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偷瞄一眼展天瑞, 确认展天瑞的表情。
那模样分明是害怕展天瑞会拿他出气。
顾清霖不明白达克这是做什么？既然达克并不想跟展天瑞对上，为什么还要说故意挑衅的话呢？
可火已经添上了，现在只等其他人的反应。
顾清霖说了展天瑞不行之后, 展天瑞还没说话, 倒是那几个摊主有了反应。
长着大胡子的摊主科印抬手给了达克一巴掌, 轻易就把强壮的成年Alpha达克扇倒在地, “你以为你是谁, 还敢肖想别人的Omega。”
达克坐在地上, 双手后撑, 愤愤不平地盯着科印，回骂道：“那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敢打老子。”
达克双手用力，身体就立即腾空。双脚一落地，他就快速朝着科印扑过去。
科印被扑个正着，后仰跌倒。
两人抱作一团，扭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难分难解。
顾清霖盯着这菜鸡互啄般的打斗，心里只觉得这两人在做一件浪费体力又无效的事情。
“你们两个。快, 跟我一起拉开他们。”塔塔玛拦在两人中间, 示意其他摊主帮忙。
科印和达克两人很快就被分开。
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但他们始终互不相让, 双手挥动空拳，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顾清霖越发不解这些人在这演什么。这样打一架, 就能让他对谁产生好感吗？他现在只有反感。
可顾清霖肯定事出反常必有妖。
达克突然用力，猛地挣开了桎梏，朝前冲去。
科印不甘示弱想反击，可被身后的摊主强硬地拉开。
科印不在前方, 可达克冲得太猛，无法收住势头，继续朝前而去。
前方有几个Omega正坐在地上吃饭。
那几个Omega背对达克，即使有人提醒，还是慢了一步。那几个Omega被连人带碗撞翻。
破烂的衣服沾上了黏稠的饼粥。小块的羊肉掉在地上，和沙尘混合一起。
几个Omega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去看碗。她们拼命保护着碗，可碗几乎空了，只剩下一点残渣留在碗底。
“我的……”摸到刚洗干净的头发也黏上食物，小Omega话没说完就哭了出来。
她们第一次出来做任务，胡木为了庆祝，才做了一顿有肉的。本以为能好好吃一碗，没想到刚吹凉，才吃了几口就被撞翻了。
一个哭了，另外几个Omega的情绪逐渐崩溃。但她们年纪更大一些，眼泪强忍在眼眶里，并没有流出来。
朵娜和胡木几个上前去帮忙，用干净的湿布替Omega将脏污的地方擦净。
胡木擦拭时，温柔安慰，“没事的。我扶你去洗一洗。”
达克踉跄着站起，看到Omega那狼狈的摸样，怪不好意思的。他充满愧疚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他打我。”
受到达克的指责，科印当即反驳，“是你撞过去的，他娘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互不相让，为是谁的责任而争执不休。
“够了。”胡木怒喝，“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达克和科印没再说话，但也没有就此离开。
胡木咬牙。
他知道自己不管是异能还是性别，都不被人重视，才没人听他说话。
场面僵持，顾清霖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塔塔玛突然开口，“是我们冒犯了。我带他们来的，理应我带他们离开。”
“走吧。”塔塔玛拉着达克离开。
达克被塔塔玛拉着离开，离开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科印。科印哼了一声，但他好一些，不需要别人拽他，和几个摊主一块走。
顾清霖看着几个Alpha散去，还想松一口气。一转头，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朵娜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没有丝毫掩藏自己的内心想法。
其他Omega也没了之前的善意，即使面上情绪不显，可顾清霖还是能感觉到她们对他的不满。
顾清霖清楚其中理由。不过是觉得达克这些麻烦是他带来的，所以把不满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里面也就胡木和几个年纪小的Omega没受什么影响。那些小Omega的心思仍旧放在碗里的汤糊上。
胡木已经重新分汤。因为这次的闹剧，胡木还多拿了一些食物出来煮，让被弄脏的几人可以洗完澡回来吃到热乎乎的新鲜食物。
牛肉被切块，放进铁锅里，香味不一会儿就传出来。
好几个吃饱的小Omega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朵娜却忍不住走到靠近顾清霖的地方，用虽然小声，但顾清霖一定能听到的声音说，“真是倒大霉了。食物本来就不够了，又发生这种倒霉的事情。可要把我们给饿死了呢。”
说话间，朵娜瞟了一眼顾清霖，那提醒隐晦又明显。
顾清霖可怜这些Omega，可也为朵娜的这番话感到生气。
如果朵娜好声好气地找到他这里，请他给点食物，顾清霖绝对不会拒绝。哪怕是孩子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顾清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饿死，会主动给出食物。
但朵娜这样明嘲暗讽，反而让顾清霖不想给了。
朵娜说话时也很聪明，故意避开胡木。
其他几个听到的Omega则是没有帮顾清霖说话的想法。他们和朵娜一样，都认为顾清霖应该为这次的事情负起责任来。
顾清霖才意识到，这种赶鸭子上架的首领是最不好当的。
他并不想对其他人负责，因为和胡木有些缘分，又觉得自己当公会会长也不需要付出什么，顾清霖才应下了这件事，当个挂名会长。甚至将展天瑞拖了下水。
这次出行就是一次目的地相同的同行。虽然他也有一小部分担心这些Omega的因素在，但他的同情心有限，不会为了同情再做出牺牲自己的傻事。
胡木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界限在哪里。无论是行车还是吃饭，彼此都区分得明白。
可朵娜他们似乎不这么想的。就算知道他是个挂名的会长，还是会下意识地将会长的责任压到他身上。
一旦他没有履行会长的职责，就会遭受埋怨。
既然如此，不如就干脆不当好人了。
顾清霖白日和展天瑞吵架，又开了很长时间的车，还要遇上达克这种人的碰瓷，他已经心力交瘁。
他不想当滥好人，更不愿意被当提款机来使用。顾清霖装作听不懂，干脆不理会朵娜，找了个空位坐下休息。
朵娜没想到顾清霖铁石心肠到这种地步。
可顾清霖不拿食物出来，她也毫无办法。胡木肯定会为了巴结顾清霖而顺着顾清霖的想法，不会帮她说话。她直接开口要，胡木一定会大声呵斥她，拿她来杀鸡儆猴。
朵娜只能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去帮几个Omega整理今晚睡觉的地方。
顾清霖今晚没有洗澡。他去看过洗澡的地方，那洞里虽然也铺了水泥，但到处都是未干的水迹。
由于常年湿润，地上和墙上都长着苔藓。
由于位置不大，洞里还有其他人在洗。而且是些五大三粗的Alpha，不文明地吐痰、撒尿，说猥琐下流的话语。
顾清霖隔着墙，用空间异能感受了一下他们的行为，不适感异常强烈。
顾清霖也明白末世都这样，很多环境也分不了干净和脏污。尤其在山上，多得是鸟兽排泄的脏污。
但现在的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性别区分感。
洗澡的那些Alpha用言语猥亵的是和他一样性别的Omega。顾清霖也仿佛和Omega一样感同身受地意识到了危险。
回到胡木所在的洞里，不出所料地又一次迎来其他人投来的不善目光。
顾清霖没理会，坐回展天瑞的身旁。
他的脑袋朝展天瑞那一边偏，但没有靠在展天瑞的肩膀上。
顾清霖并不想如此敏感，可他就是打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孤独感。
他不属于Alpha，又遭到Omega的排斥，游离在每个性别群体之外，哪都不属于他。
但在这份孤独里，还有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展天瑞。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顾清霖才会生出一股冲动，不如被展天瑞标记算了。
标记了，就永远有一个人属于自己了。
如果他是Alpha就更好了。
顾清霖想着想着，就生起闷气来，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睡吧。我在。”展天瑞说，但他没有伸手去碰顾清霖。
顾清霖自我放弃，靠到展天瑞的肩膀上。没多久，顾清霖就睡熟了。
可能是睡觉的姿势不好，顾清霖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梦力的内容已经忘了，只是醒来后还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情绪。
展天瑞也醒了，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
洞里的其他人已经把被子床铺都收拾完，正吃着早餐。
他们离开时，顾清霖又看到了塔塔玛几人。达克他们在那个很大的洞穴里摆摊。塔塔玛则是带着几个手下和摊贩谈事情。
塔塔玛向顾清霖笑着打招呼，顾清霖回了一个眼神就走了。
因为看到塔塔玛，那些Omega又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刚回暖的态度再次急转直下。
顾清霖没理会那些Omega，上了展天瑞的越野车，还是两人轮着开车，朝着任务点方向去。
在车里，顾清霖特意留意了身后，但后方并没有他预想的车跟来。他也就打消了塔塔玛那些人有问题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