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琛朝他走过来，晃了晃手机，“我给你发了信息，你一直没回。”
宋溪亭一愣，答道：“我今天确实没怎么看手机。”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解了锁，微信上两个小时之前是唐亦琛给他发的消息——“今天晚上有空吗？”
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句——“我想请你吃个饭。”
宋溪亭道：“你就一直在这里等我？”
唐亦琛道：“也没有，我等了半个多小时，只是碰碰运气。”
宋溪亭略有点尴尬，耸了耸肩，道：“我请你吃饭吧，抱歉没能及时回你信息，让你等这么久。”
唐亦琛明显有些意外，想笑但是又快速压了下去，咳了两声佯装镇定道：“好、好啊。”
两个人随便挑了家装修还算不错的店，宋溪亭把菜单递给他，“你自己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菜。”
唐亦琛瞧宋溪亭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但脸色实在一般，就斟酌着点了几样还算清淡的，伸手给他添了杯热水。
两个人之间有点尴尬，要是交集只停留在同学聚会之前他们还能平淡地交谈几句，但是之后的几次见面多少有点混乱，一时之间不知从何提起，许久之后还是唐亦琛开口先打破了沉默，“我……”
宋溪亭这个时候也恰好抬起头，单手握着杯子轻轻扣了两下，突然展眉笑了，“班长，我们高中同班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坐在最后面一排的那几个男生？”
唐亦琛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宋溪亭道：“上次同学聚会他们也来了。”
“其实说起来有点滑稽，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会碰上他们，但是真的看到他们的时候，我还是不自觉地怕得抖了一下。”
“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想记起来，但是有些话当时没说现在得跟你说。”
这个时候菜正好也陆续端了上来，宋溪亭用公筷给他夹了个虾仁，继续道：“我以前话很少，没什么朋友，班级里少了我一个也没什么人在意。”
“所以你后来到体育器材室来找我的时候，我挺高兴的，要不是你，我可能得被关到第二天。”
唐亦琛局促起来，“我其实应该更早一点……不对，我应该更强硬一点制止那几个男生，你那个时候在班里处境一直不太好……”
宋溪亭道：“没什么，至少你真的帮了我。”
“还有一件事。”宋溪亭认真道：“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一句话，所以你现在知道要去哪里找我了吗？”
唐亦琛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我没问。”
“不然今天我不会还在这里等你了。”
宋溪亭喝水的动作一顿，听到他的回话却好似如释重负一般，朝他轻声但郑重地道：“所以啊……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想跟你说声谢谢。”
宋溪亭把他们之间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关系的主动权交到了唐亦琛手里，而现在唐亦琛给了他答案。
宋溪亭身子往后仰了下，玩笑道：“班长，你之前说对我有兴趣，现在想想觉不觉得有点莽撞啊？”
唐亦琛脸色微红，道：“之前说话确实有点冒犯，但我说想追你是真的，并不是开玩笑的话。”
宋溪亭道：“那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了，不行。”
“我这个人并不洒脱，很多时候不被逼急了不会主动走向下一步，但是人被逼急了之后做出来的选择就不一定是最佳选择，往往是别无选择。”
“我性格上的缺陷很明显，有时候纠结起来想给自己按个重启键全都一切重来，再极端的时候我就不想去面对了，身边人想让我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妥协。”
“其实归根结底是我没能接受自己。”
“我之前跟你说，要是找炮友不会找熟悉的人，比如说你，但后来你跟着纪时越一起去了我家，我又说你要是真的想，你就去酒吧找我，但是你没去，你自己也做出了选择。”
“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真的开始的话，感情也会不对等。”
唐亦琛忽然有些后悔，如果知道今天晚上过来找宋溪亭但是最后结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就不过来了。
可宋溪亭也没说错，他们从始至终的关系都没往前进一步，都没正式开始，宋溪亭现在明明白白地跟他说清楚了，也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许久之后唐亦琛应了一声，嘴角扯起了一个有点牵强的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拒绝我啊？”
宋溪亭没说话。
他又道：“那你跟纪时越……”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宋溪亭没什么犹豫地回道：“你似乎和他也认识，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没人有真心，即便有，也太过短暂。
这顿饭两个人都没怎么吃，唐亦琛想，或许易地而处，他也不知道会怎样去处理这些一开始就乱糟糟的关系。
话说开了，尴尬的气氛倒也没那么明显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几句，临了的时候唐亦琛随口道：“所以下次如果叫你出来吃饭的话，你不会拒绝吧？至少朋友可以做，再不济，也得让我把这顿饭请回来。”
唐亦琛这人的绅士风度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跟人相处的时候温和惯了，更别提还是对曾经有过好感的人。
宋溪亭点点头，笑着道：“好啊。”
“搞不好之后我需要心理医生，还得你来给我介绍。”
唐亦琛微微有些愣怔，半晌才道：“溪亭，其实你比之前爱笑一点。”
“稍微轻松些吧，你又没欠谁的，也不必跟我说完谢谢之后又觉得抱歉。”
“下次再见。”他拍了拍宋溪亭的肩膀，“回去早点休息。”
宋溪亭下意识地道：“好，下次见。”
是啊，他的确不够洒脱，但至少比起之前，已经坦诚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