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
打坐未能静下心，宁衾便泡在潭水之中。
然而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烦躁。
他不由想到徒弟二人的亲近。
宁衾伸手，湖面出现小徒弟房间的场景。
他一顿，露出震惊表情。
宁衾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黑眸一颤，喉结滑动，宁衾掌心微微收紧。
就见湖面里的场景，小徒弟的衣服被剥了干净，而他那大徒弟，抱着人各种亲。
余念白皙的皮囊都是牙印红痕，可见这人的占有欲。
侧着脸的少年，唇张开，口水顺着嘴边淌下，像是傻了一般，然而他紧闭着眼睛。
腰部不自觉的弓起，身体颤抖着，发出似乎愉悦又痛苦的声音。
大徒弟搂着少年腰，大掌毫不留情，留下掌印。
宁衾未曾见过这种场面，哪怕心中有跟徒弟结为道侣的想法，他也没想过这种事情。
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
此时，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大徒弟低着头不知道做什么，宁衾手指微微一动。
湖面的场景，便离二人越来越近。
动静越来越大，宁衾整个人都懵了。
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可不多。
他看到了云起在做什么，对方…
这是…这是何意？
宁衾求道之时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那时候男子之间可没现在的说法，就是男女之前他都不知。
看着小徒弟的反应，似乎是喜欢？
那边洛云起抬起头，便是扶着自己，慢慢贴近。
他并没有想着不清不楚的，不过是提前做好准备。
而少主在他时不时偷偷的练习下，承受能力也强了许多。
寒潭的宁衾愣住，这是…
这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
湖面放大细节。
宁衾身体一僵，他垂眸茫然。
十几岁的时候，他也有过自然反应，但后面一心都是修道升级，便是克制，直到后面，他的心都不会动，更别说其他。
然而此时…
宁衾有些手足无措，他从前是等着，现在泡在寒潭里却是觉得不管用。
洛云起没有冲动，很快远离，抱着余念的腿，之后又把人扶起来，握着二人。
宁衾诧异，他一向被说是修仙界冷清仙人，哪都好看，然而他自己知道自己有一个地方很丑陋。
然而余念不同。
他自动把洛云起屏蔽掉，盯着余念，呼吸有些灼热。
看到大徒弟欺负完小徒弟，看着他抱着人去洗漱，清理一切。
宁衾微微皱眉，他不悦，却不知为什么。
余念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起来身上倒是舒爽。
他打开门，洗漱一番去厨房。
洛云起刚做好饭，“熬了粥。”
他像是忘记昨天的不愉快。
余念也不提。
他觉得洛云起肯定是昨天晚上想通了，先忍气吞声，然后给自己致命一击。
洛云起舔舔唇，思绪飘远。
那天回来余念没有提遇到妖的事情。
对他有些不自在，不过少年心很大，不过两天就恢复了。
至于他对自己这张脸没有任何心虚，洛云起觉得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活了，所以哪怕像，却是不认为是之前那个未婚妻。
心里郁闷之后，他想通了。
认不得更好，到时他会惊掉少年的下巴。
念头一转，想到昨天晚上的滋味，洛云起口干起来。
哎，在这里唯一不好就是不能动用魔族功法，他可是翻到一个能短暂控制人的术法。
想到余念主动，他喉结又滚了滚。
余念正认真吃饭，一点也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如何臆想他。
“我今天要跟大师兄出历练。”洛云起说，“中午回不来。”
掌门的亲传大师兄似乎很看好他，洛云起不会拂人面子，而且历练有奖励拿。
“嗯。”余念听到他的称呼，便知道他是要收服小弟。
用过饭，洛云起洗过碗才离开。
余念在房间捧着闲书。
宁衾出现在房间，余念吓了一跳。
“师尊？”
“嗯，你是在修炼？”宁衾问，他的眼神略微复杂。
昨天本以为自己会克服，然而冰水也没用，他竟然自…
这还是头一次，因为小徒弟。
心神不宁，他早早出了宗门，去杀了几个魔族，回来本打算打坐，但却不知不觉到了小徒弟房间。
穿着衣服的少年，然而他看到对方，却又想到了昨日…
“我…我…”余念开小差被抓，有些不好意思，“师尊我…”
“我又不会怪你。”宁衾坐在桌子旁，招手示意他过去。
余念赶紧从床榻下去。
“师尊。”
“你跟你师兄相处如何？”他很想问问昨天二人那般余念知道不知道，而且那种事情是寻常师兄弟能做的吗？
“还行。”余念觉得他这是变相打听洛云起的信息，于是开始夸人。
宁衾点头，薄唇抿成直线，心里不太高兴。
看来他们感情非常好，怕是说了余念也不会介意，毕竟他说什么“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他都觉得好，所以…
宁衾心里还是有些不快，“是这样吗？”
余念点头，“师尊你问我这个干嘛？”
“没事。”宁衾摇头。
他话少，一下子二人都沉默下来。
余念心道，他跟洛云起倒是互补。
“师尊，之前说的不会有道侣真的假的？”
无聊起来，他开始八卦。
宁衾看着他，“不一定。”
余念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点着头，“师尊找道侣有什么要求吗？”
宁衾盯着小徒弟打量，心想对方好像表现过对他有意，现在这样问，是不是表示？
“合眼缘。”什么身份地位境界，宁衾想了想，都觉得不算什么。
余念一愣，这真是打直球了啊。
宁衾收洛云起不就说了合眼缘吗？
他心里高兴，主角二人倒是都不含糊。
“这样啊。”不过扮演明恋师尊的他，还是要失落一般。
看小徒弟低头，语气不怎么好，宁衾不解。
他的回答难道不是对方想要的？
对于情感方面，他一片空白。
聊了几句，宁衾把一些以前收集的法宝留给余念，之后离开。
他直接离开了宗门，这里都是修道之人，对于情感恐怕跟他差不多。
若说哪里可以解他的惑，便是凡间。
他施了法术，别人只会觉得他是普通人一个。
宁衾走在繁华的街上，左右张望，最后在一个摊位看到“无所不知，黄大仙”。
看其他人问了大仙，得了答案，高兴离去。
他等待着。
看人要收摊，他才过去，“大仙，我有些事情要问。”
“什么？”打量眼前人，黄大仙伸手，“你要知道我这都是天机，所以…”
围观许久，宁衾懂了一些凡间礼数，知道他搓手是什么意思，拿出碎银来。
黄大仙热情的让他坐下，“这位公子，你要问什么？”
“一些人与人之间…”宁衾虽然性格直，但还是知道藏一些信息。
“朝夕相处，温柔小意，心动也是正常。”黄大仙点头，“而且，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正常。”
黄大仙给他一个暧昧眼神，“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你不辜负那二人。”
他显然把故事里的余念角色，认为是面前这位公子，自然是往他想的方向说。
男人不就是想着左拥右抱？
宁衾道谢离开，虽然还是觉得哪里奇怪，但想着，余念跟大徒弟那般，不影响他们结道侣，也就没有深思。
洛云起深受大师兄的欣赏，他觉得有诈，自从娘亲去世，从没人这般对他，而且如此热情。
洛云起心里防备着，同时着手打探魔族的消息。
又是一月过去。
他的修为赶上了余念，而少年原地踏步。
洛云起都不由说上两句，然而少年也认真打坐，但就是突破不了。
因为这事，余念又不给他好脸色。
“余念你开门。”
“不开。”
“你不能因为生气不吃饭啊。”
“你现在追上我，马上超越我，是不是很开心？”屋子里的余念说着台词，眼睛盯着话本。
“我哪有这种想法，天地良心，我对你的修为比你自己都上心好吗？”洛云起唾弃自己的行为，却是管不住思想。
明明他该幸灾乐祸，但心中却担忧少主因为面子而不开心。
“不吃不吃，你好烦。”吃零食都吃饱了。
洛云起经常历练，余念就让他带些东西回来，什么话本吃的，柜子里都是。
但男人显然忘记这点。
洛云起看他生气，不敢再劝。
“怎么回事？”
他回头便看到宁衾，先拱手，无奈开口，“因为修为的事情，余念爱面子，觉得比不过我…所以…”
“我来吧。”他接过托盘。
洛云起一愣，心里警惕。
因为他在展开计划，待在这里的时间没有那么多，所以大部分时间二人都在独处。
叩叩叩——
“都说了不吃。”余念语气很不好。
“是我。”宁衾开口。
“师尊？”余念一愣，赶紧过去开门。
看到他端着盘子，又是一惊，“师尊，你这是？”
“修为的事情，为师会为你想办法，先吃饭。”宁衾说。
“好。”余念眼眸一亮，乖乖听话。
旁边的洛云起咬着牙，对自己大吼大叫，对宁衾就乖的不行，真是双标。
余念接过盘子，宁衾跟着他。
洛云起也进去。
余念放下盘子，看着他，很是不悦，“你过来干什么？”
“饭是我做的。”他咬牙，真是没心的人。
“我又没有…”
余念嘟囔。
洛云起气的不行，“行，是我自作多情，以后我不管你了。”
他甩袖离开。
余念看他生气，心里愧疚，面上不显，“不理就不理。”
宁衾很是无奈，“他也是为你好。”
“师尊，你别说了。”余念开口。
听他软着嗓音跟自己说话，宁衾点头。
用过饭，宁衾开口，“你的武器还没做好，需要一点时间。”
“好。”余念点头。
“乖乖待在宗门，我要出去一趟。”宁衾又说。
余念又点头，“师尊去干嘛？”
“为你突破寻找方法。”宁衾没有隐瞒。
余念一愣，感动的拉着他的胳膊，“师尊最好了。”
宁衾眼眸柔和，看着自己的胳膊。
他走之后，余念放下话本，眉宇却是愁苦，“又要作大死了。”
门派找茬都是小儿戏，这次却是动真格的。
剧情里，每次都被洛云起打脸，余念很不爽，而且对方短短时间追上自己，这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跟别人一样觉得是宁衾仙尊帮忙，想到当初自己被拒绝，如果不是这人，也许他就是宁衾的徒弟，于是在一次重大历练中，他下死手。
他们要去京城捉妖，洛云起顺带着解决了从前那些看不惯他的人，而且都推给了妖，自己深藏功与名。
余念想着妖这么厉害，如果洛云起死在它手中也是理所当然，结果却是自己差点死了，但哪怕没有死，也元气大伤，然而他自己偷袭在先，还不敢说怎么伤的，憋屈的伤上加伤。
现在虽然剧情有变，但他出手的目的倒是都一样，觉得没有面子不甘心。
这两天他在跟洛云起冷战。
“怎么不让你那好师尊给你做饭？”想到他对那人的不同，洛云起心中就恼火。
此时看着人吃着他买的零食，不由开口，只是语气酸溜溜的，“你吃的也是我买的。”
余念一愣，“给你给你！”
他把东西都抱到洛云起的房间，之后回屋重重摔上门。
听到“砰——”的一声，洛云起愣住，他又没说什么，发这么大火。
沉着脸回房间，看着桌子上的零食，他皱皱眉头。
本来就是余念的错，自己天天热脸去贴他冷屁股，小心哄着伺候着，结果得到了什么？
没心肝的家伙。
不，他的心怕是长在了宁衾身上，所以对别人都…
洛云起想到这里，更是郁闷，表情又是一阵扭曲。
他在房间来回踱步，心想这次他不会哄余念。
余念吃的都差不多了，他也不饿，看了会话本就早早睡了。
很快到了历练日，几个师兄师姐带着他们。
余念看到刀峰二师兄也在，挥手打招呼。
洛云起看余念对那几个陌生人都比自己好。心里烦躁不已。
“听说那妖专门挖男人的心，勾人魂魄，夺人元阳。”一师兄开口。
余念听到这话，被他扔在角落关于妖的记忆爬上心头，他有些惴惴不安，可不要盯上他啊。
大师兄关阳祭出法器飞船。
众人都觉得稀奇。
上船之后，余念各种打量，他凑到边缘往下看，不由吞咽口水。
洛云起待在角落，抱着自己的武器。
这是师尊让专门炼制武器的宗门打造的，上好的玄铁打造的长剑，削铁如泥。
余念的武器还没做好，那天宁衾把剑给他，少年嘴角拉的老长，显然很不高兴，因此又生他的气，洛云起哄了好久。
飞船速度很快，但离京城也有些距离。
他们是傍晚才赶到一富商家。
洛云起从下船，走进京城他便无法控制内心的躁动。
在清源宗待久了，他都差点忘记了京城的日子。
这次回来…
他眼眸一暗，正好解决吧。
关阳拿出门派令牌，富商的管家客客气气领他们进院子。
安排好住处之后，又带他们去主厅见老爷。
余念发现这富商家里很有钱，不过比他云城还是差点。
想到云城，余念思索要不要回去看看。
但想到接下来自己半死不活，还是放弃了。
富商大腹便便，“各位仙人快坐快坐。”
“关阳携师弟师妹奉掌门之命，前来除妖。”关阳说。
“好好好。”富商点头。
“请问妖是什么妖？可有人见过，有什么异常，什么时候开始的？”关阳没跟人寒暄两句，便开始问正事。
“妖是那花楼的花魁。”富商说起这个，眼里带着恐惧，“我儿…我儿被迷惑，现在已经…”
余念听着，只觉得这故事没有新意。
花楼突然冒出来一个貌美的姑娘，成为花魁，引来所有男人千金一掷，而与她接触的男人越来越虚弱。
后来城外有人发现了男尸都失去了心脏，于是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先让我们看看令郎吧。”关阳说。
“管家。”富商说，他却是不敢去看。
余念他们来到后院，便闻到花香，而富商儿子住处，花香更加浓烈。
太香了，但是又分辨不出是什么香，这香浓烈的有些让人不适。
各自掐诀，他们推开门。
“吱呀”一声。
几人又闻到了腐臭味道。
“这…这是…”一师弟面带惊恐，“我明明感觉到了里面人的气息，怎么会…”
余念捂着口鼻，要跟着进去，洛云起拽着他。
“干什么？”
“里面很脏，你不要进去。”男人说。
“嗯？”其他人看向洛云起。
关阳若有所思，之后迈步进去。
好奇的人跟着。
房间花香更浓烈，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随着接近尸臭越来越浓烈。
然而他胸膛在起伏。
“心脏还好好的，不过元阳确实…”
“他身体在腐烂是怎么回事？”
查看了一下，众人都十分不解。
退出房间，有些人不适到一边吐。
余念后退一步。
洛云起盯着里面，他抬步进去。
扫了一眼，他便看出一些名堂。
“洛师弟可是看出什么？”关阳在他出来后问。
洛云起点头。
二师兄挑眉，“不就是那些东西吗，咱们都看得出来。”
“他的身体里有虫子。”洛云起说，“不断的啃食他的骨肉，蜕壳，新生，以此…所以才会有腐臭味。”
“什么？”
众人惊愕。
余念光听描述就有些恶寒。
“看来洛师弟很懂啊。”关阳点头。
“这…这什么虫子？”有人不解。
“来自魔域，是魔族的东西。”关阳疑惑。“魔族跟妖族也不合，不可能合作…”
“看来我们得去见见那个花魁。”
众人点头。
他们把这件事给富商说了，对方吓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其实…其实我…”
听到儿子会被活活啃死，他终于开口，“仙人，求求你们救救我！”
他说着要跪下，“我是被迷了心智，晚上的时候就会感觉到钻心的疼。”
众人下意识远离他。
管家也有点害怕，但还是把他扶起来。
关阳拿出符咒，“你先带着，它就不会乱跑。”
“谢谢谢谢。”
富商接过，赶紧塞进衣服里。
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他们需要做一些准备，不能贸然出手。
余念的房间挨着洛云起。
他没睡着，而是在思索怎么害人。
叩叩叩——
门被敲响，余念皱眉，洛云起找他？
刚要开口，他顿住。
这后院花香就没消失过，他们住的地方偏，但还是能闻到一点。
但是，此时却都消失。
不对劲。
他吞咽口水，有点害怕。
不会是妖吧？
“余念。”洛云起的声音传来，听着阴恻恻的。
余念不搭理，他慢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死。
敲门声消失了，他才放松下来。
次日，余念起来顾不上二人还在冷战，“你昨天晚上找我没有？”
“没有。”洛云起回答，之后皱眉，“昨天？”
余念点头，“还好我没开门。”
其他人听到这话，很是疑惑。
“我们竟然都没感觉到。”关阳都诧异，他的修为可不低。
“如果是那妖，怕是来势汹汹。”有人说。
“但为什么盯着余师弟？”有人不解。
余念也不懂，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关阳递给他符，“你留着防身。”
洛云起紧张起来，也顾不上之前的那些纠葛，“今天我们待在一起。”
余念点头。
白天他们乔装打扮去花楼附近大厅消息。
那些人都说这花楼的如烟姑娘倾国倾城，但没一人说有妖的事情。
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晚上，花楼格外热闹。
余念摇着扇子，跟几人走进花楼。
他扮起花心少爷毫无破绽，进去，就因为穿着出手大方，被人围着。
那些姑娘都非常热情。
洛云起黑沉着脸，紧跟着余念。
他们的计划是外面留些人接应，里面分几波人去寻找异常之处。
洛云起扮演余念的下人，而对方是找乐子的少爷。
“如烟姑娘在不在？”余念快要招架不住，他问着这里的老板。
听到又是找如烟，其她姑娘撇撇嘴，不开心的离开。
“在是在，只是…”老板暗示。
余念握着扇子，看向身后，“这个本少爷自然懂。”
洛云起拿出银票递过去，心里想吐血，余念逛花楼，他出钱，这都是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