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书侨早上起来的时候,蒋绵的德国人室友并不在公寓。
床上的人还没有彻底清醒,晃到客厅看到桌上竟然有三份早餐后跑去浴室门口质问:“哥哥!你怎么可以给别人做饭呢!”
朱莉蹲在报废的洗衣机上陪蒋书侨洗内裤,这个人类它见过,在伏琳的房子里踹烂了一扇门后猫咪们吓得四处逃窜。
但今天早晨坏人给它吃了两根猫条,朱莉认为一切事出有因,可以原谅。
蒋书侨手机还开着免提在和助理Jason商量些事情,回头剜了他一眼才消停。
蒋绵哀怨地从背后抱住他小声叨叨,“这四天没课,我室友一早上就回德国了,可能是想男朋友?”
蒋书侨用热毛巾给蒋绵擦了脸,眼睛大,和朱莉一样要擦干净些。“做个早饭也要醋?”
蒋绵红扑扑的脸看着他,“不是吃醋啊……我室友人很好,只是怕,怕……”
怕太难吃。
蒋书侨明白过来后掐着他按到餐桌上,“我看着你吃。”
蒋绵给了他四个字:死性不改。
他还记得从前蒋书侨也喜欢逼他吃东西,虽然此一时彼一时,是那么天差地别。不过吃到嘴里第一口蒋绵泛起了熟悉的记忆,“哇,玛丽亚的味道!”
和玛丽亚做的早餐一模一样,看来蒋书侨去取过经。
蒋绵倒是很捧场吃一口夸一句,在夸奖中蒋绵窝在凳子里看蒋书侨给他收拾房子。
猫咪玩具散落一地,沙发上也不知道是谁的T恤,干脆全部先折起来。他的豌豆公主蒋书侨一边整理一边吩咐找个房子下个月搬出去,“这两天我陪你去看房子,一个人住自在些。”
那个德国人有男朋友,上了蒋书侨的黑名单。蒋绵含着叉子连连摆手说不用:“我室友他男朋友不是人!嗯,他男朋友是个四十岁的衣柜。”
“衣柜?”又是什么新的形容词?
“就是普通的衣柜呀……放衣服的那种衣柜。他想它的时候就会回去睡在衣柜里,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男朋友不能说话也不能走路,很可怜的。”
不知道到底是这个德国人的问题还是蒋绵的问题,可能是外星人遇到了外星人惺惺相惜?
蒋书侨沉默了几秒,“明天就搬。”
做完所有事情蒋绵又要缠着他抱一会儿亲一会儿,叉开腿坐在身上的人比朱莉还要黏人。
蒋书侨看近在咫尺的脸,圆圆的瞳孔倒映着他自己,揶揄说这样马上就要回海城了,一共就两盒套。
蒋绵亲得晕晕乎乎的说自有办法,“嗯…你不要管…不要说话浪费我时间。”
融化在午后的亲吻总是要带着一丝缺氧的意味,悠长,漫无目的。
蒋绵靠在他的锁骨感受紧紧拥抱在一起嵌合的身体。“我不喜欢巴黎,胸口总是很痛喘不上气。”
蒋绵像在说梦话,手指摸着蒋书侨脖子里的项链,用力扯一下蒋书侨就只能低下头。
蒋书侨停了下来皱眉看他,“为什么不去医院?空气质量太差?”
蒋绵有变异性哮喘,一到冬天犯了病会不停咳嗽,去了温哥华不出门反倒好了很多,几乎没有怎么发作过。
“嘴张开,我看看喉咙。”
他摇摇,凑到蒋书侨耳边说了句黏糊糊的法语。
“什么意思?”
蒋绵吻他的鼻梁,吻他总是不高兴的眼睛,“法国人说分离是带走氧气,你生气,不理我,所以我现在只剩一点点氧气了。”
可就算只剩一丝氧气也要用来吻你。
蒋书侨被他的甜言蜜语攻击了一晚上,心想这个大学到底在教些什么?
“只剩一点点,那还能活么?”
蒋绵含着他的指尖说不可以,“所以你想想办法呀蒋书侨,等你走了我就会死掉。”
人要拥抱、接吻,距离不能将情话转化成实质性的安慰,短信电话都是饮鸠止渴。
蒋书侨明显很吃这套问那要怎么办?他引诱蒋绵再说些好听的话,让蒋绵自己出个主意,“书不念了?拿个初中文凭回海城的米其林端盘子?”
“反正我不能和你分开了,我会死掉。”
蒋绵有些不讲道理却又说得认真,他重复了一遍让蒋书侨记在心里,“你记住了吗蒋书侨,没有你我会”
一个死字蒋书侨没让他说出口,大概是整天放在嘴上,终究是有点不吉利。
于是封住那张嘴吻到日落尽头,蒋书侨给他取之不尽、赖以生存的氧气。
脚边的朱莉第一次生出对拥抱的好奇,曾几何时在街头流浪它需要的不是这样东西,生存靠的是食物、水源、避雨的屋檐。
可拥抱和亲吻竟然可以让人类存活?
朱莉“喵”了一声提出疑问,蒋绵才惊觉忘记把它关进房间,他捂着脸倒在蒋书侨胸口,“怎么办哥哥,朱莉学坏了!”
晚些时候他带着朱莉和蒋书侨站在妈妈的公寓门口,说实话蒋书侨不愿意和伏琳过多接触犹豫了片刻,但蒋绵说伏琳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他才觉得有必要和她再见上一面。
蒋绵抱着怀里的猫叮嘱,“朱莉,你不可以告诉别的猫咪下午我和哥哥在做什么,听见了吗?你是好猫,好猫不可以背后聊主人的八卦。”
蒋书侨听完没忍住,摸摸好猫,再摸摸笨蛋。
开门的不是伏琳,是他的男友马修,很斯文的模样穿着围裙看上去像在准备晚餐,说一点磕磕巴巴的中文热情地敞开门欢迎:“你好你好,请进。”
伏琳穿着暗色丝绒裙站在露台上修剪枝叶,回头看到蒋书侨后放下剪刀说道:“两百欧,放钢琴盖上。”
是上次蒋书侨把门弄坏没有给的赔偿。
过了会儿伏琳拿着剪刀经过他们身边叹口气,“站到墙边去。”
蒋绵哦了一声又拉着蒋书侨站去墙角根儿,给端菜的人腾地方。
“宝宝,你要吃什么奶酪?”伏琳在厨房里喊,蒋绵答应了一声对着蒋书侨加油,“哥哥你坚持一下,宝宝马上回来陪你罚站。”
………
不过晚餐比蒋书侨想象得要轻松很多,伏琳开了香槟,庆祝失而复得的两百欧。朱莉则窝在猫堆里,蒋绵总觉得它在聊自己的八卦,硬是把它抱到腿上。
马修有家黑胶唱片店,喜欢中国文化。他用中文描述在海城第一次见到伏琳,说那是神的指引,天的旨意。
原来法国人也迷信,爱而不得一次次要飞去她的身边,最后将深陷泥潭的她带走。
伏琳喝了大半瓶酒脸颊微醺,神的指引?她笑着捂住马修的嘴,“那你的神给你指错路了。”
马修有动物般温润的眼睛,“不,这是唯一的路。”
蒋绵在这样的情话里开了小差,妈妈告诉过他一个经年的谎话,关于幼时每年生日哥哥送来的礼物:那些故事书让他晚安,好睡。
然而母亲编织了这样幸福的谎言让蒋绵以为自己被爱、被惦念,进而让他对蒋书侨有了一颗满怀爱意的心。
他在那晚做了噩梦才给蒋书侨打去电话,害怕一切都是假的如梦幻泡影。
可就算是谎言也无所谓,香槟杯的声音清脆,总是像祝福。如今蒋绵在桌子下牵着蒋书侨的手,哥哥竟握得比他还紧,不可思议。
他总是以为独自承担一切就是勇敢,原来不是的,他也可以安然地被一个人攥在手心。
“发什么呆?吃完饭继续罚站怎么办,嗯宝宝?”蒋书侨捏着他的指尖把玩,故意这么叫他。
蒋绵笑眯眯地说:“那一起。”
神又何止指错了一次?
可就算是歧路,这注定也是他和蒋书侨之间唯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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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听情话的时候面包男都爽死了……
还有这本书里所有讲法国人的情话都是我瞎编的,不要当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