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能明显感觉到小蒋总休假回来后整个人都舒展了、松弛了，甚至早上茶水间里蒋书侨和他讲了个印度冷笑话，虽然自己不敢笑。
——“Work life balance”
老板从桌上一堆的文件里这么说，Jason很同意这个观点私下揣测老板应该去见女朋友了，在法国。至少他替老板订的机票目的地是巴黎，目前的项目往来没有这一块儿的业务。
Jason一边接过文件一边说等过年了他也要出趟远门，他女朋友本科就出去了，异地好几年每年靠公共假期见面，有时候琐碎事情忙起来一年顶多见个一两次。
“这么少？你女朋友没意见吗？”
蒋书侨皱眉，一年见一两次这怎么可能？
Jason摸摸鼻子赔笑，“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是吗？这句话好像是真的，回来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蒋绵肉眼可见地不再骚扰自己，这两天明显蒋书侨电话打得多些。
蒋绵好像不怎么想说话，视频的时候也只是藏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为了要不要在二世谷过生日这件事情，昨天蒋绵甚至在电话里执拗地和他起了争执，一句“我不要”就挂了电话。
——朱莉，给你寄了零食
蒋绵在面包店的时候收到了蒋书侨的消息，没忍住有些想笑。闻着肉桂卷的甜腻气息，他拿着手机点点戳戳：
——零食已经吃了，人吃饭了吗？
——没有
——哦……因为人想蒋绵了所以吃不下，是不是？
挂电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蒋书侨都能想象到他这一刻尾巴翘上天的模样，如果在他身边那绝对得意忘形地要抱抱。
——想滑雪吗？人来巴黎接你
——哥哥，别来这套，我是不会去的
梦幻时间破灭，蒋书侨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不过杀手锏晚点就派上用场了，蒋绵竟然收到了沈云的电话。
电话里沈阿姨语气寻常，问他是否要放假，让他方便的话直接飞北海道。
“阿，阿姨…我，我可能要打工的……”
“嗯？”沈云不需要再附加任何条件，只这么一声蒋绵就说好的，知道了。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是蒋槐安的声音，“蒋绵？是玛丽亚手机里那个蒋绵吗？妈妈！让我和漂亮姐姐说话！”
屁股上挨了蒋书侨一巴掌，蒋槐安回头看到哥哥的脸哭唧唧说道：“蒋书侨又要发疯了！妈妈！”
结果话一说完就被沈云打了嘴，“没大没小，再叫你哥名字试试？”
明明是哥哥不让他叫哥哥，他委屈哇的一声大哭，电话那头的蒋绵手忙脚乱和蒋槐安自我介绍，“你好蒋槐安，我是蒋绵，你怎么了？”
蒋书侨抢过安安手里的手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交代，“酒店我发你，你到时候自己飞过来，还有没有事？没事挂了。”
蒋绵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措手不及，看着手机骂了声莫名其妙，蹲在马路边上给蒋书侨发去一篇小作文，控诉他用出这种阴谋诡计，他怎么可以利用沈阿姨来牵制自己呢？
——蒋书侨，你真不是人！
——你问朱莉我是不是人
——朱莉说你是个屁！
沈云看蒋书侨忙着打字，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这通电话也不是自己要打的，充其量蒋绵来不来她也不是多放在心上，但她说起到时候蒋立风的朋友一家也到场，蒋书侨听了提了一嘴，“那到时候蒋绵不在，人家说不定以为咱家怎么回事。”
有些道理，蒋绵姓蒋，别弄得跟亏待了他一样。
“我跟你说啊书侨，那个Paris Wang……蒋书侨我跟你说话呢？”
沈云拧着眉毛看他，蒋书侨搂着她让她别老是看完电视剧就泄愤去炒股，“谢了，妈。”
跟阵风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沈云看着他抛着车钥匙不甚在意的背影想：谢什么谢？
玛丽亚抱着安安对着将走的蒋书侨挥手，孩子啜泣对着蒋书侨挥拳头，回头的人对他板着脸很是可怕，害得蒋槐安不敢看缩在怀中。
玛丽亚说很快，你就能再见到另一个哥哥了。
“不是姐姐吗？”
玛丽亚伸出手指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胡说。
蒋槐安这声姐姐到底没敢叫出口，二世谷的酒店里他趴在整扇落地窗，鼻子戳着玻璃看车上跟着哥哥下来的人，只说了个“哇”字。
蒋书侨从机场接到他之后吵了一路，出关的人行李箱留在原地看都没看他就往前走，蒋书侨推着行李箱跟在后头，车子旁边蒋绵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是送给沈云的。
他焦虑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蒋书侨竟然还说在这待几天就撂下家里人带他去别的地方。
“朱莉放回你妈那儿了？”
坐进车里后没急着开车，蒋绵点点头把手套脱了，一双冰冷的手伸进蒋书侨脖子里，“哥哥，约法三章好吗？”
“又是什么炮友守则？”
“是陌生人守则，等到了酒店，不要看我、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进我的房间。”
下车的时候蒋书侨黑着脸，一家人这个点在吃早餐，蒋槐安端着吐司盘子站在餐厅水吧那儿递给他，“蒋书侨，吃饭～”
哥没理他，但是后头的蒋绵和他打招呼，小朋友仰着头很好奇的模样，蒋绵索性蹲下来拿出机场里买的姜饼人，“你好安安，我是蒋绵。”
蒋槐安说知道，知道！
家里温柔的人不多，爱笑的人就更少。哥哥有时候会陪他踢皮球，但蒋槐安要是不讲道理，蒋书侨会把他当皮球踢。
哥哥坏，但蒋绵好，蒋槐安看得出来。
爷爷招招手让蒋绵走到身边，“温哥华那会儿觉得你长大了，现在更像个大人。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什么非营利性机构现在怎么样？”
蒋立风问什么东西？蒋绵学了个莫名其妙的专业，现在难道还打没收入的白工么。
“类似NGO？主要是做水资源项目，不上课的时候我帮学长整理资料而已，不过爸爸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联系你？”
“嗯，捐款之类的。”
又来个讨债的……蒋立风嘴角扯了扯，“去问你哥，他现在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
这话实在有点怨气，八成是公司里又争过吵过，老头笑了笑让蒋绵去把行李放着休息休息过来吃点东西。
他搂着蒋良的脖子，“爷爷，晚上我给你讲故事，巴黎的同学特别有意思。”老头拍拍他的手说知道了，又觉得他手冷让他多穿点。
收拾行李的时候蒋书侨进来了，蒋绵跪在地毯上拿出睡衣，“说了不要进我的房间。”
“那你给我留门？”
一条缝，门没关上。蒋绵回头叹气，“怕你砸门啊……”
蒋书侨蹲在地上看他折得整整齐齐的内裤，“我看你不是挺自然的？”
又是和爸开玩笑，又是和爷爷撒娇的，怎么唯独自己就约法三章了？
“哥哥，你觉得爷爷刚才的眼神奇怪吗？”
“没仔细看。”他捏着下巴想亲，蒋绵拗不过闭着眼睛，“就亲一下，亲完你出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惊骇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门边是拿着块奶油蛋糕的蒋槐安。
“蒋绵，你要吃蛋糕吗？”
他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献上草莓蛋糕。只是蒋绵不爱吃草莓看着就会想吐，更何况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拽着蒋书侨的袖子，眼神中尽是怎么办？
蒋书侨的神色让他觉得下一秒安安会被杀人灭口，“蒋槐安，刚刚看到什么了？”
安安歪着头看蒋书侨，诚恳回答道：“看到你们俩在亲嘴啊？”
“敢说一个字就把你埋外头，听得懂吗？”
蒋绵捂着胸口还没缓过来，恐吓小孩不是什么善行，再说了蒋书侨怎么数十年如一日，还是这么喜欢欺负人？连恐吓的方法都是如出一辙：挖个坑，埋了。
他对小朋友辩解，“安安，亲嘴是很正常的社交行为……就跟亲脸亲手是一样的，不用保密但也不需要告诉大人，你明天起床就会忘记了。”
蒋槐安狐疑地来回看看，“我很聪明的，不可能忘掉。”
一旁的蒋书侨冷哼拎着他的背带裤把人提起来，张牙舞爪的小屁孩在空气中大喊：“呜呜呜呜，忘掉了忘掉了！蒋书侨是老大！”
人落在蒋绵怀里，可怜兮兮说也要亲，小朋友天生喜欢漂亮东西，连同漂亮人一样要亲亲抱抱。
只是横亘在嘴唇间的手掌不允许，蒋书侨规矩倒是有点多。
“别亲嘴，有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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