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百分百地防住雨水,秋言在内外两侧,都缝了一层兽皮。
针孔只在兽皮的左右两端,和中间的上下两端有,而且好几针都是钻的同一个孔,寄希望于羊毛线能堵住针孔,避免雨水渗透进去。
弄好之后,秋言展开看了看,感觉没有什么需要补足的地方了,在他晾内裤和毛巾的旁边又钉了个钉子,将雨衣挂了上去。
“困了。”
秋言打哈欠。
感觉是兽形的原因,雨一来,就老是想窝成一团睡大觉。
黎早就趴着睡着了,听见秋言的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那睡吧,一会儿汤好了我再叫你。”
秋言看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用,这个本来就要炖很久。”
火塘跟灶台不同,火焰没有集中在一处,偶尔风吹过,火焰还会偏移位置,加上炖汤本来就耗费时间,在下一顿之前能喝上就不错了。
黎听他这么说,立即就放弃了等待的想法。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两只豹子又依靠在了一起,羊肉汤的香味在睡梦中越发浓郁,勾得人睡都睡不熟。
花豹懒洋洋地伸了下爪子,脑袋压在黎的身上发了会儿呆,爬起来变回人形,随意披上羊皮大衣看了看锅里的羊肉,已经很香了,但羊肉还不够软烂,秋言又往里面添了点水,重新躺在了黑豹的身边。
这回他没有变回兽形,整个人往大黑豹的怀里一窝,大半的身体都被暖呼呼的大猫包裹住,羊皮大衣隔绝了身后和身下的寒冷,秋言贴着黑豹的身体重新睡下。
他睡着了,黑豹清醒了。
碧眸在火焰下熠熠生辉,他轻轻舔了舔秋言的头毛。
当羊肉汤的香味充斥山洞的时候,睡梦中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秋言打着哈欠,脸颊蹭了蹭黑豹脖子下的软毛,感觉嘴角有点湿答答的,他瞬间惊醒,手不着痕迹地在黑豹的毛发上摸了下,见没有打湿黑豹的毛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放松下来,清醒的脑子又混沌了起来。
秋言打着哈欠坐起来,看着火焰发了会儿呆,垂眼的时候跟黑豹对上视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捏捏刚刚压着的爪子,“你的爪子还好吗?有没有被我压麻?”
黎摇头:“没有。”
秋言闻言,又给黑豹揉了爪子,站起身走向石锅。
身后。
黑豹慢吞吞爬起来,不着痕迹地甩了甩爪子,变回了人形。
秋言用勺子搅拌了下锅里的羊肉汤,闻着浓郁的香味,馋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出去拿碗。”黎先一步开口。
秋言看他出去了,止住迈动的脚步,视线在这个‘锅架’的桌面上扫过。
其实石锅嵌入的那个圆只占三分之一的面积,被他用各种树枝拼出来的方形桌面还是挺大的,至少用来放点碗筷不成问题。
不过可惜的是桌面用的是不规则的树枝钉成,筷子是放不了的,碗的话,也只能放空碗,或者碗里只放不容易倒出来的东西。
之前部落准备的木头倒是还有,但都被雨水淋透了,秋言不想把湿漉漉的东西往家里搬。
算了,先将就着吧,等暴雨期一过,他就得重新收拾家里的东西。
暴雨期都这么冷了,天知道寒季是个什么光景。
秋言可不准备打无准备的仗。
思索着,他拍了拍面前的火桌——放在火上的桌子,朝着山洞口的方向看去。
怎么拿个碗这么久?
黎在外面活动了下手,确定手上的麻痒感可以忍受后,他拿着碗筷进入山洞。
秋言正准备出去找他,看见他进来,又停下了步伐。
热乎乎的,黄色的羊汤进入碗里,再舀上两个肉骨头,热气慢悠悠地往上飘着,哪怕只是这么看着,都让人感受到了暖意和幸福。
秋言轻轻吹动着汤汁,在滚烫的热气中低头抿了一口。
香料的味道完美地融入到羊肉汤中,辣椒的辛辣和花椒的麻都被柔和了下来,好喝得让人难以自拔。
秋言喝了两口汤,将碗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起身用筷子把锅里面的香料和辣椒都夹了出来。
又不是做卤味,香料没必要煮太久。
说到卤味,秋言就想起了那团肉,问黎道:“你带回来的最后一块肉是什么肉?”
就带了三种肉回来,秋言不认识的那一种,就只有……“哞兽肉。”
听到这个名字,秋言心里安定了大半,但还是说了下牛的特点,确定哞兽是不是牛。
看见黎点头之后,秋言顿时高兴起来。
他站起身,朝着小山洞里而去。
黎疑惑地看看他,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羊肉汤,跟着起身走向小山洞。
“秋?”
黎疑惑地站在小山洞口。
秋言割了一小块牛肉下来,站起身笑着对黎道:“这个肉切成薄片,烫着吃特别香。”
有关吃的,黎一下子就精神了,接过秋言手里的肉和骨刀,“我来弄。”
秋言本来也是想让他弄的。
切薄片这种事情还是黎更加拿手一些。
黎的刀工本来就出色,跟秋言在一起之后,在削肉这种事情上,更是得心应手的,不一会儿就全部削成了肉片,在碗里堆得高高的,看着还挺多。
那肉片轻薄到如同薄纱,夹起来的时候甚至会被风吹起来。
正好羊肉汤滚烫。
都不用放进锅里烫,在碗中的汤里过上一遭,牛肉片就熟透了。
秋言尝了一片牛肉,心里赞叹一声,就是这个味道。
一片太薄,吃起来不满足。
他接连烫了十好几片,然后一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幸福,就是这个滋味。
黎正琢磨一片片吃麻烦呢,看见秋言这么吃,干脆夹了一大筷子放进碗里,然后快速拨散贴在一起的肉片,看着烫熟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夹起来送进嘴里。
才清洗过的牛肉表面还带着冷水,这么一大团肉片放进碗里,羊肉汤都被浸冷了一些,哪里能熟得那么快。
但是,牛肉被烫到半生不熟的状态也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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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一口下去,只觉得嘴里的肉,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美味。
香极了!
他开始考虑出去捕猎哞兽的可行性。
暴雨期里,猎物的气味都被冲散了,黎并没有在暴雨期中捕猎的经验,找到哞兽都是一个难题。
而且,秋言不想他淋雨。
想起那烦人的虱子和跳蚤,黎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开始琢磨部落里还有谁家有哞兽肉。
秋言会做很多东西,而只要他做出来了的东西,黎基本也会做。
恰好,这些东西里,还有很大一部分,部落的其他人都不会做。
秋言不把这些小东西放在心上,觉得大家随手就能复刻出来,但黎身为部落里的兽人,能不知道那群家伙的动脑能力吗?
最多复刻一下碗和勺子之类的东西。
他要是过去教他们做饭,然后换新鲜的哞兽肉回来……
黑豹蠢蠢欲动。
秋言忍不住看了眼嚼了半天牛肉的黎,疑惑地喊了一声:“黎?”
黎回过神来,立即跟秋言说了自己的想法。
出去教其他兽人的话,肯定需要不少的时间,而且这些东西都是秋言想出来的,黎觉得他应该跟秋言沟通一下。
秋言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暴雨期前的最后一天,他们因为忙着囤积柴火,并没有出去获取新鲜的食物,如果能跟大家交换一下的话,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过……
“大家会愿意吗?”
暴雨期难以寻找到猎物,新鲜的兽肉又不能存放太久,很多兽人家里都没有太多的新鲜食物。
黎表示:“肯定会愿意的。”
兽人的一辈子,不是吃就是睡。只要是为吃服务的东西,他们都会很乐意用肉食交换的。
看他这么信誓旦旦的,秋言不由溢出些笑意,“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等到你巡逻队的任务结束之后,现在这些肉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
“好。”
黎点头。
两人就着羊肉汤吃了一碗牛肉片,最后解决掉碗里的羊骨头,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他们本来也不饿,吃这一顿纯粹是馋了。
这会儿放下碗,秋言起身,舀了点水放进石锅里,免得汤汁越煮越浓。
放了那么多香料,汤汁太浓就不好喝了。
黎端着碗出去,准备洗一下,秋言喊住他,把骨头夹出来,丢进了火堆里。
烧好的骨头灰是特别好的肥料。
这一个暴雨期下来,怎么都能烧掉个十来斤骨头吧?
到时候跟草木灰拌一拌,暴雨期一过去,直接洒在种植盆上面,给经受了暴雨期摧残的调料植物增加一点营养。
黎听着夹杂陌生词汇的话语,熟练提取要素,烧过的骨头可以让葱姜蒜和辣椒长得更好。
他认真点头:“我记住了。”
黎出去洗碗了。
秋言整理着小桌子上的东西,将一些零零碎碎,但是不容易从缝隙中掉落的东西放在了火桌上。
例如纺线锤,例如梳子。
秋言捏着羊毛线的线头在手指上卷了卷,取下来,然后反复卷着,将羊毛线卷成一个圆球。
秋言起身,把之前做羊皮大衣切割掉的那一部分羊皮给拿了过来,用兽皮带量了下自己胳膊的粗细和长短,记录下数据后,再用尺子去量羊皮。
缝合衣服跟直接在一整张兽皮上随手挖个洞就当衣服不同,缝合的地方必然会有重合在一起的布料。因而他在裁剪羊皮的时候,在原有的数据上加了两公分。
不知道这是不是裁缝说的放量。
秋言嘀咕了一句,也没有深想这些,裁好兽皮之后,他将没有毛的一面折叠在里面,拿着针线开始缝合兽皮。
羊皮要比那不知名的兽皮柔软太多了,尖锐的针轻易就刺穿了过去,黎洗个碗的时间,秋言已经缝好了一半的袖子。
黎进来,看他手上弄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袖子,穿在手臂上的。”
听到解释,黎不由道:“这个东西好。”
秋言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被冷风吹到冰凉了,刚刚抱着他的人形睡觉时,黎都被冻了一下。
袖子缝起来很简单,秋言在尾端换着法子地打了六七个结,咬断羊毛线,将针先放到了小桌子上,他小心地翻动着兽皮,将带毛的那一面翻到里面去。
因为怕把缝合处的毛线给绷断了,秋言的力气用得很轻,不过袖子本身够大,翻起来也不困难。
秋言将袖子翻好,暂时放在了火桌桌面上,然后起身,将身上的羊皮大衣脱掉了。
黎一愣,“怎么还脱衣服?”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拿了一张新的兽皮过来。
吹到身上的凉风再度被兽皮挡住,秋言下意识抬手拉了下兽皮,道:“脱掉好缝一些。”
黎点点头,刚要挪开,见披在他身上的兽皮有下滑的趋势,干脆把凳子又搬回了秋言的身边,给他压住肩膀上的兽皮。
他一只胳膊压在身上,整个人都靠近了过来,带给秋言的温暖感不比火焰弱。
他垂眸,嘴角上翘,摆弄着手里的羊皮大衣。
之前裁剪的时候弄得匆忙,两边的无袖袖口开大了,秋言确定好袖子的位置后,先缝上去了一部分,然后将袖口过大的位置给缝合起来,再继续将袖子缝在羊皮大衣上。
另一边的袖子同样缝上。
弄好之后,秋言也没有着急穿上,他捏着袖子将兽皮拉扯开,在中间的位置裁出弧形的领口。
又将临时做的腰带缝在了较宽的这半边兽皮上,秋言站起身,将羊皮大衣穿在身上,找准袖口下方的位置,在兽皮里侧缝了一根短一些的兽皮带,在没有兽皮带的那半边衣襟上缝上一根带子。
缝好带子,秋言将衣襟拉到另一边,跟内侧的兽皮带绑在一起,又将缝着长兽皮带的衣襟拉回来,长长的兽皮带在腰间绕上一圈,打个结。
衣襟交叉穿好,秋言在黎面前转了圈,展示了下自己的成果,问道:“怎么样?”
“很好看,很厉害。”黎丝毫不吝啬夸赞。
秋言被夸得不好意思,但开心,他伸手抱了一下黎,拉着人在火堆边坐下。
羊肉汤在石锅里再度翻滚了起来。
秋言舀了两碗汤坐下,一边喝着汤,一边将树干桶里压着的羊毛梳理到松软,然后用纺线锤纺成细细的线。
经过修改后的羊皮大衣更加暖和,秋言喝着暖身的羊肉汤,正前方是跳动的火焰,身侧是同样释放着热量的黎,整个人别说冷,他都快要出汗了。
秋言将腰间的兽皮带子解开了些,微微敞着领口,感受着冷风吹来的凉意,又喝了口留有余温的羊肉汤。
幸福~
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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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的两人煲了许久的羊肉汤,香喷喷的味道都快把他们腌入味了。
最后用羊肉汤煮了锅饺子吃,秋言琢磨着下一顿可以煮鸡汤,刚好那些竹实拿出来还没有做呢,不知道鸡汤煮竹实是个什么味道。
在秋言喊着黎一起收拾竹实之前,族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秋言的领地里。
秋言对这方面的感知并不敏锐,还是黎最先闻到的族长,他放下手里的纺线锤,对秋言道:“族长来了,我得走了。”
秋言闻言抬起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闭上了,起身看着黎拿着雨衣往外面走,跟在他的身后出去。
刚打开遮雨棚的大门,就看见了站在院子边缘的大老虎。
族长朝着秋言点了点头,见黎往身上穿兽皮,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在看见黎变成黑豹,将兽皮完美撑起的时候,半耷拉着的虎眸都睁大了。
秋言看着两只一前一后地离开,迎着风深吸了口气,走回山洞里。
少了一个人的山洞显得有些空旷。
秋言站在山洞口出了会儿神,有些担忧起黎今天的伙食问题。家里防水的兽皮只够做一件雨衣的,他没有办法去给黎送饭。
巡逻兽人休息的山洞里会准备食物和柴火,但没有厨具调料之类的东西。
要是他背包的布料防水就好了。
秋言看着火焰,又叹了口气。
要是背包的布料防水,黎就可以从家里带些吃的过去,即使吃的时候冷了也没关系,用树枝插着放在火上烤一烤就可以吃了。
越想越多,秋言干脆摒弃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羊毛上。这一只羊的羊毛不少,他跟黎梳了这么久,也才整理出三分之一。
之前的纺线锤一直纺的是能缝合布料的细线,这回秋言拿着羊毛,开始纺粗羊毛线了。
秋言准备多纺一些粗的羊毛线积累着,等冬天到来的时候,可以尝试着打毛衣,届时贴身穿着衣服,一定会很舒服很暖和。
沉浸在干活中后,愁绪也就淡了些。
秋言认真纺着毛线,让他回过神来的,还是越来越冷的环境。他抬起头,才发现火塘里的柴火烧得差不多了。
之前有黎在身边,秋言很少动手添过柴火,以至于如今都忘了这件事。他用火钳夹着柴火没烧到的那截,将其丢进火堆中心,又起身添了几根柴火进去。
近乎熄灭的火想要燃烧起来需要时间,在这一过程中,浓烟滚滚。秋言有些受不了地起身,往遮雨棚里躲了躲。
遮雨棚里的雨声很大。
不只是雨水击打树叶的声音,还有雨水砸落在瓦片上的动静。
即使是木瓦,这样密集的击打频率,依旧谱出了乐章。
秋言听了会儿,猜想,如果是真正的瓦片,落下的雨声应该会更好听吧?
他很久没有听过雨水击打瓦片的声音了,只记得那是很清脆的动静,暴雨的时候像是急促的鼓点声,雨水小一些时,又显得很优美。
过了会儿,里面的火焰再度大了起来。秋言掀开山洞口的兽皮,吹了会儿里面的浓烟才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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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兽人们在部落出入口聚集,族长跟唯一一个年长的雄性兽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好奇的兽人们立即围住了黎,好奇的点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身上披着的兽皮。
黑豹轻轻摇摆着尾巴,微微扬起脑袋,“是秋知道我要在暴雨期巡逻,特意帮我做的。”
雄性兽人们:“……”
他们明明问的是这东西怎么做的。而且,为什么要强调‘特意’两个字?
有对象很了不起吗?!
大黑豹表示确实很了不起。
为了避免被群殴,在炫耀过这句之后,他简单地描述了下雨衣的做法。
说是简单描述,就真的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下秋言的行为:
“秋先做了根笔直笔直的扁棍子,在上面画了一些线,然后用细细的兽皮做带子,在我身上量了一圈,然后比对着兽皮,很快就做出来了。”
兽人们:“就没有更具体的吗?”
黑豹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了:“还要抓咩咩兽,洗羊毛,做梳子和纺线锤,把羊毛梳通顺后用纺线锤纺成线。”
相较于他没有插手过的雨衣制作,黎对羊毛线的制作流程可谓是烂熟于心。
听着他说的内容,兽人们沉默下来。
很好,他们家连咩咩兽的兽肉都没有,更别提它们的毛了。感觉是要暴雨期结束之后才能学的东西。
那就没什么好好奇的了。
暴雨期过去后,下次用到这个东西,就得是明年的暴雨期了。
不着急,明年再说。
兽人们一下子就收回了对雨衣的好奇,黎也不在乎,反正他已经炫耀过了。
在巡逻队开始巡逻的时候,秋言和黎的小山洞里,迎来了两个称得上是陌生的客人。这两人中,一个秋言曾有一面之缘,对方跟族长住在同一个山洞,应该是对方的伴侣。
另一个……
是只有些特殊的小兽人。
小兽人是以兽形,被鹰安抱过来的,全程都裹在兽皮里,直到进入遮雨棚的范围,才被他放到地上。
小家伙从兽皮里一出来,秋言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只小兽人是虎形态,但他的背上长着一双翅膀。
鹰安笑着跟秋言打招呼,“上次见面有些匆忙,没跟你说我的名字,我是金鹰族的,叫鹰安,这是我跟虎溯的孩子,虎鹰乐。”
“啊,你、你们好。”秋言挠了下头,招呼两人进去,“这外面冷,去里面坐吧。”
说完这话,他想起兽人们身体强健,并不会觉得现在冷的事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等着鹰安询问,然后给出解答。
出乎意料的是,鹰安不仅不觉得奇怪,还赞同地点了下头。
咦?
秋言不解地眨了下眼,见他弯腰去抱虎鹰乐,大概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鹰安也不用他猜,直接解释道:“同时拥有两种种族特征的兽人幼崽会比较脆弱,乐在暴雨期经常生病。”
进入山洞,感受到里面的温度,鹰安的眼睛亮了亮。
他本来是冲着那个能挡雨的兽皮而来。
暴雨期一来,虎溯时不时就要出去淋一趟雨,他自己淋雨倒是没事,虎鹰乐只要跟他接触个几次,不是生病就是被虱子跳蚤咬到哭。
因而虎溯在得知那个兽皮是挡雨的,毛发不被淋湿的情况下还不会长虱子时,就迫不及待地回去跟鹰安说了这件事。
鹰安要出门,又不放心虎溯,就把崽子也带过来了。
进入到温暖的山洞,精神头比较差的虎鹰乐活泼了点,没什么力气地朝秋言挥了挥爪子,“秋言哥哥好,猫知哥哥有跟我说你的事情哦~”
“你好啊乐乐。”秋言伸出手指,勾了勾小家伙的肉垫。
鹰安这一会儿已经打量完了秋言的山洞,微微侧身,视线落到了山洞口的兽皮上,他问道:“暖和是因为这个兽皮吗?”
秋言回过神来,点头道:“对,兽皮隔绝了外面的风,热气也不容易跑出去。不过兽皮不可以封得太死,空气不流通对身体不好。”
鹰安听不懂他话里那些词汇的意思,就记住了两点:用兽皮挡住山洞口就可以让整个山洞都变暖和。如果要弄的话,最好弄得跟秋家里一样。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秋言招呼他们坐下,还给小兽人也搬了条椅子过来坐着,去拿了两个干净的竹节碗,给他们舀了点锅里煮着的开水。
“喝一点驱寒。”
秋言递给鹰安一份,给虎鹰乐的那碗,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较好。
看出他对幼崽的无措,鹰安伸手接过直接放在了地上,拍拍虎鹰乐的屁股,“自己下去喝。”
“好的。”
小家伙蹬着腿往下挪。
凳子被他搞得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会摔下去,然后被凳子砸脑壳的即视感,而距离小家伙不足一掌的地方,放着刚出锅的开水。
秋言:“……”
他忍不住看了眼鹰安,确定地问了句:“乐乐的身体不好?”
说起这个,鹰安面上浮现愁绪,“是的。”
秋言:“……”
兽人的育儿观和人类的差别太大了,看着小毛团子摇摇晃晃的,翅膀都张开了,秋言到底没扛住操心的毛病,上前把小家伙抱到了地上,温声叮嘱:“水很烫,不要着急喝。”
“好的,谢谢秋言哥哥。”
虎鹰乐闻言,超乖地蹲坐在竹节碗旁边,盯着碗里飘出来的热气。
这乖巧的样子跟部落里的其他小兽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在虎鹰乐之前,秋言见过最乖的小兽人就是猫知,但就算是猫知,也经常会玩得脏兮兮的一身,想要将他带在身边还得用别的借口哄着才行。
秋言不由多问了一句,“乐乐一直这么乖吗?”
鹰安点点头,“他体内的两个种族特性还没有融合好,再过两年就不会这么乖了。”
也就是说,乖是因为不舒服。
秋言有些心疼小家伙,但鹰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没好意思追问。
人家是带着孩子上门来做客的,不是上门来让他批评养育方法的。
而且兽人跟人类不一样,他对兽人幼崽的了解都少得可怜,何况是这种混血的小兽人。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前提下,他不管给出什么建议都是不负责任。
鹰安不知道秋言脑子里还有这么多想法,他喝了两口热水,忍不住说明了这次的来意,顺口提了两句小兽人在暴雨期无法接近虎溯的事情。
他提出具体的事情,秋言心里就安定了。
“雨衣做起来简单,不过需要毛线,我这里还有些多的,鹰安你如果想学的话,可以先用我这里的。”
秋言顿了下,多嘴了句:“虱子的话,族长出去淋了雨回来,可以烧一些热水洗澡洗头发,然后用兽皮擦干,这样可以避免长虱子和跳蚤。”
闻言,鹰安喜笑颜开,“原来还可以这样,真的是太好了。之前不管怎么防范,乐乐都会被虫子咬到,经常哭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一点小经验,能帮到忙就好了。”秋言笑着说道。
鹰安又问了下关于锅架和火塘的事情,还有他身上的兽皮,想知道能不能给兽形的虎鹰乐做一身。
秋言一一回答了。
至于给兽形幼崽做衣服,他有些迟疑道:“这个我教不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乐乐多来几次,我试着给他做一下。”
没有经验的事情,他也只能自己尝试着来。
“好。”
鹰安高兴地满口答应。
说了会儿话,喝完竹节碗里的热水,鹰安就要带着虎鹰乐回去了。
临走前,他还跟秋言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不知道是因为部落里刚成年不久,开始独居的兽人都不会判断暴雨期的天时,还是因为秋言对部落里的事情和东西全部一无所知的消息传到了鹰安的耳中,反正他离开的时候,给了秋言一个很好判断的时间。
“打雷之后。”
秋言看着鹰安抱着小兽人,飞快窜入森林中的背影,陷入沉思。
不是,这个世界的雷声,都是定时定点响起的吗?
秋言努力回忆了下这段时间的雷声,感觉好像并没有固定什么时间段,他再琢磨了下鹰安留下的话语,反应过来自己思考的方向走歪了。
哪里是定时定点的打雷,是鹰安会在雷声响起后从家里出发,过来这边找他。
不过雷声很有可能有个大概的范围。
明天可以问问鹰安。
秋言转身进入山洞。跟人聊了这么久的天,山洞里少了个人的寂寞感都小了。
精神头一好,肚子就饿。
秋言在新鲜肉和腊肉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切了一小块新鲜的牛肉,又取了粉果和蔬菜。出来后,秋言先带着热水和蔬菜到遮雨棚,将热水兑到常温后洗干净蔬菜,再带着蔬菜和一桶冷水进来。
兑好水揉面团,将面团放在火边稍微醒发一会儿,他将牛肉切成薄片,又将蔬菜切成手指长一节的大小。
两样配菜好像有点少,秋言又去小山洞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面团拉成面条放在旁边,秋言将锅里的热水倒进树干桶里,起锅烧油,打入鸡蛋,在鸡蛋上面撒上一些盐,将煎好的鸡蛋切碎后倒入冷水。
等到水开,鸡蛋香味也飘散开来,放入面条煮熟。
然后将牛肉片和青菜放进锅里,搅拌搅拌,趁着烫熟的时间又撒了一些盐进去。
少了点什么。
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秋言匆匆出了山洞,摘了几根葱花洗了洗,回到山洞里快速切碎撒进锅里。
闻到葱香的那一刻,秋言满意点头,这个味道就对了。
将面盛到碗里,秋言用竹节碗舀了一碗开水,放在旁边,正对着桌子坐好,先夹了一片牛肉。
牛肉切得薄,肉质紧实不塞牙。
鸡蛋被汤水煮过之后比较松散,但因为是先煎熟的,吃起来依旧有很浓的鸡蛋香在里面。
青菜就更不用说了,脆甜可口,清爽解腻。
每样菜都尝了一口,秋言又夹起面条。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种水温的原因,今天的面条吃起来有种不一样的软,不像以前做的面条那样劲道爽滑,但也很好吃,各有风味的感觉。
秋言再次下筷子的时候,就不再是用筷子尖尖一样弄一点尝尝味道了,他直接一筷子将所有的菜和面都弄了起来,借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吹凉面条,一大口下去。
不同的食材在嘴巴里面相互碰撞,每一次的碰撞都能爆发出不一样的美味。
好好吃。
秋言咽下嘴里的面条,开心地又来了一大筷子。
随着他的动作,一大碗面很快就被吃完了,秋言揉揉肚子,休息了会儿,起身将做饭留下的狼藉收拾干净,该洗的洗该擦的擦。
收拾好之后,秋言拿着放在床头柜那的竹实坐在火堆前,伸手取出一粒竹实来。
这东西带回来之后,他也没有将果实弄下来,直接用盆装着在太阳底下晒了晒,然后就这么装进了大木罐子里。
这会儿有时间了,秋言研究了会儿竹实,手指微微用力。表面光滑的薄壳破开,暴露出里面的果肉。
秋言将果肉放进木碗。
也不知道现代社会是怎么处理的竹实壳,反正他是得一粒粒地剥了。秋言站起身,先去山洞里取出鸡肉,剁块后,烧热油放入姜片和鸡块,等到鸡块表面炸到金黄,放入水炖煮。
锅上炖着鸡肉,秋言坐在凳子上,安心地继续剥竹实壳。重复同一个动作久了,手指指腹有些疼,秋言换了只手继续捏破竹实壳。
遇到竹实卡在壳里的,秋言拿着松针一刺一挑,轻而易举就带了出来。
等到一大罐子竹实都被处理完,锅里的鸡肉也炖出了香味,秋言洗干净竹实,将其倒入锅中继续炖煮。
香味蔓延,雨声阵阵。
等待归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