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接受能力比顾清霖想到要高。他们并没有失落, 反而商量接下来要接什么任务，去哪里杀丧尸。
明知道前路危险，但没人泄气。
少年人的热情总是最能感染人心。顾清霖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仿佛回到了那对未来充满崇敬的学生时期。
拒绝了胡木的午餐邀请, 顾清霖载着展天瑞前往酒馆。
大中午的, 天非常热。
路上几乎没有车。
有展天瑞的冰气降温, 两人一车都很舒适。
“天瑞。”
顾清霖的这一声天瑞, 声音不嗲也不甜, 平平无奇的一声, 却叫得展天瑞心脏酥酥麻麻的。
展天瑞好不容易才稳下心来，回了一个字，“嗯。”
顾清霖不知展天瑞内心有多动荡，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想到我下一个目标了。”
“不经商了？”展天瑞问。
“那只是糊口。想经商不是挺轻松的吗？就去找找货源，然后找客人卖出去。”顾清霖含糊道。
他对经商的认识仅限于瑞临商队。顾清霖不想废嘴皮子卖货。如果想要扩大规模，又要找下属，搞管理。
展天瑞很清楚困扰顾清霖的问题是什么。顾清霖不愿意多接触人，顾清霖并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想法。
但这是大脑自我保护的方式。展天瑞没忘半山基地的事情，更没忘记小灰的死亡。
如果认识朋友的代价是承担朋友逝去的痛苦, 那一定会有顾清霖这样不愿意认识新朋友的人存在。
认识高阶异能者或许是个缓解的办法。苏似繁的受伤, 唐辰尘的离开, 也让顾清霖越发慎重, 不敢再将感情放在新朋友上。
展天瑞也处在这样的阶段里。他和顾清霖一样态度消极，但又因为异能的强大, 总会遇上薛喜儿、胡木这种粘上来且不得不救的人。
他和顾清霖总是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
“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展天瑞从副驾驶位置上稍稍坐直了一些，态度认真。
“我想升六阶。”顾清霖的野心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既然所有人都看不起Omega，包括他自己。那他就让所有人重新认识Omega，做全世界Alpha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有生命异能, 应该比其他Omega更能克制丧尸病毒。
为此，他需要展天瑞的帮助。
“好。找林家要检测仪。初秋提供晶核。还有林部言。”展天瑞瞬间就在脑里形成了计划。
顾清霖很意外展天瑞这么快就答应了。
“不觉得我半途而废吗？”
“我没有势力，也没有资源。但我能力范围里，你可以一直做选择。”展天瑞的目光专注，声音沉稳，“经商，升阶，会长，什么都好。只要我活着，会一直在你身边。”
顾清霖心脏漏跳了一拍。
上一世，母亲在他高中选方向时，也说过类似的话。母亲说，虽然家里条件并不是大富大贵，教育上也请不来名师指点，但不管他想选任何方向，母亲都会支持他。父亲知道后，给他打了钱，让他可以趁着暑假外出旅游，看看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
这也是顾清霖切身实际地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
顾清霖早就下定决心，不想重复父母那样的婚姻。他想找一个贤惠的妻子，过上男主外女主内的，简单又充实的生活。
可听到展天瑞做了和母亲相似的事情，顾清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仿佛命中注定。
不。
父母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展天瑞可以一直陪伴他。
“你比我更可能先到六阶。”展天瑞是这么确信的，“就算升不上，稳定五阶也是第一。”
Omega里暂时没有五阶的。如果顾清霖能到达五阶，也是Omega中的第一个。
“经商也看异能。升阶很正确。”展天瑞找不到任何缺点。
顾清霖竟然被展天瑞说服了。展天瑞说得没错，异能提高才能到达更危险的区域，也不用担心货物被高阶异能者抢走。
并且展天瑞也不会说没有可能的事情，定然是觉得他有机会到达六阶才会赞成的。一旦这样想，顾清霖内心更火热了。
车开到市场。
这次再到酒馆，老板正在嗦冰棍。
看到顾清霖过来，老板眼前一亮，但目光扫到身旁的展天瑞后，面色稍稍凝重了些许。这些变化都在顷刻之间，恢复成了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买什么？”老板抬了抬下巴，问。
“昨天卖的酒还有货吗？”顾清霖能感受到一些情绪。
他直觉酒馆的老板有问题，只是信息太少，顾清霖想象不出能有什么方面的问题。
“本来没货了，但你买的话，我可以匀你一点。等会。”老板站起身，撩开帘子进了里屋。
事情太过顺利，顾清霖看向展天瑞。
展天瑞侧头低身，在顾清霖的耳边说，“进去，听听他说什么。”
顾清霖当即反应过来。
他上前两步，在帘子处问，“老板，要帮忙搬吗？”
屋里传出老板的声音，“那你进来吧。这酒坛子我就不搬出去了。”
顾清霖没想到又被展天瑞猜到了，老板确实有话想对他说。
他也进到帘子后面。
帘子里仿佛换了个世界，阴暗而湿冷，摆放着大小不一但密密麻麻的酒坛。若顾清霖不是空间异能者，他大概会被吓得转身离开。
生命异能只感应到店老板一个活物，顾清霖顺着唯一的路往里走，转了个弯，到达老板身旁。
老板坐在一张矮凳上，目光锐利，上下打量顾清霖一番后，才说：“你果然不太一般。”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顾清霖已经意识到老板和许艾语有关系。
因为目前为止，只有许艾语一个势力对他感兴趣。
其他势力，像尤鲨，柯彦他们都更倾向和展天瑞合作。在那些Alpha面前，他永远就是一个附属在展天瑞身旁的Omega。
哪怕他到了四阶，那些Alpha也始终没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老板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手一伸，三坛酒凭空出现，“这些酒就送给你了。如果你对配方感兴趣，你知道该联系谁。你有联系方式。”
最后一句已经属于明示了。
这么多势力，只有许艾语给过他联系方式。
顾清霖认为许艾语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合作伙伴，但老板送了三坛酒，顾清霖没道理拒绝。
他没有立即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说了一句先走了，然后就将三坛酒装进空间里带走。
老板也没有指望着顾清霖会给他透露什么消息，目送顾清霖离开酒馆，才慢悠悠躺到摇椅上休息。
这一切动作都被收进暗处的初秋和何招娣的眼里。
初秋知道继续盯梢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酒馆老板有防备，不会轻易透露底细。但她们需要大致摸清楚老板的行为作息，人情来往。这些消息虽然也能从消息贩子里买，但自己也需要稍作了解，以免被人坑骗。
顾清霖满脑子都是许艾语的事情。
他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开车回了展天瑞的房屋。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顾清霖没说，展天瑞就不问，静静陪在顾清霖的身边。
快要见到房屋时，展天瑞的通讯器响起。通讯器是尤鲨送给展天瑞的弗里敦专用，联络的人自然是尤鲨。
尤鲨想请展天瑞谈一些事情，问展天瑞什么时候有空，让展天瑞尽快抽出时间。
展天瑞看天色还早，约在比较熟悉位置，打算现在过去。
车辆已经停在展天瑞房屋的院子门前。
顾清霖等展天瑞通话结束，才开口，“我不过去，你开车去吧。”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没道理，但就是来气。
在尤鲨那些五阶异能者眼里，就只有展天瑞一个值得平等交谈。其余的无论是他顾清霖，或是祝蜂、初秋等人，都只是作为展天瑞的所有物而存在着。
展天瑞没说什么，只是凝结了一块冰，放到顾清霖的手里，“瞬移回去，热。”
顾清霖握着冰块，点点头，身体却开了车门下车。
热浪翻滚向他涌来，顾清霖险些被热晕过去。一阵凉意覆盖，是展天瑞的异能再次覆盖他身上。他回头去看展天瑞，只见展天瑞朝他露出浅浅的微笑。
这微笑不含嘲笑的味道，倒是像看着小猫胡闹的主人，只觉得小猫怎么都是可爱的。
顾清霖没脸面对展天瑞，瞬移进了屋子。
回到屋里，虽然没有外面的热，可门窗紧锁，闷的人发慌。唯有手里的冰给他带来一丝清新气息。
顾清霖连楼梯都懒得再走，瞬移上了二楼的房间。
因为思绪还停留在展天瑞那，连房间里有两个人都没留意。
他这一瞬移，直接和房间里拥抱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床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古阵海，另一个人给他熟悉感，但头发雪白，睫毛雪白，皮肤也是白得发光。
顾清霖作为Omega，皮肤是白里透红的健康白。眼前这人的白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是又有别于丧尸的灰白，能很明确他是个活人。
白发男子看到突然出现的顾清霖，被吓了一跳，慌忙推开抱着他的古阵海。但情绪一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熟悉的咳嗽声，顾清霖认出白发男子是谁了，“萧问诚？”
总看萧问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畏惧光线，原来是有白化病，皮肤无法见光。
“嗯。”萧问诚轻声回应。
古阵海为萧问诚顺了一会背，萧问诚的咳才逐渐停止。
顾清霖站在屋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尴尬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块展天瑞给的冰。
冰块丝丝凉意，散发着清新气息。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人不对劲，大白天在房间里搂搂抱抱的。
而且萧问诚是个地地道道的Alpha，顾清霖能够闻到萧问诚的信息素气味。
萧问诚的信息素是植物的气味，似乎还带着一点花的清香。但被古阵海的信息素所覆盖，顾清霖无法具体识别。
顾清霖也不想识别两个Alpha的信息素气味。这行为和故意去闻一个男人的香水味没区别，非常暧昧。
萧问诚停下咳嗽，房间就安静了。
“你要休息吗？”萧问诚想要站起，但古阵海的手落在他的腰上。他不好直接把古阵海的手拉下去。
“不，你们休息吧。我就是……我，我进空间里找林部言说些事情。”顾清霖找到借口，急急忙忙出了房间，换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到了没人的房间后，顾清霖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怎么都没想到古阵海和萧问诚居然是那样的关系。
两个Alpha，这才是真正的同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