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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污秽 苏二两 2100 2025-07-12 09:02:19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筒子楼还保留着铸铁防盗门,锁眼有些生锈,周若安拧了三圈钥匙,又重重撞了一下门板才听到酸牙的门轴声。

扬起的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夕阳里织成了一张金网,老房子飘着陈年柚木地板受潮的霉味。茶几上还放着半瓶两个月前没喝完的矿泉水,玄关柜子上堆着的猫粮积了灰。

猫粮是周若安两年前买的,那时张瑾还没死。他瞧见周若安拿着猫粮喂棚户区吃老鼠的野猫时,会轻嗤一声,拖着虚弱的声音骂:“骗子就是钱多。”

周若安嘴上从不饶人,声音随着撒出的猫粮散开:“骗子是钱多,这猫粮不但喂猫,还喂贼。”

张瑾一哽,竟无言以对。他确实半夜饿了找食无果时,偷吃过几把猫粮,别说,比剩饭好吃。

至此每晚都会偷上一把,猫在被窝里嚼得嘎嘣响。

野猫吃了就跑,周若安连根毛都没摸到。他起身拍了拍手:“养不熟的野猫和贼,喂你们也没用。”

张瑾呛了一声,咳得要死。

如今客厅里挂着张瑾的遗照,周若安找了一个铁盆,挖了一盆猫粮放在了照片底下:“不算你偷的,大方吃。”

又将剩下的猫粮倒入了楼下的草丛,他转身回到屋内,径直走进自己曾经的卧室,翻找高中毕业证。周若安打算进修个学位,学不学东西暂且不论,至少下次有人因学历故意奚落到眼前时,他不必再偷偷往对方的酒杯里弹烟灰来泄愤了。

骨节叩响门板时,周若安正跪在地上,拉开衣柜最下层的抽屉。他的动作随着突兀的声音微微一滞,随即皱眉,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起身拍了拍裤子,他走到门口推开了老门。门轴发滞,板门滑开的速度极为缓慢,慢动作似的,蔺逸的那张脸一点一点进入了周若安的视线。

门外的男人手里提着一袋排骨,寸头黑衣与印着超市名字的红色塑料袋搅在一起,极为违和。

周若安看到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冷淡:“你来干什么?”

蔺逸没有理会周若安的态度,径直走进屋内,侧身绕过他时,扔下一句:“不是说要吃糖醋排骨吗?”

说着,他熟门熟路地走向厨房,排骨的腥气混着塑料袋窸窣声钻出来,“糖醋汁用冰糖还是白砂糖?”

周若安背身无声地骂了一句,然后关上门,将高中毕业证塞进了手提包。

油烟机的轰鸣声混着菜刀剁骨头的闷响,周若安翻出根烟叼着倚在门框上,懒散地问道:“以前不都是用白砂糖吗?”

回语简洁:“现在买得起冰糖了。”

周若安笑着点了烟,还真是无法辩驳。

洗肉、切骨、下锅,动作一气呵成。蔺逸卷起衬衫袖子露出小臂肌肉,正把排骨倒进锅里焯水:“M国的五角大楼真缺了一角吗?”

“你从哪听说的?”周若安故意将烟灰弹进了瓦斯炉旁的垃圾桶,几点火星溅在了蔺逸西裤上,“这不是胡扯吗。”

锅里焯水的排骨浮起了血沫,蔺逸用漏勺撇得仔细:“喝酒时听兄弟说的。”

“你们那帮人,你拿着初中毕业证就算母鸡站在鹌鹑堆里了。”

“你可以用鹤立鸡群,我听得懂。”将焯好的排骨捞出备用,蔺逸重新热锅,手腕稳当地向锅里撒了把冰糖,在热油爆起的噼啪声里,他又问:“M国是每天都吃肯德基吗?”

周若安笑了一声,咬着烟,身子一拧,姿态更加懒散:“那当M国的鸡得多可悲。”

切好的排骨在热油中翻滚,厨房里渐渐弥漫起诱人的香味。蔺逸的侧脸,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轮廓愈发分明,周若安隔着淡淡烟雾,目光从那张脸慢慢向下,终于落在了男人裸露的小臂上。

肤色暗沉斑驳,色印交叠,像老丁头那条补丁罗着补丁的裤子。

烟蒂在指间燃烧,堆积的灰烬突然塌陷一块,簌簌而落,这回烧了周若安自己的西裤。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淡声问:“被蚊子咬是什么滋味?”

蔺逸翻炒的动作未停,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你又不是没被咬过。”

周若安的眼神微微一暗,他将烟蒂按死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白板给我发过一张照片,你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是肿的。”

蔺逸看着锅里的排骨,笑着骂了一句:“草。”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郑重地看着周若安,“张旭尧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他说只要你不再惹事,事情就到此为止。”

又问,“周冉明那边现在什么态度?”

周若安的目光不自觉又回到那截小臂,轻声说:“暂时稳住了局面,不过我又不是他的儿子,以后也会随时被他换掉的。”

蔺逸尝了一口糖汁,笑着讽刺:“当初你直接认周冉明当爸爸多好,省得麻烦了。”

“滚蛋。”周若安倚着门骂,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盯着男人的背影问道,“蔺逸,这两个月我都联系不上你,那天你还让我陪着你在白九面前演戏。”

声音压低,周若安迫近了一步,“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铁勺撞上锅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蔺逸关小火,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我能干什么,看场子、打架,为白九卖命。”

语气随意的就像在聊M国命运悲惨的鸡。

周若安轻笑一声,觉得自己多事。他没再追问,抓起搭在餐椅上的西装,转身向门口走去:“我有事,排骨你自己吃吧,吃完记得刷碗。”

“周若安。”

防盗门刺耳的摩擦声中,蔺逸的声音混着肉香追过来:“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吃醋了?”

周若安的脚步一顿,他转过身,冷硬的表情换成讽刺,嘴角一勾,笑开了:“蔺逸,你脑子哪根筋没搭对?”

“直觉。”

周若安抓了一把张瑾遗像下的猫粮,在指间慢慢搓碎。他笑得眉眼弯弯,右脸颊甚至挤出不易见的笑纹:“你的直觉是屁崩出来的?”

蔺逸再次转身翻炒:“别管怎么来的,我的直觉向来挺准。”

周若安握着猫粮看向张瑾的遗像,在那张疑似看热闹的脸上品出了两个字:干////他。

扔了猫粮,周若安大步折返,手工皮鞋的鞋尖抵住了普通皮鞋的鞋跟,微微抬脚,他几乎是将话直塞进蔺逸的耳中:“你说得对,我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就像一直冲我摇尾巴的狗,突然改去舔别人鞋底的感觉,你说这能叫吃醋吗?充其量就是心里膈应罢了。”

话音带出的热气还未散,蔺逸忽然转身,嘴唇恰巧擦过周若安的唇角,他笑着说:“鞋底多脏,我还是喜欢向你摇尾巴。”

周若安骤然向后一退,眼波微颤地骂道:“我他妈最烦狗了,踹一脚都嫌脏了鞋。”

他扯平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转身往门口走去,推开门,公文包的金属扣撞在门框上当啷响。

蔺逸的话从最后的门缝中溜出来:“周若安,半年内你要乖一点,别让我一直提醒你。”

门外的周若安暗自握紧了 阿团睡不醒整理 拳头,他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了片刻,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管好你自己吧。”

......

作者感言

苏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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