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沈宸宇看着掉在地上的瓷器,那是父亲生日母亲亲手准备的,禽兽不如的家伙。
“刚好还没到时间,不然你替她受……”沈父看了眼地上的安钰,嘴角已经流出血。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瓷片,在安钰腿上划了一下。先是一道皮被划的痕迹,后来鲜血慢慢渗出来,知道沈父划的更深。
沈宸宇想向前夺过来,却忘了自己根本比不过常年健身的父亲。
“一个小兔崽子还想反抗?”沈父拿着瓷片,在他身上快速地划来划去。沈宸宇是最忍不了痛的。
“松开,你个变——态。”
“你说什么?”沈父松开他,点了支香烟,慢慢地欣赏自己作出来的“艺术品”。
“就算我是个变——态,你妈还是想嫁给我,或许这就叫同类之间的吸引吧。”
“我妈不是变态!”沈宸宇冲过去想充他打一拳,不过似乎没有什么用,甚至还被对方还了回去。他吃痛的缩在地上。
任凭父亲打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知道的,母亲是很爱他的,只不过方式很极端而已。沈易有神经病,喜欢虐待别人,可就算这样安钰也是放不下他的钱财。
“受点伤,还有钱赚……”母亲强扯起的笑容让他感到心一痛。
似乎这件事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日积月累的结果罢了……他恨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但他也很庆幸,至少不会像流浪的小孩饿死。
他写了一封信,在母亲的口袋里。
他和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但是他却是母亲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但愿这世间没有恶魔。
最后的祈祷。
————
“啪——”
“你知不知道这种药物吃多了有副作用。”卷起的书本抽在手上,余冶说出的话不轻不重。
“知道。”余溯向后缩了缩,冷风吹在手上,飕飕地,挠痒着手心,疼痛更加深入心中。
“我错了。”先认错总归没错。
“从哪里搞来的。”那一小袋里只剩下两片半。药店里是不可能卖的。
“我在书房偷偷拿的。”
“胆子大了你。”又是三下。余溯疼地缩了缩手。
书不太好掌握,把抽屉里的戒尺拿出来。
一字一下。
“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这种药是万万不能吃的。”
“伤身体,知道吗?”最后几下大的格外重。高举着的胳膊被这一下打的直降。余溯点了点头,忍住痛已经憋的出来了生理性眼泪。
“另一只手。”手心被打得红肿而透,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遍布。余溯收回那只手,动动手指,疼的猛吸了一口气。
“啪啪啪——”戒尺打在另一只手上。
“三。”呼……三下竟是打在同一处地方的。不仅如此,这十下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上。
“疼吧……长记性了没。”见余冶还拿着戒尺,余溯连忙先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暗暗搓。
“药没收了。”
“压力有些大?”余冶挤出药膏,抹在手上,细细揉着。余溯轻轻点了点头,忍着痛。
“有压力才有动力。安眠药这种东西不能吃。”
那您还吃……余溯在心里暗暗地说着。
“打一个堵吗?我把安眠药扔了,咱俩都不吃,看看最后谁的精神好?”余冶把药膏盖上盖子,放进抽屉里。
“赢了有什么奖励吗?”余溯看着余冶。
“当然有。”
“不过这个得先保密。”
27
“医生!医生……”急促的语气逐渐缓慢,安钰看着摇摇头的医生不禁低下头。
“不行啊,我儿子才17,不可能,一定是梦。”发丝凌乱地散在两边,眼泪红肿起来,安钰仿佛一夜老了十岁。她拽住医生的胳膊,摇摇头“不,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的。”
“节哀。”医生拍着安钰的背,摇摇头。
“簌簌簌——”窗外枝干接连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阿姨,你的。”一个小男孩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递给安钰。他看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手里拿着信封。
安钰接过去,信封上用行书写着“沈宸宇”三个字。她慢慢打开,坐在椅子上,心情渐渐平复。这一辈子,和沈易吵过大大小小的架、做过不平的的交易、别人的异样眼光,她都装的很坚强,曾为软弱过。
沈宸宇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她用沉重的心情看完这封信,慢慢地折好放进口袋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眼泪。心被揪得一疼。
“妈,你为自己而活。”信封上的尾语刺激到了她的泪腺,呜咽声在偌大的走廊里回响。
沈宸宇跳楼的消息在南城很快散开。
“就知道找麻烦。”沈易看着源源不断的记者,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样。他看了看办公室的花瓶,打开窗户跟像扔棉花一样扔了下去。
下面的人无心关注新闻,花瓶极速下落,记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个倒霉蛋受了伤。
“见血了!”
“快叫救护车!”
随之来临的是更多不怕死的记者追上来。
“沈先生,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先生,关于你儿子跳楼这件事你作如何解释。”
沈易皱眉,把那个问他问题的小姑娘打了一圈,摄影机被一圈打掉,他想来是这样解决问题。
周家与沈家断掉合作关系、沈家公款被挪用、余家的老头子坚持不住了等等新闻扑面而来。
“沈宸宇……”余溯本来啃着苹果,悠闲地刷着手机。新闻第一条“沈家跳楼”,他心惊胆战地看完文章,不知道说什么。
跳楼了?
沈宸宇!
手中的苹果跌落,引起了余冶的注意。
“怎么了?”余溯不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把手机递给余冶。余冶虽和沈宸宇接触不多,但也了解过。年级前十的水准,不过家里不太好。两个孩子还都重感情……
“爸,会不会是因为我啊……”傻孩子。
余冶愣住,沈宸宇和余溯的事情安钰来学校闹过,最后不了了之。他倒不反对,情情爱爱本就平等,看孩子这个态度,是在自责了。
“不是。”
“余溯,不是你的错,只怪……怪他生在了那样的家庭里。”
“我们不能评价他人的一生。”余冶继续说道“但你要相信,他所作出的决定是有利于他的,或许那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那怎么能算一种决定。他的一生不该这样,不该就这样结束。
“你要相信他,选择结束也是一种安逸,一种解脱。”
余溯轻轻咬上嘴唇,不再说什么。朦胧的泪水蒙在眼睛上,他眨眨眼,泪珠落在手上。
“好了,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这句话既是对余溯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背。”沉重的语气。
刚醒过来的余教兴看着旁边无所事事的余笙,心里来了处气。枯燥的英文,是谁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全文背诵的。
“第四章。”
余笙咳了咳“The most important day……”
流利的英文如牛奶般流泄,余教兴死盯着他,让他心生寒意,不禁卡了一下壳。他面如死灰地看着对面,希望可以放过自己。
看对面无动于衷,只得拿起病床柜上的戒尺,伸出左手,右手拿着戒尺在上面狠狠打了三下。面无表情,三下挨打时间足以让他想出后面的内容“I stood on the poreh……”
左手就这样举着,也没有放下,后面的他不敢忘记……等到余教兴点了点头,他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英文版第四章
生命的结束,花的凋零……
28
—
下雪了,天还未亮。
雪花从灰暗的天空中悠悠地飘下,随风摇曳,宛如一个个精巧的小精灵轻舞。
此刻是早晨6:32。
“我出去一趟。”余冶拿着钥匙,急匆匆地要出门。
“哦。”余溯啃着面包,含糊地应了句。他倒也没有多想余冶是去干什么,可能是公司的事情罢了。
“比赛加油。”物理竞赛复赛的日子。
“嗯。”余溯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把需要带的东西准备好。看了看外面的鬼天气,余溯又拿了件薄外套。
雪不算大,踩在重重的雪上发出“支支”的响声。可尽管如此,小区里的车库棚顶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今天早上就塌了。
余溯坐上公交车,暖意渐渐回来。
“哈——”他对着手哈哈气。复赛地点在三中的体育场,余溯把一本物理竞赛题库拿出来,将圈出来的题目细细又看一遍。
初赛比较简单,不过复赛可能就要刷掉去一大半人。他不是专业学竞赛的,不过既然进了复赛,就要好好准备才好。
这几天被余冶盯着,余溯倒是没有出现作息倒乱的事情。
“下站为南城三中,请下车乘客请注意——”
“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余溯下车,遥望四周,没有看见熟悉的人。
嗯……他不在了。
余溯抬脚没入雪中,进了大门。进了三中的大门,余溯在旁边的桌子填了张表。
笔有些不顺滑,余溯甩了甩,险些把笔墨甩出来。
“来了。”站在余溯对面的那个人接过正在走过来的那个人手中的饭盒。
“嗯。”声音有些熟悉。
“真是的,一大早上就起来盯着……什么破学校。”那人把筷子掰开,打开盒盖,带着热气的米线味道四处漫开。
“行了,马上就好了。”
余溯把表填完,正准备走。
“余溯?”他抬起头,看到的正是很久不见的洛阳。
余溯张张嘴,没有说什么。
“你进复赛了啊,恭喜。”洛阳的嘴角上扬。他是一个和沈宸宇一样乐观的少年。
“谢谢。”对面打开了话匣子,余溯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
洛阳意识到时间快到了,收了话“竞赛加油。”
“好。”余溯打了招呼进了体育馆。
“你认识?”张浩宇看着离开的身影,含糊不清地问了句。
“嗯,以前的朋友。”是以前的。
洛阳怔了佂。他和余溯在初中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很巧分到了一个班,不过到了初三,按成绩分了班,也就渐渐地没有联系。
中考结束后,他考的很烂,也上了最烂的普高。他摇摇头,看着是有些惋惜,毕竟那是他以前最好的朋友。
余溯进了考场,说实话和爱笑的人说话真的很轻松。洛阳、沈宸宇、白木栖……他沉了心思,没有再想什么。
“来来来,无关的东西都放到体育馆门外。”竞赛地点是抓阄决定的。在三中举行谁也不放心,派了南城最好的两所高中的老教师来监考。
附中的周雅,一中的徐州。
周雅看着脸色很沉“都别搞小动作。”
倒是徐州,不紧不慢地抱着卷子进来。
“看好了,密封的。”徐州开了话筒。说便拆开密封袋,将试卷分成几排。复赛明显比初赛紧张,初赛是几十个学生在一间教室,而现在直接匀了个体育场出来,近百的学生坐在一起。两张桌子的空很大,许多想凭借着小心思的学生不得不放弃。
这么大一个体育场,两个监考老师根本管不过来。不过多久,两个三中的老师过来,跟周雅和徐州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徐州是一中高中部的竞赛班老师,还担任着初三的班主任,这里将近一半的学生都是他和周雅的学生。
复赛的题堪比决赛,只比决赛难而不简单,这一次怕是要裁掉三分之二的人。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交卷。”一位同学拿起竞赛卷交给徐州。徐州看了看卷子,一大半的题目都没有写,这位学生放弃了。
后面开始也有陆续交卷的,大多数都是放弃挣扎的,本来他们就不是竞赛生,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眼看体育馆已经空了大半的人。
余溯合上笔,把试卷轻拿递给周雅。出了体育馆,他深呼一口气。
今天,状态不好。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29
—
“病人最近的状态很不稳定,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医生后面说的话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看着刚刚做完心脏复苏的余教兴还没有醒过来,余冶听着医生的话,望了望躺在病床上的人。
余笙坐在木凳上,盯着余教兴,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似乎有些想让他尽早结束生命。
不行,这种想法不能有。
余笙,你要记住,是他收养了你。
没有他,你什么也不是。
在口袋里的手猛的握紧,过了会余笙舒了口气。
“饿了吧,我去买饭。”小孩一直在这盯着,肯定会饿的。
“不用了,叔叔。”余笙站起来“我去吧。”
医院里太压抑了……余笙望了望窗外和煦的阳光,说实话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医院了。余教兴看自己看得紧,每天不是背文章就是看文件,换成谁都得出些毛病。
余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100元,递给余笙。
“谢谢叔叔。”余笙接过钱,折起来放进口袋里。他向医院的大门踏去,甚至他更想走出余教兴的禁锢。
可是,他不能。
只能顺其自然。
余笙在外面逛了逛,看到一家饺子店进去了。
充斥着油气的餐点,余笙点完后被老板推着坐在凳子上。桌子已经破旧不堪,有些油渍已经凝固在上面。余笙抽出一张纸巾,随意擦了擦,一纸的灰。
蹙眉,起身。
等到饺子打包好了,他的表情才缓和了些“谢谢。”
屋内与屋外完全不同,余笙刚出去就打了个哆嗦,而刚才的屋里是很暖和的。简直,暖到了心坎儿。
走进病房,看见木凳上坐着不认识的人“不好意思,走错了。”说便便转头出去。
恍见病床门口上的牌子“余教兴”
没有走错。
余笙嘴角一抽,提着饺子进了病房。两个人之间没有说什么,余笙熟练地拿出几个塑料纸杯和几双一次性筷子。碗,是不可能有的。
把折叠的小桌子放好,在把餐具放好,余笙开始打量起对面的人。不料,对面的人其实也在打量他。
二人不熟。
甚至可以说是仇家的关系。
“来了。”余笙手里拿着热水壶。
“爸。”余溯起身让了路。
“叔叔,剩余的钱。”余笙收回目光,把钱递给余冶。
“嗯,吃饭吧。”
余溯咬上一口饺子,三鲜馅的。
很不巧,余溯对虾过敏。
“吐出来吧。”显然余冶也发现了。
余笙发现了事情不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我不太饿。”余溯摆摆手。
余笙迟疑了一下,见余溯接过余冶手中的钱,才继续低头吃饺子。
余溯拿着钱,去了外面。
到了外面,反而松了一口气。刚刚看见余笙,可真是吓死了。他和余笙的关系那可真是尴尬至极,余教兴在余笙面前说过他多少坏话先不说,他不喜欢余笙,明显余笙也不喜欢自己。就这样的两个人在同一间屋子里。
余溯买了份盖浇饭在店里吃了。
他不知道。
以后,余笙可能要跟他住在一起,还可能是同一间屋子。
那天,少年的心思愈烦愈燥。然而,那还是给青春时期上了曾色调,不再孤独,不再黑暗。
甚至可以说,余笙的转变是在那天开始。
30
—
谈谈余笙吧。
十一年前——
南山孤儿院里一片热闹,唯有一个小男孩躲在角落里看着那本插画图册。你说他喜欢和其它的小孩子玩吗?喜欢,那眼神中渴望着的眼神很都能轻易查到。
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小男孩将眼睛移到图册上,心里还念念想着刚才他们所说的游戏规则。
“喂,一起玩吗?”孤儿院里的孩子没有姓名。
小男孩摇了摇头换了个地方继续看书。
殊不知,小男孩的异常已经吸引到了一个人的注意。
余家注定是要选继承人的。
余教兴从当家开始就决定不能是自己家的孩子继承,不行,不老实,很容易出岔子。
余冶是他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只不过在余冶刚上初中的时候,蛮横、肆意、捣乱大大小小的词都能放在余冶身上。
不可以,决定不可以。
于是他开始了新的目标。
那就是——余笙。
第一次注意到余笙时还是他来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与他人格格不入的余笙吸引到了他。
那年,余笙5岁。
“我要收养他。”余教兴的话让余笙的未来看见了希望。
小孩子的目光都聚焦在余笙身上。
他们愣了,余笙也愣了。
被人收养——
你可以不再与别人吃同一碗饭。
大孩子的衣服小了就给小孩子穿,同一件衣服被数十个孩子穿过是常有的事情。被人收养你就可以有着属于自己的衣服。
在孤儿院的所有幻想,甚至都可以成真。
余笙被余教兴领进家门的时候,他自己还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他不知道称余教兴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应该会很美好的。
第一次被打的时候他还记忆犹新。
洗碗,碗碎了。
当时他就被余教兴抽断了一根藤条。
虽然在孤儿院里也经常被打,但这万万是不同的。曾经美好的幻想都在一次次被现实支离破碎,直至破灭。
在家里,他被余教兴监视着。
在外面,他还被余教兴监视着。
余教兴的一句句话,他都听得提心吊胆。
余笙说过的每一句话也都小心翼翼。
说实话,他长大了。
他明白了,都是为他好。
总比没人要好吧。
**
“怎么样了。”沉重的脚步声踏起。余舒崖风尘仆仆,赶着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回来。
“时间不多了。”
余舒崖的心情大起大落,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哀。所有人都在吊着这口气,外面都逼的紧,余教兴要是坚持不住了,这可是一条好鱼。
余家不祥之兆。
余舒崖看了看两个孩子“你们去外面玩玩。”
两个人识相,余溯起了身去了外面。余笙慢了些,出来时手里拿着本书。余笙坐在椅子上,翻开书,明显痛苦的表情。他尝试开口,说出的英语却是令人无味,与那天给余教兴背文章的余笙简直判若两人。
旁人不知,给余教兴背的文章他整整花了三天三夜,几乎没合眼,才背到那种程度。
英语宛如绊脚石般控制了余笙的去路。
若不是英语的勉强及格,他也不至于去背这干巴巴的文章。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英语他就是学不会。
一首古诗他读上三遍,基本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可那一个长单词,余笙就是每天在脑子循环着八百遍他也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
余溯听着那英语简直是在念经一般。
他试图往对面走去,察觉到余笙的目光,又跟个智/障一样转回去。
他坐在余笙旁边,余笙不自觉卡壳的地方,他提口说了句。余笙愣了愣,在上面做了笔记“谢谢。”
不自觉地,有什么不会的单词余笙请教了余溯。
“这个。”
“你刚刚问过。”
“我忘了嘛。”
午后,和谐的阳光晒到少年身上,来来回回的行人路过这里。墙上的光影动着,少年活泼的样子正值年少。
作者有话要说:
抚养不具有法律依据 请不要当真!!!
31
“带我出去转转。”余教兴醒了。
所有人的心都踏实下去。
“艹这老不死的。”向志远看着新闻,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别气的,就算他走了那俩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再说了还有其他人想钓这条鱼呢,能让你捞着个好处?”梅宴顺顺自家丈夫的背,岔开话题“小朝快回来了,快想想给他准备什么吧。”
“真的?”向志远嘴里念着得好好准备,笑的合不拢嘴。当初向朝走的时候他还打耷着脸,直到和他老师的谈话之后,才醒悟过来。
“你说这次联考小朝能考好吗?”向志远不确定地问着。
“能,肯定能。”梅宴笑着回答。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如既往的好天,太阳很大,但少年经得起烈阳。
坐在铁椅上的余笙还浑然不知余教兴已经醒来,还在椅子上和余溯兴致勃勃地聊天。
“学过一点的。”余笙看着余溯吃惊的表情,自然地说下去“可是那死板的爷爷不让我学下来去了。”
“为什么啊?”兴趣爱好话说余教兴是不阻止的。不然父亲去饭店偷师的事情也不会被余教兴说说过去。
“那老头死板的很诶。”
“除了学习就是文件。”
余笙撇过头去,声音渐渐轻下去。如按上了马达般站起来“爷……”
话语未了,呵斥声似要穿破耳膜般“不会说话了?”
“不是。”似乎有些不满。余笙低下头去,不再看向那边。余教兴稍稍用拐杖点点地面,这动作余笙熟悉。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做不出。
余溯看着余笙起来,早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余教兴身体尚未痊愈,但好在长年健身。拐杖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辅助工具罢了,他向前走几步,正对余笙。
“头抬起来。”似乎不想给人一点颜面。
余笙依言抬起头,只不过是闭着眼睛的,因为他知道余教兴要干什么。果然,不出所料“啪——”挨过余教兴打的人都能知道,这力气实属不小。
脸蛋朝一边去。清脆不小的声音贯彻整个走廊,不知道是挨打的原因还是害羞,余笙的脸蛋愈加发红。
教训孩子常有的事,可这是在医院,还是在走廊。
“教训孩子就回去啊,来这干什么啊。”
“这是医院还是家啊。”
走廊来来回回的人不少,倒是都看了个热闹。
“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了?”余教兴说出的话还是带些哑气的。
“没有。”吃力地挤出两个字。
殊不知少年心底压着的火焰愈加严重,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能爆炸。面子仿佛被人丢弃在地上随意踩踏,无愧自容。
他一直不能理解余教兴的高强压教育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有没有真正认过自己这个养孙?他好像对所有人都这样,警惕、防备甚至厌恶,包括最亲近的人。
十几年来他对自己的羞辱还不够吗?
八岁那年,给客人倒茶不幸撒出来,余教兴当着一堆老客户嘲讽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当时他就拎着棍子打向自己了。
十岁那年,和同学发生口头纠纷。叫了家长过来,当众羞辱了一番,不光他自己,那位同学和父母也不幸遭受。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这还算比较好的了。□□人的话他脱口而出。
小学六年,他被整整孤立了三年。
十四岁那年,想学画画。在画室正在和老师交谈,就被刚闯进来的余教兴破口大骂。真是有神经病般,画室里学生的画板不行遭殃,都被他摔在地上。
你说有人敢还回去吗?没有。只会被那老头拿点钱打发打发。所谓余教兴之疯度,不逊于沈家那位。
“你们都别进来。”门被摔上。三个人被堵在门外。
“爸……”余溯望着门。医院隔音好,在外面听不见一点动静。
“我们去外面。”余冶揉揉太阳穴。怎么一天天的烦心事这么多。
已经带着哭腔的余笙努力控制好自己。
不能在怕的人面前服软。
32
脸色苍白却不失威严的余教兴只是轻轻坐在床上,余笙最近的英语有很大的提高。似是满意的点点头,余笙松了口气。
还没完。
“你把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再说一遍。”余教兴闭上眼睛靠在病床小憩。
“咳咳——”身体还未恢复好。
余笙迅速抽了纸巾递给余教兴,咳出血了。
“无妨。”
“你继续说。”
打心里余教兴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可能也是像自己的小时候,不像那两个人这么疯。余笙自然不敢开口,只是站着一边。
整个病房寂静下来,轻轻的呼吸声、钟表转动的声音。余教兴不是没有听见,他还在强压着脾气。
“规矩你自己懂的,错哪罚哪,要是让我动手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余教兴把血咽下去。
耳边传来余笙掌嘴的声音,听起来用的力量不小。不是没有这么被罚过,余笙手下的动作越来越缓慢,似乎手有些用不上劲。
余教兴察觉到异样“停。”
余笙面色苍白无力,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有些急促。余教兴坐起来“药呢?”
余笙指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余教兴把药给人喂下去时,余笙已经晕过去了。他双手交叉把床让给余笙,自己坐在木凳上。
心思陷入沉思。
“你确定要收养这位孩子?”孤儿院的校长不确定地问了问,还是把这位孩子的具体情况说了。
“孩子具有心脏病。”听到这句话时余教兴的脑子里仿佛爆炸一般。刚沉下来便继续听校长说“可能还会带着轻微的心理疾病。”
孩子郁郁闷闷地只是一个人独自在角落里。
余笙是早产婴儿,家里还带着心脏病的遗传史。家里本就有一位濒临死亡边界的丈夫,余笙母亲自然不能考一人抚养他,一抹眼泪将他放在了孤儿院门口。
校长随着监控找到了这位孩子的母亲,可谁知这位母亲就是不认,虽然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深深的愧疚。
最后不了了之。
余笙被放在孤儿院里。
在签收养约定的时候,余教兴就犹豫了。犹豫归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签下了。
心思被敲门声拉回来。
余教兴开了门,余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心想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病犯了。”
余溯听着他们讲话自然是听不懂,他也不了解余笙。余笙脸上的印子很是清晰,余笙的皮肤不像平常的少年黝黑或是黄,皮肤很白,脸也是。
不知道怎么下的去手。
……
几个人唠了下家常,虽然气氛还是严峻,但好是聚在了一起。
“比赛怎么样。”出了医院,余溯把外套拉上,听着余冶说的话。
“嗯……还行。”余溯塘咽了过去。
余冶没说什么,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
“厉害啊学委,进决赛了。”物理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意料之中的,余溯差三名。他们班里有名竞赛生,下轮就要进决赛了。
“我不是太想参加。”学委林西阳看了看成绩,全市15。
“怎么了?以你的成绩省锦赛没问题的,那样高考也有加分啊。”余溯不解地问了句。
“唉。”林西阳叹了口气“就算能得到加分,能靠一本线进入南大,我本来就偏科。”
“要是全心学竞赛,成绩肯定会下降,能不能进不说,万一高考成绩线没达到不就完了嘛。”林西阳的脸垮下来。
余溯转着魔方的手顿了顿。
“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班长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嗯,我好好考虑。”
“咱们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嘛,沈澄英语竞赛也进了。”
沈澄刚抱着英语习题进班,就看着全班的欢呼声。
“你们安静一点。”沈澄出了声。
“干嘛呢都?”周雅抱着一沓卷子进了班。
“林西阳,物理竞赛决赛在只有一个星期了,时间紧任务重。”周雅吩咐了句“加油,老师看好你。”
“进省竞赛市里一共有10个名额。”
周雅具体说了下竞赛情况以及月考。
“余溯,你留一下。”
“这个给你”周雅将手中的票递给余溯“如果对南大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谢谢老师。”余溯接过票。
12.15日,南大每年传统的开放日。
33
腊月很冷,寒风穿过衣袖刺激着体肤。不知是什么原因,余溯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好在是没有这么严重,倒是缓了会就好多了。
看着手机上的日期,余溯沉在心里那颗安分的心也终于兴奋起来。南大开放日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令学子兴奋的日子。
南大作为全国综合专业排名第一的大学,这种开放日当然也是最让人瞩目期待的。
“什么时候回来?”余冶喝下一口粥,看了看对面嘴角已经下不去的孩子。
“四五点吧。”余溯看了看时间,急匆匆喝下最后一口粥“爸,我走了。”
他站起身,从衣架拿起一件厚外套便出了门。看了看挂钩上带着恐龙挂件的钥匙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