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重复了几次没有婴儿, 其他人疼得受不了也跟着说了几遍，但那只躲在暗处的精神系丧尸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依旧在用精神异能搅动他们的大脑。
精神异能和其他直接作用在身体上的异能不同。
在过了最疼的阶段后, 大脑适应了这个频率, 竟然逐渐没那么难受了。虽然还是疼, 但不再疼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但异能依旧不能使用。
“我们必须冲出去。”管事不想坐以待毙, 说。
即使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可也比死在这里强。
管事的话得到了几个人的赞同。随即管事安排起位置布局, 其中包括了幸存者的站位。但有几个幸存者能听到就不知道了。
虽然顾清霖距离远, 可管事说得很大声，他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顾清霖本以为精神系丧尸会对管事的话有所防备，但无论是一阶丧尸，还是脑袋的疼痛都没有变化。这只强大的精神系丧尸似乎无法识别他们人类的对话。
或许丧尸依然是丧尸，即使内心有执念，也不是活生生的人类。
管事很快就安排好了队形。他忍住疼痛站起身来。其他持枪的男人也纷纷收拢。
但这些人不是直接拧成小团，而是用枪指着幸存者，逼迫这些饿得虚弱，疼痛难忍的幸存者站起来, 成为他们的保护盾。
大部分幸存者都站了起来, 只有三个疼得昏迷过去的人留在了原地。
管事他们再坏也是人类, 不是变异成另一个种族的丧尸。两者放在一起对比, 大家还是选择站在人的这一边。
顾清霖也搀扶着林绮站起来。大娘和曾经说林绮有哮喘的女人也走到了林绮身边。四人形成一个临时的小型团队。
管事和二十多人站在中央，被剩下的四十多名幸存者包围着往门口走。
机关枪先是一阵扫射, 将门口处的丧尸打出了一条出口。
一阶丧尸像潮水般又涌补上空位，再次被枪支扫射。
“冲啊！发什么呆。都是一阶丧尸，你们怕什么！”管事的声音让幸存者们猛地惊醒，众人猛地朝着出口处跑。就连管事等人也朝前跑去。
顾清霖扶着林绮不好跑动, 倒是那个知道林绮有哮喘病的女人一把抱起林绮，往外冲去。
顾清霖没了顾虑，抽出腰上的匕首跟上队伍。
都是活在末世里的人，部分幸存者身上也带着匕首、刺刀等武器。即使没有武器，也能够用拳头砸向丧尸的脑袋。拳头用不上力，就双手掐着丧尸的脖子，不让丧尸咬自己。
丧尸数量过多，但幸存者们的人数也不少，倒也把这个缺口撕裂得更开，没有被丧尸再次淹没。
管事等人路过时，也拿着武器杀了十几只丧尸，缓解部分人的压力。但当他们杀死了一只，后面还有丧尸补上，幸存者又一次需要用身体和丧尸对抗。
顾清霖走在后排，一边用匕首杀丧尸，一边说：“我们边杀边退。”
“怎么退？”撑着丧尸的幸存者问。
这些幸存者连日饥饿，身体虚弱。如今只是靠着求生的意志在拼命。眼见有武器的管事等人越走越远，心里也慌张起来。
“顶着尸体别放，当盾牌，往后。”顾清霖替对方杀死面前的丧尸，又把其他幸存者的丧尸杀死。
林绮和抱着林绮的女人也藏了武器，帮着一起杀丧尸。
把丧尸当盾牌的办法有一点用，他们竟然一点点往后退了几米远。
顾清霖知道这个办法能成功，是因为围着他们的丧尸只有一阶，处在最愚蠢最本能的阶段。
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弱男人扛着丧尸配合，但他扛着扛着突然就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妈，谢谢你。谢谢你最后一次保护我。”
男人背上的丧尸是一个穿着花衣服的肥胖中年妇女丧尸。
顾清霖只觉得一阵心酸涌起，但这股情绪迅速就被一声枪响给打破了。
只听到女人惨叫出声，丧尸突然就疯了似的朝那边涌。
顾清霖转头看过去。只见管事等人已经走到了丧尸潮外，而那些丧尸围着一名女人。
“啊！你不得好死。”女人的脖子已经被咬了，大块血肉被丧尸吞入腹中，露出鲜红的血肉让丧尸更加疯狂。
林绮虽然没看清，但冷静判断道：“那人开枪打了她的脚。”
用伤害同伴的方式获得逃命时间，这种事情在末世太常见了。
区别只是他们成了被留下来的诱饵，做尽坏事的恶人逍遥离开。
闻到血肉的气味，围着他们的一阶丧尸越发疯狂。终于又有人顶不住了，被另一侧的丧尸咬到了手臂。牙齿撕扯皮肉，男人发出凄厉痛呼。
顾清霖拼了命地杀涌过来的丧尸。匕首一刺一收，银白色被腐烂污染，手上都沾满了丧尸的脑浆，但杯水车薪，不见成效。
眼见又有两个人死在面前，顾清霖保证死就死的想法，大声喊道：“婴儿被带走了。快追他们。就是他们抢走了婴儿。女孩，衣服是粉色的，被姓江的从研究院带出来的。我看到了，婴儿被这些人抱出去了。”
顾清霖内心忐忑。
他怕自己的声音无法被精神系丧尸理解，反而吸引来更多丧尸。
好在顾清霖赌对了。
一阶丧尸在同一时刻停顿，随后僵硬着朝管事等人逃离的方向走。
一阶丧尸如潮水般离开，体育馆外当即开阔了不少。只剩下被他们杀死的丧尸尸体，以及二十多个幸存者。
“就这么走了？”有人不敢相信。
“咬死他们，咬死他们。”有人怨毒咒骂，只想让那些人杀死管事。
一个女人坐在地上，看着离开的丧尸群，喃喃道：“他也跟着走了……”
刚才还一起合力杀死丧尸的同伴，此时已经变成了丧尸，跟随者丧尸潮一起离开。
有人好奇看向顾清霖，但没说什么。因为担心婴儿哭声会引来丧尸，管事提前送走了不少婴儿。
顾清霖只有满满的后怕，好久都回不过神来，“丧尸居然会说话。”
林绮纠正道：“不会说话，只是有了意识。”
众人嘴上不说，脸上却是表情各异。
一个人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有了意识的丧尸还算丧尸吗？”
“我刚才杀了我邻居。她是个那么好的人。如果我没杀她，她是不是就有可能……”
林绮大声呵斥，阻止了大家的胡思乱想，“能到高阶的丧尸才多少个？就算万一运气这么好。A区那边的高阶丧尸不少，你见过A区的丧尸出来探亲吗？”
“丧尸就是丧尸，那不是人！”林绮说话掷地有声。
顾清霖不理解丧尸的出现原理，但赞成林绮的话。他说：“这边靠近研究所，有意识的丧尸可能通过特殊方法制造出来的。我听说有精神系异能者可以操控丧尸，说不定对方现在还是人呢。不然怎么都追那些坏人，放过我们了。”
听到顾清霖的话，幸存者们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不由自主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赶紧走吧。”林绮催促道。
众人纷纷朝着丧尸潮的反方向走。在从顾清霖口中得知物生基地愿意用一百颗晶核换一条命后，都不由得感叹物生基地的大方，庆幸固牢基地有物生基地的保护。
顾清霖的空间异能迟迟用不了，倒是他们走出了三五分钟之后，就找到了一个坍塌的小卖部。
小卖部被疯抢过一轮，但还是有些剩了一些不好吃的饼干和难喝的饮料。众人一窝蜂地上前疯抢，把食物抢到自己怀里。
顾清霖虽然饿，但他空间里还有食物，所以没有参与这场争夺。打算等他的异能恢复再吃空间里的食物。
两人抱着几包饼干、几瓶水走出来，看到顾清霖两手空空，各自抽了一包饼干一瓶水给顾清霖。
其中一人劝说道：“别人说这个味道一般，但我觉得还行。你尝尝。”
顾清霖抱着那表面脏兮兮的饼干，扯起一点笑容感谢对方。
其他人陆陆续续从小卖部走出来，看到顾清霖怀里有东西，却还是纷纷上前。有的人给面包，有的人给糖，有人给槟榔。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二十多个人都对顾清霖献了一份心意。
“要不是小哥你聪明，我们哪还有命。”
“我们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小哥你刚说物生基地一命一百晶核，要怎么把我们这晶核算到你身上？”
众人纷纷问起。
顾清霖见此，报了瑞临商队的名字。他没什么机会发挥自己的价值，现在这样也算对商队有一份贡献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一行二十多人再次朝基地边缘走。
北区这边震得没有西南方向厉害，房子受损没有那么严重。可能因为这种情况，附近的人都逃了，四周也没有多少尸体。但不少店铺都有被洗劫的痕迹，像是空间异能者搜救时刮走了里面的物资。
距离围墙还有十七八公里时，顾清霖感觉到了危险。
他让大家赶紧停下脚步。
在众人奇怪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丧尸从前方十字路口两边出现，将他们的路堵住。
“它们怎么走得这么快，不是才一阶吗？”林绮不敢相信丧尸竟然绕到了他们前面。
顾清霖压着声音说：“到处都是丧尸，哪分这么多。”
现在堵住他们的这一批根本不是之前的那一批。
幸存者们拿着武器，随时准备再来一战。
顾清霖没有拿武器，他走到所有人面前，说：“你放了他们，我把我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你。”
林绮震惊看向顾清霖。她没想到顾清霖会是这么大义的一个人。
顾清霖哪是什么大义，不过是好不容易等到异能恢复，要是再次被精神系丧尸攻击，又用不了异能而已。
因此他才要在精神系丧尸攻击他之前先把局势稳定下来。
如果能救几个人，那就更好了。
“你骗，骗。”精神系丧尸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顾清霖心里害怕，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收进空间。
巧克力消失在手中，内心顿时一松。他的异能还在。
“没有。他们的确送了几个婴儿出去。你们要找的婴儿确实不在基地里了。”顾清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骗了丧尸，万一惹怒对方，他可是要没命的。
但丧尸的表现也让他怀疑对方有没有怒气这种情绪。
脑海里没有再出现声音，但前方的一阶丧尸群已经分成两半，空出了一条道。
“你肯放我们走？”顾清霖问。
脑海里再次响起声音，“他们走，你找。”
这正合顾清霖想法。等人走了，他就用异能进入空间里。
但林绮不知道。林绮摇着头，捉着顾清霖的胳膊，“别，别做傻事。”
“你赶紧走吧。”怕被丧尸知道婴儿的下落，顾清霖不好跟林绮说真相，只能推林绮离开。
那个一直跟在林绮身边的女人见林绮不走，用力架着林绮离开。林绮力气没有女人大，只能被对方拖拉着带走。
其他幸存者犹豫不决，但还是在顾清霖的催促声中离开。
其中一个人回头凝望顾清霖，仿佛要把顾清霖的容貌刻进心底，说：“瑞临商队的顾清霖，我记住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忘记你。”
顾清霖哭笑不得。他没想过自己的举动会被人当成赴死。可惜不好多说。
高阶丧尸的所有理智似乎都放在了那婴儿上，对离开的这些鲜活人肉丝毫不感兴趣。
一阶丧尸没有包围顾清霖，反而脱离了精神系丧尸的控制，均匀散开。
顾清霖站在街道中央，使用空间系异能包裹自己，让自己的气味不被丧尸闻到。
对方也知道顾清霖的实力般，没有把顾清霖放在眼里。
精神系丧尸没等到顾清霖开口，只能再次通过大脑传递声音，“婴儿，消息。”
“它被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人养着。你们就算要回来也养不活。”顾清霖说话果然引得四周的丧尸靠近，他只能用匕首将过来的丧尸杀死。
他的动作干脆，一刺一个丧尸，不浪费半点体力。
那边沉默许久，过了好一会，又传递消息过来，“婴儿，消息。”
顾清霖边杀丧尸边问，“你为什么说那个婴儿是你的孩子？难道那是你变成丧尸之前和你老婆的孩子吗？”
他不确定丧尸的性别，但女丧尸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实在说不过去。
虽然十个月从一阶丧尸升到四阶丧尸也快得离谱。但难保研究院研发出什么快速提升丧尸异能速度的药物。这样就能解释四阶治疗系丧尸和这个四阶精神丧尸了。
“婴儿，消息。”
顾清霖意识到丧尸就是丧尸，无法像正常人类般沟通。
然而这次他拖得有点长了，丧尸多次得不到顾清霖的正面回答，选择朝顾清霖发起攻击。
顾清霖想要往空间里躲，但精神系异能已经先一步对他发动。
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疼痛的恐惧让他调动生命异能和空间异能集中将自己的脑袋保护起来。
顾清霖没想过自己的一阶异能会有效果，但事实证明了他的异能挡住了一部分的精神异能。
他的异能还在，还能使用。
顾清霖眼里多了几分野心。他或许可以试一下，挑战这个躲在暗处的精神系丧尸。
只要他异能还在，就能躲进空间里。
精神系丧尸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那些四散的一阶丧尸再次被调动起来，想要围住顾清霖。
但一阶丧尸行动缓慢，顾清霖打了多年篮球，最擅长就是带球过人。只要拿捏好位置和角度，他完全能赶在一阶丧尸聚集前走出去。
顾清霖兴匆匆走过去，却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看到两只身披白大褂的丧尸。
两只丧尸？
一只是精神异能，另一只又该是什么？
眼前的两个丧尸都是人形，衣着打扮都完好，不似其他丧尸般有伤口。但皮肤苍白，双眼呆滞，双唇没有血色，看起来犹如一个死人。
“婴儿。婴儿。”左边的丧尸约有一米八高，但他佝偻着，打扮和年龄都像个实验助手，头发凌乱。声音嘶哑，一张嘴就露出牙齿。表情无法被他自由控制，说话时显得怪异又恐怖。
看到这样的丧尸，顾清霖不认为对方还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但另一只丧尸则相反。他将头发梳得整齐，无框眼镜戴在脸上，挂着象征身份的胸牌。名字栏上写着林部言三个字，职位栏是A区研究组组长。
A区？
顾清霖觉得这不像实验室的名字，倒像是之前听过的那个只有丧尸能存活的A区。
顾清霖本着试一试的想法，用生命异能观察眼前两只丧尸。
实验助手模样的丧尸完全没有生命力，但名叫林部言的丧尸在脑袋处还有微弱的生命力。
这生命力非常微弱，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大概也是这一点微弱的生命力让林部言还残存有理智。
“婴儿，婴儿。”实验助手又一次沙哑着嗓子重复，表情扭曲而诡异。
顾清霖压着内心的害怕，硬着头皮说：“婴儿被送走了，他现在不在固牢基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