈时序说,“上洗手间。”
“好,那你把这个给他。”叶姿说,“刚刚烤出来的,等冷了再给他吃。”
“好的,谢谢妈。”
叶姿走后,等了几分钟卫生间的门才打开。
脸上的热度还没褪,陈嘉之气沖沖夺门而出,出来就是一脚!
一脚踢在沈时序小腿上,进衣帽间再扔一句,“畜生!!”
这一脚的力道可不轻,直接给沈时序疼的五官扭曲。
“啧......”
等那股痛劲儿缓过,他端着泡芙进去,又特意换了左手,吹冷泡芙。
陈嘉之头也不回:“滚开!”
“妈妈特意给你端上来的,不吃?”
“不爱吃!”
假装没听见,沈时序给他投喂,塞到嘴边时,无名指末端在嘴唇上轻轻一刮。
“什麽味道。”舔舔被刮过的地方,陈嘉之皱眉道,“这个泡芙怎麽有点苦。”
把餐盘放表柜上,沈时序说:“水、果糖、蛋白质、脂肪,还有一些多种酶类和无机盐。”
以为是泡芙科普,陈嘉之还没想明白呢,明明裏面有奶油,怎麽没说?
疑惑擡头,他看见沈时序忽然擡起左手,无名指指尖贴上嘴唇,好似亲吻了一下指腹?
“天!!!!!”
倏地明白了,他崩溃大叫。
没理这声尖叫,沈时序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看见傻子已经换好家居服了,坐在阳台上的藤条椅子上。
他出去,挡住阳光。
“这麽晒坐这儿干什麽,不参观房间麽。”
那光溜溜的后脑勺一动不动。
他也在旁边坐下,开始胡诌,“这是风俗,只要上了主卧的床就要做件事。”
“胡扯!”
“意味儿孙满堂。”
“你闭嘴!”
“好了别生气了。”
反正已经生气了,所以沈时序直接就着陈嘉之坐着的姿势将他抱进卧室,放上床躺着,重新去衣帽间拿回泡芙,一个个吹冷给他吃。
“我错了,嗯?”
听到这句,本来睁眼吃得正美的陈嘉之立马闭上眼睛。
沈时序假装不悦:“谁让你尖叫的。”
“我就叫!怎麽着!”
“好好好,我去储物间给你找个喇叭。”沈时序说,“录下来,这样也不费嗓子是不。”
“......”
“沈时序。”陈嘉之唰地睁开眼睛,“你给我适可而止。”
“谁让你模仿我的?”沈时序捏他脸。
陈嘉之嫌恶道,“别用左手碰我!”
换成右手捏脸,沈时序顺势吻住他,“尝尝泡芙好不好吃。”
“唔——”
接这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俯着身,接了个长长的吻。
“好了,别闹了,给你道歉。”拉开距离后,沈时序嗓音有些喑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气全散了,但是懒得不成样子,陈嘉之挪挪,沈时序会意,把他挪到自己大腿上。
“你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吗。”枕着大腿,陈嘉之仍心有余悸,“都被吓软了。”
“少演。”沈时序无情揭穿,“穿上裤子不认人?”
“你信不——”
已有前车之鑒,沈时序立马捂他嘴,“再叫一声今天你要挨收拾。”
经典複刻,陈嘉之呜呜地:“窝步辛。”
奈何气息更近,沈时序嘴唇几乎贴在耳边,“不入洞房,我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那箱子一直没派上用场,还不能往麓山送,只能让助理送到国樾去。
听到这句阴恻恻的警告,这个陈嘉之信,主要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嘴巴占上风,到头来还是自己吃苦。
“吶呢先放开窝。”
点头答应的同时,心中暗忖总有一天也让沈时序尝尝苦头!!
最好就是今天中午!!
“不準叫。”
“嗯嗯。”
松开捂住嘴的手掌后,陈嘉之大舒口气,主动说,“好了,翻篇,我不生气你也别弄我。”
怎麽听怎麽都像是在憋坏,就这麽翻篇?
了解他的尿性,沈时序危险地眯起眼睛:“我劝你凡事三思而行。”
“听不懂你在说什麽。”从床上爬下去,陈嘉之牵着他,“给我介绍一下从前你生活的地方吧,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啦。”
这句话儿就相当好听,足以让所有狐疑打消,以至于让老辣的沈医生着了道。
两人从五楼参观到地下二层,上来的时候就该吃午饭了,陈萌也到了。
午饭是在小餐厅吃的,桌子不大,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刚刚好。
菜式非常丰盛。
不辣的卤鹅翅、清蒸的老鼠斑、海鲜煲、当参鸡汤、脆皮鸭、白灼花龙、蒜蓉菜心......
非常家常,还有几道辣菜。
叶姿发愁地说:“本来说全弄清淡的,但是时序说让嘉宝现在开始适应。”
不能因为生病让全家人陪着吃清淡的,几天还好,一辈子那不得强人所难麽。
陈嘉之主动说:“我已经适应啦,这些菜都太好吃了,我一点都不馋你们的,真的!”
一家子笑起来,热热闹闹的吃饭。
在家住不用开车,所以大家还都喝了酒。
沈卫国、沈伯堃、沈时序三个喝的白酒,叶姿和陈萌喝红酒。
陈嘉之喝凉凉的无油鸡汤。
大家举着酒杯、他举着白瓷碗,叮当撞杯。
吃过饭后,叶姿和陈萌去后院摘花,沈伯堃是赶回来的,下午还有会吃完饭司机就送他出门了。
陈嘉之陪着沈卫国下了一盘象棋。
尚且残局,就被浑身散发着淡淡酒气的沈时序拉上楼睡午觉。
就算漱口身上也沾了点酒味儿,趴在床上,陈嘉之暗戳戳憋坏,一步步挪趴到沈时序身上。
指尖在喉结处打圈,单着手托腮问:“刚刚你喝了多少啊。”
“一斤。”
“哇,这麽强。”
懒得搭理这种傻逼话,沈时序用手枕着眼睛没回应。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很晕啊?”紧追着,陈嘉之问,“是不是头晕力气就没那麽大了啊?”
沈时序:“我警告你,现在别作妖。”
立马,陈嘉之把他嘴捂住,凑到耳边小声问,“你不会尖叫吧?”
皱着眉,沈时序撤开手,同时睁开眼睛。
见状,陈嘉之立马滑到被子裏,滑倒被子深处。
声音瓮瓮地:“我浅浅的。”
“你特麽!”急促的气音猝止,沈时序伸手掀被子,却被陈嘉之稳稳抓住那只手,同时再听见,“不準骂我!”
怎麽可能骂人,简直惊喜,但这是原则问题。
沈时序反扣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快点出来。”
“呜呜。”
仅仅几秒,简直超出预期。
主动掀开被子,陈嘉之爬出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嘴唇亮亮的说,“之前你都是怎麽办到的啊?我感觉就这麽一小下,都压迫呼吸了。”
“......”
说着,他还弯腰动了下手,怕挨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翻身下床,边跑边回头,“等等啊,我马上叫妈妈上来。”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独留,沈时序床上淩乱......
叫是不敢叫人的,一整个下午陈嘉之都不敢回房间,心裏非常清楚,现在回去就是挨收拾。
问珍姐,才找到叶姿陈萌她们,跟她们在后院插了一下午的花。
叶姿问他:“怎麽不睡午觉。”
陈嘉之扬起下巴,“睡觉没有插花好玩儿。”
陈萌笑着骂他耍宝。
后院种着很多花,居然还有一片湖!
在浅水处,陈嘉之脱了鞋子,踩在裏面,跟大侠疯玩。
水深只有一米,而且清澈见底,叶姿老远说了几句,让他上来,陈萌倒是觉得有趣,说让他玩儿吧,等会通知时序来挨打。
叶姿笑得不行,之后谈起手术的事,就开始发愁。
陈萌也发愁。
某些话沈时序不会对陈嘉之讲,但是长辈问他都会一五一十地告知。
湖边的陈嘉之不知道两个家长正在为他担忧,他开心的不行,捡了几个小石头,让大侠来回叼。
却发现,家宝居然也加入了这场巡回游戏??
窜得贼快,要不是腿没大侠的长,肯定最先捡到石头。
从前家宝见到人要麽一副勾栏式样,要麽安安静静当小公主。
怎麽才两个月不见,就狗化了??
走路姿势跟大侠一模一样,还四爪蹦蹦跳跳的??
扔石头期间,他一直暗戳戳担心,沈时序会不会找来,也没玩安生,一直到处瞅。
玩心太大,玩着玩着就忘了,到了吃晚饭,才跟沈时序碰上面。
为此,陈嘉之还故意调了位置,坐到沈卫国旁边,但刚好与沈时序直线对着。
两人一直暗自飞眼刀,吃了会儿,沈卫国纳闷,“怎麽感觉凉飕飕的。”
扑哧一声,陈嘉之笑出声。
有惊无险吃完饭,大家都还没下桌他就开溜,说趁着夕阳无限好,想去后院湖边散散步。
“慢着。”放下筷子,沈时序面无表情站起,“我跟你一起去。”
陈嘉之心一凉,开始闹,“怎麽去哪儿都要跟着啊,我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就是散散心嘛,湖只有一米深,又不会出问题!”
“不行,还是跟着。”沈伯堃不赞同。
“对,湖虽然浅,但后面还有一片树林。”叶姿说,“现在天热了,别被什麽虫蛇咬了。”
沈卫国兀自喝酒,小孩儿的这些事他就不管了。
陈萌知道这鬼精灵多半惹事儿了,要不然怎麽陪着插了一下午的花?
她不说话。
“常言道,距离産生美。”陈嘉之强行胡扯,“我就想独自走走!”
沈时序静静看着他作,意味深长地说,“该吃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明天出报告,记得麽?”
完了,忘了这茬儿,而且这字裏行间根本不是吃药的意思!
摸索着餐桌椅背讪讪后退,陈嘉之赔笑道,“待会儿行吗。”
关于身体家裏就没人纵容他,还纷纷劝。
叶姿:“嘉宝,听话啊。”
沈伯堃也说:“吃了药让时序陪你去散步。”
陈萌捂着嘴笑,仍然不说话,更加确定惹事儿了。
搁下筷子,沈卫国清清嗓:“你快去吃药,爷爷陪你去散步。”
一家人全帮着说话。
所以,沈时序挑挑眉,“上楼?”故意拉长腔调,他说:“吃药?”
无路可退!
悻悻出了小餐厅,陈嘉之就被按住了,风风火火被带进电梯。
随着三楼卧房门急不可耐——嘭地一声关上。
房门后骤然响起一些□□哭叫,不过很快就听不见了。
还看什麽湖,散什麽心?
被折磨到恨不得负距离,偏偏还不给。
才八点,陈嘉之就睡了。
睡梦中都还挂着泪痕哼唧。
“错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