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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现在还来得及(一半叔叔

春夜 余酲 3880 2025-03-08 16:34:43

漫长的一夜风雨。

梁霄寒上午去公司,被梁辰拦在通往地下车库的路口。

车子刹停,梁辰冲过来敲车窗,梁霄寒从贴了单向膜的车窗玻璃里冷冷瞧他一眼,让司机倒车绕路。

这回梁辰没能追上来。昨天离开公司签,梁霄寒已经吩咐相关部门加强安保,非公司员工一概不得放进大楼,访客也要详细登记后由专人带进来,因此梁辰除了等在门口,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旁听完一场会议,梁霄寒亲自向董事会提出了关于将名誉总裁梁建业暂时撤职的建议。

虽然梁建业早已不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但其地位和影响力仍在,许多重要场合仍由他出席,这大大限制了梁霄寒的行动范围。如今梁建业“重病卧床”,且一时半会儿没有恢复自理能力的迹象,而公司许多事务都要经过他的首肯,实在不利于各项流程的正常运转,梁霄寒相信这条建议定会被采纳。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看一眼时间,估摸着人差不多该到了,梁霄寒后仰靠在椅背上,气定神闲地等待。

下午三时许,梁辰和卓翎跟着两名警察一起进入集团大楼,直奔监控室。

公司是陈仅最后出现的地点,追踪活动轨迹自然要从这里查起。可惜任是公司监控覆盖全面,也难免有漏掉的地方,比如顶楼梁霄寒的办公室。

而两部电梯恰好在昨天维护保养,其中一部的监控线没接好,昨天一整天什么都没拍到。能查到的陈仅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一层的大堂,看样子正在往电梯间走去,时间是上午八点五十。

梁辰合理怀疑陈仅在电梯里遇到了梁霄寒,被喊去他办公室,再被强行带走。

然而没有证据,警察只能以调查为由向梁霄寒问话。

梁霄寒一问三不知,说昨天一早到公司之后就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根本没见过陈仅。

梁辰急道:“你昨天分明说陈仅在你那里!”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梁霄寒轻飘飘道,“你记错了吧?”

“你这个满嘴谎话的混蛋!”

梁辰愤怒地上前,被卓翎和警察拦了下来。

“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说不定他自己回家了。”梁霄寒看一眼梁辰,笑着对警察说,“两位警官与其听信此人的一面之词,不如问问这一层的同事,他昨天可是突然闯进我办公室,差点对我动手。”

又问了几句话,两位警察暂且回去,走之前口头警告梁辰注意言行。

梁辰全当耳旁风,人前脚一走,后脚他就逼问梁霄寒:“你是不是把陈仅藏在苍山路附近?要不然为什么费尽心机绕路也要把我们甩掉?”

梁霄寒恍然大悟状:“昨天原来是你跟踪我,我还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毛贼呢。”

梁辰瞪视着他:“别自作聪明了,你骗得过一时骗不了一世。”

“看来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梁霄寒问,“还是说,你无法接受陈仅是在我的授意下,才去接近你的事实?”

“闭嘴。”

“能理解,毕竟真话总是难以入耳,无法面对的时候,逃避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让你闭嘴!”

“怎么,又要动手?”梁霄寒看着梁辰攥紧的拳头,笑着说,“那两位警官应该还没走远,我不介意再把他们叫回来。”

再次一无所获地从公司出来,梁辰半晌无言,好像在发呆,卓翎喊好几声他才听见。

“梁霄寒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他之前不还对你挺客气的吗?”卓翎还是不理解。

梁辰就三言两语把八年前差点被梁霄寒丢在荒山上的事说了,卓翎眼睛瞪老大:“是中考之后的那年暑假吗?当年我去医院看你,还记得你爷爷说你风寒引发肺炎……我的天,真的跟演电视似的,连自家人都害啊?”

梁辰冷笑一声。什么自家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仇人罢了。

说起梁建业那边的情况,卓翎担忧道:“虽然你爷爷也为虎作伥,但到底没有主观意愿上想害你,况且这会儿梁霄寒独揽大权反而对你不利。”

这一点梁辰早就想到了。昨天跟车未遂后,他跑了一趟梁建业所在的医院,可惜那里有专人看守,根本进不去。

卓翎那边找的有门路的朋友也说无能为力,有人花了大价钱把整条线索封锁住了,什么都查不到。

梁辰更加确定梁霄寒这次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在他放弃继承权之后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想反击都无从下手。

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卓翎劝道:“现在就算急死了也无济于事,不如吃点东西,回去好好睡一觉。看你这俩黑眼圈,还有这青胡茬,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挂到网上,都没人感相信你是之前火爆全网的帅电工。”

说起电工,梁辰就想起前两天在网上投简历时候,还和身边的陈仅开玩笑说,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当电工。

当时陈仅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学历高,在建筑方面也有天分,去当电工有点浪费。”

那是梁辰第一次知道自己在陈仅眼里还有这样的闪光点,开心到扔下鼠标就朝陈仅扑过去,抱着他又啃又亲。后来两人在床上玩闹起来,连晚餐都忘了吃。

想到如今陈仅不知身在何处,梁辰整个人都颓丧下去。

卓翎还好死不死地打听:“说起来,陈仅真的是梁霄寒派到你身边的?”

梁辰不答。

卓翎接着问:“听梁霄寒的口气,你早前就知道这事?”

梁辰木然地“嗯”了一声。

卓翎消化了好一会儿:“我还当你真上位成功了呢,结果是诈胡啊。”

想起自己之前还站在陈仅的立场劝梁辰赶紧做选择,卓翎几分惭愧道:“没想到陈仅这么拎不清,年轻力壮的不选,非要吊死在一棵那方面不行的歪脖树上……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你还找他干吗,说不定是他自己回到梁霄寒身边去的呢。”

“我不信。”梁辰说,“除非他亲口承认。”

卓翎“啧”了一声,心说爱情果然让人丧失理智。

“如果他不承认呢?”

“就当梁霄寒那些话没说过。”

“如果他承认了呢?”

梁辰垂着眼,低声说:“那我还是喜欢他。”

卓翎摇头叹息:“梁辰,你完蛋了,你真的栽了。”

“是吗。”梁辰语气平淡,没什么表情,“我早就完蛋了。”

从十七岁的那个春夜开始,他的心里除了陈仅就再容不下其他人。他甚至设想过,如果陈仅这辈子都不回头,看不见守在身后的他,他也能够祝福陈仅与其他人,只要陈仅幸福。

连动了争抢的念头,也不为一己私欲,而是因为看到陈仅和梁霄寒在一起不开心。

如果陈仅不承认,那最好,他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哪怕是自欺欺人。

如果承认了也没关系,他就把先前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美梦,今后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只要闭上眼睛回忆,便能在这混沌的世界里获得片刻的喘息。

卓翎知道梁辰这人看似洒脱随性,实则死心眼儿得很,认准了的事谁都劝不回来,索性不再多嘴,随他去。

喝完一杯咖啡,梁辰打算再去医院走一趟,看有没有机会进去。卓翎打算今晚和他一起跟踪梁霄寒的车,先回去洗个澡吃顿饱饭。

两人说好汇合的时间和地点,起身结账的时候,卓翎看到隔壁桌有个小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和父亲视频通话,奶声奶气地叫“爸爸”,突然灵光乍现。

赶紧去追先走一步的梁辰,隔老远卓翎就扯着嗓子喊:“你跑这么快干吗?”

到跟前,梁辰还心急要走:“什么事快说,我赶时间。”

卓翎喘着粗气:“你现在要是走了,一定……一定会后悔。”

梁辰让他有屁快放,卓翎卖关子道:“事情到这份上,其实还有一个能帮上大忙的人。”

梁辰拧眉半晌,想不出来。

卓翎简直要翻白眼:“你是不是真忘了自己还有个爸爸?”

傍晚,梁霄寒进到别墅室内,先将手里的外套一扔,然后松了松领带,呼出一口气。

今天跟踪的从一辆车变成两辆车,且都开得生猛,要不是司机对路线熟悉,加上周五晚高峰出城的人多车流量大,或许就甩不掉了。

进屋先去岛台倒了两杯水,端进二楼书房里。

陈仅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发呆,听见开门的动静,只扭头看了一眼,视线便轻飘飘地移开。

今天的陈仅没有徒劳挣扎地发动攻击,梁霄寒很满意。

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梁霄寒问今天过得怎么样,陈仅说:“你不是知道吗?”

全屋都安装了监控,就算能在各个房间通行,依然没有一丁点自由。

“被你发现了?”梁霄寒笑问,“那你有没有发现,梁家负一层的花房里也安了监控?”

陈仅倏地瞪圆眼睛。

“看样子是没发现,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我蒙骗过去。”

走到陈仅跟前,梁霄寒俯身,“那天给你下药,把你丢在花房里,看到梁辰抱着你,却没有对你……我竟然觉得有点可惜。”

他看着陈仅,眼神几分痴迷:“你这么美,他怎么忍得住?不过要是他没忍住,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我早就让他身败名裂,背上违背伦常不知廉耻的罪名,为世人唾弃。”

哪怕这些后果陈仅全都想过,从梁霄寒口中听到还是震惊不已。

原来梁辰这些年都处在危险之中,梁霄寒从未打算放他一命。

想到如今自己被囚禁在这里,梁辰不知道该有多担心,也可能已经相信梁霄寒的话,从而恨透了自己……陈仅难过极了,眼神都暗淡下去。

梁霄寒见不得他为别的男人伤心,抬起他的脸,拇指怜惜地抚过他微红的眼角。

陈仅被迫仰着脸,眼眸却垂低。即便没抱希望,他还是旧事重提:“你说过,绝对不会伤害我。”

梁霄寒微微一愣。久违的诺言唤醒了尘封已久的回忆,也让他心绪起伏,怨怼丛生。

“是你先要离开我,是你先伤害我。”他用力捏住陈仅的下巴,“你答应过我会在我身边帮我,是你先背弃承诺!”

陈仅痛得皱眉:“可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做那些脏事。”

“脏事?”梁霄寒冷笑,“如果没有我在背后做那些‘脏事’,项目怎么可能顺利进行?这个世界有他不成文的运行规则,不遵守就没有收获,你让我怎么办?”

“所以你自己留在那个世界里好了,我不做,也不想得到那些肮脏的‘收获’。”

陈仅看着他,眼中有厌弃,有鄙夷,唯独没有理解和温情,“你想要的太多了,不要总是为贪婪找借口,从来没有人逼你那么做。”

仿佛山崩的落石坠入空谷,在心口震起回音,梁霄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陈仅天真无邪,如今才知道陈仅其实心似明镜,早就把他看透,只是懒得点明,不想亲手扯掉他的最后一层遮羞布而已。

母亲的催促,父亲的指示,他明明都可以拒绝,无非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最不济像梁辰一样被逐出家门,天大地大,难道还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是他想要的太多,心底像有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大洞,只有不停地掠夺,不停地往里面填充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无论是金钱财富,还是权力地位,他都要牢牢攥在手心,才能暂时麻痹自己,勉强找到活着的意义。

直到一脚踏入深渊,最后被黑暗的世界吞没。

松开手时,梁霄寒的脸色已近苍白。

他曾以为穷苦出身的陈仅会被现实打败,走上和他相同的道路,然后和他并肩作战,可是陈仅毫不动摇地坚守底线,始终没有被拽进欲望的漩涡。

梁霄寒伸手去抓,却踉跄半步,只抓到一缕空气,一瞬间的心慌让他意识到,此刻才是真正的失去。

他还是不甘心:“我们才是同一种人,我们才应该在一起。”

他和陈仅都在出生时被光明的世界抛弃,应该在阴暗的角落里抱作一团取暖,彼此惺惺相惜。

可是陈仅的声音那么平静:“可是人本来就会喜欢上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听到“喜欢”两个字,梁霄寒来不及思考心中的悸动是为何,只本能地想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我喜欢你,我也喜欢——”

“可是我说过,我已经不喜欢你了。”陈仅说,“所以我才能这么冷静。人与人之间,没感情的时候才能讲道理。”

分明被下了药,身上没力气,陈仅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明亮而坚定。

梁霄寒这才知道,陈仅非但没有踏进深渊半步,甚至还找到了属于他的太阳,走上了一条洒满阳光的路。

而梁霄寒看似拥有了一切,实则一无所有,孤身待在黑暗里。

梁霄寒茫然道:“当年是我带你走出大山,现在你怎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半辈子汲汲营营,追名逐利,甚至从未得空去设想,他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性。

陈仅举起被缚的双手:“你先放了我。”

“现在还来得及。”

作者感言

余酲

余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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