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唐辰尘想要解释, 却发现自己根本解释不了。
他的立场确实有偏移，并不完全站在瑞临商队这一边。
唐乡乡瞧唐辰尘嘴笨，暗骂这人不争气, 这种事还要她出面。
“当然是命, 两边都是命。”唐乡乡低声下气说, “现在展队长没事, 难道你们希望杀几个人泄愤, 然后向一整个基地宣战吗？”
顾清霖只觉得刺耳, 他指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展天瑞, “这叫没事？你管这叫没事吗？”
唐乡乡没想到顾清霖会突然如此愤怒，连眼睛都瞪红了。
幸好顾清霖还保有一丝理智。他指着展天瑞，咬牙切齿说：“你知道他们对展天瑞做了什么吗？他们以治疗疾病为由，对展天瑞做实验，往他身体里注入特殊的丧尸病毒。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捉了几个医生，展天瑞早就被自杀了。”
唐乡乡吓了一跳，但没有怂，“你胡说什么呢。基地哪有什么丧尸病毒？这里一只丧尸都没有。”
顾清霖很生气, 他甚至想掀开被子, 用展天瑞身上的伤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但理智很快就压下了愤怒。
即使证明了展天瑞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两人还是会以展天瑞的性命还在这一点来粉饰太平。
唐家圈养丧尸, 本来就是赞成利用丧尸的一派。
既然左右都是一个结果，再怎么卖惨也得不到利益者的同情, 不如让展天瑞活得有尊严一点。
“你不信我，我不信你，我们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滚吧。”顾清霖转身，懒得再看唐家两人。
“我。”唐乡乡指着自己, 不知该说什么。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只觉得顾清霖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似繁对两人也很失望，“你们回去吧。”
“可我想在这照顾老大。”唐辰尘说。
他的位置最尴尬。一边是家人唐乡乡，另一边是他的队长展天瑞。之前还想着唐乡乡一个不容易，展天瑞有瑞临商队这么多人。但现在老大变成这样，他也不可能毫无触动。
“走吧。”苏似繁叹气，“你们在这，我们连说话都不方便。”
她不想和唐辰尘的关系走到这一步。
但瑞临商队对唐辰尘也有愧疚。因为她的后脑勺受伤，也因为唐辰尘进的是空间传送口。大家都觉得唐辰尘活不成了，瑞临商队也就有些敷衍地发消息找唐辰尘的下落，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展天瑞和苏似繁两个病人身上。
也是这份愧疚，苏似繁会更轻易原谅和容忍唐辰尘的行为。但前提是不要触犯到展天瑞的安全底线。
到了现在这一步，是她最不想遇到的。
唐乡乡见此，拽着唐辰尘离开。
唐辰尘不是很想走，站在原地不动。但唐乡乡在唐辰尘身旁耳语几句，唐辰尘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萧问诚送两人出了门。
林部言在唐家两人来的时候就躲出去了。等两人走了，就拿了点饼干水果饮料进入卧室。
“先吃点东西。”林部言说。
虽然他是丧尸，不过他也是研究员，比旁人更注重营养的摄入。
苏似繁坐在一边，开了一包饼干默默吃东西。
“他要吃东西吗？”顾清霖担心展天瑞的情况。
林部言想了想，说：“喂点盐糖水吧。食物会增加他的负担。你多输送异能。”
林部言没说，丧尸也是需要食物的，进食后可能会刺激丧尸病毒对血肉的渴望。
“我去给老大弄盐糖水。霖霖你累了一天了，先吃东西吧。”苏似繁主动下楼，免得顾清霖亲自去。
顾清霖点点头，机械地一口一口吃东西。
他用了不少异能，的确饿了。
林部言发现顾清霖比他想的要冷静，忍不住说，“你很冷静。”难道不怕吗？怕展天瑞就这样死去。
可能是和展天瑞聊天次数多了，顾清霖竟然能听出林部言没说的后半句话。
他说：“任何事情发生了，都只有接受这一个结果。区别是什么时候接受。”
与其花一个月时间去消化，不如一秒钟就冷静下来。
他想解决问题，就必须先接受问题。
现在林部言说展天瑞没有生命危险，而展天瑞因为治病才被没有医德的医生研究，顾清霖现在很难再信任其他医生。
即使把展天瑞装进空间里，他也不知道能将展天瑞带去哪。所以只能在这里一直等着。
林部言忽然就不理解了，“你这么清楚，为什么一直不接受omega的性别？”
如果顾清霖能早一点被标记，那他也能早一日研究顾清霖。
不过即使没有顾清霖，他还有很多项目可以研究。虽然没有多少经费提供，但相同地也没有课题束缚他，他可以研究任何自己想研究的。
顾清霖垂下眼帘，眼眶发胀，好半响才说话，“我只是发现，无论我怎么样，他会容忍我。”
展天瑞总是忍耐他的那一个。
苏似繁端着盐糖水回来，嘴角像抹了蜜一样上扬，“因为你发现老大有点喜欢你，所以你就对老大撒娇了？”
顾清霖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他的行为不能算撒娇。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更像是一次又一次的测试。
不断地试探展天瑞的底线。
试探展天瑞允许他无所事事到哪一步，想要看展天瑞一次次让步的样子。
如今展天瑞出了事，他没了可以测试的对象，也就不得不立起来。
“你们会恨我吗？”顾清霖低着头，头发阴影盖住眼睛，“如果展天瑞早一点标记我，他就不用经历这些了。”
林部言没有立场说这些，所以他选择沉默。
“说实话，有一点点。”苏似繁将盐糖水放到床头柜上，因为冒着热气，大家都没动手。她说，“但我们都知道，感情这事情吧，强扭是没有好结果的。”
苏似繁看了一眼顾清霖的脸色，发现对方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忍不住多说了一点，“其实我们私底下也商量过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霖霖那鱼死网破的性格。要是最开始选择把你强行标记了，那结果可能有两种。第一种就是你报恩之后就带球跑，老大四处追妻。第二种嘛，你忍辱负重，潜伏伪装，一点点降低老大的警惕心，然后在老大最放松的时候，一击必杀。哇，那我们老大不就糟糕了。”
顾清霖被逗得想笑，但看到躺在床上的展天瑞，悲伤翻涌欲出。
可苏似锦说得没错。如果他被强迫，即使展天瑞有救命之恩，他也会用性命为代价逃离。
“那欺骗呢？”顾清霖抬头，与苏似繁对视，“为什么不骗我。”
“这个嘛。”苏似繁组织了一下词语，不知道该不该连这些事情都一块说出来。
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顾清霖都还没开口，她就先忍不住说了。
“不是不骗你。只是老大说，他不想一辈子活在良心不安中。”苏似繁解释，“老大说，他相信顾清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如果哪天，老大到了生死关头，顾清霖一定会救老大。所以，与其步步为营，费心费力地欺骗你，不如一直和你在一起，等你主动救他。”
不管怎么算，顾清霖都是会出手的。区别只是装痛苦和真痛苦。展天瑞选择承受真正的痛苦。
“他真是什么都算准了。”顾清霖扶额，“我现在宁可他装昏迷了。”
不过只要心里想到这种可能，顾清霖就会很生气。像上一次在弗里敦外，展天瑞以身犯险被炸弹炸伤一条腿。
结果就是展天瑞不仅被炸伤，还挨了顾清霖的打。
“他哪能次次都算准。至少这一次，老大失算了。”苏似繁叹气。
两人看着床上的展天瑞，同时沉默。
倒是林部言摸了摸杯子，“水温差不多了。喂一点就好，别太多。”
顾清霖将展天瑞抱起来，让展天瑞背靠在自己身前，用勺子给展天瑞几滴几滴地喂。
嘴唇苍白无力，顾清霖忍不住叹气。
“你空间里的人，要不要先处理一下？”林部言问。
“对。还有正事。”顾清霖放下展天瑞，“我答应了傍晚放人的。”
“霖霖你在这里照顾老大。我和萧问诚来处理那些人就好。”苏似繁说。
顾清霖摇头，“还是我瞬移带他们出去更安全。”
虽然此时此刻，顾清霖很想陪在展天瑞身边，但他不能任性了。
“你们放心出去，我能在这里照顾展天瑞。”林部言说。这种时候，他就是最闲的那一个。
“那霖霖你打算怎么做？”苏似繁问。
顾清霖最开始的想法是将这几个人丢到人最多的地方，公布医院的罪状。
“唐家那两人说的话有点道理。我们不能现在就破罐子破摔。几百万人口的地方，引起太大骚动，伤害了无辜的人，对我们的安全也不利。”顾清霖叹气。
“我也这样认为。基地不一定是他们的唯一据点。如果我们现在就毁了基地，他们有可能会直接抛弃基地逃跑。”苏似繁分析。
顾清霖认为这事的确要好好商议一下，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萧问诚呢？我们几个先讨论一下吧。”顾清霖主动提议。
几人商量好对策后，顾清霖按照约定，在傍晚时将空间里的医生都送了回去。
一直到晚上，祝蜂几人才回来。
因为几人回来得太晚，顾清霖都有些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