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雪豹简直是变本加厉。
他理所当然地窝在了宋溪亭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团成一团蜷在胸膛处,又似怕冷似的,爪子扒拉开宋溪亭浅绿色的睡衣,将脑袋搁进去,嘴巴正凑在宋溪亭胸口处。
宋溪亭原本在看书,见他爪子不安分地踩来踩去,还以为是到了新环境他不适应,半坐起身托着他屁股道:“Ryan,怎么了?”
话音刚落,小雪豹伸出舌头在他乳尖上舔了一口,宋溪亭一愣,还没来得及把他抱下来,一旁恨得咬牙切齿眼里冒火光的黑狼猛地从地毯上蹿起来,咬着雪豹的后颈就把他提了起来。
宋溪亭略有些尴尬,只当是猫科动物在踩奶,见着小家伙四脚悬空被黑狼叼着,又不免心软,道:“Arthur,没事的,你别吓着他。”
黑狼要气晕了,他最近已经因为体型过大被赶下床了,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如今又来一个鸠占鹊巢的,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恨不得叼着雪豹就从窗户口扔出去。
雪豹被他晃得晕头转向,可怜唧唧地朝宋溪亭看过去,一边伸出前爪跟要抱似的,黄绿色的大眼睛水光一片,要哭不哭的小倒霉样。
再看黑狼,又气又委屈,也眨着蓝眼睛朝他看,半晌消了气焰似的,松了口,自己趴在宋溪亭脚边,凑过去蹭了两下脑袋。
宋溪亭不知道该哄哪个,一时有些头大,他把Ryan捡回来的时候几乎忽略了他们可能会打架的情况,只当能友好相处,现在却一个赛一个的争宠斗气似的,哪个都不肯先低头。
雪豹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爬到他身边,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回过头,却朝着黑狼呲了呲牙。
宋溪亭一手抚在雪豹的脑袋上,一边对着黑狼招招手,“Arthur,上来,乖乖睡觉了。”
黑狼心不甘情不愿,仰面躺在宋溪亭旁边,露出柔软的肚腹来,一边爪子拨弄着宋溪亭的手要他来摸摸自己,心里却盘算着改天务必要把那死缠烂打的小兔崽子给丢出去。
前后把两只顺毛顺舒服了,宋溪亭自己累得要命,心想养宠物真是一只就够了,下次再碰上最多送到救助中心去,不能再带回来了。
他困倦地睡熟了,将雪豹护在自己怀里,原是担心黑狼会欺负他,却没想到Arthur又安静下来,只拿尾巴圈着他腰,也在旁边安营扎寨般地睡着了。
半夜或是凌晨,总之外面天还没亮,宋溪亭被客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了,他夜里睡得熟时醒得慢,原先还以为自己是做梦,直到声音过了几分钟还没停,而他身边又是空的,他才意识到那两只恐怕又凑一起打架去了。
宋溪亭打开卧室门,差点被外面客厅的混乱程度吓到,粗略地扫了一眼,满地的碎纸屑和被打翻下来的抱枕,还有一些零碎的平常给黑狼准备的玩具,Arthur大概已经气疯了,连自己饭碗都打翻在地上,只是还克制着小心避开客厅里的贵重物品,而Ryan身子小,动作又敏捷,只差没爬到房顶上去。
宋溪亭无奈扶额。
这两只碰到一起是拆迁队吗?
“Arthur,Ryan!”宋溪亭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然而他刚一出声,那两只瞬间就不动了,定在原地,全然是一副犯了错的等着挨罚的模样。
宋溪亭原本还想训两句,可是雪豹已经缩在墙角处开始噼里啪啦掉金豆子,试探地抬头看他,又怕他生气似的将脑袋缩起来,哼哼唧唧地朝他慢腾腾挪过来。
而黑狼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懒得去想刚刚雪豹对他的示威和挑衅,哀戚地看了一眼宋溪亭,用尾巴卷起扫把,默不作声地开始打扫弄乱的房间。
宋溪亭本来就没什么脾气,更何况对着家里这两个,半天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忽地在想,古时的皇帝对着几个闹别扭的妃子,到底是怎么调停哄骗的?他可真是没什么法子。
黑狼身形不小,尾巴卷扫把的动作倒很熟练,将地上垃圾清理完了,又去卫生间拧了毛巾擦桌子,当真是懂事又体贴,宋溪亭心软,走过去哄他,亲亲摸摸的,又回过身抱着雪豹开始安抚。
以上这种状况大概持续了四五天,宋溪亭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两只是怎么休的战,总之某天他醒来时发现两只终于安分地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客厅也整整齐齐,他才终于放心,带着两只出门散步去了。
雪豹犯懒,走了没多久就扒着宋溪亭的裤腿要抱,宋溪亭将他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拉着黑狼的牵引绳,不紧不慢地晒太阳。
雪豹朝他吐了吐舌头。
就算顶着一张猫科动物的脸,黑狼也能察觉到对方是在耀武扬威地对着自己做鬼脸。
然而这次他却没在意,只是看着宋溪亭的背影有些发呆,纪时越那天说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他既是兽类,做事甚至可以更加鲁莽不讲逻辑,可他偏偏不想伤了宋溪亭的心,如果宋溪亭真的接受不了他,他是不是应该在他发现之前先走?
又或者,赌一把?
***
晚上的时候宋溪亭要出门,他已经近一个星期没去酒吧了,倒也并非躲着谁,只是在给自己一些时间想清楚某些事情。
他对着镜子系好纽扣,垂眸看向手机上的信息,已经有他之前的客人在联系他问为什么许久不见他,宋溪亭回了一句,说今晚会去。
送上门的生意他自然要做。
何况,就算念着纪时越的吻,如果纪时越无意,他也还是会去找别人,欲望这东西积攒多了,一旦开了头,就再没他冷静思考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