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高中的姜阈和梁东言没有相遇，姜阈就读于清华物理系。
圣诞前夕学校里的氛围挺浓，姜阈刚从实验室回来，就收到室友的邀请，年级里有个富二代同学今晚请大家去酒吧过平安夜，那同学让室友来问一下姜阈。
姜阈摇摇头拒绝，不出周泓所料。
“可她真的挺想你去的，长得漂亮又有钱，性格也不错，姜阈，你不会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吧？”周泓忍不住道。
姜阈笑了下：“就是看出来了才不能去。”
“为什么啊？你有女朋友了？”周泓挠挠头问，姜阈刚上大一，除了头一个月因为脸和某高考大省省状元的身份在学校里火了一把之后就再也没怎么露过脸，他不出去玩、不谈恋爱，修三个专业，看起来是学习机转世，压根不可能有女朋友。
姜阈愣了下，没立刻回复，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翻出相册，给周泓看了一张照片周泓瞳孔立马放大：“美女啊！”
姜阈顺着周泓的视线挪过去，那是自己和葛北思的合影：“嗯，她会管我。”
“不在我们学校？”周泓问。
“在美国。”
“异地啊，难怪呢。”周泓点点头：“行，那我帮你把她回了吧，我觉得你女朋友比她还好看。”
姜阈道了声谢，又嘱咐了周泓两句别喝多，在宿舍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前往图书馆。
他最近在学拉丁语，世界第三大语种，对他之后出国会有很大的帮助。
圣诞前夕图书馆人也不少，姜阈常坐的靠窗桌子已经有了人，他只能挑了一张角落里桌子，拿起书本戴好耳机开始学拉丁语。
学了一小时后眼睛有些疲倦，周围也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姜阈脱下耳机，发现大家此时都看向了窗外。
下雪了。
有不少同学还拿出手机在拍雪，雪花大片大片往下落，和东吴小家碧玉的雪不一样，北京的雪铺天盖地，像许多电影里人造雪的场面。
姜阈远离窗户看着雪，看得也有些入迷，他有点想去堆个雪人，又怕浪费时间，最终他还是坐了下来，没有像许多同学那样跑出去玩雪。
姜阈又学了一个多小时，刚准备掐着图书馆关门的点离开，手机就收到两条信息。
是周泓发来的，三句话，很多错别字。
“公体的一枚酒吧离，来玩把。。”
“好多人，我低依次来酒吧，”
“哲理的酒好贵、他们说不能让美女清客，要aa，玩了”
......
姜阈看到消息后蹙了下眉，周泓是一个中西部小城市考上来的，考了他们那个市的状元，但家境不是很好。
清华多的是非富即贵的学生，那女生喊姜阈的室友去大约只是为了约姜阈，否则周泓不大会被他们纳入那个圈子。
“具体位置。”姜阈简单回复。
周泓喝多了、身上又没什么钱，他在那不知道会被那群人怎么为难。开学的时候姜阈见过周泓的爸妈，他们打扮得朴素简单，却十分客气礼貌，姜阈难免不动恻隐之心。
见周泓迟迟不回，姜阈背着书包走进雪里朝校门口走去，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打了两个电话周泓才接起，他那边吵吵闹闹，大舌头地说不清话，姜阈反复问了三四遍，才终于明确，这酒吧的名字叫“EAM”。
室友那边除了吵闹的人声，还裹挟着似乎有些遥远的歌声，混着吉他和键盘，声音质感很好，沉磁干净。
姜阈打了车直接前往工体，深夜路上车不算多，半个多小时姜阈便到了工体那块，酒吧很多，看得人眼花缭乱，路上时不时有酒托上来搭讪，姜阈一开始还客气地婉拒，到后面便直接不理，径直朝里走找那家“EAM”。
幸好他方向感好，走过的路不会走第二遍，找了十几分钟便找到那家店。
刚一走进去，门口的服务员就迎上来，捧着酒单和手环问他有没有预约，要不要点酒。
姜阈报了那位女同学的名字，服务员立马给他戴上手环，领着他往里走。
酒吧门前狭小，里面却别有洞天，进去后有很大一块空间，舞台占三分之一、散台和蹦迪区占三分之一、卡座占三分之一。
那位女同学开的卡座在中间位置，众人看到服务员领着姜阈过来时面上不约而同浮现出八卦和震撼的表情。
要知道，姜阈入学三个月，没人把他约出来过。
姜阈朝主动走到自己跟前的女生笑了下，问她：“周泓呢？”
“周泓？”女生回头看：“我也不知道，他可能去厕所吐了吧？好像喝多了？姜阈你一起喝酒吗？”
姜阈摇了下头：“今天嗓子发炎，吃了头孢，抱歉。”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女生离姜阈越凑越近。
姜阈没拒绝，只道：“那我先去把周泓找过来。”
姜阈的教养不允许他当面拒绝别人，他向来平和温柔，待人挑不出错，大家便也没说什么，放任他去找周泓。
姜阈很快在洗手间找到了人，吐得天昏地暗，浑身难闻得很，这一刻姜阈的神情愈发凝重了，他拖着周泓笨重的身体，脑海里是刚刚那群人清醒健谈的模样，没有可能只醉周泓一个。
“他们灌你酒了？”姜阈在洗手间门口问他。
周泓神志不清地摇摇头：“说、说跟我交新朋友，要喝酒的...”
姜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皱着眉，生生把人往外拖行了半米，周泓是个微胖的，虽然没姜阈高、但比姜阈重了二三十斤，拖行起来十分困难。
刚走出厕所，周泓就不知发什么神经，忽然向旁侧倒去，姜阈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就要被他带着摔倒，此时前方忽然快步走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灯红酒绿的燥热空间里一手扶住姜阈，一手扯过周泓。
“当心。”是很沉的、泛磁的、有质感的声音。
姜阈向那人看去，个子很高，脸部轮廓被蓝紫的灯光切割得很赛博，非常不真实又平静的一张脸。
那人神色很淡，将周泓扯起来后又放回姜阈身旁，然后利索地松开，打算进洗手间。
“能帮个忙吗？”姜阈在吵得天昏地暗的酒吧里低低出声，离谱的是那人还听到了。
他转过头，冷淡的目光里透了些打量，似乎在斟酌姜阈和这人是不是在跟他玩仙人跳。
“我身份证和学生证都带了，都可以压给你，只要你帮我一起把他扶到外面打上车。”
姜阈艰难地想卸下书包，那人却上前一步轻易把周泓扯过去，语气依旧淡漠：“不用了。”
说着他便熟门熟路地绕过人群，朝外面走去，走两步还回头看一下姜阈有没有跟上来，姜阈跟得很紧，那人回头时他还冲人笑了下。
很快，那人就扯着烂醉如泥的周泓、领着姜阈走到这片最容易打车的地方，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不少打车的人，那人和姜阈一出现，不可避免让大家把目光转向他们。
“谢谢，把他给我就好了。”姜阈伸手去接周泓，那人便应声松开手，面上的淡漠和他帮忙的热心形成巨大反差。
“你就是刚刚台上唱歌的对不对！”有个喝醉的女生猛地冲过来，她你男朋友没抓住，也无奈地跟着跑过来。
姜阈下意识看了眼那人，那人也看了眼姜阈，却没说话，径直转身往后走。
“就是他！”女生还在喊：“那个巨帅的，老娘扔钱都不给我摸的！”
姜阈看到那人的脊背僵了下，但还是快步走回酒吧。
姜阈没能看多久的热闹，手里的周泓很是不安分，他很快打上了车，把人塞了进去，自己朝酒吧的方向看了眼，便也坐了进去。
回到学校后，姜阈给那女生发了消息，说看周泓喝多了便没回去，还把周泓的那份钱转给了她，用的支付宝，转完就设置不接收转账，没给她不收的余地。
毕竟周泓是因为自己被这群人灌成这样的。
隔天周泓醒来后头痛欲裂，在床上叫嚣着再也不去喝酒了，坐在桌旁姜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把热牛奶扔给他。
“姜阈还是你对我好，你都跑去捞我回来，不然我就得被压在那儿当苦力了！”周泓喝着牛奶，蓬头垢面可怜巴巴地走过来哭诉。
“长记性了就好。”姜阈合上书起身：“以后每天跟我去图书馆吧，实在想出去玩，也别跟那群人出去。”
“那我以后还是跑我足球社踢踢球吧。”周泓嘟哝。
“也好。”姜阈看了眼他，脑中不自觉划过昨天深夜帮忙搬运周泓的男孩，好像是酒吧的驻唱？
所以周泓语音里那几句遥远的歌声是来自他么......
“想什么呢？”周泓问。
“你去踢球吧，正好减肥，昨晚把你运回来我快散架了。”姜阈说。
周泓抖了抖身上的肉，发现姜阈说得对，他又凑过来假装泪眼婆娑：“对不起啊姜阈，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鬼迷心窍了。”
姜阈勾了勾唇，他把书收进书包，约了学校的拉丁语老师请教几个语法问题，这会儿到点了，便背起书包离开宿舍。
拉丁语系的外教老师是要过圣诞的，她匆匆给姜阈讲了几个知识点，就把车钥匙掏出来，问姜阈有没有国内的驾照。
“您买了车，还没学中国驾照是吗？”姜阈笑着接过，然后点头：“我送您去您晚餐会的地点。”
外教非常热情地拥抱了姜阈，说送了她过去就行，和她一起吃圣诞晚餐的朋友也会开车。
姜阈没理由拒绝，再说他在车上还能再问几个问题。
圣诞当天北京街头非常堵，直到天黑姜阈才把老师送到那家餐厅，姜阈完成任务便没再打扰，和老师道了再见后离开。
姜阈对朝阳区不熟，但学了一下午、又开了两个多小时车实在饿了，便随便找了一家便利店进去买泡面。
泡面泡好后，他边吃边看从这里回学校的公共交通，地图一打开，他便看到了离这里一公里远的工体，以及周围不少的酒吧标志，“EAM”明晃晃落在自己视线的左下角。
就在这附近么？姜阈抬头望去，刚刚开车过来的时候没意识到这儿和自己昨晚来捞人的地方那么近。
姜阈又想起昨晚纷乱嘈杂里的那几句歌声。
下一秒，便利店的门被人推开，打断了姜阈的思路，姜阈下意识看过去，一个裹着羽绒服的高个子走到柜台前，声音沉沉地开口：“一包白沙。”
声音很熟......不至于这么巧吧，姜阈心说。
然后他歪头紧盯着那背影，那人似乎朝柜台上的烤肠机看了会儿，但没再说什么，等柜员把烟掏出来，他便付了钱把烟塞进口袋。
一转身，发现原本非常隐蔽的便利店进食区坐了人，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姜阈朝他笑了下，那人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要出门。
“等等。”姜阈从位置上站起来，那人转过头，狐疑又防备地看着姜阈，姜阈问店员拿了两根烤肠，举到那人身前：“请你吃。”
那人不拿、抿着嘴，也不说话。
“谢谢你昨天帮忙，我朋友醉得有点厉害，所以我没机会表达感谢。”姜阈说。
“不用。”那人还是没拿。
姜阈举着烤肠的手有些犹豫，他不确定地看了眼眼前人：“还是说，去点你首歌？”
这是昨晚离开前，姜阈从那个喝醉的女生口中得知的，似乎给这些驻唱歌手点歌会算他们的业绩。
姜阈话音刚落，眼前人眸中却划过一丝烦躁，他直直看着姜阈：“你是清华的对吗？”
姜阈愣了下，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
“昨天你们走之后有人来问我了。”
姜阈正色起来：“他们没为难你吧？”
那人摇头，只道：“你学习好，别去那种地方。”
姜阈倒是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说，他笑起来：“学习好就不能去酒吧了？”
那人抿抿嘴，没说话，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多了，想转身走。
姜阈却问店员要了个袋子，很快追上去把烤肠塞他怀里：“拿着吃吧，不吃就扔了。”
那人皱了下眉，却端着烤肠，没再塞回去，姜阈在雪光里眼睛透亮：“放心，我待会儿就回学校了，圣诞节快乐！”
说着姜阈便回了便利店，那人钝钝地站在雪地里，有些出神地看着回去背书包的姜阈。
等姜阈要推门出来，他才赶紧扭过头，踩着雪朝酒吧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