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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别太快冰释前嫌 需要保护的人 8043 2024-08-01 23:10:13

59章

当天上午结束仪式后,他们没在台北停留,立马赶回C市。

登记、结婚,一天一夜不到,好似眨眼的梦。

不过能看出来,陈嘉之非常开心。

重新躺回套间的大床上都在笑,虽然笑得孱弱,但主动说想化疗,想要好起来。

听得沈伯堃和叶姿他们喜笑连连,在病房陪着说了会儿话,说快点好起来回家办婚礼,还说大侠和家宝都在等你们。

没能说多久,因为陈嘉之精神很差。

大家都离开后,沈时序倒是挺不高兴的,半靠在床头划拉手机,寻思了好阵儿,问,“开签售会的时候,中恒不是让你注册微博了吗?”

“没怎麽用......”

这几天睡得够多,半小时前贴了芬太尼止疼贴。

在增加剂量的加持下,这东西就像“毒品”,将身体痛苦悉数掩盖。

短短几十分钟,仿佛让陈嘉之恢複到正常人状态。

他睁着眼睛问,“怎麽了。”

沈时序举着手机,把那条几百人点赞的朋友圈给他看。

这张照片是出了教堂在外面草坪拍的。

没有正脸,因为目前他是光头,怕未来找麻烦。

所以只拍了手部特写。

照片裏,两只手交相握着,对戒在阳光下闪烁着碎光,虚化背景是大片绿色草坪。

“好看......”他慢吞吞地说,“好多人点赞啊,不过我的微信好友都给我点赞了。”

拢共就十几个好友。

“你那麽多粉丝呢?”锁上手机,沈时序轻飘飘的问。

“他们怎麽了?”陈嘉之装不明白。

默了会儿,沈时序说,“睡觉,明天放疗了。”

“好啊,快睡吧。”

直到两人都躺下来,只留床头那盏昏黄台灯散发余光时。

在被子下,陈嘉之摸到沈时序的手,暗戳戳摩挲着对戒。

“别闹。”沈时序说。

“我们可以拍一张合影吗?”陈嘉之小声说,“现在拍。”

拍照当然没问题,但是这不是在床上麽。

“明天拍,给你穿漂亮裙子拍。”

“你确定。”

“先说好别闹,别一给药马上就现原形了。”

“我不闹,你把手机给我拿过来。”陈嘉之催他。

结婚难受成那样,一不疼马上就要作妖。

没法子,沈时序俯身越过他,从另一边床头充电器上拔下手机,塞人手上。

“你躺好,你靠着我。”点开相机,显示屏裏蓦地出现两张人脸,陈嘉之举着手机,“你要亲我吗?”

“不亲。”

“那我能亲你吗。”

“不行。”

“那我们头和头靠在一起吧,我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咧开嘴角,镜头边框只到额头,陈嘉之没啥气儿地说,“笑一下吧。”

屏幕裏的沈时序虽然好看,但沉着脸挺吓人。

他小声催道,“快点啊。”

“床照能别发吗?明天换个背景。”

“我顺你的意,你也顺我的意好不好。”举着手机很累,无力垂下来,陈嘉之有些喘,“笑一下吗,就一下。”

话毕,沈时序笑容一闪而过,语气硬邦邦,“笑过了。”

收拾对方谁都法子,灰蓝色的眼珠子一转,陈嘉之轻轻说,“老公我爱你。”

同时立马擡手按下快门。

锁定的相片裏,沈时序表情微微错愕,不过温柔的视线一直投注在自己身上。

而他自己笑得很灿烂。

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但心理已经很愉悦了!

为了避免被删掉,他马上缩到被窝裏,点开微博色都来不及调,飞快发出去。

配文是:X先生。

把人从被子裏捞出来,沈时序危险地看着他,“胆儿挺肥。”

床上林黛玉·陈嘉之,虚弱地捂住胃,“好痛啊。”

“装,再装。”

“真的好痛啊。”

“现在你体内药物浓度在80%左右,未来24小时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沈时序说,“还想听我讲药物半衰期麽?”

陈嘉之说:“......我都叫老公了。”

这二字确实叫的龙心大悦,但沈时序正摸过手机想说再叫一次,偷偷录下来时,没成想耳畔传来一句呆到毁天灭地的蠢话。

带着羞怯,还夹杂着一丝惧意,陈嘉之说:“你能叫我一声老公吗?”

整个套间的空气好似凝固。

身侧人根本没动静,陈嘉之擡眼悄悄斜瞟,瞧见沈时序表情十分精彩。

至少认识这麽多年,没这麽精彩过。

“我错了我错了!”他马上大喊,“再也不敢了!”

昨天这蠢货还那麽可怜,那麽惹人疼惜。

不,準确来说一分钟前都还那麽听话,还在呼痛。

止疼药一给,全他妈装的,还立刻上赶着犯蠢。

紧紧将人搂住,手指用力,沈时序捏他脸,“你特麽找抽呢?”

“好累......好想睡觉......”

才装完,被窝裏的手机急促响起。

导致手机响不是微博,虽然一直在弹评论和点赞消息。

但消息来源主要是“杠精交流大会”。

郝席把图片发群了,艾特S和Taffy。

——你俩玩这麽骚?

尹橙:妈耶,好浪漫啊@楚子攸。

楚子攸:勿cue。

尹橙:你什麽意思?

楚子攸:来书房,我给你解释。

你的好友尹橙已退群。

抱着手机,陈嘉之笑出声,“他俩怎麽这麽好玩啊。”

新消息一条接一条。

徐舟野:也不知道送点什麽新婚礼物,看你们这麽耐不住寂寞,消耗品够不?本来想挂五万的,算了,如此渴求那挂一箱润滑油吧,幸好国家政策好,医保管报销,明天来你们市院买,给兄弟刷刷业绩,保证亲手送到!

本来他们几个商量的就是明天来市院,昨天看到那条朋友圈和定位后,在群裏激动了好一阵儿,然后骂了好一阵儿,最后祝福了好一阵儿。

紧接着,许明赫发了个视频,简直疯癫。

不知道他在哪个夜场,总之DJ在上面打碟,夸张呼麦说祝贺陈嘉之和沈时序新婚快乐。

吼完,舞台刷刷喷出蓝烟,人群舞动狂欢......

许明赫:这个祝福够不够,不够今晚兄弟豪掷十万,直接给你挂LED屏幕上霸屏。

沈时序:沈时序和陈嘉之9999999!

精神小伙儿的操作,还是十年前流行的那款......

身体已经完全不疼了,陈嘉之彻底有了精神,笑得捶床!

沈时序睨他,“满意了?”

“满意满意。”眼睛都快笑没了,陈嘉之捏着手机,“他们也太搞了吧,哈哈哈。”

“只此一次,给我记住了。”沈时序警告道。

“情侣之间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陈嘉之好奇,“为什麽你这麽生气啊,而且杠精交流群都是好朋友啊,被他们恶搞也没什麽吧。”

“你的粉丝都是你朋友?”沈时序问,“谁都见过你睡觉的样子?”

原来是这个原因。

“发都发了,以后不发了。”陈嘉之傻傻说,“你吃醋了。”

“大可不必。”

“还恼羞成怒了。”

“?”

淡淡移开眼,本来想扇一把巴掌屁股上实在没舍得动手,抽掉手机扔床头柜上,沈时序说,“消停点好吗,一会儿精神好一会儿精神差,让我坐过山车吗?”

“睡觉睡觉。”陈嘉之美滋滋的说,“明天要早点起来,起来收礼物。”

他十分清楚,这几个当然不可能挂润滑油,也不可能酒吧霸屏送祝福。

一夜到天明,两人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知道今天郝席他们要来探病,所以叶姿陈萌没有来。

早上九点,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尹橙最先进来,蹦蹦跳跳杀进病房,瞧见陈嘉之的秃头,伸手摸了摸,“好舒服!”

身后跟的是提着袋子的楚子攸,送的新婚礼物超级阔绰。

一对按照他和沈时序模样打造的Q版小金人,两个小人儿紧紧倚在一起,特别紧密,特别幸福。

“天呀。”放在手裏差点没拿稳,陈嘉之惊惹,“纯金的吗?”

“对,好看不?”尹橙抢先答。

许明赫挤到小桌旁,哐当把大包放桌上,“他们庸俗!看我的!”

精美的硬纸盒上,印着一对手工刺绣的鸳鸯枕头。

衆人:.......

“大小姐出嫁啊?”郝席白了一眼。

“你懂什麽,祝福咱兄弟夜夜做新郎,八十岁还金枪不倒,嘉之宝宝夜夜承欢!”

坐在陈嘉之椅子扶手上的沈时序,神色淡淡,“用你祝福?”

陈嘉之小声骂:“你有病啊!”

徐舟野当然没挂润滑油,抱着密码箱,没有给陈嘉之,反而是郑重地交给了沈时序。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开,密码是什麽到时候问我。”他不怀好意地感叹,“真是期待那一天吶。”

“是什麽?”陈嘉之好奇,想去打开,然而箱子已经被沈时序稳稳接过直接放进了柜子裏。

最后是郝席,让他们几个垃圾让开,别耽误自己表演。

“都过了这麽多年啦......看你们一路走来真不容易。”说着人话,郝席从拿出一个相框,问陈嘉之和沈时序,“记得你们还没确认关系那阵儿不。”

两人当然记得。

“那时候我就说时序不对劲,怎麽天天不让司机接自己坐地铁呢?”他神神秘秘,还装腔道,“嘿,你们猜怎麽着!”

许明赫撸撸袖子:“给你一秒时间说主题,不然老子三七开了!”

所谓三七开,我三秒出七拳,你裂开。

“闭嘴!最能打的坐在扶手上都没发话,你给我哑着!”怒怼完,郝席转回头说,“煽情不得要时间啊?”

“行行行!”

清嗓子,郝席继续说,“我好奇呗,所以就偷偷跟蹤时序呗。“

“我靠,连着跟了三天他都没发现,”他一拍大腿,像说相声似的,“到了四天我才发现,原来车厢裏每天都有一个陈嘉之啊!”

陈嘉之茫然了,“真的?”他转头去看沈时序,“你真的跟蹤我来着?”

沈时序沉着脸不说话。

“骗你干嘛,那时候你们才当同桌呢,你给他说话,他不是不爱搭理你吗,结果被我逮到了!”磨着犬牙,郝席阴森森地说,“好小子,喜欢人就喜欢人,搞得像变态似的。”

大家都笑起来,楚子攸骂了句:“天下乌鸦一般黑。”

郝席没理他,把一直掩在胸口的相框翻转向衆人,“为了抓现行,也怕时序抵赖,所以我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说完,他举高双手,如同自由女神般把相框向衆人展示。

拍得太好了。

四四方方的车厢裏,其他乘客都被虚化。

照片正中央,是穿着墨绿校服沈时序的背影。

顺着他的肩头凝睇望去,连接车厢与车厢之间的贯通道装置处。

是背着书包靠在壁上,捧着书微微低头的陈嘉之。

“哟哟哟哟,狗日的藏到现在才拿出来。”许明赫瞅个不停,真心点赞,“拍的真好。”

刚吐出一句象牙,马上张开狗嘴,说,“好像青春疼痛期的电影海报啊。”

......

相框在大家手裏争相传看,没空跟他们抢,陈嘉之悄悄咪咪握住沈时序的手,羞涩问,“你跟了我多久啊。”

没跟多久,只跟到确认关系前一晚而已。

因为之后都是同上下学了。

“为什麽跟着我啊。”见他不回答,陈嘉之超小声,“为什麽不直接来找我啊。”

没有什麽原因,第一次见面就搞丢了两次东西,主要想跟着看还会掉什麽。

沈时序言简意赅:“捡漏。”

“嗯?捡什麽?”陈嘉之没听清。

“靠,快点换话题,你们再说一句,信不信全部三七开?”楚子攸笑骂道,“我真他妈服了,没想到郝傻逼憋了这麽多年,还憋了个这麽大的。”

听到暗示,陈嘉之不刨根问底了,很高兴。

最后相框传到他手裏,他让郝席把电子版的发手机,然后美美设置了屏保。

然后大家开始东拉西扯,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都没个正形。

互相打嘴仗了阵儿,大家转回主题,说红包等正式办婚礼再送。

陈嘉之吃惊:“还要送红包啊??”

被如此郑重的对待让他很受用,从昨晚就开始自我心理建设。

担心大家今天来会问:头发怎麽没了,脸色怎麽这麽差。

陈嘉之把台词和演技都準备好了,满腹:“我没事的,头发掉了还会再长,你们不要担心,谢谢大家。”之类的说词。

没想到,大家都对他的光头一点关注度都没有,就尹橙摸了摸说手感好,更没有提这段时间,C市闹得沸沸扬扬的——明扬被刑拘的事。

聊着天,一直没作的尹橙抛来一道“你懂的”目光。

陈嘉之成功接收,先是喝两口水,假装玩了玩手机,然后放下杯子去了小阳台。

尹橙马上跟出来了,还拉上了阳台门。

就在眼前两个作精也作不出什麽,所以沈时序和楚子攸没拦。

“那天你试了麽。”尹橙挤眉弄眼的,“晚上给你发消息都没回,我猜......”

上午阳光还不毒,不过31层的风还挺大,陈嘉之哼哼的那一声很快被吹散。

“感觉怎麽样,疼吗,第二天有没有肚子痛?”尹橙想了想,“不过他是医生,应该很清楚怎麽做吧?”

陈嘉之呆呆地:“啊?”

“他是不是很了解人体构造啊?”反正裏面听不见,尹橙大胆开麦,“别害羞啊!!我都告诉你了!!”

回忆起那晚......

不是很了解人体构造,是非常了解人体构造。

“没有做......”也壮着胆子,陈嘉之小声解释,“倒是我自己弄了......”

“什麽!!这他都忍住了??”尹橙惊呆,“他还是人??他是忍者神龟??”

扭头,透过玻璃门瞅瞅裏面,陈嘉之微不可闻地说,“是我的身体不能做这些。”他索性不要脸了,“反正他不是没反应。”

少的可怜的性.知识只能从尹橙嘴裏了解,但他也不敢多说不敢多问,更不敢把那天夹紧双腿的事儿说出来。

拍张睡觉的照片沈时序都吃醋了,这些事情要是乱说被知道了,自己肯定会挨收拾。

解释出这个原因,尹橙就不乱说话了,揽住他的肩膀,“没关系,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等你痊愈再体验!”

“......”

两人傻逼兮兮地对视笑了几秒,强行停下来,陈嘉之问,“你最近怎麽样,过得好吗。”

“还可以吧,反正天天吵架,但吵吵也就算了。”问起楚子攸,尹橙霎地忧愁,“待在“子攸”身边都没自由,他把我手机装了定位器,反正去哪儿他都知道,像犯人。”

陈嘉之叹,“好狠啊!”

彼时他还在担忧尹橙,后来才知道,沈时序能做的更狠!

当然,也全是他自己闹腾得来的后果。

“对了,本来子攸不让我问你。”尹橙忽然说,“明扬那狗东西当时把你怎麽了。”

简短解释了遍,望着脚下和远处的高楼大厦,陈嘉之平静地说,“以前从没觉得人能这麽坏,好像这些情节在电影才会出现,真是没想到......竟然发生在身边。”

“没事,你老公已经帮你报仇了!”尹橙说,“明家的公司快垮了。”

“啊?”

半个月前,明家一直稳定的购货方全部退款,并表示永不合作。

与此同时,两家新锐石材进出口公司以破竹之势抢占市场,不仅与明家衆多老客户签订购向合同,还飞快拿到国家降低关税的优惠政策,

要知道关税壁垒就是控制进出口一道有利的财政手段。

明家先是购货方大量流失,然后资金链断裂。

资金链一断,就把公司撕开一个豁口,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还不上银行贷款,抵押的动産、不动産最先被拍卖受偿。

接着是不动産,最后是破産清算。

“两家新锐公司背后有人注资了5亿。”尹橙说,“整个C市能在短时间抽出5亿现金流,据我所知只有五家哦。”顿了顿,他扭身回头,“这五家公司,就在我们背后的房间裏哦。”

陈嘉之也回望,看见徐舟野和郝席两个笑成一团,正在沙发上互殴,楚子攸和沈时序说着什麽,许明赫在吃他的零食,举着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总之脸色像吃了屎那般难看。

“这雷霆手段。”尹橙啧啧感叹,“我想想都害怕......”

听到这裏陈嘉之都不知道说什麽了,隔了会儿才轻轻说,“原来他在背后为我做了这麽多。”

“所以好好治病。”尹橙眨眨眼,拍拍他肩,“快点好起来,快乐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咯。”

“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旅游!”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来。”陈嘉之坚定握拳,“一定!”

抛开明家的话题,他们聊起国内哪裏好玩,还没说句话,身后玻璃门打开了。

沈时序:“进来吃药。”

他们俩都进去,在衆人注目礼下,沈时序先是倒了水,接着从电视柜下面第一个抽屉拿出药,分装好,放到陈嘉之面前。

“绝世好攻!”尹橙大赞,“楚子攸你学着点!”

红红绿绿一大把药,差不多二十多颗,手掌一把都装不住。

看到这一幕,他们几个都不说话了,安静下来。

又在衆人注目礼下,陈嘉之把药吃了。

郝席心疼道:“怎麽吃这麽多啊。”

这都还是少的,最多的时候吃四十多颗,吃了就饱了。

楚子攸皱眉:“你他妈说不来话就闭嘴。”

吃过药后,知道陈嘉之要休息,他们告辞离开。

离开前,徐舟野说,“请相信沈医生的医术,等你好起来,车神我带你去川藏线跑一圈!”

强提着精神,陈嘉之说我要坐大G,倒竖大拇指。

徐舟野:“没问题。”

还在吃零食的许明赫,坏笑道,“也要相信沈医生的1术哦。”

陈嘉之没明白,倒是看见沈时序踹了他一脚,“快滚。”

尹橙说无聊就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来陪你。

楚子攸和沈时序无声交换个眼神,楚子攸赶紧拉着人走了。

最后郝席指着沈时序鼻子,“治不好他,你给我们提头来见。”

陈嘉之笑得不行,送他们出去,在病房门朝他们保证道,“谢谢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大家十分给面子,纷纷鼓掌说好!

整得走廊都怪热闹的。

送完人后,陈嘉之躺回床上,忽地,一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

好像此时此刻,满足到可以就此死去?

傻笑的余光裏,看见沈时序在收拾他喝过的水杯,又觉得这种傻逼想法快点消散,要是被发现肯定死的毛都没有。

躺在床上刷手机,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有这麽多粉丝??

评论裏,有人认出了沈时序的医生身份。

他大方回複,是的,是我的X先生,也是我的主治医生。

思及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等病好了一定要给粉丝们一个交代!

自传其实是自己在情感解离那几年所幻想的,到时候自传是下架还是全额退款,都必须要给一个準确的答複!

抱着手机正傻乐呢,沈时序过来抽走、锁屏、放床头柜上一气呵成。

然后躺来虚虚抱着,摸摸光秃秃的圆脑袋,“高兴麽。”

感觉不到疼痛,朋友祝福家人喜爱,爱人就在身旁,当然是无尽高兴了。

“可以每天都给我贴这个吗?”挑目前最要紧的,在怀裏拱了拱,蹭了蹭,陈嘉之讨好道,“如果每天都能贴这个,那我每天都不闹。”

“这是麻药,不是狗皮膏药。”沈时序皱眉,“还没睡就在做梦?”

“你忍心看我难受吗。”

当然不忍心,疼起来心都快碎成几半。

“忍心,我是冷血动物。”沈时序说,“所以你适可而止。”

“撒谎!”陈嘉之一眼拆穿,“你恨不得痛在你身上!”

“知道还给我闹,安生待着!”一把将人翻身上躺着,沈时序挑挑眉,“知道徐舟野送的什麽吗。”

“哦对哦,那个箱子裏面是什麽东西,怎麽那麽大,摇起来还叮当响,裏面有铃铛吗?”

沈时序意味深长地笑:“希望你用不到。”

“什麽玩意儿啊,说一下吧。”

“好了闭眼休息。”伸手,沈时序顺着陈嘉之的背脊慢慢抚摸,“看起来精神,其实呵欠连天。”

“嗯啊,虽然贴了这个感觉不到疼,但是我总是想睡觉,也不怎麽想动。”在胸膛调整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陈嘉之阖上眼皮,慢吞吞地说,“说几句话就觉得累,能坐着就不站着,像现在躺在你身上好舒服,都不想起来。”

“把你做成挂件挂身上。”

“我重麽。”

哪裏还重,轻飘飘的像张纸,全身重量几乎都是骨头给的。

“不重。”手指上移到后脑勺那条长长的疤,更加仔细地摩挲着,沈时序大言不惭,“想怎麽摆弄就怎麽摆弄。”

说到这个,他轻笑了下,“目前亲你两下就受不了,以后怎麽办。”

本来睡意恹恹,听闻,陈嘉之擡起头,发觉擡头有点累,又重新趴回去。

“我不怕,我想跟你做任何事。”从侧边找到沈时序空着的另一只手,拱着手指放进掌心,“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要跟你做这个,我想让你快乐。”

“嗯。”

“其实......我还可以像你学习一下,就那样.......”

滑动着喉结,沈时序曲起一条腿,明知故问,“哪样?”

“像读书的时候,过年你送我的新年礼物那样。”陈嘉之超小声地说,“还有之前在卫生间,还有前几天你跪在床边那样。”

“其实我学历能力很强,不要小看我。”

这个不太行,嗓子眼儿浅注定不太行。

要是抵到敏感的扁桃体,引起食管痉挛、胃部收缩的话。

那才是像叶姿说的——你是不是疯了?

原则问题上,没有转圜余地。

“又想了?”沈时序问。

“!!”陈嘉之一下子清醒了,“你.....!!”

你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唰地从身上翻下去,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恨恨的后脑勺。

“行了,别撒娇。”沈时序说,“快点过来。”

“午安,玛卡巴卡。”

“是不是听出反应所以才不敢在身上待?”

为自证清白,陈嘉之重新趴回去,压了压,本想说你自己感受,却感受到了他人的......

红着脸擡头,他羞涩地问:“射手座,要帮忙吗。“

“好好躺着,闭眼休息。”

躺是躺不安生的,动一下腿,摸一把腰,再亲一口胸膛。

“......”

还要委委屈屈地问,“真的不要吗?”

蹭地一股邪火冒,箍住腰身推倒,倾身往下一压,沈时序声线冷淡,但急不可耐的手却暴露了他,兇狠的警告,“再磨红了别给我哭。”

到底还是心疼人,诸多方面都留着力。

但是!!

今天的陈嘉之很勇敢,一声没哼!

并且坚持到底!

不过很快他就睡了,睡前发气地说,“给我弄干净!”

弄干净后,沈时序抱着人美美睡了一个小时。

从转到市院以来,陈嘉之什麽时候醒,他就什麽时候醒,陈嘉之什麽时候睡,他也不一定睡。

两人都是片断似的休息,但彼此都满足的不行。

自这天后,陈嘉之表现的更好。

沈时序说吃饭,吃多少,吃哪些菜,他二话不说,吃就吃,关键还不闹。

以前都是逼迫着、威胁着。

现在每餐自己乖乖吃、主动吃,还不说想吃其他的垃圾。

不过仍然会吃不下,会吐,虽然吐了但还说要吃。

看到这一幕,沈时序都不忍心了,说不吃了。

陈嘉之虚弱地摆摆那只戴着婚戒的手,“吃完才有力气变好。”

叶姿和陈萌看到也是又哭又笑。

日子过得飞快,尽管其实只有三五天......

但眨眼便到了五月初——放疗的日子。

放疗前一晚,手机推送了条消息。

新文标题是“C市质子治疗中心提前投入使用。”

陈嘉之这才知道,原来质子治疗中心原计划投入使用的时间是九月初,原来这个设备是世界上最贵的医疗设备,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

而且这个质子治疗中心,居然“自己”就是一个医院。

“我的老天爷,你是怎麽办到提前投入使用的啊。”陈嘉之惶惶地问,“不会怒砸几十亿吧。”

“一天天少给我看霸总文学,张口就是几十亿。”刚打完电话从小阳台进来,沈时序训道,“几十亿风一刮就来了麽。”

“那你没花钱,是怎麽办到的啊。”陈嘉之更加崇拜了。

试问,谁不喜欢爱人崇拜自己的灼灼目光呢?

谁不喜欢?!

“打了几个电话而已。”虽轻飘飘,但沈时序实话实说,“别自我脑补。”

“那就是看你面子呗!”陈嘉之一下子明白了,“我以前觉得自己脸大,现在来看,哪有你的十分之一啊!!”

这是什麽乱七八糟的比喻,去卫生间洗了手,沈时序出来才揪他脸,“也不是我的,要谢,就谢谢爷爷。”

他本以为陈嘉之会马上给沈卫国打电话大声说爷爷我爱你我谢谢你。

没想到这傻子倏地抱住自己腰身,埋在腹部小声说,“那时候爷爷都还不认识我,虽然他现在也喜欢我了,但那时候爷爷是爱屋及乌,应该第一个谢谢你。”

“还有呢。”

从床上爬起,傻子亲上脸颊,热烈又大胆的说,“还有我爱你。”

“不要每天把谢谢挂嘴边,没人喜欢听这个,爷爷也不喜欢听这个。”摸着他的头,沈时序说,“家人就是用来麻烦的,知道麽。”

“好,以后回家我给爷爷吹彩虹屁,陪他下象棋。”陈嘉之卖乖道,“给爸爸捶肩膀,给妈妈端洗脚水!”

“别许诺,在家裏安生待着我就烧高香了。”想到这个就头疼,要是回麓山常住,估计得被他们宠得无法无天。

上次就在玉芝兰吃了一顿饭,就帮着说了三次。

以后日日生活在一起,还得了?

偏生这傻子又喜欢热闹,想再敲一次警钟来着。

算了,明天要放疗了。

“去洗澡,我们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要出发。”拍拍傻子屁股,沈时序说,“不疼,别给我提前害怕。”

陈嘉之松开他,嘟嘟囔囔洗澡去了。

套间裏,沈时序去到阳台抽烟。

心思很重,抽的很兇。

C市完全是夏天了,前几天空气是暖烘烘的,这几天就变成了闷热。

望着城市夜色,他很沉默。

质子治疗中心,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质子刀也控制不住病情蔓延,那麽只剩下保守治疗了。

保守治疗意味着姑息手术,也同时意味着,尽可能的延长生存期限。

恶性肿瘤进展期很快,可能短短一周,也可能长达数月。

像前几天游戏打着打着就疼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要是质子刀也没用,那麽随着时间推移、肿瘤细胞的扩散。

疼痛指数节节攀高,陈嘉之会更痛苦,癌细胞转移到各个器官。

他甚至会真正意义上的求死。

半小时,烟灰缸落了十几个烟头,指尖的烟也燃到尽头。

忽地,身后玻璃门拉开了。

“怎麽又在抽烟!!”穿着薄睡衣的陈嘉之沖出来,一把夺过烟头,剜眼恨恨道,“再抽,我就闹了!!”

算了,这麽有精神折腾,自我添什麽堵?

“过来,抱一会儿。”沈时序张开手臂。

把烟灰缸、烟、打火机全部扔进套间裏的垃圾桶,陈嘉之折返回小阳台投进怀抱,装模做样道,“听管教啊,不準抽了。”

“嗯。”

“是不是有烦心事了。”想了想,他问,“因为放疗的事在担心吗?”

“这烟很贵,不抽完会返潮。”下巴抵着额头,沈时序音量浅浅,“不浪费国家烟草。”

“这玩意儿又不健康浪费了怎麽着!”傻子怒了。

“听你的,别闹了。”沈时序说,“安静让我抱会儿。”

“行吧。”

答应完,沈时序感受到,腰上摸来一双温热细腻的手,头也静静伏在肩膀。

那麽依赖的姿势。

他紧紧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沉重滚烫的气息。

只需一个拥抱,时间万物的烦心事皆可抵消。

“我会陪你活到90岁......”在肩头转了转脸,陈嘉之轻声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知道。”

“记得麽,第三次化疗的时候,有天晚上你抱着我在外面病房的时候。”他笑起来,“你说等90岁我就成熟一点了,也可能更烦人。”

嗅着颈窝裏清新又熟悉的沐浴露味儿,沈时序缓缓说:“不用成熟,一辈子当个快乐的小傻子也挺好。”

“那可不行,先来签个契约,如果你答应我说——。”

“吃火锅不可能,想都别想!”

“什麽啊,我是想说等我到了90岁的时候。”仰起头,面前的瞳孔仿佛盛进了天幕的万千星光,陈嘉之说,“如果你对我说这句话,我就答应你做一辈子的傻子!!”

“说什麽。”

“希望90岁的时候,你会对我说,17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烦人精,他呢,最不听话,最爱闹,敏感脆弱,爱惹我生气,屁事还多,可我最爱他了。”

“行吗,90岁的时候这样对我说。”

垂眼看着这傻子期待希冀的脸,沈时序缓缓绽开笑容,眼裏是藏不住的爱意和温柔,低头用嘴唇封住嘴唇,含混不清的应允,“乖乖等着。”

傻子也含混不清的大声应,裹挟空气裏的尘埃洋洋洒洒直达天际,响遍960万平方公裏的神州大地。

他说:“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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