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后,我就一直在十三的随心所欲居中住下,再没返回旅店,反正贵重物品我一向是随身携带(呵呵,阿蛮我就是爱钱啊),所以去不去那旅店也就无所谓了。
我和十三都是随性的人,省去了拜天地之类的繁琐仪式,既已许婚,直接就住在了一起。
尽管我俩皆不习惯与别人同床共枕,但已经成婚,夫妻同床乃情理中事,所以还是睡在了一起,虽然都是浑身不自在。
第一夜,睡梦中的二人交起手来,不用有任何疑问,被踢下床的当然是我这武功不如人者。
第二夜,再打,我又被梦中本能反应的十三踢了下去……
第三夜,梦中的十三,再次把我挥下了床……
经过七个痛苦的夜晚后,我们最终还是各自分房而睡。
至于夫妻间的房事,说来惭愧,只要我二人中有一人提到行周公之礼,都会不约而同想到那日十三那副逼奸的罪恶嘴脸,然后肯定是狂笑,自然,什么气氛也没啦……
与其说我和辛十三是夫妻,不如说我们是朋友、是手足来得更为贴切。每天十三会教我一些医理,指点我一些武学上的东西,再和我闲聊瞎扯,就这样过着,日子倒也是和和乐乐。
转眼间,我和辛十三成亲也有一个月了。
一日早上醒来,刚走出房,十三的贴身侍女宇就告诉我,“姑爷,小姐让我告诉您一声,您起身后就到园子里去。”
走到园子里,便看到十三坐在凉亭中,笑得奸奸的,不由问她,“什么事?”
十三随手指了指亭外,“你看见那个人没有?”
咦?我居然看到了王页。只见王页神情焦躁不安,像困兽似的在园子中走来走去,就是走不过来,一直在打着转。
我奇道,“十三,莫非这就是你所说过的阵法,他被困在了其中?”
听了我的话,十三很惊讶的问我,“什么叫这就是我所说过的阵法?子高,难道你并不懂得阵法?”
“不懂。军事上的什么阵法我清楚得很,但你这些奇门遁甲中的阵法,我什么也不懂。”
“你不懂?!”十三怪叫起来,“那你每次怎么走进我的随心所欲居中来的??从来没有人能像你这般来去自如!就连宇,有时难免仍会在其中迷路。而你,完全不用我说什么,熟悉得就像是自家后花园一样--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啊。”
“有没有看到无数条路?”
“怎么会?明明只有一条路。”
“有没有看到巨石、丛林、崇山峻岭?”
“明明就是个雅致小园,哪来什么巨石、丛林、崇山峻岭的?”
十三无力的问,“自然,更没有看到过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雷霆大作了?”
“完全没有。”
十三细细盘问我很多五行八卦上的东西,见我确实是一问三不知,十三几乎要抓狂了,纠住我的领口,口出秽言,“他妈的!你小子什么也不懂,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
“不是!我是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我这园中来的?!妈的!除了我,从来没有人能这么轻松的就走了进来!你若是行家高手,我还想得过去,偏偏你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我这‘迷魂阵’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破绽?”说到后来,十三的语气已是满是疑惑与苦恼。
见我还是一脸无辜,十三丢开我,无力的扶着额,沮丧道,“枉我辛十三自负聪明绝顶,没想到自己苦心布置的阵法就这么轻易的被你这傻小子破了。子高,你啊……”突然似想起了什么,“--韩子高!你的心上人是陈茜,陈茜……你、你、你认不认识陈见琛??”
“认识啊,怎会不认识?”
“和她熟不熟?”
“非常熟。”
“去过她的青玉小筑没有?”
“经常去。”
“妈的!我就说嘛!”十三一击拳,喜道,“我还以为是这阵法真出了什么漏子!原来你认识陈见琛那死孩子,还常去她的青玉小筑,我就说嘛……”
听十三这口气,似乎与见琛非常熟悉,于是问她,“十三也认识见琛?”
“废话!我和那死女人的孽缘自幼结下,怎么可能不认得?!--你连她的青玉小筑都出入自若了,我这‘迷魂阵’当然不在话下。”
我试探的问,“听起来,这方面,见琛好象要比你高一点点?”
“岂止是高一点点?”十三没好气的瞪我,“是高很多!--在奇门遁甲这方面,她是个天才!我比她不过!”
“哟,天纵英才、全能神通的辛十三也会有认输的一天?”我揶揄道,“难不成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去去去!死小子就只知道嘲笑我!”十三不耐烦挥着手,“你说天下间武功有几人能及得上我?”
我承认道,“可能你真的已经叫做天下无敌。”
“我的医术高不高?”
“很高。”在这里的时间虽不多,但十三对药、毒的研究,只让我叹为观止,这方面,只怕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不就得了。”十三手叉在腰上,俨然一泼妇,凶霸霸的教育我,“这就叫做各有所长,明不明白?”
灵光一闪,指着十三,我大叫,“你是不是就是日月居士,见琛的师兄--师兄?你?你是女人吗?”
“白痴!”有力的一拳猛击我的头,“我是男是女,你还不知道?
呃,这个……确实哦,都有过合体之缘了,她是男是女我当然是清楚啦,但……我又问她,“十三,那日月居士和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十三疑惑道,“你还认得林卓非?”
“我不认识。但我听见琛提过。见琛说他医术卓绝天下--十三,你怎么认识见琛?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妹。”
“那个日月居士又是谁?”
“那是林卓非嘛。我、林卓非、陈见琛全是玄天真人的弟子,各有所长。陈见琛精于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林卓非的医术冠绝天下,而我,则以武学见长。--我使毒、救人的本事虽不及林卓非,但也算是登峰造极了。奇门遁甲虽比不上陈见琛,却仍是出类拔萃--能集医、毒、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武学之大成于一身的我,怎不叫做天纵英才、全能神通?!”我服了这女人了,说到最后,仍是不忘夸自己天纵英才,全能神通!
拍拍额,十三突然失笑,“怎会扯到这么远了,找你来,是问你,那阵中之人如何处置?”
看着园中的王页,我漫不经心的答道,“关我什么事?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
“啊?”十三怪叫起来,“这是什么话?人家可是专程来找你的!当然要由你来决定了!”
我一头雾水,“找我?找我干嘛闯到你家院子来?”真是奇哉怪也。
看着我,十三笑吟吟,“今天早上,我到院子来,就发现了这个人。一看到他,我怪吃惊的,以他的身份,怎敢随意乱闯、夜不归宿?于是立即派人调查,不到一个时辰,我就知道了这人在长安城中疯了似的找你,足足已经找了你一个月了。”
我奇道,“娘子,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应该让为夫我知道的?劝你一并都说了吧。调查一个人,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明白,你效率也未免太高了些吧?”
十三点头,“也对,子高既是我夫婿,当然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子高,你可听说过‘风之枭’?”
风之枭?
名声何等大!连我这鲜少涉足江湖的人也对其略知一二。风之枭,是传说中能力最强的情报组织与暗杀组织,其经手的买卖,从没一桩失过手。
我大吃一惊,“十三,不要告诉我,你是风之枭的高层人士?”
十三淡淡笑道,“高层人士?不是。我怎会是高层人士?”接下来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我不过是‘风之枭’的首领罢了。”
!!
贴近身,这死女人伸出狼爪,扯着我的脸皮,不满的说道,“子高,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蠢。有那么值得吃惊吗?我不过就是‘风之枭’的头头而已,又不是我一手创下了‘风之枭’。--‘风之枭’是我爹娘创下的,至于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我功不可没倒是真的。”
我呻吟道,“辛十三,你真的是个可怕的女人。”呜,我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妖怪?
“现在不是讨论我是不是个可怕的女人的时候,现在重要的问题是,”指了指楼下的人,十三笑得可恶,“韩少爷,楼下那个痴情者,要怎么处置啊?人家可是找了你一个月哟。”
我倒没想到这王页会来找我。我和他不过谈笑数次而已,萍水相逢,我不告而别也是很正常的。他挂着我,而这些日子来我都已经忘了自己曾遇到、认识他这样一个人。惭愧,惭愧。
沉吟片刻,我道,“见见他吧。”看来这人对我,倒有几分真意。如果真是对我动了念,看在相识一场的情面上,还是劝他早早死了心的好。
十三点头,“也好,把话说清楚,让人家死心才对。”使劲捏住我的脸,十三道,“先警告你哦,夫君大人,我知道你貌若天仙,魅力无比,男女通杀,但以后,你给你娘子我收敛一些,少出去给我引来一干狂蜂浪蝶!”随后十三唤来宇,让她将王页自“迷魂阵”中带出。
一见到我,王页喜形于色,冲了就上前,“子高,终于找到你了!这一个月来,我将这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着你。昨夜突然想到既然你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风姿楼,那定是在里面了。果然在此啊!”转过脸,王页对十三怒道,“妖妇,快放了他!”
十三凉凉道,“看清楚些,他手脚安好,武功仍在,我可没绑着他不让他走,人家他是自愿留下。”
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后,王页大吃一惊,“子高,你自愿留下,为什么?”
我笑了,拉过十三的手,对王页说道,“不敢瞒王兄,这是我新婚妻子。和内人成亲后,我就住在了她这里。”
“你成亲了?”王页急急问道,“何时的事?”
“一个月前。那日与内人成亲后,就直接在她这里住下。”
闻言,王页收敛起刚才那副急躁样,冷静问我道,“子高,我找了你一个月,而你,却完全没想到过我,对不对?”他的眼中,有着明显的伤痛。
我只当作完全没看到,淡淡答道,“王兄,你我萍水相逢,子高不告而别也是意料中事,兄台实不必挂怀。”我也知道,话说得是有些狠,但,这是实话。--呵,可不是,真实,总是最让人伤心的。
王页咬牙切齿的问我,“韩子高,你以为,我说过我要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淡淡笑,“韩子高有妻有子,只愿与妻儿终老,实不愿再惹世间情丝。”
也不管辛十三就在我身旁,王页沉痛的说道,“子高,我爱上你了啊!”
我的唇边有着淡淡叽嘲,“爱上我了?王兄,你所爱上的,不过是这副皮相罢了,对于真实的韩子高,你有几分了解?”世间色相,尽属空幻。红颜弹指老,当我老了、丑了,他还会对我如此迷恋?他爱我?――这世上真正解我、知我的,不过就一个陈茜。而他能解我,我们在一起经过了多少时日、多少岁月,方能真正做到心意相通?数日相处,就能叫人生出“爱”来?呵,请恕我韩阿蛮愚昧,不敢相信。就连见琛,那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女子,我也不认为她会有多爱我。--她爱我,是爱那真实的韩阿蛮?还是只爱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韩子高”?
抱着这样想法的我,也许是冷静理智得过了头,甚至有些残忍,但,真的,有几个,是爱上了那个真真实实的韩阿蛮?--无关皮相,只为爱上了我这个人?
他问我,“子高,就不信人会生情?”激动的眼神中,带着种困兽般的阴郁。
“我相信日久生情,却不信王兄会有多爱我?”
王页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字说道,“子高,我真的爱上你了。”
静静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把心奉上的男人,我静静说道,“可是,我不爱你。”
王页的身子摇了一摇,却很快恢复常态,“子高,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有多爱你。”
何苦呢?痴儿,何苦惹情?
你既对我生了情,那,为了你好,就让韩子高来把这情丝斩断吧。
“王页,韩子高已不想再沾惹人间情爱,只愿与妻儿终老一世。”
“我爱你!”
“我、不、爱、你。”
“子高!!”
“王页,世间有种感情,叫做‘求、不、得’。不要再强求一份不属于你的情爱。”
王页黯然,“如果人间情爱,真能说收就收,说放就放,那我又何苦执着,”红着一双眼,王页眷恋的看着我,似有无限伤痛,“子高,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一个月,我夜夜不能安睡,顾不上什么,只忙着派人到处找你……子高,我爱你啊!”他的眼中,隐有泪痕。
可是,说实话,我并不感动。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玩。王页爱我,不过是恋着那个和他谈笑风生、博闻广见的韩子高,韩子高真实的那一面,他从没见过,又如何能真的爱上我这个人?为了一个自己想象中的爱恋,居然就要掉泪,真是可笑。王页,你不过是自我催眠,自我暗示,自以为是的爱上了一个自己想象中的存在罢了。
他真情流露,而眼中人却只把一切视为闹剧,人间悲哀,莫过于如此吧?
不想再与他纠缠,我直接告诉他,“不瞒王兄,再过一段时间,韩子高就要携妻共回老家。”
王页失魂落魄的离开,十三却笑了,“子高,你真是个狠心的人啊,把人家拒绝得那么直接。不过这王页看来对你倒还是真的,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对你诉情,了不起,了不起!”
我淡淡问十三,“别人对我的爱我就一定得回应?我就一定要接受我并不需要的爱情?我对自己的爱情难道没有自主权?”
“好个韩子高,居然说得出这些话来!”十三击掌,也不知是在赞在讽,“刚才人家对你掏心掏肝,我看你不过是把一切当作了笑话在看吧。”
“确实好笑,他既不知我,又不解我,如何爱得上我?”
“子高,你其实是个残忍冷漠的人。”探索的眼对上我,“你的本质是实际黑暗又冷血的,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会有爱。”
“十三,我只对我在意的人好,别的人,既不上心,我管他死他活?”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我在意的人,叫我死我也甘愿,而不上我心的人,谁理他?他死他活他贵他贱,自是他家的事,与我何干?
十三轻轻问,“那,这世上,你还在意些什么人呢?”
“爹、小弟、你,未出世的孩子,还有……陈茜。”
“还是有陈茜啊。”十三笑叹,“还是放不下他吧。”
“情之一事,若真能说放就放,那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缠了。”
十三笑道,“你劝人家王页放手,而你自己都做不到放下,有什么资格说出这话?”
是啊,连我自己也无法做到,如何有资格叫别人做到?我叹息,“十三,人间情爱,终归是空,其实你我二人都不该执着。”
十三微笑,“既知人间情爱,终是镜花水月,子高又何不跳出红尘,遁入空门,五蕴皆空,岂不快哉?”
我怅然,“不能啊。明知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幻,却总是无法摆脱对这俗世的牵绊。十三,你我,不都如此?”我的牵绊太多,陈茜,爹、小弟,就连十三与那孩子,也成为我的牵绊。心里装着这么多东西的我,如何能出世,洒然笑看世情?
“是啊,”十三低喟一声,“明知俗世牵绊只会徒增无谓的困挠与痛苦,却仍是不愿放开。--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真要做到,何等困难。”
突然又笑了,“子高,你实在不像是个会为了责任而娶我的人。”
“哦?”
“坦白说,你这样冷血又自私的人,怎么会被责任所缚?又怎会真因一个可能会有的孩子而娶我?”
“那十三,”我闲闲问道,“你又当真是为了我所许诺的家,而愿嫁给我?”
十三失笑,“看来我们的算盘都是打得一样啊。我不是为了那个你所许诺的家而嫁你,我只为了让自己、让高洋都彻底死心才嫁给你。而你,想必也是觉得有个妻子会比较好吧?更重要的是,能借有个妻子,与前尘旧事一刀两断。想来,就算没有我辛十三,子高仍是会弄出个妻子来吧?”
我点头称是。是的,初初说要娶十三,只为脱身之计。那时十三要来霸王硬上弓,看她模样,不是会愿被束缚的人,所以我说了要娶她,只为望她能被吓住后住手。十三要杀我时,仍说要娶她,那只为我在赌,赌她下不下得手。十三武功如此高超,我不是她的敌手,索性仍然坚持,让她不致看轻了韩子高。果然,我赌赢了,辛十三仍是下不了手。只有到后来,说要娶她,才是真心。有十三这等女子作伴,也不是什么差事?反正离开陈茜后,我早打算要娶一妻子,十三心有所属,是最适当不过的人选,方仍坚持娶她。--十三十三,你把我看得何等的透彻!
十三骂我,“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娶了一个妻,却又爱着别人,而你的妻又爱上你,你怎么去收拾这一乱局?只顾着自己,完全不在意别人,--韩子高,你真的很自私。”
我面不改色,“说我自私,十三又何尝不是?十三难道又不是借着有了我和我的孩子来伤害高洋?就正常一点来说,你应该是去怀上高洋的孩子后再跑路吧?可是,你偏不,偏偏要怀上我的孩子,然后要我这为夫的与你一道粉墨登场,告诉高洋,你已经另寻新欢,另有寄托,甚至连孩子也为别人怀上了。--高洋每年在你生辰时,总会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敌国国都来看望你,他虽性好美色,对你的真情,却是无庸置疑。而十三,执意要让爱着你的人亲眼目睹你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还嫁给他人,十三又何其忍心?!”
十三不语,突又莞尔,“子高,看来你我二人,当真是绝配啊。想要瞒过对方,真的很难。”
十三这话倒说得准。我与十三,性格真的很相似,所不同的,是一为男,一为女。看到对方,就像看到镜中自己的分身一样,有什么心思想要瞒过对方,的确很难。
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十三亲亲热热的搂着我,问我,“夫君啊,你以前所说过的那个爱着你的女子,是不是就是陈见琛啊?”
我点头。
十三笑叹,“你和陈家兄妹,还真是纠缠不清呢。一个陈茜,一个陈见琛,现在又加上了一个陈顼,真是的。”
“陈顼?”电光火石般,我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那王页就是陈顼?”
十三笑,“真是聪明的小孩啊。对,刚才那人并不叫什么王页,他姓陈名顼。他,可是你心上人的弟弟哟。”
陈茜的弟弟陈顼?王页王页,合起来可不就是一个顼字吗?难怪十三要说以他的身份,他实在不该到处乱闯。身处敌国,饱受监视的他,行动再自由,仍是有限度的。在陈茜立陈伯宗为始兴王后,周人之所以仍没杀他,不过是因手中握了一个筹码,仍在观察天嘉帝陈茜到底如何?周人打的主意应该是:若天嘉帝真是不世英主,那自会奉上陈顼,以示自己全无敌对之心。若天嘉帝乃一昏君,只怕仍是会如齐人当时的盘算一样,遣陈顼归国,让这兄弟二人争权压势,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吧。
我叹道,“十三真是神通广大,子高佩服。”这女人打探消息的本事,真的谁也比不上。
十三又是一笑,“夫君大人,以我辛十三的能力,要带他出北朝,虽有些麻烦,却并不是无法做到。可要我带他出去?”
“为什么十三想到要带他出去?”
十三笑吟吟,带了几分调侃,“他是你心上人的弟弟啊,为了你的陈茜,你死都甘愿,那,要不要救他的弟弟啊?”
不了,陈茜与我再不相干,他的弟弟,由得他自己处置好了。
摇头一笑,“不,不关我的事。陈茜与我,早没了关系,我在意的,只是我的家人:你、宝宝、爹,还有小弟。”
十三也笑,“好,我们就不管他了。”
正谈笑间,突然宇大惊失色的过来,一路走一路嚷,“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宇向来冷静,怎会突然间惊慌如此?
她奔到我们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不好了,高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