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迟星牧还是低估了贵族之间可怕的攀比心。
为了在迟星牧面前留个好印象,一群人卷完场馆卷片区,卷完片区卷业务,一直卷到迟星牧他们过来,南区的几个场馆周围,已经围满了游客,比过年还热闹。
本来泽野动物园就以自家动物的灵性聪明闻名,像青花蟒和黄鹂这些有特殊技能的就更了不得,很多游客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能跟动物们有个互动的机会。
因为事情来的突然,泽野动物园并没有提前宣传,很多游客并不知道南区重新翻修,建了新的场馆。
还是游客们来动物园以后,看导航地图时,才发现南区这边居然开了新的大门。
因为迟星牧给的价格很高,任务内容又简单,在黑网上都属于很抢手的任务,很快就有人来联系迟星牧。
为了今晚的计划,迟星牧早早就把幼崽们都哄睡了,自己坐在院长办公室裏,捧着光脑认真地看着。
来人多是初级异能者,而且语气轻狂,一副这个任务非自己莫属的姿态,还有很多人只是单纯的询问,问题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问迟星牧是不是钱多了没处花。
迟星牧满脸不耐,看一条删一条。身边没有幼崽,他不用压抑自己的脾气,情绪都写在脸上,就差指着光脑破口大骂。
一条消息弹出来,挡住了他正在查看的信息。迟星牧的嘴角抿得更紧,擡手正要删除,目光被上面的文字吸引。
【精神系异能者,精神力S+,异能等级S+,今晚有空,有意可当面详谈。】
晚上九点五十,街角咖啡厅。
迟星牧推开店门,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咖啡厅裏的灯光有些昏暗,形式各异的座位略有些淩乱地分在四周,各自靠着一面墙、一扇窗,或者一盆大型盆栽,形成一小片隐秘的天地。
迟星牧踏步进来,先是看见操作台后面的咖啡师。看见迟星牧,咖啡师露出职业的微笑,很热情地打开菜单,迟星牧点点头,随手点了杯柠檬水,选了墙边的卡座坐下。
来人很懂时间观念,在十点的时候準时推开咖啡厅的门。
他身材修长,五官精致,眼睛是深海一样漂亮的湛蓝,晕染着淡淡的疏离,俊美得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男人注意到迟星牧的位置,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闪过一丝潮红。他迈步,走到迟星牧身边,抿唇握拳,有些紧张道:“请问是……迟,迟先生吗?”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像山间流出来的清冽的泉。
迟星牧注意到男人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金发,耳边生着蓝色的细鳞,五官竟然和小人鱼有七分相似,不由得生出一点好感,微笑道:“是的,先生请坐,请问我该怎麽称呼你呢……恕我冒昧,你是人鱼族吗?”
“嗯,你叫我……W就可以。”来人抖着嗓子,在迟星牧面前竟然显得有些孩子气,舔着嘴唇道:“人鱼族……有什麽关系吗?”
W?
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听着不像是名字,倒像是一个代号。
黑网裏面鱼龙混杂,什麽样的人都有,说不定人家有什麽难言之隐,不想暴露名字,迟星牧也不介意,随口道:“不是的,只是我家裏也有一条小人鱼,长得和你一样好看,看见你我就会想起它。
迟星牧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裏都是淡淡的宠溺,青年看着迟星牧的笑容,竟然有些语塞,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抖着嗓子道:“看得出来,迟先生很疼爱它……能遇到迟先生,是它的福气。”
可能是被和幼崽放在一起比较的缘故,青年表现的不太自然,换了个话题道:“我在黑网上看到你的为委托,报酬不低,你需要我做什麽?”
知道对方也是人鱼族,迟星牧脸上的笑容越发迟和,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想象小人鱼长大以后的样子,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编制一场梦境,涉及的範围一点多,大概二三十人的样子,不过裏面大部分都是幼崽,应该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负担。”
人鱼青年一怔,忽然想到什麽,喃喃问:“为什麽……”
迟星牧以为对方对委托中需要向幼崽出手这件事不满,忙给他说了幼崽们在福利院被欺负的事,真诚道:“我知道让你这样的高阶异能者向幼崽和女人出手有些过分,但事情的经过你也听见了,你觉得我小肚鸡肠也好,认为我斤斤计较也罢……我只是想他们也能体会我家幼崽的痛苦。”
“我不会让你白出手,三万星币的时薪一分不少,如果你对这个价格还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谈。”
没想到,对方出这麽高的价钱,竟然只是为了给几只残疾幼崽报仇。
别人不知道迟星牧的情况,人鱼青年是最清楚不过的,无论是送幼崽们上学还是装潢小院,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三万星币的时薪,可能就是迟星牧的全部身家。
他的眼眶一热,情绪翻江倒海般从心底涌来,如果不是意志力惊人,恐怕就要当场落泪。青年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道:“任务我接了,你希望什麽时候开始梦境?”
咖啡厅裏的灯光有些昏黄,迟星牧没有看见青年泛红的眼眶,即将为幼崽报仇的喜悦让他神清气爽,言语间也多了几分青年人的俏皮:“如果你不困的话,我希望是现在。”
这个夜晚,对迟星牧来说,是一场好戏的开始,对克裏多福利院的人来说,却是一场噩梦的开端。
对梅丽来说,尤其如此。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宿舍,甚至没有洗漱,就把自己抛到床上。因为白天的事情被迟星牧曝光在网上,她的名声彻底臭了,许多家长跑来给幼崽办理转院,老院长不得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辞退,这才勉强平息了家长们的怒火。
饶是如此,克裏多福利院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只剩下小半幼崽还没有退学,据说明天也要来办理手续,甚至还有两名责任老师当衆辞职,与克裏多福利院划清关系。
今天,是梅丽在福利院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实在太累了,眼皮打架,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能是白天太累的缘故,她虽然醒过来,但还是很困倦,翻转身体正要继续睡觉,余光一撇,忽然看见自己身上出现一大块黑斑。
她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就听见头顶传来尖锐的声音:“妈的赔钱货,一大清早叫什麽丧,我和你爸还没死呢!”
这道声音梅丽很熟悉,如果放迟柔些,就是自己妈妈年轻时的声音,可她活了这麽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己妈妈的声音会这麽刺耳。
“我就说把这丑八怪丢了,你非说不同意,还要送她去上学,你看她那样子,连飞都不会,像是学习的料子吗?!”
隔壁房间传来激烈的争吵,梅丽的心髒狂跳,煽动翅膀就要飞起来,可不知道是什麽缘故,她的翅膀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害怕极了,以爪着地,跌跌撞撞地跑到镜子前。镜子裏,出现一只小鸽子,淡黄的鸟喙,粉红的爪子,黑溜溜的眼睛,如果不看她身上大片的黑色羽毛,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可爱。
梅丽后退几步,镜子裏的小鸽子也跟着后退。
看见这一幕,梅丽仿佛看见世上最可怕的怪物,尖叫的同时,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走。但她的翅膀发育不全,不仅没有飞起来,反而不小心踢翻了镜子。
伴随镜子落地的碎裂声响,房间门被粗暴地拉开,身材高大的男人举着皮带朝自己抽过来,梅丽惊恐极了,努力扑腾着翅膀,逃无可逃。
皮带雨点般落下,抽散了她背上的黑羽,铺天盖地的剧痛中,梅丽崩溃尖叫,没头苍蝇似的狼狈躲闪。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是丑八怪,她应该是鸽族漂亮的小白鸽,怎麽会是一只长着黑羽的杂种。
黑羽纷飞,露出小鸽子娇嫩的脊背,她越是不想看,那些黑色的羽毛就越要朝眼前落下,不停地提醒她同一个事实。
她不是白鸽,她是一只长着黑色羽毛、先天发育不全,两岁还没学会飞行的小鸽子。
渐渐的,梅丽失去反抗的力气,男人打累了,随手丢掉皮带:“别装死,赶紧给我滚起来上学,花这麽多钱养着你,还有什麽不知足的?!”
对梅丽来说,只要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去哪裏她都愿意。
她忙不叠地爬起来,身上竟然意外的不是很痛,她顾不得吃饭,也来不及梳理羽毛,按照记忆的指引,用两条腿,跌跌撞撞地朝福利院的方向跑。
羽族的双脚不适合走路,每走多远就被石子磨破了皮,但她不敢停下来,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等她走到福利院时,脚上已经鲜血淋漓,她站在班级门口,狼狈地喘气。
讲台上,站着一名女老师,额头尖窄呈正三角形,颧骨高高顶起,嘴唇很薄,是那种一看就很刻薄的长相。
看见梅丽,女老师的眼睛裏闪过嫌恶的神色,无视了她脚上的血迹,冷漠道:“你迟到了。”
梅丽缩紧翅膀,试图解释,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女老师道:“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的天赋已经够差了,还不肯努力……算了,去角落裏呆着吧,可以听不懂,但不要出声影响其他同学。”
很难形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裏是什麽样的感觉,梅丽只觉得,自己从门口到角落的这段路走的特别艰难,幼崽们满是好奇的目光几乎要把她洞穿,甚至下课时还要忍受其他小朋友的追问。
“丑八怪你今天为什麽迟到呀?”
“你本来就够丑了,现在连羽毛都没有了,就像一只秃毛鸡!”
“秃毛鸡!秃毛鸡!”
铺天盖地的嘲讽声中,梅丽终于忍耐不住,尖叫着和同学们厮打起来,她身上本来就有伤,又不会飞,根本打不过抱成团的幼崽们,全程都在吃亏。
骚乱很快引来福利院的老师,老师没有听她解释,只是拎着她的翅膀,把她甩到走廊,勒令她用那双流着鲜血的小脚在走廊罚站,什麽时候家长来了,才能离开。
她一个人在走廊裏站了很久,久到日落西山,脚上的血液凝固成斑驳的粉末,她的母亲终于姗姗来迟。
没有安慰,更没有拥抱,母亲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和老师攀谈起来。
“……我怕耽误其他同学才让她不要打扰别人的,我哪裏知道现在幼崽的心理素质这麽差,就这麽几句话,就要死要活的记恨老师……”
“老师你说的是,我从小就看她心理有问题,要不是她爸爸心软,我都不能让她来上学……行,你看着罚吧,留口气就行。”
在这样的对话声中,梅丽浑身颤抖,心裏泛起深深的绝望。更可怕的是,她总觉得,这样恶心的话,好像不久前也从自己的嘴裏说出来过……
克裏多福利院外,人鱼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收起周身几乎凝成实质的精神力,把目光对向迟星牧。
“任务完成,要回去吗?”
“你先回去吧。”
迟星牧从倚靠的墙边站直身体,双臂抱胸冷笑出声:“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见人鱼青年露出疑惑的神色,迟星牧从空间纽裏取出一只手提箱,拎在手裏上下掂了两下,意有所指道:“谁让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呢。”
淩晨三点,富力集团的办公楼裏灯火通明。
因为白天的一场闹剧,导致集团的股票大幅度下跌,短短一个晚上,就损失了三个亿的营业额,并且这种下跌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阳,正拖着疲惫的身体拉开悬浮车的门。
他阴沉着脸,发动悬浮车离开地下车库,心裏对迟星牧的恨意如翻江倒海,如果不是迟星牧,他又怎麽会被董事责难,惹下这样的祸事。
为了平息董事们的怒火,他甚至一退再退,许下三天内解决问题的军令状,否则就要自请离职。
悬浮车行驶在半空,忽然接到一条光脑通讯,罗阳划开光脑,妻子的声音从裏面传来。
“这麽晚了还不回家,你到底在外面鬼混什麽?以前你用工作忙来搪塞我就算了,现在工作搞成这样还不回来,宝宝它做了噩梦,一直在哭!”
听见妻子的斥责,罗阳终于忍不住了,面对舆论的无力、面对董事的憋屈还有对迟星牧的恨意,全部朝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发洩过去:“孩子哭了你给我打什麽电话?!到底你是它妈还是我是?要不是它在学校给我惹事,我至于点头哈腰地伺候那些董事,这麽晚还不回家吗?”
“你告诉它,能好就好,不好就滚,别整天没事找事,我罗家不养废物!”
男人斥责的声音传出光脑,刚才做梦自己变成黑羽的幼崽傻傻呆住,如坠冰窟。
原来梦裏都是真的,一直疼爱它的爸爸,会因为它的残缺就抛弃它。
光脑边,幼崽呆呆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母亲,听着光脑裏传来的嘟嘟声,突然羡慕起白天那几个身体有缺陷的幼崽。
这边,罗阳丢掉光脑,低头骂了句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刚挂掉光脑,悬浮车裏忽然灯光乱闪,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车辆故障,建议靠边急停。”
屋漏偏逢连夜雨,罗阳心裏更加烦躁,恨不得把车子砸烂,悬浮车的安全系统啓动,自动把车子停在路边。
这裏离他家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距离。罗阳骂骂咧咧地摔门下车,给车辆报修所打电话喊人来拖车,自己朝家裏的方向走。
罗阳所在的富人区和贫民窟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他想回家,就要穿过一条昏暗的街。
因为他华贵的穿着,很快吸引了贫民窟裏人的注意,一个浑身髒兮兮的男孩跪在地上,朝他伸出枯瘦的小手。
“先生……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罗阳的路被挡住,脸色臭得要命,想都没想,一脚踹在男孩身上,把男孩踹飞的同时皱眉看了眼自己穿着高档皮鞋的脚。
“妈的,臭要饭的骨头还这麽硬,硌死老子了!”
踢完这一脚,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快步走进街口的小巷,这是他回家路上最后的一点距离。
夜已经深了,巷子裏面静悄悄的。因为没有路灯的缘故,所以显得非常昏暗。这样的环境下,会放大一个人的五感,使人不自觉地紧张周围的风吹草动。
略带疲倦的脚步声中,罗阳走到巷子的中段。不知道为什麽,越往前走,他的步子就越迟缓,浑身寒毛直竖,心裏隐隐不安。
这样的忐忑在看见面前的人影时达到了巅峰。
巷子裏,不知道什麽时候多出了一道人影,挡住了罗阳的路。因为逆着光,看不清脸,只知道他身材修长,拎着一只方形的手提箱。
“请……”
罗阳的话还没说完,手提箱带着呼啸的风声抡了过来,势大力沉,砸在罗阳的背上,一下就把他砸了个趔趄。
“妈的……”罗阳挣扎着爬起来,憋屈了一天的火气,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袭击爆发出来,不管不顾握着拳头就要反击。
来人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动作灵敏如狐,轻描淡写躲过他的拳头,甚至全程单手插兜,拎着那只箱子在他身上猛砸。
罗阳来自羽族,隶属于身体强壮的赤鸾一类,被砸几下也没什麽大事,只是浑身疼得厉害。
他破口大骂,越骂身上挨打的地方就越疼,剧烈的疼痛中,罗阳很快认清现实,一个劲的求饶。
来人充耳不闻,一下一下砸得认真,好像要把罗阳活生生砸死在这裏似的用力。罗阳连滚带爬地躲了几下,但箱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次都没有落空。
他终于崩溃了,嗷的一嗓子哭出来,涕泗横流道:“就算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我们无仇无怨,为什麽要打我?!”
“无仇无怨?”来人嗤的一笑,箱子更用力地砸下来,与皮肉接触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箱子也不是什麽上好的材质,在这样连续的击打下,终于承受不住,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来人毫不在意,继续手上的动作。伴随咔嚓一声脆响,箱子彻底断开,大量的纸币从裏面洒出来,劈头盖脸砸了罗阳一身。
来人随手丢了箱子,拍灰似的拍了几下手:“你不是喜欢用钱砸人麽?今天就让你感受一下,被钱砸是什麽感觉。”
说完,擡脚跨过躺在地上的罗阳,转身朝巷口走去。
街口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栗色的发,褐色的眼,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正是白天被罗阳用支票羞辱过的迟星牧。
在迟星牧走出巷口的同时,小巷另一侧的贫民窟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迟星牧微微偏头,看见几个拿着棍棒的男人钻进他身后的小巷,紧接着,巷子裏传来棍子着肉的闷响,还有男人的惨叫,以及清晰的对话。
“畜生,九岁的孩子你都敢下死手,那孩子的肋骨都被你踢断了!”
“老大!这畜生身上好多钱!小利有救了!”
“妈的,便宜他了,打断他一根肋骨,把钱收拾干净,我们走!”
男人的惨叫陡然拔高,很快没了动静。迟星牧没有理会,径自离开。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白天强行压下怒气的弊端,在这此刻通通找上门来。迟星牧的精神领域一直很脆弱,平时控制着脾气还好,一旦生气,很容易诱发精神暴动,这也是平时小黑龙一直注意他的状态的原因。
自打穿越到星际以来,这是他精神暴动最严重的一次,精神暴动诱发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必须用手撑着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身后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迟星牧心裏苦笑,自己刚打过别人,没想到这麽快就轮到自己。
他试图站直身体,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麽狼狈,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状态,不仅没能站起来,反而双腿一软,朝地面摔落。
失去意识前,耳边传来两道焦急的声音,还有一前一后朝自己沖来的朦胧人影。
“哥!”
“星牧!”
十分钟后,福利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熟睡的幼崽都被吵醒,不安地看着沖进来的两道人影。
两道人影的动作极快,像是商量好了般,一人直奔床铺,一人擡手开灯。
他们的动作非常流畅,没有丝毫犹豫,好像很熟悉这裏的布局。
灯光亮起,驱散了室内的黑暗,幼崽们这才看见被黑发男人抱上床垫的迟星牧,还有两张陌生的脸。
小鹿崽一咕噜爬起来,绕着迟星牧转了两圈,急得呦呦直叫,小黄啾跳上迟星牧的胳膊,挺胸擡头做出保护的姿态,戒备地看着闯进来的陌生人。
小花豹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它的嗅觉非常灵敏,也是三只幼崽中最稳重的一个,虽然也第一时间贴到迟星牧身边,但没有做出防备的动作,反而是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这两个陌生人身上,怎麽会有自己伙伴的味道?
看见小黄啾的动作,开灯回来的人鱼青年冷哼一声,抓着小黄啾的翅膀往旁边一甩,无语道:“就这智商,还好意思自称凤凰,和他们混在一起我都嫌丢人。”
闻言,一直分神帮迟星牧压制精神暴动的黑龙青年擡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忘了自己昨天哭了满地珍珠的事儿了?”
“……”
“哥把珍珠都收集起来了,好像是打算给你做一只发卡。”
“……”
MD,他就是吃了苏醒晚的亏。
迟星牧就听有游客说:“这鸟可真不容易,我刚才用高清摄像头,拍到了它的表情,你看看这小眼神,充满决绝和坚定,哎,可惜了,动物园怎麽不给再配一只雌鸟,单它一鸟在笼子裏,多可怜。”
很多游客都会觉得一只动物在动物园裏会孤单,就像很多养猫养狗的铲屎官,总担心家裏的毛孩子自己一只会觉得寂寞,然后养二孩一样。
迟星牧也挺理解他们的。
只是一个两个人说也就罢了,他居然一连听见好几个人都这麽说。
直到一个满身书卷气,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男人痛心疾首,才恍然大悟:
“看看动物园把动物逼成什麽样了,好好一只单身蛇鹫,都开始对着空气求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