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过了几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席拉发现动物园裏还有一条在教小鹅数学题的青花蟒，问过林加才知道，原来是科学院首席西尔维娅的精神体。
席拉大喜，当天晚上就端着盘点心进了爬行馆，过了好几个小时才走出来。
第二天晚上，动物园闭园后，原本属于小鹅自己的补习时间。
迟星牧吃完饭，带着雪豹和虎哥出来散步，远远看见一只成年企鹅，带着身后三只小企鹅，排成一排从北极馆裏出来。
大企鹅动作娴熟，带着其他三鹅踩上飞行器，慢悠悠朝爬行馆去。
迟星牧搜了揉眼睛。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你自己就穿一条裤子，也好意思说我。”
迟星牧侧脸微红，埃尔维斯的手掌好烫，但很舒服，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得他能看见埃尔维斯肩上冷白的皮肤，心跳的声音太大了，吵得他有些难受，偏头别扭道：“六月的天冷在哪裏。”
六月，不是七月。
埃尔维斯眼神一暗，轻轻放开手掌，理智回笼，取了套泳衣过来。
“换好衣服，带你去钓鱼。”
迟星牧松了口气，接过衣服跑回房间，关门时手都在抖，脊背靠上门板。
他刚才是脑袋被哪头驴踢了，怎麽说了这麽多轻浮孟浪的话来。
埃尔维斯不会以为他是个变态吧。
隔壁，埃尔维斯也在调整呼吸。
换套泳衣的事情，两个人用了十几分钟，好在效果不错，等两个人出来时，迟星牧已经可以平稳地正视埃尔维斯的眼睛，跟他一起讨论等会该晚点什麽了。
来的路上，迟星牧在车上吃了不少东西，现在一点不饿，埃尔维斯吃了迟星牧特制的饼干，一根能顶十根，现在。
两个人都没什麽吃东西的想法，干脆披着浴巾出门，海边已经有人为他们準备好了躺椅和遮阳伞，连水果和饮料都準备好了。
迟星牧挺高兴，过去一瞧，看见桌上还摆着两份沙冰，颜色晶莹，盖着果酱，应该是埃尔维斯之前说过的维维果沙冰。
迟星牧端起沙冰刨了一口，果味清甜，冰凉爽口，细品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相比之下，他在地球上吃过的沙冰小吃全都弱爆了。
迟星牧眯起眼睛，喊埃尔维斯：“快来，这裏的沙冰好吃！”
埃尔维斯在看军部交上来的分析，闻声擡头，看见迟星牧现在的造型，眸光微暗，把报告交给一旁的下属，“就按迟元帅说的办。”，朝迟星牧的方向走去。
为了方便，两个人出来时穿的拖鞋，迟星牧刚才兴起，踢了鞋子坐在躺椅上，一双小腿笔直修长，连带着十颗圆润的脚趾都露在遮阳伞下面晒太阳。
埃尔维斯路过时在他腿上摸了一把：“这样不晒吗？”
迟星牧动动腿，嘴裏含着一大块冰，海豹摆手：“不晒，超舒服的。”
两个人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迟星牧说这是光合作用。埃尔维斯点头，“一会作用好了记得喝水，下水久了容易渴。”
迟星牧乖巧点头，“明白。”
吃完一碗冰沙，迟星牧心满意足，咕嘟嘟喝下一大杯水，从躺椅上站起来：“现在可以下水了！”
他迫不及待，拽着埃尔维斯往海裏跑，沿途留下两串脚印。
在离沙滩几千公裏外的军营裏，迟星野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裏的笔。
迟星牧和埃尔维斯都会游泳，而且技术不赖。现在是下午三点，阳光不是很晒，海水被晒了一个中午，温度刚好合适。
迟星牧在海裏游了几圈，就不满足简单的游泳，一个猛子扎进水裏，找準埃尔维斯的方向。
“埃尔！”得知妻子在动物园裏的遭遇后，奥西多发了好大的脾气。
自从老莫尔顿去世，奥西多继任成为家主后，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大的亏。
离家几天的儿子要跟他断绝关系，出去找人的妻子受到羞辱，一身狼狈的回来，正在沙发上哭。
“行了，别哭了！”
被女人的哭声吵得心烦，奥西多屏退所有侍从，领带被他扯得乱七八糟，挂在胸口上：“你除了哭还会做什麽？”
“你说什麽？”擡头，有些狐疑地看着林加，道尔眼裏难得多了几分迷茫，林加低笑，给道尔解释这些人跟他一样，精神体都在动物园裏，道尔数了数裏面的名字，凯萨集团的罗锦（红狐貍的主人），牧野集团的迟星泽，科学院的首席西尔维娅，还有昨天才在宴会上见过的陛下、元帅、白栎……
划到群裏最后一个名字，道尔愣了一下，问林加：“这位莫裏森是……”
林加沉默片刻，“是你知道的那个。”
道尔：“……”
原来不光是陛下，连教廷的主教也在这裏，自己之前还觉得伊凡来动物园打工有些屈才，现在看来，分明是他们弗朗西斯家占了便宜。
道尔跟林加说着话，身后的员工还在忙碌，蚂蚁似的来来回回，搬下几只大笼子。
“动物园裏的动物不多，剔除你们已经有的，就只剩下几种。”道尔对迟星牧道：“两只白象，六只鸵鸟，还有三麋鹿。”
迟星牧高兴：“这就不少了，我正愁动物园裏没有动物，不能扩大规模，有这三种动物，我们明天就能再扩建三个园区！”
肯尼更是兴奋，向道尔连连道谢，带人去翻修园区、又招呼奥卡西帮忙看着动物，眼睛精光四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迟星牧很喜欢这样热火朝天忙碌的氛围，如果是他自己，能看上一天也不觉得腻，但他是园长，不能把客人撂在外面，主动对道尔道：“伊凡还在睡，我们去看看他吧？”
道尔点头，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但迟星牧和林加都能看出来他心裏的急切。
现在是晚上，动物园闭园的时间，除了精神体们，还有几只小熊猫在园区裏閑逛，道尔才走了几步，就遇到了两只。
到了房间，伊凡果然没有睡醒，但看状态已经平稳下来，迟星牧心细，一眼看出伊凡的身形改变，连带着五官的轮廓都成熟不少。
“这才一天，居然就长高了这麽多。”迟星牧吃惊，随之而来的是深深地希冀，要是自己也能像伊凡一样就好了，说不定有机会能长到埃尔维斯那麽高。
“所有人都会在成年那天进行二次发育。”林加解释，道：“看伊凡的状态，应该马上就能觉醒出精神体。”
迟星牧哇了一声，这一幕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神奇，问道尔：“我可以留在这裏看看吗？”
知道迟星牧的精神力特殊，道尔巴不得他留在房间，点头道：“当然可以。”
三个人各找位置，在房间裏坐好，小声聊着天，迟星牧给林加说了道尔的困扰，得了林加一声笑：“要是伊凡知道你这麽在意他，不知道要有多高兴。”
道尔皱眉：“我一直都很在意。”
“你看，问题就出在这裏！”
迟星牧拍掌：“你不说，伊凡又怎麽知道，再加上你平时表情那麽臭，伊凡还以为你对他很不满意。”
伊凡怎麽会这麽想？
道尔眉头皱得更紧：“伊凡他从小聪明，还没成年就考取了最高学府的双学位，又擅长绘画设计，还会做好吃的饼干，他哪裏不好，会让我觉得不满意？”
“他六岁的时候就能考满分了。”
——还是个隐形弟控。
迟星牧有点想笑，谁能想到，外表高贵冷豔的弗朗西斯家主，会在背地裏暗戳戳地记下弟弟取得的成绩，连六岁考满分这样的小事都能记住。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通红的眸子瞪着奥西多，“奥西多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老婆在外面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还来指责我？！”
“我们是商业联姻不假，但你也别忘了，当年是谁在你落魄的时候帮你，让你当上家主的宝座！如果不是我们李家，能有你奥西多的今天！”
当家主这麽多年，奥西多最不愿回忆的就是这段往事，所有能让他想起那段往事的人和物，除了林加和眼前的女人，都被他处理干净。
阴冷的目光扫过女人的脖颈，奥西多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你不说我还忘了，林加十五岁之前都在李家长大，从小跟着外祖的孩子，能有几分向着莫尔顿家？你们李家到底教了他什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什麽？”
女人擡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奥西多，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同床共枕这麽多年的男人，“你说是我们李家带坏了林加？”
她冷笑，脸上还挂着泪痕，嘲讽：“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年迈，需要孙辈陪伴，把林加送到我父亲身边，哄得我父亲为你筹谋……现在你倒嫌弃起来了！”
夫妻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装潢精致的客厅一片狼藉。
半晌后，奥西多从客厅出来，无视了身后的呜咽声音，转身到一处训练场裏。
训练场裏，放着一只实验床，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仪器，才刚成年的阿斯顿躺在上面，头上扣着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罩子。
“家主。”负责给阿斯顿训练的几个人围上来，跟奥西多打招呼。
奥西多冷淡点头，问：“今天训练的结果怎麽样？”
“小少爷已经初步掌握了控制精神体的方法，但精神力不足，我们考虑到小少爷身体承受的极限，不敢给他加太多训练。”
“提高精神力的黄金时间一共就那麽几天，要是错过以后要用百倍的资源来填。”
奥西多：“莫尔顿家所有孩子都是这麽过来的，没道理他自己特殊，当年林加刚觉醒时，训练量是他的十倍。”
“给他加训，不用管那些没用的数据，如果他连这些都承受不来，也不配做莫尔顿家的儿子。”
奥西多说完，从训练场上离开，全程没有关心阿斯顿一句。
在他离开后，其他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训练师骂了句：“真特麽——”
一只迟星牧突然出现。
朝埃尔维斯做出一个大大的鬼脸。
埃尔维斯勾起唇角，并没有戳破迟星牧拙劣的演技，配合做出吓了一跳的样子，迟星牧就弯着眼睛笑起来，扑扑拍着水面。
和海獭一模一样。
埃尔维斯忍俊不禁，问迟星牧：“会憋气吗？”
“最多三分半。”
迟星牧弯下两根手指，“再多就不礼貌了。”
埃尔维斯失笑，在他头顶用力一揉，“足够了。”
从空间纽裏取出两只泳镜，递给迟星牧一只。
迟星牧心领神会，接过泳镜带上，两个人一起扎进水裏，朝深海游去。
冰蓝色的海水裏，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鱼，日光一层一层从上面打过来，晕开在铺着白沙的海底。
鱼群在植物之间穿梭，细看还有许多水母，有些海草一样的植物，随着海水流动的方向摇摆。
迟星牧的视力很好，配上潜水专用的泳镜，可以清晰地看见许多海底细微的东西。
这是一个和陆地完全不同的世界。
即便已经穿越，即便是迟家的小少爷，即便名下有了一座很大的动物园……孤儿出身的迟星牧，其实只是一个没什麽见识的小亚成年，在地球时代也好，在星际时代也罢，他都没来得及享受自己的生活。
现在，他的生活正被一点点填满。
迟星牧喜欢水。
小时候在福利院裏，旁边有条小河，他在裏面学会了游泳，也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这三只小企鹅身上，每只都背着一只斜挎小包，蔫头耷脑地跟在大企鹅身后，进了青花蟒所在的爬行馆裏。
没一会，爬行馆裏响起抑扬顿挫的鹅语声音。
看得迟星牧当场呆住。
傻愣愣地戳戳雪豹，发现雪豹也是歪着脑袋。
青花蟒专用的小黑板前，并排蹲着四只鹅童，并且随着青花蟒尾巴指向小黑板的动作，两只小企鹅争先恐后地伸出翅膀，似乎想要答题，旁边两只伴读的鹅童目光从清澈变得茫然，缓缓仰倒……
“蛇姐这是……教书育鹅？”
迟星牧茫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