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二十七章 只身探敌

越江吟 南州 3664 2025-02-03 21:59:28

江原闻言急忙起身,从帘缝中向外看了看,见所有士兵都依照赵彦命令守在稍远的地方,这才放心回身,沉声道:“慌什么!没有个副帅的样子。你要嚷得所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么?”

江麟皱眉嘟囔道:“不是孩儿大惊小怪,实在是您和王叔都太叫人措手不及了。我一心想着怎么瞒着王叔把您放走,王叔自己倒先跑了,哪有这样的……”

江原扫他一眼:“什么叫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二人都在胡闹?”

江麟看到父亲眼色,马上面容一肃:“儿臣不敢。”

江原冷静道:“你传令下去,军队即刻拔营,准备离开,拓支莫宝很快便会获知我们的踪迹。”

江麟答应了一声,没有立刻就走。江原回身去查看地图,发觉江麟还在,便道:“怎么还不去?”

江麟问道:“父皇觉得叔父此去要往何处,有何用意?”

“你认为呢?”江原盯着地图寻找路线。

“我想他是去接应裴潜了,突然不告而别,是为了将父皇留下。”

“未必。”江原道,“不过他想将我留下倒是真的——这个滑头。”

江麟嘴角微动,心道父亲对王叔的评价越来越随意了,幸好这不是在洛阳。想到裴潜,急忙又道:“如果不是接应裴潜,又是去何处?如果我们即刻拔营,裴潜岂不成了孤军?”

江原看着他:“看来你们相处不错。”

“也谈不上好。”江麟顾左右言他,“我们拔营后走哪条路?”

“你做好准备,我会再传令。把燕十给我叫来。”江原这时卷起地图,脸上有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神气。江麟忽然发现,类似的表情,他在赵彦脸上也见到过,那是一种特有的表情,似乎在他们即将面临一场战斗的时候才会出现。

江麟走出营帐传令,看着营地上忙碌的军士,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

此时,草原上黑暗无边,苍穹下只有几点星光可以指引方向,时而从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狼嚎。什么时候,他也可以如他们一般,即使深入这样陌生的世界,也胸有成竹、游刃有余?江麟想起不久前与赵彦冲出胡羯大军阻截的情景,一时有些激动。

“你猜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离开了?”赵彦此时正表情戏谑地问身边的凭潮。

“回禀殿下,我不知道。”凭潮五花大绑地被缚在马上,显然没有心情配合他。

“给我易容,我就给你松绑。”赵彦讨价还价。

“那别松了。”凭潮干脆道。

“要不你开个价。”赵彦又道。

“你付得起?药费欠了多少年都没还清。”凭潮翻白眼,“再说有钱也没用,不卖。”

“你这个财迷居然不卖!”赵彦吃惊道,“本王还得慢,还不是因为你连零头和利息都不肯通融!”

两人居然一边行军一边扯起皮来。随行的箕豹军都对凭潮怒目而视,只有宇文摩罗在旁边羡慕不已,只恨被捆住的不是自己。

见凭潮不肯答应,赵彦叹口气:“那我没有办法了,只有这么去见拓支莫宝。他见过我一次,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来。”

凭潮听了不禁发急:“为什么你也一定要去见拓支莫宝!”

“我也想见见那位只闻其名,却从未谋面的夏侯先生。”

天色微明之时,陆续醒来的拓支部士兵纷纷发现,他们的视线里不再是一眼望去空空荡荡的草原,似乎多了点什么。微弱的阳光下,仿佛那只是眼底的一团阴影、因为眼花而产生的错觉。他们疑惑地看着那团影子由远至近,逐渐清晰,这才忽然大叫起来。

一人一马,正从晨曦中走来,确切地说,是奔跑。就在拓支部士兵们在疑惑中互相询问呼喝时,这一人一马已然奔至面前。最前面的一名军长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喝令阻拦,却见眼前紫影一闪,已经无人可拦。

那人好像自己识路,直奔拓支莫宝的居所而去,拓支部士兵们这时都醒悟过来,亮出兵器向那人聚拢过去。谁知道那人在拓支莫宝营帐前不远处戛然而停,微笑着回望剑拔弩张的胡羯兵将们:“我是魏国北征大元帅越王凌悦,哪位帮我向拓支莫宝通报一下?”

拓支莫宝早知道有人单骑闯入营地,只是料定他凭一人之力公然闯营,成不了气候。但他收到通报的消息后,还是大吃了一惊,同时又将信将疑地看了身边的夏侯莼一眼:“夏侯兄,魏人狡诈,你有什么看法?”

夏侯莼脸色却并不显得惊讶,只是道:“如果真是越王亲来,何不问问他来意?”他目光扫过拓支莫宝苍白的面色,似乎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率先起身,先于拓支莫宝之前挑帘出帐。

帐外,一个年轻的军人抱臂而立,嘴角挂着悠然的微笑,相反,他周围剑拔弩张的胡羯士兵们一个个面容紧张,倒像他带来的陪衬。夏侯莼一出现,年轻的军人笑意更浓:“夏侯先生,又见面了。”

夏侯莼微微一愣,觉得这年轻军人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并不让人舒服,他走进胡羯人的包围圈中,平静道:“您自称越王,不知所来为何?”

年轻军人笑道:“夏侯先生不认识我了么?您出使幽州时,我们还在边城相谈甚欢。”

夏侯莼心中凛然,自己被江原冒名顶替,从未真正见过越王,然而拓支莫宝见过。自己若认不出真假,怎么向拓支莫宝解释?他冷冷道:“我不相信越王本人会孤身到此,您有何企图不妨明言。拓支莫宝将军就在帐内,您也可以当面向他说话。”

年轻的军人对他眨眼:“夏侯先生总是能神机妙算,越王本人当然不会孤身来此,总要埋伏个十万八万的军队,才敢找上门来,是不是?我有什么企图,夏侯先生在边城时就该知道才对,那么多人要我留下你,我却仍然放了你。”

夏侯莼被他那暧昧的眼神弄得不觉后退了一步,他皱眉道:“您不会认为放我回来,我便会对你心存感激罢?”

“当然不会。”年轻军人的面孔上露出亲切的微笑,“可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回来——我只是不想强迫你罢了,你难道体会不到我的心意?”

夏侯莼又惊又怒,他已能察觉到近旁能听懂中原话的胡羯人眼神的异样,恍惚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他不知道是江原果真利用他的身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还是这年轻军人已经得知真相,却依然信口开河。最重要的,他居然无法肯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越王。

“夏侯兄!”拓支莫宝一出帐就察觉到了自己所处的不利情势。夏侯莼惊怒之下毫无防备,已然在那年轻军人的掌控之中,如果那人要下手,自己虽有麾下士兵无数,救不了夏侯莼一人。

年轻军人此时抬眼望向拓支莫宝,笑眯眯道:“莫宝将军,你好。不过你似乎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受了什么要命的重伤?”

拓支莫宝面色沉冷:“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那军人一笑:“莫宝将军好像没见过我,那你一定见过我的部下裴潜了?他向我禀报说,不小心惊吓到了莫宝将军,因此我特来代他谢罪。”

如此嚣张……拓支莫宝眉头动了动,此人孤身到此,还敢底气十足地讥讽自己,的确很像越王的做派,可是……他又望了望夏侯莼,语气强硬道:“裴潜一次突袭侥幸占得些许便宜,却被我胡羯羌渠等部打得大败而逃,阁下既然自称越王,难道不知么?

那日的详细经过,除当日参战者外,余人所知寥寥,然而拓支部被魏人突袭而败的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传遍胡羯。同时,羌渠等部击败同一支魏军的消息被大肆炫耀,更令拓支部众人颜面尽失。本来胡羯各部便互相猜疑,拓支莫宝勉强将胡羯诸部的胜败并提,实际自己也羞愧难当。很快,胡羯人明白大概意思,骚动起来,如非拓支莫宝节制,他们早挥刀将这前来找死的魏国军人剁成肉酱了。

那年轻的军人根本不在乎弥漫在身周的杀气,脸上仍是挂着令人讨厌的笑容:“裴潜学艺不精,的确与羌渠一战惨败,既然你们同属胡羯,那就算扯平了罢。”他向周围看看,“不知道我们魏国的两位使者现在何处?我看他们久不回归,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莫宝将军。”

拓支莫宝闻言默不作声,脸上似乎白中泛了点青色,夏侯莼平静地接过话道:“贵国两名使者向莫宝将军言明来意后,早已自行离去,去向并不在我们掌握之中。”

“是么?”那年轻军人明显不相信地摇头,“两军交战,不可慢待使者,我听说莫宝将军向来守信,还请你们尽早将他们交给我。”

拓支莫宝立刻道:“夏侯兄,既然如此,请你去将两位使者从帐中请来,其中误会,由我向这位贵客解释便是。”

“那不行。”年轻军人忽然手腕一抖,将随身长矟拦在自己与夏侯莼之前,笑道,“莫宝将军不知我们中原礼仪,我与你互不相识,没有你夏侯兄作陪,聊起来岂不尴尬?”

拓支莫宝最怕的就是这种局面,他立刻沉声道:“放开夏侯兄,我已答应可以将那两名使者交给你!”

“不必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想那两位虽然行刺失败,没让莫宝将军受致命之伤,还不至于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你!”拓支莫宝才知道,这人从一开始即冲夏侯莼而来,自己这番周旋对话,不过给了对方存心戏耍的机会。他暗中咬了咬牙,极力按捺住怒意:“你挟持夏侯兄,你以为自己还可以全身而退么?”

那年轻军人讶然道:“哦?不可以么?我以为你十分在意夏侯兄的性命呢。”他说着轻轻一提,便将夏侯莼捞到了自己马上。

拓支莫宝顿觉喉头一阵咸腥,险些被激得吐血,他用胡羯语喝道:“围住他!”

他话音未落,一支利箭有预谋地向年轻军人身后疾射而去,然而那军人只是稍稍挥矟,便将那支箭打落在地。同时,夏侯莼的颈上多了一道血痕,鲜血滴落下来,很快染红了衣领。那年轻军人满脸遗憾道:“我只要与夏侯莼聊一聊罢了,很快放他回来,就当他出使魏国一次。莫宝将军何苦要逼死他呢?”

此时在拓支莫宝眼里,那军人俊美年轻的脸真是既可怖又可恨,他握紧拳头,不甘心放他就此离去,却一时无计可施。他不知道,如果他为了夏侯莼,忍下这样的耻辱,放那军人离去,在本来偏见很深的部族人中会激起怎样的反应。早听说兄长拓支弧光收服了尔朱部的人,不但重新得到了汗王的认可,甚至还得到了留守的部分拓支部长辈的赞许。自己身受流言之苦,被羌渠等部排挤,处处被动,假如一再失去本部军人的信赖,只怕连部族首领的位子都要不稳了。

拓支莫宝抬头望向夏侯莼,紧抿双唇,忽地断然下令:“让开道路,放他走!”

年轻军人唇角一勾,紫色的战马立刻从胡羯人刀丛中下轻巧跃出,拓支莫宝不愿看那人脸上的得意神色,扭头喝道:“不论你是谁,只限一日,夏侯莼不能安然回到此地,我拓支部定血此辱!”

“只要你办得到。”那年轻军人的声音远远飘来,显已脱身而去。

而他离去的方向,远处灰尘翻腾,似有千军万马埋伏在前,倒让不少胡羯士兵恍然大悟,庆幸首领英明,没有中了魏军的诡计。

“夏侯先生,得罪了。”年轻军人解开夏侯莼封住的穴道,歉意地递给他一块布巾,“我失礼将你带来,确实有很多话要说。”

夏侯莼擦着自己脖子上的“血迹”,冷冷道:“阁下洒的狗血也太多了。”

“那是鸡血。”年轻军人纠正,“也不知道凭潮从哪弄来的。”

“你居然不怕拓支莫宝识破。”

“他如果识破,我就真的给你来一下。”年轻军人继续拿长剑吓唬夏侯莼。

“你的面皮是谁的?”夏侯莼冷冷问。

年轻军人笑起来:“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的?”

“有幸见过某人的伪装。”

“江原吧?”

夏侯莼不说话。

“你居然可以为他欺骗拓支莫宝,这应该不是一般的交情。”

“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呵呵,你一定猜不到,他见我的时候,在忙着做别的事情。”那年轻军人笑得有些奇特。

(本章完)

作者感言

南州

南州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