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怎么错的?”一沓试卷拍在桌子上,余溯停了笔起身,看着试卷。语法搞混、单位忘加……甚至作文中还有错别字,这种粗心已经成了大问题。
“对不起。”确实是暑假的时候分心了。
“回头把错题整理了。”
“伸出胳膊来!”
余冶掌控着力度,戒尺落在胳膊上,闷闷的痛感并不让人好受。约到了二十多下,余冶住手了。暑假两个月倒是没多管余溯的学习,以为孩子有分寸,现在想想还是太闹了。
“按规矩来,排名掉一次十下。”
“有意见吗?”
“没有。”他哪敢有意见。
只是当余冶换了藤条打在小腿上的时候还是冷不丁地收缩肌肉。这种疼痛太尖锐了。
知道孩子的不适,余冶放慢了训诫的速度。待余溯全身放松下来藤条又是一下,这顿打打得慢,忍得也难受。
——
“这是原卷子,再做一遍给我。”
“如果还有低级错误的话,你可以想想怎么在床上度过。”
“知道了。”余溯接过试卷,嘴角抿起一条直线,心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错题罚写
太阳依旧刺眼,少年仍然耀眼——
等到了教室,余溯坐在座位上,拿出一沓卷子。
已经很久没有整理错题了……在他眼里,整理错题可不是一项轻松的惩罚。
A4纸摆在桌下,余溯将题目工工整整地抄在白纸上。然后……把试卷收起来,用另一根不同颜色的笔重新做。不管是选择还是填空,解析过程需要一板一眼地写在上面。
刚整理了不过一半,余溯暗暗内心叫苦。
他停下笔,揉揉手腕,左手腕有些发刺地痛着,疼痛一抽一抽地,余溯弯下腰,右手中紧握着笔,冷汗一阵一阵地在额头上冒出来。
只感觉那骨头之处有蚂蚁啮咬一样,甚是强烈。待到疼痛缓过一阵,不那么疼了,余溯拿起笔便继续写。
……
余冶整理着文件,翻开学生会那边新交的学校竞赛报名表。他抽出一张报名表,姓名那栏便是余溯。假冒家长签字。
胆子是真不小啊,余冶苦笑着。
他站起身来,去外面走动了一番,路过余溯那个班,就看见余溯的手腕正在小幅度地抖动。
“余溯,出来一下。”
余溯现在哪里还能听见人说话,只是动一下就疼的要命。同桌推了推余溯,小声提醒道有人找他。
余溯眨眨眼,眼前逐渐清醒过来。
他跟在余冶身后,手腕伸进口袋里。
进了办公室,便看见余冶在那里找着什么。余冶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张膏药。
“左手伸出来。”余冶沉声道。
余溯没有伸,他不喜欢这种草药的味道。害怕父亲拿着药膏时间过长会过敏,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清凉的触感,携带着草药的气息涌进余溯鼻中。
余冶将那张报名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余溯知道,这是自己的报名表。怎么会忘了父亲会过目报名这件事情了呢?余溯只能在心里苦笑道。
“说说吧。”余冶嘴上还挂着浅浅的微笑,但也是装出来的。
“怎么算?”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来的什么理由。看小孩这样子,遮遮掩掩也想不出什么理由。
“假冒家长签字,20。”
“伸手。”声音比往前大了些。
余溯认命地伸出右手来,将胳膊伸直。余冶拿出花瓶里是藤条,抽上了手心。一道檩子起来,又下去。
抽打声在办公室响起,藤条不好挨。等到全数挨完,手心肿了一指高,红肿中带着些红点。父亲没让自己放下,便一直举着。
余溯低着头,胳膊有坠落的感觉。要掉下去的同时,余冶小心拽过胳膊,将药膏涂抹在皮肤上。
上药,简言意赅,跟再上一遍刑差不多。余冶将手心上的肿块揉开,将药膏涂在手上,均匀地抹开,让皮肤早些吸收。
“开学这几天还是略微轻松的,调整一下。”
“知道了。”
出了办公室,余溯便看见来人。
“余同学,请停一下。”陈易叫住刚从校长室出来的余溯。余溯永远在成绩上压陈易一头,不仅是成绩,各个方面都压他,陈易也就是所谓的“万年老二”。
都说尊重是相互的,自从陈易在高一的时候公然挑衅过他一次还被余冶狠打了一顿,余溯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过。
余溯没有理会他,往教室那边走去。“余溯,我知道我以前说的话是不好听……”陈易握了握拳 “可是我也知道错了……”看他话里有话,余溯停下来继续听他说。
“这次月考的第一能不能……”
“让给我。”
倒是出乎余溯的意料,余溯转过身去,轻说了一句“凭什么?”
“我如果这次考不到第一的话,我父母是不会让我回家的……”陈易的手握紧成拳头,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余溯的心里稍微动摇了一下,倒不是陈易说的话,只不过……他想试一试。
如果真的没考到第一,余冶会拿他怎么办?
“余溯……”
“好,我答应你。”余溯大胆了一回,心里有些紧张“不过至于你自己能不能考到,那就不知道了。 ”
“但是投机取巧得第一可不是一个好想法……”
月考
刚开学,很多人还没有适应过来,月考就这样匆匆踏入了。高二的月考安排在国庆假期,附中学子苦不堪言。
“考试结束,请各考场同学有序回班。”
文综是最后一门考完后,大多数都是趴在课桌上,揉着那酸痛的手,似乎还有偷偷抹眼泪的,当然还有心大肺大聊着明天要去哪打球。
附中出成绩很快,其实在他们考完试除了文综和英语,其他都判出来了。老师们喝了口茶,开始整理排名。
“第一不是余溯?”
“有些失误了,这孩子。”
“挺不错的了。”
“跟开学考一样的粗心毛病……”
成绩好懂礼貌的小孩谁不喜欢,不过成绩大榜出来的时候,倒是让高二这届的大吃一惊。没有人去赌第一是谁,因为每次余溯都是第一。
所以差不多每个人都在赌第二,是万年不变的陈易还是靠心情发挥的沈宸宇。
显然,这次余溯失误了。
“折寿了,学神失误了。”这比他们考差了心情还坏。
陈易路过排名榜,露出笑容,好在他这次发挥稳定。手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刚才跟父母通电话,对面也很开心。他向前走过去,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校长室——
余冶不紧不慢地翻阅着余溯的卷子,这小子控分倒是控的挺好。那天的事情显然都被余冶听见了,空荡荡的走廊、半开的门不论是什么动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咚——”
“进。” 余冶收起脸上的笑容,喝了口茶水。
“爸……”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这。
“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吗?”余冶不冷不淡地问着。余溯已经看了年级大榜,却不敢开口说话。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用这种方法来试探……
转瞬即逝,片刻安静。
“余溯!”余冶将镇纸往桌子上一拍。
“你是成心气我呢!”毫无疑问肯定的语气。桌子上的镇纸被余冶随手抄起,走到孩子面前毫不犹豫地给了一记。
“解释解释。”
“咳……爸不是知道吗?”他怎又不知道余冶看到了那一幕,他一向洞察力好。后面半掩的门的身后人气息,他也察觉到了。
祸从口出。
镇纸被余冶轻轻放下,拿起戒尺。稍点了点桌面,余溯领意双手撑在桌子上。他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好像这样……就不会疼。
“睁开。”捕捉到余溯的小动作,余冶沉声提醒道。
戒尺如雨点般落到pi/gu上,每一下都是一种煎熬。撑在桌子上的手用了些力攥紧,这次余冶根本就没给小孩缓的机会,一下挨着一下。疼痛不断强烈,余溯盯着地面强忍着痛。
“持技者若骄,不战而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日领罚10下。”
“这次的教训你记住,这个道理你不是不知道。”
“纸总归包不住火,谨慎行事,才是最好的方法。”
考虑到孩子接下来还要上课,只是说了几句道理便放了孩子回去。
“这次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是……”
“再让我发现这种不考虑后果的事情,我就有办法让你说不出话来。”
余溯抬起头,又低下去,垂了垂眸。虽知余冶只是嘴上说说,但还是有些后怕的。
“是,我知道了”余溯应下。
“志愿想选文?”
“嗯。”
余冶的表情略微有些吃顿,但还是不想干涉孩子的分科志愿。文科榜是第二,和第一白木栖虽说卡的分数小,但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最近注意休息。”
领罚
月考的事情好像就这样不了了之,已入十月份。天气阴晴不定,更别说还连着下了好几天大雨。这几天,骤然变冷。
大雨的恶劣天气,附中也非常仁慈的给除高三学子的高一高二放了三天假。余溯拿着一堆卷子,对折好,放进文件袋。
“晚上想吃什么?”余冶把一沓历史卷子递给余溯“放一下。”
余溯依言接过卷子,一同放进文件袋,没听清父亲的前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