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三号身体控制不住抖了起来。
他望着余念，“救…救我。”
余念眼眸半眯着，“你说说能活下来的理由。”
“我…我…”
“我愿意给你提供能量，我们可以签订契约。”
三号咬咬牙道。
听到这话，余念看向夙禾，“你觉得呢？”
“都听你的。”少年没有丝毫犹豫，收回了手。
他的手臂还在流淌鲜血，脸上却是乖顺的表情。
三号只觉得他无比可怕。
被迫签订没有时限的契约，三号不敢怒不敢言，捂着胸膛夺门而出。
客厅乱糟糟，进贼一样。
夙禾没有处理手上的血，而是看着余念，“念，他来袭击我是不是？”
“你觉得呢？”余念反问。
“为什么？”夙禾不解。
人类夙禾一愣，“什么？念准许的？”
怪异夙禾没有回他，而是看着余念。
“你想要什么答案？”余念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对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心虚。
夙禾眼眸暗淡下来，这是连欺骗都不愿意。
“处理好，早点休息。”余念扭头回房间。
夙禾一动没动。
“为什么要…”人类夙禾不解，“他救我的命，现在又要让别的怪异杀我…”
怪异夙禾没有吭声，而是把主导权让出去。
人类夙禾无语，每次都是他收拾烂摊子。
去洗手，又拿衣服洗澡。
温水下，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能力，可能他就再次死了。
余念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成功失眠。
余念次日醒来，就去找三号算账。
酒吧包间。
“我是怎么说的？”看着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三号，余念问。
“我…我…”三号哑口无言，他太过自信，还起了贪婪的心思，结果自己差点…
想到这里，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如果找你，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明白吧？”余念又问。
“嗯。”三号没有一开始的气势。
余念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回住处，而是去城市上方观察这座城。
夙禾醒来没有看到余念，心里有些恐慌，“他…他会不会抛弃我？”
坐立不安，夙禾准备出门寻找，然而他压根没有方向。
“停滞不前是注定要被抛弃的。”怪异夙禾开口，“他是强大的怪异，身边也只可能是强者。”
夙禾脚步一顿，“我…”
“去酒吧。”怪异夙禾又说。
朝着酒吧的方向过去，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白天的酒吧没什么人。
他说要找三号大人，根本没人阻拦。
包厢醉生梦死的三号，听到这位来了，吓的蹦起来。
他正襟危坐，想到余念的交代，嘶，那位更加恐怖。
吱呀——
推开门，少年走出来。
“有什么事？”三号强装镇定。
“念在不在这里？”夙禾询问，他其实还是有些怕这个怪异，自己昨天是取巧，如果被防备，他进不了身，根本就无法使用能力。
“不在。”三号摇头。
“那个…”夙禾想了想，鼓起勇气，“昨天你偷袭我是…是念的指示吗？”
他握紧双手，心里还怀着侥幸心理。
三号听到这话，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个。
本想顺势点头，但是想到男人的警告，他轻咳，“他让我锻炼你的能力。”
夙禾一愣，“啊？”
“没错，就是这样。”三号说服自己，重重点头。
“可是…可是你…你昨天要杀我。”夙禾道。
“我承认我动了歪心思。”三号小声说。
“所以，他没有让你杀死我？”夙禾抓住重点。
“确实没有。”三号点头。
夙禾眼眸亮起来，阴霾一扫而空，他觉得今天天气很不错。
“你说的不错，我要努力变强。”他跟副人格说。
看着他高兴的离开，三号表示不能理解。
就算没有杀，但也差不多了，怎么…怎么能这么乐观？
余念回到小区，夙禾正在做饭。
看到余念，他脸上堆满笑容，“你回来了。”
余念脚步顿住，奇怪的打量他，“你…你这是怎么了？”
夙禾弯起眉眼，“念，我会努力变强的。”
他的开朗，刺痛了余念的眼睛，他皱皱眉头，昨天的事情没能让他绝望就算了，怎么感觉他还有了前进的目标。
“你努力。”余念敷衍。
在本市的怪异，并非全部坚定不移追随三号，也可能是别人的卧底。
比如六号的卧底。
六号依旧住在豪华的酒店，他捧着杂志，听着卧底怪异打开的电话，“哦，念在那里吗？”
“人类的灵魂？”
六号微微眯眼，“能让念忍不住养的灵魂，一定很美味。”
通话结束，他给手下打电话。
六号盯着杂志，手指敲打着桌面，“热闹点，比较好。”
h市，有人举报夙禾的行踪。
在网上看到这条消息，惘他们连夜买票赶往h市。
夙禾没有上网，他在烹饪糕点。
余念在客厅，时不时瞥向厨房，一脸的懵，“你折腾什么？”
“马上就好了。”
夙禾捧着糕点出来，一脸期待，“尝尝。”
余念一愣，之后拿起吃了一块，“有点过甜。”
他说着，把那块腻人的糕点放进盘子里。
夙禾紧盯着缺口的糕点，“有吗？”
无比自然的拿起，之后塞进嘴里。
“是有点甜。”少年耳朵爆红。
余念没发现他的表情，“二号在的地方，太麻烦了。”
听到这句话，夙禾看着他，“找二号做什么？是对我的磨炼吗？”
看他如此说，余念一愣，“你…”
“三号跟我说了。”夙禾眼眸亮晶晶的，“我会努力。”
余念沉默了。
他本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结果现在对方误以为是为他好，从而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暗暗磨牙，这下该怎么办。
这种灵魂可不妙啊。
得知余念的消息，堂弟的父母联合几个家长一起，打算先一步赶去h市，让人偿命。
他们商量着对策，时不时在网上购买夙禾的行踪。
赶到h市后，他们乔装打扮，朝那条街过去。
夙禾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他心神不宁。
他按了按眼皮，却是止不住。
看着窗外的景色，夙禾又拿起手机。
那天晚上，他本来刷视频学习做东西，结果发现自己的通缉令。
夙禾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是余念却不打算离开。
夙禾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减少出门。
然而现在，他的心无比慌张。
叔叔婶婶等人踏进街道，感觉有些奇怪，刚刚过来没有迈步踏上这条路，竟然一点声音没有听到。
为了不让夙禾知道风声跑路，他们是晚上过来的。
这条街无比热闹。
他们直奔酒吧的方向，没有注意那些摆摊，路过的人眼神变得无比奇怪。
“这么多人类。”
“不吃白不吃。”
怪异交流着。
怪异渴望强大的灵魂，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拿下，所以很多都不挑剔。
难得这群人往怪异堆里挤。
还没到酒吧，他们被几个人拦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来玩。”
一家长开口，从善如流，就怕有人通风报信。
“哦？这条街我们熟，想玩什么可以提。”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一人打开手机，把夙禾的照片给他们看。
“你找他做什么？”怪异见他们询问的是王身边的人，语气变了变。
“他杀我的孩子！”婶婶忍不住道。
旁边叔叔赶紧拦住，“我们是他的亲人，他离家出走了，我们担心他。”
其他人附和。
但是怪异看出了猫腻，“我带你们去。”
怪异与同伴交换眼神。
他们领着几个人类，朝小区那边走去。
走进小巷，几人停下动作，面露不善的表情。
“你们…”
“好香的灵魂。”
怪异们露出贪婪的表情。
“你们想干什么？我报警了？！”
然而他们根本就不是怪异的对手。
噗呲——
黑暗里，血腥味弥漫。
他们捧着心脏，吸收灵魂，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夙禾见余念还没回来，在家里无聊，于是他打算去找。
拿着手电筒离开小区，迈进黑洞洞的巷子，他吸吸鼻子。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他迟疑了一下，抬步继续上前，之后就看到地上的尸体。
夙禾后退两步，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其中有他叔叔婶婶。
“叔叔…你们…”
他跌跌撞撞过去，想看看这些人还有没有救。
刚蹲下，检查呼吸。
夙禾就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手电筒的灯光，冰冷的枪，齐齐对准他。
“不许动！举起手来！”
夙禾一愣，看向穿着防弹衣头盔的大部队，他们身边，有一个戴着圆形眼镜，穿着大褂的男人，跟周围人格格不入。
“跟我们走一趟！”
“不是我。”夙禾辩解。
“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什么？”拿着枪的队长，一脸严肃，“小小年纪杀了十几个人，你真是杀人魔！”
夙禾摇头，“不是我！我过来就是…”
“带走！”
枪对准他，夙禾不敢动，只能被抓起来戴上手铐。
旁边一群人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就怕他被激怒不管不顾。
他们这群人属于特殊组织，专门解决利用怪异违法犯罪的人。
审讯室。
夙禾被白炽灯照着，面前的人从进门便开始指责他的罪行。
“我没有…我没有。”
他不断摇头。
“那就是你的怪异。”大褂男人走进来，盯着他打量，“地上那些尸体属于怪异的手法。”
“我…”夙禾一愣，这些人怎么…
“学校的几名学生，虽然不是你打死的，但是你的原因。”
“他们身上有残留的怪异气息，所以吸引了别的怪异分食。”
说着，大褂还拿出证据。
夙禾看着证据，想到余念的话，接受不了的摇头，“怎…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无法接受。
所以…所以他间接的杀了…
夙禾身体发抖。
大褂男眯着眼睛，看向身边人，“继续审问，让他认罪。”
他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少年突然停止自言自语，他慢慢抬起头，表情无比平静，“我想去个卫生间。”
大褂男扭头，与他对视，心里犯怵。
“你快点签字画押，不要妄想别的。”他警告。
“先让我去卫生间。”夙禾又道。
审问员看着他。
“找人盯着。”大褂男道。
夙禾跟着他们进了卫生间，他打开隔间的门，微微皱眉。
“得想办法出去。”
“你打算越狱？”人类夙禾一愣。
“不然在这里等死吗？”夙禾反问。
“可是…可是我们真的…”人类夙禾无法平静，“他…他不是说那些人是怪异，怎么…怎么会…”
“你竟然相信怪异的话？”副人格嘲笑，“怪异嘴里没有真话，包括我。”
人类夙禾顿了下，“可是…可是他为什么？”
“可能是他的恶趣味吧。”副人格不以为意，抬起手打量手铐。
他绷直手铐，拼命的拽，不顾手腕疼痛，直接拽断。
“走吧。”
打开卫生间的窗户，看着防盗窗，夙禾不以为意的拧断。
看着能够容下他钻出去的空间，夙禾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外面等待的人一直没有听到动静。
叩叩叩——
“好了吗？”
没有回答，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撞开门，果不其然看到被破坏的窗户。
“犯人逃跑了！”
夙禾身手敏捷，不过到底是人类身躯，所以他受了伤。
等他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余念去参加了一场音乐会。
当然他不是买票进去的。
他来这个地方，是因为闻到了强大的灵魂，人类的。
除了夙禾，这是他见到的另一个强大灵魂。
奏乐的女孩，眼眸看不见，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余念盯着背后的怪异，单薄的身躯，影子般透明，像是木偶一样。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诡异的怪异。
不属于七大怪异，但是实力并不输。
结束，人群排队退场。
余念一动不动，盯着那修长的黑影。
“是你的朋友吗？”
看不到，然而女孩的灵感很强。
“不是。”黑影开口，“我们走吧。”
他扶着对方。
“那个…陌生的朋友…再见。”女孩友好的挥手，准确无误的面朝余念。
看着他们离开，余念愣了下。
今天不饿，就暂时不进餐了吧。
离开这个地方，余念还在想两人的相处，不是主仆，没有契约。
但是那个怪异对那个人类没有一点恶意和贪婪。
奇怪。
他想着乱七八糟回别墅，却看到小区的小巷围了一群人。
余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混在人群，大概了解了什么情况。
他转身回小区。
客厅静悄悄的，余念打开客房的门。
少年坐在地上，手腕被勒的发紫，身上伤不少，脸色惨白。
“夙禾？”
听到他的话，夙禾慢慢掀开眼皮，“念。”
“你这是怎么了？”
夙禾舔舔干涩的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我…我被认成凶手。”
余念走到他身边，刚蹲下就被握住手腕，“念，我堂兄他们…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少年紧盯着他，身体微微颤抖。
“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余念喉结动了动，也许…现在是享用食物的好时机。
“我是给予你能量，但是没有给你杀人的念头，那个老师不出现，你会因为愤怒打死他们。”
“不…不是…”
夙禾摇头，“别说了！”
“还有你的堂弟，这一次是完全出自你的本心。”
“夙禾，接受自己吧。”
夙禾捂着耳朵，“念，你不要说了。”
余念捧着他的脸，“你生来就是不幸，给身边人带来的也都是灾难。”
“现在你的亲人都出事了，夙禾，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夙禾呆住，愣愣的看着他，“我…我…”
“夙禾接下来你要面对的生活是东躲西藏，被人指着说是杀人魔。”
“人类不会接受你，怪异只会想要吃掉你，包括我。”
“你…包括你？”
他看着余念，男人在对他吞咽口水。
“夙禾，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的意义…”
夙禾眼眸逐渐暗了下来，“活着的意义…”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人嫌弃，没人喜欢我…我身边人一个一个…”
他魔怔了一样，陷入巨大的失落之中。
感受着他的情绪，余念吸吸鼻子，逐渐的贴近他，“所以，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
“让我吃掉你的灵魂，你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夙禾眼眸失去焦距了一半。
“夙禾。”
余念的语气很温柔，手逐渐移动，贴着他平稳的心脏处。
手指微微弓起，隔着单薄的布料，感受着心跳。
“乖乖被我吃掉吧。”
指尖触碰皮肉，余念的手腕突然被抓住。
夙禾看着余念，“念，你是要吃掉我吗？”
“对。”余念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要救我？”夙禾不解。
“因为那时候你的灵魂不够强大。”余念道。
“好。”
“什么？”余念一愣。
“你吃了我吧。”夙禾一脸平静，“我本来早就该死，已经活了这么久，我很知足了。”
余念面色古怪，“你没有任何不甘吗？”
“念，如果我会被怪异吃掉，我希望是你。”夙禾一脸真诚。
余念手贴着他的胸膛，逐渐用力。
感受到疼痛，夙禾没有挣扎。
而副人格也无比的平静，没有出来阻止的意思。
余念松开手，面色一沉，“去洗澡。”
“念？”夙禾不解。
“等会儿，我给你治疗。”余念道。
“念！”夙禾眼眸亮起。
余念心情烦躁，看到他的表情更加不爽。
他不懂夙禾为什么不绝望。
夙禾爬起来，摇摇晃晃，“念，谢谢你。”
他只觉得心里荡漾着甜蜜。
余念抬步出客厅。
洗完澡只穿了一件长裤，夙禾头上搭着毛巾就出来了。
他身上的伤不少，心脏处的指甲痕迹无比明显。
余念盘坐在沙发上。
夙禾坐在他身边，“念，你不吃我了吗？”
“我喜欢绝望的灵魂。”余念懒懒开口，“你不符合。”
“原来你让三号打我是因为这个。”夙禾恍然。
“你不生气吗？”余念觉得他看不懂人类了。
“本来我的命就是你救的。”夙禾道。
“可是你现在过的很糟糕，还背负那些流言。”
“我无法完全反驳，我没有那种想法。”夙禾盯着双手。
余念觉得他没救了。
心情不好，他的治疗也很敷衍，隔着空气便消除了一些重伤，独留胸口的抓痕。
“会不会消耗你的能量？”夙禾问。
“废话。”
“那你要不要吸收我的能量？”夙禾又道，“就像三号那样给你提供能量。”
余念听到这话，伸手抓起他的手。
掌心贴着他的掌心。
夙禾身体紧绷，脸颊微红，“这是…”
很快他的手被松开，“你不是完全的怪异，没有吞噬过怪异，根本没有能量。”
余念歪到在一旁，“所以我没法抽取，除非抽取你的灵魂。”
“我愿意。”
“我不喜欢这种乐观的。”余念踢踢他很是嫌弃。
他没有穿鞋子，夙禾握住缠绕绷带的那只脚，“可是，死亡时的绝望你已经帮我度过了，没有事情能让我一直保持消极。”
余念生无可恋。
夙禾开始只是抱着他的脚，后面便成了摸。
他的眼眸闪烁着什么，“念，我其实还是很伤心的。”
“哦。”
“我想亲亲你。”
说完，夙禾便转身压过去。
他的手撑在肩膀两侧，居高临下盯着黑发男人，“可以吗？”
余念白了他一眼，“不可以，我刚帮你治疗，你还想要我的能量？”
“我会努力给你抓食物。”夙禾保证，低头亲余念的脸。
小鸡啄米一样，啄了余念一脸口水。
后者嫌弃的抬腿踹人，却被少年膝盖给压住。
夙禾睫毛抖着，亲上男人的唇。
他的呼吸一紧，“念。”
含糊不清的程度，他闭着眼眸，加深这个吻。
余念不想配合，想把人推开。
之后发现脸上一热，他一愣，伸手碰了碰，是少年眼角流的泪。
“你哭了？”
“没有。”少年嗓音有些哑。
“因为什么？”
“我愿意为你献上灵魂，你不用骗我的。”夙禾离开他的唇，轻声道。
“因为这个？”余念意外。
“嗯。”带着浓烈鼻音的委屈腔调。
余念从未遇到过这种人，他揉揉少年的头，微微抬起下巴，“给你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