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答应了江俊今天回家,江俊期待了一整天,下午他刚想打给江白问用不用去接他,却先接到了江白的电话,江白在电话里说谢晦和刑乐也会去。
江俊是见过刑乐的,他对这个说话有点结巴的小孩倒是没什么意见,让他为难的是谢晦……
“不方便吗?”江白说“如果不方便的话就改天……”
江俊连忙道:“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江白被绑架的事江俊没跟林慧和江柏城说,这也是江白自己的意思。
从新川回来后江俊对谢晦就没那么大意见了,老两口对谢晦登门应该也没多大看法,江俊担心的是江浓,江浓没跟任何人说一声自己就从国外跑回来了。
之前把他送走是迫于无奈,现在他说自己是回来过年的,他们也没办法把人往外撵,江俊是怕江浓搞事惹的谢晦再跟他动手,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里伤一个总归是不吉利。
江俊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江白说一声:“又又,小浓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回来,你……”
江白没说话,江俊的心提了提,生怕他会说不回来的话。
过了一会,江白说:“我没关系,吃顿饭而已。”
江俊松了口气,说:“小浓这次回来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江白“嗯”了一声,对江浓的“改变”不置可否。
江俊试探道:“那谢晦会不会……”
江白:“只要他不惹谢晦,谢晦不会正眼看他。”
江俊:“……”他确实很少正眼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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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车刚开进江家大门,江白就看见裹着披肩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林慧。
林慧身边站着江浓,看见林慧急匆匆的走出去,江浓跟着走了出来:“妈你慢点。”
刑乐是个自来熟,一下车就对着林慧喊了声“阿姨好”。
江白给林慧介绍:“这是小乐,谢晦的弟弟。”
林慧看着刑乐,比看谢晦自在不少:“诶,好好好。”
江俊从屋里出来:“别站在外面聊天,快进来。”
林慧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儿子,他拉着江白的手:“又又,快跟妈进屋,外面冷。”转身看到跟在身旁的江浓,林慧僵了一下:“那个,又又,小浓他……”
江浓冲着江白笑了笑:“江白哥,过年好。”
今天是年二十六,还有三四天才过年,江浓提前拜年倒也没太大差错,只不过他的笑容有些太真诚,真诚的仿佛他们没有过去的那些隔阂。
江白点了下头:“过年好。”
进了屋,江俊小声跟江白说,“我没跟爸妈提过新川的事。”
江白点头,他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对关心过敏,别人太过关心他,他浑身难受。
江俊:“还有,平江二院和圣心孤儿院的事跟你有关我也没跟他们说。”
江白:“嗯,挺好的,省的他们担心。”
话虽这么说,可江白是在圣心孤儿院长大的这件事林慧和江柏城是知道的,圣心孤儿院出事后,夫妻俩一阵后怕。
江白被林慧拉着一直在说话,林慧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谢晦却因为江白被人抢走不太高兴。
不过在谢晦和江柏城看来,谢晦就没高兴过,所以他们根本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江俊看着刑乐的脖子:“你脖子怎么了?”
刑乐挺自豪的说:“打架受,受伤了。”
江俊看着那紧紧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纱布,皱了皱眉:“包成这样,不需要住院吗。”
谢晦看了刑乐一眼,嫌弃道:“就两条抓伤,弄的像脖子叫人砍了似的,能不能把那玩意拆了?”
刑乐也想拆,但他不知道蒲满是怎么给他弄的,他拆了几次都没拆开。
让谢晦帮他拆是不可能的,刑乐拉不下那个脸求他帮忙,他看了眼江白,见江白被林慧拉着说话,刑乐说:“我晚上回,家再,再拆。”
江俊看了眼谢晦,昨天谢氏发的官博他看到了,刑乐是谢晦弟弟这件事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消化,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
江俊:“你俩这关系改变的还真是让人有点意想不到。”
谁说不是呢。
刑乐和谢晦自己也没想到。
刑乐突然举起胳膊:“你看我的手,手镯好,看不?”
江俊平时只带手表,手镯什么的他从来没戴过,他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好赖:“挺好看的,新买的?”
刑乐举着手玩显摆:“小白哥给,给我买的。”
江俊眼眸不明显的一睁,再次看向刑乐手腕上的手镯,眼神里瞬间多了些认真和羡慕。
谢晦看了刑乐一眼,把垂放在一侧的手也抬了起来搭在了膝盖上,拇指故意又显眼的转着戒圈。
江白瞅了这两个幼稚的家伙一眼,没做声,心里却忍不住发笑。
江俊被谢晦无名指上的戒圈闪了眼,他看向江白的手,果然上面也带着一个同款的戒指。
江俊问谢晦:“上次见你们还没带戒指,这什么时候带上的?”
“昨天。”谢晦说:“又又买的。”
江俊嘴角一抽……妈的,又被炫耀到了!这兄弟俩是不是有病,上他这个亲哥面前显摆什么?!
吃饭的时候,江俊特意把袖子撸到手肘,手表也摘了,露出光秃秃的手腕使劲在江白面前晃。
见江白没有反应,江俊索性直接问:“又又,你看哥的手上是不是少点什么?”
江白看了一眼:“什么?”
江俊说搓着手腕:“就是觉得手上有点空,你觉得我带点什么好看?”
江柏城听懂了江俊的意思,他嗤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弟弟讨礼物。”
江俊被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说:“我亲弟弟,我要个礼物怎么了,再说我马上就过生日了,就不能要个礼物?”
江柏城白了他一眼,心说你都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不就是眼馋!
通常江俊这句亲弟弟说出口江浓的脸色一定会变的难看,今天他却跟没听见似的,低头吃着自己的饭,在江白看过来的时候他抬起头,朝着江白笑了笑:“我能也要一份吗?”
江柏城清了清嗓子:“那,既然都有,也别忘了我和你妈。”
江白:“……”
你们怎么好意思开口管我一个穷学生要礼物?
刑乐和谢晦没想到自己显摆到最后他们的礼物成了批量发售,兄弟俩有点后悔,互相瞪了一眼,埋怨对方瞎显摆。
回去的路上,谢晦问江白:“江俊那个弟又憋着什么坏呢?”
刑乐连忙从后座凑过来挺八卦:“他咋,咋了?”
刑乐不知道江白跟江浓的具体关系,但他觉得那人还挺好的,客客气气的,除了跟江白要礼物让他有点不开心之外,其余的没看出哪里坏。
江白看了谢晦一眼。
所有人都觉得江浓改邪归正不再跟他作对,要不是江白知道江浓的全文走向恐怕也要被今晚的兄友弟恭给骗过去了,可偏偏谢晦没有上当。
“目前还不清楚。”
江浓的目标一直是江氏,但他已经失去了江俊无条件的信任,如今他想介入江氏恐怕没那么容易。
江浓再刻意装乖讨好也回不到从前了,所以江白也不清楚他这次回来到底抱有什么目的。
江俊虽然对谢晦改观了,谢晦却对江家还是没什么好感,但也没说出让江白以后别来或者少来这种话。
疯子会替别人考虑了,这一点让江白很欣慰。
回到枫林华里,刑乐从车里跳出去:“程憎哥你怎,怎么蹲,在这啊?不,不冷吗?”
程憎蹲在屋檐下,嘴里叼着一根烟,苦哈哈的跟被人遗弃了似的,他拉开外套拉链,小梨花的大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
程憎:“不冷,它给我取暖呢。”
一人一猫窝在一块,看起来确实不冷。
“怎么还抽上烟了?”江白看着他怀里的猫头:“你抱着它蹲在这干什么?”
程憎烦躁的皱起眉,歪着头往屋里撇了撇。
江白没看懂:“怎么了?”
谢晦停好车过来:“叶邵黎来了?”
程憎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就疼,他含糊的“嗯”了一声。
叶邵黎那傻逼看见小梨花突然长这么大,吓的自哇乱叫满屋子乱窜,嚷嚷的他头疼,他只好把小梨花抱出来等他们回来。
江白:“叶邵黎?你去接的?”
程憎丧着脸点头。
江白惊讶的挑眉:“你俩路上没出点什么意外?”
程憎:“没,车上还有老爷子。”
意思就是,如果车上没别人,他才不会去接叶邵黎,就算去了也得给他来个车毁人亡。
江白看向谢晦:“你外公?”
之前谢晦跟江白说过过年老爷子会跟叶邵黎一起来,没想到这位老人家跟谢晦似的没谱,来之前都不说一声,悄默声的就来了。
程憎起身把小梨花从外套里掏出来递给江白:“嫂子你抱进去吧,我先走了。”
小梨花现在重的要命,突然被塞过来压的江白晃了一下,谢晦“啧”了一声,嫌弃的把猫丢到地上道:“让它自己走,死沉,别给你压坏了。”
小梨花亮出爪子冲着谢晦“嗷呜”一声。
刑乐连忙把猫捡起来:“我抱,我抱。”
江白看了眼刑乐:“别紧张。”
刑乐紧张的抱着猫,浑身不自在的说:“我才不,不,不紧张。”
谢晦怕江白紧张,刚想牵他的手,然后就看到江白一脸坦然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紧张?
不存在的。
在可容纳千人的演讲台上他都不曾紧张过,更何况是见一个老人家。
听到开门声,叶邵黎率先回了头,看到刑乐抱着的大猫,叶邵黎连忙跳了起来:“卧槽,怎么又把它抱进来了,快点弄出去!”
江白看了眼叶邵黎,转身从刑乐手里接过猫扔在了地上。
叶邵黎:“???”
江白报复的十分坦然。
叶邵黎把谢晦和刑乐这两个大麻烦丢给他的仇江白一直记着呢,江白小心眼这事儿谢晦已经知道了,现在也该让叶邵黎也知道知道。
叶胜培拄着拐杖走到刑乐面前,苍老的眼满含欣喜:“像,真像,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谢晦翻了个白眼,心说您这是什么眼神。
叶胜培看向江白,江白:“外公好。”
“好好好。”之前都是听叶邵黎说起这个人,叶邵黎嘴上没个谱,一会说人心思多,一会又说人厉害,这会儿见了,叶胜培心说都是放屁,明明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孩子。
他看看江白,又看看刑乐:“真好,看着跟亲哥俩似的。”
这话刑乐爱听,进门前还有点紧张的他在听到这话后立马就转社牛:“外公您真,真有眼,光。”
刑乐的一声“外公”直接把老爷子叫红了眼,谢晦却忍不住在那头泼冷水:“您是年纪大眼神不行了吗,他们哪像了?”
老爷子一个眼神扫过去:“说谁年纪大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胜培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动口,手里的拐杖直接朝着谢晦抽了过去,江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反应,抬手就在谢晦的胳膊上挡了一下。
拐杖敲在手背上好大一声。
江白整条胳膊都被震麻了,手背更是钻心的疼,谢晦急道:“老头你往哪打呢?”
叶胜培也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还用手挡呢,他皮糙肉厚的打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他常年挥动拐杖敲叶邵黎,力道早就练出来了,敲头的时候会轻一点,但往胳膊腿儿上有肉的地方打向来不收着力。
叶胜培:“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医院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江白压着手背:“没事,不用去医院。”
谢晦看着江白还在发抖的手:“什么不用去,万一真打坏了怎么办?”
医院里,江白被安排着做检查,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今晚的主角明明不应该是他。
预想中的祖孙相见,痛哭流涕的场面没有发生,原本来紧张的刑乐也因为他手受伤半点该有的紧张也没表露出来,祖孙俩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相处了起来,刑乐甚至还在教训老头,让他下次打人的时候看清楚点。
看着那和谐的仿佛不是第一次见的祖孙俩,江白默默感叹。
血缘原来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