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气不过,硬是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学校。
图书馆里,江白坐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谢晦那个神经病精力怎么那么好,他以为这段时间他已经很耐受了,结果呢……狗东西。
手机在桌子上震了一下。
刑乐:【哥,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江白一愣,连忙拿起手机:【你现在在哪?】
刑乐信息发的飞快:【学校后街,正在往学校走。】
刑乐:【怎么办啊哥,这人好像跟我好几天了,我要不要报警啊?】
江白想到叶邵黎走之前让程憎保护刑乐,现在他被人跟踪,难道是叶邵黎的仇家?
江白连忙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跌回去,撞到的凳子在地面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他再次在心里骂了谢晦一句狗东西。
周围的人看过来,他低声道歉:“不好意思。”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发了条语音给刑乐:“你往人多的地方走,我现在就去找你。”
江白有点后悔让蒲满走了,她要是在还能帮个忙。
至于报警,连个具体目标人物都没有,万一警察一来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江白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拖着一双残腿跑出学校往后街去,远远的看到低着头攥着手机往前走的刑乐。
江白:【我看到你了,你继续往前走,别停,我看看跟着你的人是谁。】
刑乐看到信息,蓦的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江白后,他松了口气。
两人擦身而过,刑乐紧张道:“哥你小,小心。”
刑乐继续往前走,江白则是朝着刑乐身后一直走,在距离刑乐二十米的地方,江白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男人高高壮壮的,假装在东张西望,却一直保持着固定距离跟着刑乐。
经过那人身边时,江白掠了对方一眼,“请问派出所怎么走?”
男人愣了一下。
江白把挡在脸红的围巾往下拉了拉,卡在下巴上,“你是在跟踪他吗?”
大块头似乎在惊讶自己竟然被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已经走远的刑乐突然掉头冲了过来,跑到他面前后一个原地起跳,一书包抡在了大块头的脸上……
“来,来人啊!”刑乐不给男人任何解释的机会,压着他就喊:“抓小,小,小偷。”
大学附近见义勇为的人还是很多的,没一会警车就来了,连带着刑乐和江白一起带去了派出所。
谢晦接到江白电话说他在派出所的时候吓了一跳。
直到听完江白说有人跟踪刑乐,他去逮人,之后有人报了警,谢晦眼皮直跳,“你哪来的胆子?”
真是操的轻了!
都这样了还能往外跑。
江白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其实面对那个比自己高又比自己壮的男人的时候他也挺害怕的,但害怕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滋生,刑乐就冲过来把大块头给打了。
他能怎么办?
他根本就来不及拦。
谢晦是第二次来京大附近的派出所了,上次是跟江白一起来接刑乐,这次更厉害,他一个人来接两个。
谢晦气场太足,一进派出所,所有人就朝他看了过去,江白还没来得开口,那个被警察带回来怎么问都不开口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警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给我坐下!”
谢晦瞥了大块头一眼,大块头浑身绷得更紧了。
谢晦没工夫理他,他走到江白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胳膊,把人从凳子上拎起来:“受伤没?”
江白摇头:“没有。”
他哪来得及受伤,刑乐这小子跟个蚱蜢似的,上去就给了人一下,也不知道他那书包里装的什么,把大块头脸都给砸青了。
谢晦皱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刑乐:“又是你惹的事?”
“这次不,不是我,”刑乐指着站在那的大块头说:“那,那个人跟,跟着我,我害,害怕就,就,就……”
谢晦回头,大块头的脸上瞬间多了些畏惧,刚要开口,派出所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跑进来的人风风火火,进门就嚷嚷:“怎么回事……”尾音消失在几个望过来的目光中。
程憎呆了一下,看看谢晦,又看了看大块头:“什,什么情况?”
这话谢晦也想问。
他看了眼大块头,这才发现这人有点眼熟,他问程憎:“你的人?”
“……啊。”程憎看看江白,又看看刑乐,来之前他也没仔细问,只知道大块头让人弄进了派出所,却不知道把他弄进派出所的人是谁。
程憎走到大块头身后:“傻逼,叫人啊。”
谢晦一进来大块头就认出他了,对着谢晦鞠了一躬:“老大!”
警察:“……”
刑乐:“……”
程憎踹了他一脚:“嫂子没看见?”
大块头看向把他堵在路上的江白,二鞠躬:“嫂子。”
江白:“……”
江白是知道程憎找人跟着刑乐的,但他以为他们一定是那种暗中保护,刑乐说有人跟着他的时候江白半点都没往程憎身上想。
他以为叶邵黎放心把人交给程憎,程憎会很靠谱,结果就这????
程憎不是不靠谱,他只是没做过“暗卫”这种工作,他们打打杀杀惯了,他安排大块头保护刑乐也是因为大块头能打,万一真有事绝对能保证刑乐的安全,而且他还专门提醒过大块头别跟的太近,距离控制在二十米左右,他以为不会被发现。
刑乐越看越糊涂,他问程憎:“你干嘛让,人跟,跟踪我,啊?”
谢晦皱眉看着程憎:“你在搞什么鬼?”
怎么办?
这能说吗?
叶邵黎让他别说啊。
程憎去瞟江白,希望他能救他一下。
江白给了他一个“救不了”的眼神。
从派出所出来他们没有马上离开,四个人坐在车里,大块头站在车外。
谢晦:“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程憎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把叶邵黎供了出来:“叶邵黎那狗逼让我这么干的,他走之前让我找人保护刑乐安全。”
“叶邵黎?”谢晦皱眉:“为什么?”
事已至此,程憎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他看了眼刑乐:“为叶邵黎是他亲爹。”
程憎话说完,车里霎时陷入一片安静……
打破这片安静的人是跟江白一起坐在后座的刑乐,“我……爹?”
刑乐脑回路直接偏到青山寺去了,他指了下谢晦:“要真是这,这样,他不就是我,我哥了我,才不要他这,这样的哥。”
谢晦转过头:“我还不想有你这样的弟呢,磕磕巴巴,吵死个人。”
谢晦说完还不过瘾,在心里骂,我弟才不会像你这么烦人!
谢晦笃定完,绞了绞眉头……小裴,应该不会像这小子这么烦人吧,可千万别像他这么烦人,不然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刑乐的话让江白脑子里某个年久失修的线突然接上了,他看了眼不服气继续叭叭的刑乐,又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谢晦,好像突然明白叶邵黎为什么把人交给程憎了。
江白一把拽住刑乐,打开车门把人往外拖:“我跟小乐先回学校上课,你们慢慢聊。”
这里离学校不远,江白没让他们送。
从车里出来,冷风一吹,江白的脑子就更清醒了……之前被程憎搅和的让他遗漏了很多细节,叶邵黎有没有私生子他不知道,但谢晦却确确实实的有个跟刑乐差不多大的弟弟。
如果刑乐是叶邵黎的私生子,他没必要瞒着谢晦,除非……
江白看了眼刑乐:“晚上跟我回家。”
之前江白不在学校,刑乐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大耗嘶”了,听到江白的邀请,刑乐直接把“亲爹”的事抛到脑后,开心道:“好啊!”
事情想通,江白也就理解叶邵黎之前为什么动不动就把刑乐往家里带了,就他和谢晦这关系,不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怎么当亲兄弟?
见刑乐没心没肺的一听跟他走这么高兴,江白忍不住问:“你就不好奇程憎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不可能。”刑乐一点都不担心这事,他说:“我师父说,说了,我父母缘,浅不,不可能有,有爸。”
江白愣了一会,笑了,确实,谢家兄弟父母缘确实浅,不过兄弟缘可能就没那么浅了。
不过想到谢晦跟刑乐的关系,江白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晦找弟弟明明找了怎么多年,却硬是一点都没往刑乐身上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当时相遇的方式太激进才造成如今这般相看两相厌。
还有叶邵黎,他为什么不说,还要瞒着谢晦?是没确定,还是有别的理由?
江白犹豫要不要告诉谢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说,这毕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还是等叶邵黎回来让他自己说吧。
另一头,江白和刑乐一下车,谢晦就给叶邵黎打了个电话。
叶邵黎那边现在是凌晨,但显然他还没睡:“有事?”
谢晦:“刑乐是你儿子?”
叶邵黎:“……”
过了许久,叶邵黎叹了口气:“谢晦,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要不也试着长点吧,三十岁的人了,再这么下去江白会嫌弃你的。”说完,不给谢晦还嘴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谢晦:“……”放屁,江白才不会嫌弃我。
晚上江白带着刑乐回了枫林华里,说在叶邵黎回来之前让刑乐暂时住在这。
谢晦不太乐意,但想到刑乐万一真跟叶邵黎有点什么关系,让人就这么出了事也不太好,就没吱声。
刑乐喜欢粘着江白,对他的安排倒是一百个愿意。
江白跟刑乐说:“过两天我要跟教授参加研讨会,有几天不在,蒲满会接送你放学。”
刑乐:“你要去,几天?”
江白:“三天。”
刑乐瞥了眼谢晦:“你,你不在我不,不在这住。”
江白想劝他留下,但想了想,万一他不在这俩人吵起来动了手,连个拉架的都没有:“随你,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你就找蒲满,如果要出校提前跟她说一声,她会保护你。”
刑乐说:“我是男,男生,不需要保,护,我会打,架。”
说着刑乐两腿前后一摆,做了个下蹲出拳的姿势。
谢晦嗤了一声:“花拳绣腿。”
刑乐转身朝着谢晦,朝着空中挥了一拳:“来比,划比划。”
谢晦站起来,江白刚要拦,就看见谢晦从刑乐身边走了过去,江白刚松口气,谢晦突然转身,按住刑乐肩膀,脚一扫,扯着领子就把刑乐给撂倒了。
比起之前在二十二楼谢晦绊江白那下,刑乐屁股直接挨了地,虽然没摔到,但也是丢人。
刑乐懵了一下,爬起来指着谢晦:“你趁,趁,趁人之,危!”
谢晦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哦,所以你以为坏人都是先跟你打声招呼才动手的?”
刑乐:“……”嘁!
刑乐能屈能伸,转身就去找蒲满:“小,满姐你教,教我两招。”
蒲满倒是愿意,两人就在屋里你一拳我一脚的,小梨花见他们蹦蹦跳跳的也跟过去凑热闹,喵呜喵呜的往两人中间蹿。
小梨花长大了不少,样子也是越来越凶,夹在两人中间这个抽一下,那个打一下,跟搅混水似的。
客厅到底不像格斗室那么空旷,谢晦瞪着他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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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走的那天是周六,吃完早饭谢晦送他去机场,刑乐昨晚在这睡的,他本来也想去送江白,可一想到回来的时候车里就只有他跟谢晦,他就没兴趣了。
江白走之前交代他们两个:“我不在家,你们能和平相处吗?”
刑乐觉得够呛,他抱着小梨花送江白出门:“我晚点回,回学校。”
谢晦直接不出声。
江白:“……”非常好,根本和平不了一点。
路上,江白试探的问谢晦:“如果刑乐真是你舅舅的儿子,你也对他这个态度?”
谢晦想也不想就说:“那就让叶邵黎带走,眼不见为净。”
“……”江白不知道他以后想起这话会不会后悔:“那他要是你弟呢?”
谢晦嘶了一声:“大清早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江白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最后点点头,叹了口气。
到了机场,谢晦跟江白一起下车。
江白知道谢晦是想看看他是跟谁一起出门,所以也没拦他。
周教授和唐天明已经到了,唐天明见过谢晦,周教授却是才知道江白已经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男的,十分惊讶。
江白介绍谢晦的时候,用的是前几天晚上谢晦怎么逼他他就不肯叫的称呼。
谢晦听的嘴角差点没压住。
周教授:“难怪之前问小江要不要一起去他说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原来是跟家里报备啊。”
谢晦心情好了,对于周教授说的“商量”没有半点异议,就连对周教授的态度也十分的客套:“这一路要麻烦教授多照顾他一下。”
周教授:“哪里哪里,应该的。”
江白依旧是一副荣辱不惊的表情,好像刚刚那声“老公”是经常叫并且叫习惯了的样子。
临走前,谢晦在他头顶揉了一把,顺带在他耳朵上捏了一下:“临走了惹我?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谢晦看着江白进了安检才离开,走的时候遇到了来迟的邹平江和梁赫。
邹平江:“小谢总?”
谢晦看了一眼邹平江和他身边的年轻人:“邹所长,这是要出门?”
邹平江:“是啊,去新川出个差,小谢总怎么在这?”
谢晦带着点显摆的说:“送我爱人,他也去新川出差。”
邹平江知道谢晦有爱人,上次去谢氏他就提过:“那还真巧。”
邹平江给谢晦介绍:“这位是我们说的研究员,梁赫。”邹平江跟梁赫说:“这位是谢氏的小谢总。”
梁赫见过谢晦,在上次江家的宴会上。
谢晦看了眼梁赫:“他就是之前说的那个顾问?”
邹平江:“不是他,研究所的事还没定,那位还没回来。”
听到谢晦问起江白,梁赫想起上次宴会上这位谢总当众调戏江俊的弟弟,这要是让他知道邹所长说的顾问就是江白……梁赫突然替好兄弟担心起了弟弟。
梁赫突兀的打断两人的对话:“我们再不去办登机就要晚了。”
邹平江看了眼时间:“那个小谢总,我们要去办登机了,收购的事我回来再谈。”
谢晦点头,看了眼梁赫。
梁赫不自然的错开视线,多少显得有点心虚。
谢晦没在意,点了点头就先走了。
梁赫松了口气:“所长,这位小谢总结婚了?”
邹平江笑着说:“是啊,而且对老婆还特别好,上次我去谢氏,他还说他爱人生病了,那个担心哟。”
梁赫:“……”有钱人果然都虚伪,还担心,如果真对老婆好,会大庭广众撩嗤别人的弟弟?
梁赫反手就给自己的好兄弟发了条信息:【跟你说个事,上次在宴会上调戏你弟弟的那个人就是要收购我们研究所的谢总,我听说他结婚了,你最好注意点,我感觉他是冲着你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