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小雪,石子小径埋在毛茸茸的雪堆下,蒋书侨走得慢,蒋绵的一只手揣在自己的兜里抖着身上的雪花,“哥哥,这里的雪脏脏的。”
“嗯,你以为以前去二世谷?”
出国前全家陪着产后的沈云去滑雪,那时候他已经和蒋绵有了不可言说的秘密关系,蒋绵第一次坐飞机耳鸣疼到忍不住呕吐,因为蒋书侨叮嘱过不要和他太过亲密所以什么都没说。
到了二世谷的酒店蒋绵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下午,醒过来的时候蒋书侨坐在他身边,天色渐晚,雪景连成一片白像是异世界。
蒋绵从被窝里爬起来挨到他身边,“可以和你说话了吗?哥哥。”
蒋书侨说可以。
可是过了很久蒋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很难受,想要抱一抱。蒋书侨拿掉耳机后看他局促的手问:“要抱?”
于是蒋绵就这么热乎乎地抱了上来。
因为同样想到了过去,蒋绵却有些郁闷,二世谷很漂亮,是记忆中的美妙旅行。可是蒋书侨为了避嫌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多余的话,蒋绵偷溜去他的房间还会被教训,最后一天甚至把他骂哭了说就让他留在那里。
翻旧账的时候蒋书侨冷哼,蒋绵进了房间后脱掉外套,“不过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生气了。”
蒋书侨没搭理他,他知道个屁。
“因为你吃醋了,是吗哥哥?”
汤舍是仿照日式的模样,独门独院。蒋绵推开庭院的门,院子里是四方的汤池,他很惊讶于汤池建在室外想着这样会不会生病?
蒋书侨把他拉进来,外套脱了还跑出去吹冷风。
“你吃醋了,因为我说滑雪那个教练哥哥比你好。”
蒋绵不依不饶要追问,蒋书侨垂眼看他,他竟然还真的记得那个滑雪教练?
日本人,一头卷毛的大学生,笑起来像只金毛,还教蒋绵说日语留了联系方式。
知道他喜欢猫之后送了他一只小小的猫咪手雕,自己刻的,蒋绵喜欢得不行放在酒店的床头柜上,睡觉前都要摸一摸看一看,可是临走那天手雕就不见了。
蒋绵气呼呼地敲开蒋书侨的房门,最后蹲在地上哭到差点断气。蒋书侨把他的手雕扔了,还要把他也扔了。
还是爷爷来劝的架,蒋书侨冷言冷语说得实在不像样,老头差点抽了他一个耳光。
“我跟一个滑雪教练吃醋,有病吗?”
蒋绵又迟疑了,难道不是这个原因?不过他思索片刻耸耸肩,“好吧,你只是性格比较差。”
“我性格比较差?”
到底家里的内裤都是谁洗的?蒋绵却自有他的说辞,洗内裤就能证明一个人是好人吗?“也许那是因为你喜欢洗……”
蒋书侨气极反笑,和他这么有来有回地打嘴仗,吵到一半蒋绵收到了向晓初的信息,他们上岛了。
说好了互不打扰,只是岛上的餐食选择太少,李易不委屈自己,装了一车的刺身连酒都带了三种。
“新鲜的,刚片好。”从车上卸下来,蒋书侨听说他带了金枪鱼大腹,是少有的蒋绵爱吃的生食,三文鱼平常都是煎熟了才肯吃。
蒋绵穿了件雾粉色的毛衣躲在小院里和向晓初招手,他的礼物已经买好了,赚的那些钱将将能够。
向晓初看着他的脸,偶尔还是会心中冷不丁惊叹一下,长得漂亮就是脑子偶尔不太好用,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出来。
“但是我不可以再继续折纸箱了,蒋书侨知道的话可能会生气。”
“为什么?嫌你丢脸吗?”
向晓初有一搭没一搭地踏着地上的雪,听蒋绵语气平淡地说:“因为蒋书侨不喜欢我做一些很辛苦的事。”
向晓初抬头翻了他一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特么很欠抽?”
“嗯,哥哥也这么说。”蒋绵呵了一口气,三句话不离蒋书侨。
向晓初和他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和蒋绵不在一个世界里,他有他的烦恼,是那种折几百个纸箱都解决不了的烦恼。
晚餐的时候他们说起上次撞人的事情,李易解决得轻松只是他对蒋绵的好奇又添上一些,打了个电话给周崎询问那两个姓蒋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崎说不明白。
听到蒋绵惹了麻烦后周崎急急忙忙要找蒋书侨问个清楚,还不忘警告李易,“你别招惹蒋绵啊,他和蒋书侨吵个架惊天动地的,差点儿把自己给饿死了。”
李易很惊讶,那确实不能招惹,归根结底他喜欢听话点儿的无论如何得顺着自己。一言不合开车撞人的再漂亮那也不能沾上一点。
“撞人不好,在别人的地方还是得规矩点,虽然温哥华华人多但尽量得低调些。”
李易想抽烟,蒋绵勉为其难答应了他这个请求,说只允许抽一根,李易笑了笑,“你哥不抽吗?”
蒋书侨不抽烟,喝过酒回家第一时间要先刷牙,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向晓初很识相地把冰盒里的刺身一样样摆出来,蒋绵吃了几块金枪鱼有点撑着了,解腻想喝些酒。
他拿着空杯子望着蒋书侨问:“哥哥,想喝一点。”
蒋书侨拿过酒瓶给他倒了一些,不能喝多免得晚上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你们俩真的挺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老听他哥哥这么叫。”
蒋书侨挑眉,“不是一个妈。”
这句话喝过酒的人需要一些时间回味,向晓初夹菜的手顿了顿,悄悄和李易对视。
蒋绵拿起酒杯笑眯眯的怕他们听不懂还补充了一句,“但,是一个爸爸~”
沉默的餐桌,也许就像分享过杀人回忆的共犯,他们四个人之间关于这样的秘密已经不在乎多上一个。
清脆的干杯声后向晓初轻轻嗓,“老公,我有点喝多了。”
蒋绵头重脚轻地回了房间后还在疑惑,“好奇怪,他们怎么再也不说话了。”
蒋书侨跟在他身后捡起他脱掉的毛衣外套,“嗯,以后也不会再跟我们说话了。”
蒋绵晃晃悠悠跑去小院里,细密的雪睁不开眼睛。他赤着脚在汤池里划来划去,水放满整个汤池需要一点时间。
蒋书侨拿着热毛巾蹲下给他擦了擦脸,怎么才喝了一杯就有点醉醺醺的?
蒋绵凑得很近,下午的问题蒋书侨还没有回答,“我知道的……你就是很喜欢吃醋,我的猫咪手雕就是被你扔掉了。”
“不过这件事情是因为你上次说向晓初很好,我才想明白的。”
他第一次发现吃醋是什么感觉。
坦白得那么寻常,似乎真的是经过了多层考虑才得出来的结果。
蒋书侨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嗯,然后呢?你天天和向晓初在那儿聊天,怎么没学到点有用的?”
蒋绵说不需要学,他都会。
“我以后都会认真吃饭,认真学习。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也愿意每天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哥哥,哦不对。”
蒋绵睁开眼睛,“你可以叫我老公,我会做一个很好的老公。”
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可是他相信自己。
蒋书侨站在池边瞪他,前面一段话确实挺像那么回事听上去很窝心,最后一句是什么东西?
蒋绵笑了笑眼睛里是如水的雾气,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摊在掌心,“情人节快乐,蒋书侨。”
是一条素龙骨链。
蒋绵招招手让他俯身给他戴在脖子上,因为喝醉了戴了很久才勉强扣上。“老公给你买的,喜欢吗……”
蒋书侨心里差不多骂了几百声。
卷心菜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一套套的,蒋书侨想抽他又忍不住上嘴亲了一下。
蒋绵对着他欣赏了好几遍,吻在他的喉结,“怪不得要给小狗小猫戴项圈,真好看。”
“你把我当狗?”
蒋绵摸着他的脸,如果蒋书侨是他的狗狗,他会二十四小时去折纸箱给他买最好的狗粮。
“不是一般的狗狗,是很帅的…很聪明的…很能干的狗狗。”
蒋书侨站在池子里脱了上衣,蒋绵还在欣赏他脖子里的“狗链”,伸手想摸。
一阵尖叫后,他被拖进了泛着热气的汤池中,整个人湿透了根本站不住,蒋绵不停扑棱被蒋书侨捞起来,怕水的人紧紧地贴着自己带着哭腔说好讨厌,“为什么又要这样欺负我……”
这让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把蒋绵按在水池里,他还记得那天蒋绵说不要欺负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大概蒋书侨天性中带着恶劣的基因,喜欢看到沾着水的脸庞像是满脸的眼泪。
而眼泪只为自己而流。
热气氤氲了蒋绵的眼睛,哥哥好像又要做坏事般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蒋书侨脱了他的衣服,看他光裸的脊背因为室外的低温止不住地打颤拼命缩在自己怀里,“冷……”
醉酒也缠人,一吻起来便没完没了,分开的时候怀里的人依稀还伸着舌尖,蒋绵半醉半醒说为什么不亲了?
他被按在汤池边上,深深凹陷的脊骨似蝴蝶的翅膀。蒋书侨吻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垂,“趴好,听话就不欺负你。”
--------------------
隔壁:摊上一对变态,要不要连夜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