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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蝴蝶飓风

当社恐穿成豪门假少爷 醒灯 7848 2025-01-09 18:49:43

谢归澜只上了两节课,就请假去医院,临走前,屈辱地带上了枸杞水。

宋令薇下个月要做心脏支架手术,谢明诚从国外请了医生过来,手术很多事要跟家属商量,严格来说只有谢归澜才算家属。

宋令薇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她二十几岁,还没生孩子的时候心脏就不好。

常年熬夜,晚上才去会所上班,而且滥用药物,客人要求她吃一些助兴的药,她也没办法拒绝,甚至有过吸毒史。

但她前夫家暴,导致她多器官受损,差点终生挂粪袋,手术风险会很大,所以把这个身体修修补补,拖到今年才做。

谢归澜去医院,岑雾就老实地上课,然后抽空把笔记都整理好发给谢归澜,虽然他也不知道谢归澜需不需要。

年级第一的境界他不能理解。

“除了晚会,参加运动会的同学也记得去找体委报名,”下了课间操,孟良平突然想起什么,在教室门口神出鬼没一探头说,“但忙起来也别耽误月考,校长说了,要是月考成绩还行,下个月就带大家去秋游!”

班里一阵沸腾,简直像出现了返祖现象。

“真的假的?!”

“啊啊啊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考倒数了!”

“再考三十分我掐死你啊!”

还有人激动地叫路望,“爸爸,咱们这次能去泡温泉吗?!”

路望抬起小手,微微ok,“安排。”

路家人怕路望在学校被孤立,每年都会赞助学校的秋游,让人知道路望钱多,家里背景深,至少不敢欺负他。

而且以赞助的名义,配合学校的活动,这样又不至于太显眼,让路望被人嫉恨。

路望不懂这些,他只觉得自己钱多,给大家花花怎么了,反正给完岑雾,剩下他花不完的话,也可以给别人。

岑雾怀疑路望就算知道自己被骗了六十多万,也不会生气,只会伤心他为什么这么见外,不直接跟他要钱。

这个学期太忙了,孟良平的意思是让他们抓紧彩排,别拖到月底影响考试。

所以特意把今天晚自习的时间留出来,给全班讨论节目,今晚务必定下来,之后都不能再占用课堂时间。

天色灰蒙蒙的,一直在下小雨,等到晚上,雨势滂沱起来。

徐玲玲其实已经是个演员了,虽然只演过宫女丫鬟之类的小角色,但全班只有她演技最好,还有拍戏经验。

所以肯定是她来演整个舞台剧的女主角,孟良平还让她再担任下导演。

他们这个作品说是舞台剧,其实更像经典重现,晚会节目太多了,就算是舞台剧,也顶多分给他们十几二十分钟时间,所以没什么剧情,重点是重现经典片段。

有两个女生在讲台上试戏,想演梁祝,演的是最后的殉情和化蝶。

孟良平也在,他扛了个摄像机过来,学校让拍点花絮,总之还挺像模像样的。

搞得岑雾还以为自己在什么剧组。

岑雾十六岁第一次执导电影,当时他父母已经去世三年了,他也从姑姑家搬了出去,有次放学,他爸爸的副导演突然去找他。

副导演叫陆敛,才二十多岁,是他爸爸的学生,跟着他爸爸拍过两三部电影。

父母去世后,岑雾几年都没怎么见过他,没想到再见面,陆敛胡子拉碴的,眼底青灰,窝窝囊囊穿了件夹克,整个人都很落魄。

“小岑,”陆敛疲惫地跟他说,“我有事想找你,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岑雾没拒绝,陆敛请他去吃了个麻辣烫,不是他抠,他确实真的没钱了,岑雾看着他皱巴巴的衬衫,没忍住问:“陆导,你怎么了?”

陆敛一张嘴,嗓子就哑了,但岑雾才十几岁,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在岑雾面前哭,所以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

岑雾的爸爸岑深去世之后,他们那部电影就没再拍下去了,岑深是总导演,又是总制片人,掌舵的人都死了,投资方纷纷撤资,对剧组失去期望。

岑深的团队也就地解散。

他还没那个能力挑大梁,只能去别的剧组,继续给人当副导,简直受尽白眼。

岑深是国内名导,嫉恨他的人不在少数,师父走了,他去哪儿都被人奚落。

拍得好了,功劳是别人的,拍不好,就嘲讽他岑深的学生就这种水平?

娱乐圈拜高踩低,他什么都不是,这次又因为得罪了制片人,被赶出剧组。

“小岑,”陆敛跟岑雾说,“我想重启那个项目,这次再不行,我就退圈了。”

岑深留下的电影叫《飓风》,大型灾难亲情片,本来是当年的贺岁档票房冠军预定,圈内圈外都很看好。

但当时只拍了一半,岑深的手稿都在车上被烧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跟他的妻子,也许只有岑雾知道他后续打算怎么拍。

陆敛手头现在只有剧本,还有残缺不全的分镜,他想问问岑雾还有没有岑深的遗物。

“我也没有。”岑雾摇了摇头。

父母去世,家里能抵债的都拿去抵债,他手头都是些不值钱也不重要的东西。

当晚陆敛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后,眼眶通红,突然拉住岑雾说:“你能不能拍?”

岑雾愣了下。

他从小在剧组的时间比在学校都多,确实也经常去剧组帮忙,甚至比陆敛这个副导都熟悉片场,但他从来没自己拍过电影。

陆敛越想越激动,他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他没完全指望岑雾,毕竟岑雾年纪还小,但还有他啊,他跟岑雾加起来也不行吗?

岑雾当然希望能拍完父母留下的电影,就算天方夜谭,他也动了心。

最难的是演员跟投资,陆敛去问过,当年的演员,一多半都不愿意再参演了,投资他也没拉到多少,撑死了只有几百万。

他跟岑雾开始到处求人,想拉点投资,岑雾也不是一开始就社恐的,虽然当时也不至于是个e人,但总之能正常说话。

他跟陆敛低声下气,也没搞到一分钱,不是被赶走,就是被冷嘲热讽。

没人觉得他跟陆敛能拍出什么东西。

直到陆敛都快放弃了,突然有个岑深的老朋友联系了岑雾,说可以商量投资。

他跟岑雾连夜买了车票赶过去,对方在饭店等他们。

“叔叔,”岑雾将剧本跟分镜都拿出来,递给对方,“您先看看剧本。”

已经拍完的一百多场戏他也保存着,让陆敛把备份带了过来。

对方将剧本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说:“不急。”

岑雾也不太懂对方的想法,既然对方现在不想看,他也就没强求,起身给对方倒酒。

岑雾当时十六岁,少年人的骨骼还没完全长成,但已经有相当冷艳的一张脸,黑发雪肤,很年轻很年轻,尽管弯下腰,脊梁骨也好像有什么冷硬的东西在支撑着。

以至于永远不会在他身上想到任何柔软,甚至于软弱的词。

对方很轻地哼笑了一声。

岑雾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冷脸躲开对方搂在他腰上的手,对方似乎被他的不识抬举惹怒了,但还是愿意再给他一点耐心,“拍这部电影,没什么不行的,只要你想。”

那双浑浊色欲的眼抬起来,语气暗示的意味很重,往岑雾手上摸。

“张总,”陆敛都愣住了,一股强烈的恶心往上涌,但又得罪不起对方,只能忍住火气挡在岑雾前面说,“我记得岑导跟您是朋友。”

张总不耐烦地皱眉看向陆敛。

岑深死都死了,还能拿他怎么样,他惦记岑雾可不是一年两年,这也算得上深情了,何况他还愿意给岑雾几百万,让他去糟蹋。

拍什么电影,他根本没当回事。

他招了招手,就让人将陆敛带下去,然后伸手去摸岑雾的脸,但还没摸到,脸上就突然狠狠挨了一拳,鼻腔顿时冒血。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声色犬马,皮浮肉肿,根本不是岑雾的对手。

旁边的侍应生都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拦,岑雾按住人一拳一拳地往上砸,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深山的冷雾,有种很无情的漠然。

直到对方满头都是血,岑雾才放手,陆敛被人按住,使劲挣扎都没能挣扎开,衣服拧得乱七八糟,瘫坐在地上哭。

岑雾眉头皱了下,冷着嗓音对他说:“站起来,不许哭。”

陆敛眼泪都被冻住了,就这么听话地站了起来,跟着岑雾离开,后来想想,就是那个晚上,岑雾成了他的主心骨。

对朋友的孩子下手,而且对方才十几岁,传出去确实很难听。

张总最后没再找岑雾的麻烦。

岑雾跟陆敛继续想办法,岑雾还拿了岑深别的剧本投给影视公司,还有他自己写的几个剧本,《飓风》这边没消息,反倒是他自己写的一个剧本得到了回音。

他写了部伪骨科的爱情电影,灵感来源是《飓风》,所以起名叫《蝴蝶》。

不过写完之后,已经跟《飓风》没任何关系了,完全是两个作品。

有个电影学院的教授愿意帮他牵线拉投资,让他试着拍一拍,《飓风》成本太高,没人信得过他们,这个投资少,还能试试。

陆敛就又成了岑雾的副导,他们剧组很穷,主演都是岑雾从电影学院找的学生。

岑雾带着个加上演员都不到五十人的团队,每个人都身兼数职,拍了整整三个月。

冬天拍的戏,摄像师不够,岑雾自己扛着镜头去拍,下了雪手上都是冻疮。

剧组当时有演员不太服他,觉得他年纪太小了,也不愿意按岑雾的要求去拍,语气居高临下说:“小岑,我觉得这个台词……”

“在剧组我就是导演,”岑雾双眼冰冷,语气也很冷,“不愿意这么叫就滚。”

那个男演员是全剧组唯一一个还算有点小名气的,虽然他演的是个男配,但觉得自己才是整个剧组挑大梁的人。

根本不信岑雾敢让他走。

但岑雾还真的当晚就跟他解约了,外面还下着雪,他就这么被岑雾赶出了剧组。

剧组剩下的都是学生,老老实实地管岑雾叫导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岑雾晚上还得写作业,整个人连轴转,高压之下终于拍完。

岑雾都没想到这部电影最后拍得这么成功,尽管他还很年轻,而且缺乏经验,但青涩也有青涩的魅力。

再加上他很擅长恨海情天的剧本,整个电影风格情绪都相当浓烈,一路上映,申奖,竟然在柏林电影节拿到了提名。

《蝴蝶》在情人节上映,成了当年货真价实的票房黑马。

岑雾的外公曾经是珠宝大亨,再加上他父母也很有名气,媒体扛着镜头冲到电影首映现场,本来以为岑雾这电影是一场炒作,结果首映结束,离开时都是抹着眼泪出去的。

柏林提名之后,岑雾名声大噪,虽然最后没能拿奖,但有人投资,让岑雾操刀把《蝴蝶》改编成了电视剧,又成了当年的热播剧。

不管电影还是电视剧的主演都一路爆红,甚至还捧红了几个配角。

红到什么程度呢,当年各大影院全年都贴着《蝴蝶》的海报,从一开始每天顶多排片两场,甚至很多影院一场都没有,到后期票房膨胀翻倍,排片也增加到了十几场。

最后成了当年的票房冠军。

尤其是同名电视剧开播之后,一夜爆红,红到从此每年冬天下雪都有人想起这部《蝴蝶》,每个影院都摆着一份蝴蝶标本。

为了蹭热度,但也象征着《蝴蝶》成了里程牌式的作品。

岑雾赚到钱,有了名气之后,马上就将《飓风》的拍摄再次提上日程。

第二年贺岁档《飓风》上映,跟当年的预期一样大获成功,并没有因为总制片人的去世,让影片质量降低,并且又拿下了票房冠军。

岑雾稳定每年一部电影,还有些并不是他完全执导,但也有他参与的电影,票房大部分都可圈可点,有些票房算不上很高的,各种奖项也照样拿到手软。

当年那个男演员悔到肠子都青了,眼看电影学院那几个学生都大红大紫,他反而这么多年还在演配角,做梦都恨到呕血。

但岑雾确实是个冷漠至极的人,不会给他后悔药吃,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

对方恨到牙痒,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没资格报复岑雾。

导演在幕后工作,大部人都看完电影也不知道导演是谁,但岑雾却很火,甚至有个很出圈的图,是冬天剧组拍外景,狗仔过去偷拍,正好岑雾在剧组外面抽烟。

当时在南方拍戏,冬天下的是雨夹雪,岑雾撑着把黑伞,穿了件黑色长大衣,白雾朦胧后露出张漂亮脸庞。

其实伞是剧组的,大衣也很臃肿,拍了几场夜戏,整个人都不修边幅,是因为很冷才穿了最厚的这件,但岑雾太瘦了,穿上没有臃肿的感觉,反而衬得人更瘦。

岑雾头发还有点长,没空去剪,雪粒夹着雨落下来,肤色冷白,薄红的唇咬着根烟,那双眼恰好望向镜头,冷清峭立。

意识到有人在拍自己之后,眉头皱了起来,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以至于这几张偷拍发出去之后,评论底下不停地有人在发老婆踩我。

尤其是有个粉丝将岑雾的电影跟他本人出席活动,还有各种无意间拍到的镜头剪成视频之后,一晚上过去,转发过十万。

并且还在不停地增加。

就连还没看过《蝴蝶》的人,都看过那个视频,#我见过携雨带雾的一场美梦#。

但岑雾本人的红,并没有掩盖掉电影跟演员的光芒,他的电影热度只会更高,演员只会更红,就像蝴蝶翅膀牵动的一场风暴。

岑雾的电影在银幕上霸屏四年,永远口碑最好,永远最卖座,媒体后来评价说,他的时代年轻又辉煌,他的落幕如同流星。

16岁柏林提名爆红,21岁在柏林电影节拿到最佳导演奖,然后从此沉寂。

岑雾没公开说过退圈,但21岁柏林拿奖之后,除了收尾几个项目,他再也没拍过电影。

柏林的最佳导演奖是他自己去拿的,但之后半年,国内外奖项,包括所有活动,都是副导替他出场,岑雾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也没出现过。

……

岑雾抬起头,台上在演反串,有个身高一米九肌肉很结实的男生演灰姑娘,还有个一米五多的女孩子演王子。

女生手上拿了只同桌脱下来的运动鞋当成水晶鞋,满脸狂笑,追着那个男生满教室跑,一整个他逃她追。

“人家不要了啦。”男生嗓音浑厚,边跑边很羞涩地说。

岑雾:“……”

路望在旁边拍视频,岑雾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帮他调了下手机的角度跟参数。

路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再抬起头,光线都通透多了,愣是拍出种岁月情长,她在闹他在笑的宠溺感。

岑雾托着腮,软软的脸颊肉都被挤出来一点,他低头玩手机,发现关行雪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关行雪:小宝,妈妈跟爸爸在商场,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呀?】

岑雾哪敢让岑家人给自己花钱,这都是债,但他抬起头,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犹豫了下,问关行雪。

【岑雾:妈妈,能不能帮我买双鞋?】

-

宋令薇的状态很糟糕,医生要求她再做个全身检查,谢归澜忙了一整天,晚上又去听几个专家讨论宋令薇的手术。

终于结束,走到病房时,抬起头就发现谢明诚正在病房外。

“来了?医生怎么说?”谢明诚扶了下手上的腕表,转过头问。

谢归澜眼神很疏冷,没什么反应。

谢明诚不免扯动唇角笑了声。

他当初愿意留下这对母子,并不是因为他对宋令薇有感情,当时他正在吞并周氏,半个淮京都已经姓谢了,周家人死的死,病的病,但周荔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

周荔瞧不起他,就算结婚这么多年,对他还是这么傲慢,谢明诚觉得太可笑了,正好宋令薇带着孩子去找他,他连亲子鉴定都没做,就将人留了下来。

不管谁来他都会留下的,他就是想告诉周荔,你现在狗屁都不是。

周荔一开始还跟他发脾气,但这些年下来,好像已经接受了谢归澜的存在,当然,他也不在乎周荔是怎么想的。

他能有现在这么庞大的谢氏,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谢归澜就根本不明白这点,他太拿宋令薇当回事了,才让自己过得这么落魄。

谢归澜也是他的儿子,谁生的无所谓,只要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就能一视同仁。

他本来可以给谢归澜跟谢商景一样的待遇,但谢归澜却拎不清。

护士在给宋令薇打针,宋令薇乌发披散下来,脖颈更加苍白,有种憔悴羸弱的美,她怕打针,自己捂着眼睛,眼眶也是红的,跟她十几岁时好像没有区别。

“不是生下你的就叫母亲,”谢明诚语气寡情,跟谢归澜说,“你得分清母亲跟妓女的区别,你以为她很爱你吗?她爱的是我的钱,我要是没有钱,你都不会出生,你最好想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就这么一个给谁都能卖的女人,你指望她有多少良心?”

谢明诚连嗓音都没有压低,病房隔音很好,关着门,宋令薇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但走廊的医护跟病人都听到了,余光纷纷打量着。

谢归澜站在旁边,少年手臂冷白,青色的血管蜿蜒在上面。

也许宋令薇不知廉耻,但谢明诚没什么资格说她。

他们在山区从小就认识,谢明诚来淮京上大学,宋令薇给过他三百块钱,几十年前山区的几百块,很难想象宋令薇攒了多久。

踩着女人上位,但又平等地瞧不起她们每一个人。

谢明诚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谢归澜还什么反应都没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谢归澜却突然开口了,唇角勾了下说:“你倒是想卖,你卖得出去吗?”

“……”谢明诚沉下脸,“谢归澜。”

“因为卖不出去,”谢归澜漆黑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很冷漠的笑意,他也没压低嗓音,“所以才这么大的怨气?”

谢明诚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抬起手一巴掌扇到了谢归澜的脸上。

他是个常年健身的成年男人,手劲很大,谢归澜的脸被扇得偏过去,唇角顿时出血,半张脸都是麻的。

宋令薇在病房都听到了动静,她有些害怕地攥紧被子,“小澜?小澜?你来了吗?”

谢明诚都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他硬生生被气笑,冷眼看着谢归澜,指了指他说:“你有种,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我,那你就自己去给她做手术,我不会再掏一分钱,你最好别过来跪着求我。”

谢归澜很懒散地靠着墙,他舌尖顶了顶腮,没再管谢明诚,直接进了病房。

宋令薇等得心慌,谢归澜推开门,她一看到谢归澜的脸就急了,拉住他说:“怎么搞的?你是不是又跟你爸爸吵架了?”

谢归澜垂下长睫,没什么反应。

“你说话呀?”宋令薇嗓音不由得抬高了一点,她满脸焦虑,“你怎么又惹爸爸生气了,他是你爸爸,他对你没有坏心的。”

她马上就要手术了,生怕谢明诚不给她钱,巴不得哄着谢明诚,每次这个时候,她都特别后悔当年换了孩子。

谢归澜根本不会讨谢明诚的喜欢,她见过岑雾,那个孩子乖多了,要是她的孩子还在,谢明诚肯定会很喜欢。

说不定现在早就跟她结婚了。

到底不如亲生的。

病房门被关严,走廊一阵皮鞋声,离病房越来越远,谢归澜什么都不愿意说,宋令薇顾不上还在输液,就想去找谢明诚。

输液管都被扯动了,开始回血,谢归澜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到了病床上。

宋令薇使劲挣扎,连踢带踹,差点又扇到谢归澜的脸,抬起头对上谢归澜脸上的掌痕,她才突然瑟缩了下。

然后拉住谢归澜,想伸手摸他的脸,她艰难扯出个笑说:“妈妈不是故意的,有没有打疼你啊,小澜,你……”

谢归澜躲开她的手,他按住宋令薇的手背,给她把挣扎间甩掉的输液针重新扎上去,就拎起书包离开了病房。

宋令薇想追出去,但又不敢,在病房叫了他好几声,谢归澜的脚步也没停下。

她低下头就开始掉眼泪。

旁边病床的老太太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劝宋令薇说:“小宋,你也替孩子想想,别太折腾他了,他还得上学,每天这么跑不容易的,再说你看他那鞋。”

老太太也没说得太直白,谢归澜的鞋底早就开胶了,粘都粘不好的程度,今年淮京的雨一场接一场,不知道鞋里会湿成什么样。

宋令薇一开始住的是单人病房,但是她嫌太冷清了,让谢明诚给她换了个双人的。

谢明诚没拒绝,他对宋令薇就是养个听话的玩意儿,心情好,愿意花点小钱哄哄她,心情不好,死了又怎么样。

但他也觉得很可笑,有些人就是连享福都不会,vip高级病房不愿意住,要跟人合住双人间,就这样还想跟他结婚。

他娶个这样的女人,让自己在淮京上流圈子丢尽脸面吗?

“他……他爸爸给他买了的,”宋令薇挽了挽头发,她也难免有些尴尬,只好敷衍说,“是他自己不愿意要,这孩子脾气太硬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她也在这个病房住了差不多三个月,这对母子挺奇怪的,宋令薇太软弱,不像个当父母的样子,而且她觉得宋令薇有点怕谢归澜。

谢归澜一冷脸,宋令薇就什么也不敢说了,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谢归澜也没打骂过她,眼里顶多带着点冷漠跟疲惫。

医院外雨下得很大,冷风吹过来,脸上的伤一阵刺痛,谢归澜半张脸庞都被笼罩在昏暗雨幕中,眼底是解不开抹不掉的郁气。

他才顾得上看手机,季长玉给他分享了几个游戏战绩,他直接跳过,往下一翻,是岑雾白天拍给他的笔记。

他指尖按在那个小猫头上,本来也想退出,但不小心点了下。

然后屏幕就显示。

【你拍了拍岑雾。】

谢归澜:“……”

谢归澜不太懂这个,想撤回但发现不能撤回,而且岑雾已经发来了消息。

【岑雾:o.O】

【岑雾:我在。】

谢归澜根本没打算跟岑雾说什么,但岑雾等了几秒没等到他说话,又继续给他发。

【岑雾: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扣1帮带晚饭,扣2代写作业,扣3转人工。】

谢归澜:“……”

【谢归澜:TD】

岑雾发来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谢归澜唇角动了下,但扯到伤口,嘴里顿时一股血腥味,眼中戾气又浓郁起来。

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不打算说什么了,但岑雾又给他发了个表情包:【不要以为我不在,我随时都在.jpg】

谢归澜只好问他。

【谢归澜:你在哪儿?】

【岑雾:在班里。】

【岑雾:你要来找我吗?猫猫眨眼.jpg】

谢归澜今晚不去蓝夜,本来想直接回家,但指尖莫名顿了顿。

【谢归澜:好。】

晚上讨论节目,孟良平管得不严,想去厕所也不用打招呼,谢归澜到学校时,岑雾在楼道等他,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伤,眼神滞了一下,但什么都没问。

岑雾递给他个鞋盒,“你…你穿上试试。”

他让关行雪给买的,关行雪一开始还以为他要买鞋,但岑雾说了另一个尺码,关行雪还愣了下,“小宝要买给谁呀?”

“同…同学,”岑雾小声说,“妈妈,不要买太贵的。”

关行雪也没用他解释就懂了,太贵的怕对方不愿意收,她笑了声,跟他说:“妈妈知道了,要运动鞋是吧?”

岑雾也好多年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他当时冬天拍的《蝴蝶》,这个电影也主要发生在冬天,所以经常在雪地跑外景。

他买的雪地靴,跟以前他妈妈给他买的是同一个牌子,而且价钱也差不多,都是三四百块,但他自己买的穿上总是很冷。

他觉得是他太笨了,不会挑。

淮京一场雨接一场雨,温度越来越低,他想给谢归澜买点衣服跟鞋子,又怕谢归澜不愿意要,才一直没买。

但谢归澜都喝了他的枸杞水,再多收点儿也没事吧?

谢归澜薄唇抿起,最后冷冷地别过头,嗓音也很冷,拒绝说:“我不要。”

“哦,”岑雾慢吞吞地应了声,他抱起鞋盒,“那…那我给张元洲好了,但他…他好像穿着有点大,我要不给阿令吧?他长得那么好看,肯定穿什么都…都好看。”

岑雾说着就要走。

谢归澜喉结滚了下,黑黢黢的桃花眼死死盯着他,阴沉又渗人。

岑雾:“你要不要?”

谢归澜:“……”

谢归澜:“要。”

这不就行了。

岑雾让他穿上试试。

谢归澜低头穿鞋,但鞋带系不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因为愤怒在发抖。

岑雾看了一会儿,索性蹲下给他系鞋带。

谢归澜愣了愣,皱起眉攥住他的手臂,就想将人拉起来,“少爷……”

岑雾不管他,还是给他系鞋带。

他带的演员多了,一开始剧组没人手,拍戏的衣服都是他跟陆敛自己去买的,看一眼就知道码数,果然很合适。

“好…好了。”岑雾说。

离开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谢归澜没再说话了,他睫毛很长,但不翘,阴沉沉地垂下来,盯着脚上的鞋。

走廊很昏暗,谢归澜眉骨挺拔,眼窝很深邃,就好像整个暴雨夜的晦暗都压在他眼中。

岑雾探过头,又去看他的脸,谢归澜僵了下,本来想躲开,但他躲开,岑雾就绕到另一边堵他,再躲再堵。

有个隔壁班的男生上厕所经过,没忍住瞅了他们好几眼,那个眼神充满了八卦,就好像在看什么闹别扭的小情侣。

谢归澜:“……”

谢归澜冷着脸没再躲。

岑雾眨了眨眼,问他,“你…你要不要晚上去我家住,我去请…请假,现在就走。”

谢归澜没来得及拒绝,岑雾就已经站了起来,谢归澜只好拎着书包跟过去,他脸上带着伤,岑雾怕他不愿意被人看到,跟他说:“你在这儿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

谢归澜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穿上这双鞋就开始不对劲了,像条狗一样,岑雾让他停,他就莫名其妙地停下。

凭什么?

他很想脱下来扔掉,心里很烦躁,戾气翻涌,他站在原地,又想就这么走人,但想了半天,等反应过来,发现腿一点儿没动。

谢归澜:“……”

岑雾生怕谢归澜自己走了,谢归澜谁都不在乎,教导主任在谢归澜眼里也就是个老登,他跟班主任说了一声,就赶紧出去。

但没想到谢归澜冷着张脸,漆黑冷戾的桃花眼淹没在黑暗中,竟然还没走。

好乖,居然真的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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