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跳动,烧得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纺线锤在秋言手里成型。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进山洞去拿晒干的羊毛。
黎本来在看他刚刚做好的纺线锤,见状起身,接过他拎着的羊毛,问道:“现在就可以纺线了吗?”
“还不行。”
秋言拿起一团羊毛给他看,“这个还乱糟糟的,没办法纺成线,需要把它梳理开。”
黎点点头,将树干桶拎到桌边,盯着羊毛看了会儿,问道:“变回兽形舔吗?”
兽形的舌头,是最好用的梳毛器。
准备做梳子的秋言:“……”
他没忍住,失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黎:“……”
怎么动不动就夸人呢?
他耳朵有些烫,强作镇定道:“那要怎么梳毛?”
“我做些密齿梳。”
秋言说着,继续去挑选木头,然后切割出合适的木板来。
梳子弄起来简单,削出合适的形状后,拿着骨刀往里推进,切割出一条条细细的刀口,然后用指甲沿着刀口将切出来的木条切割下来,留下的就是梳齿了。
很简单,就是,需要细致。
秋言第一把梳子进了火堆,第二把才有了些成功的模样。
不过弄到后面的时候,指甲还是不小心割断了梳齿,导致留下的缺口特别大。
这把梳子也进了火堆。
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原因,秋言整个人懒洋洋的,做梳子是一点都不着急,哪怕只是木头上的小突起看着不漂亮,他都能细心地将其修整平整。
黎比他更适应这种安静舒缓的生活节奏,他坐在秋言的身边,拿着他刚做好的骨刀,似模似样地仿造着。
柴火烧得差不多了。
秋言刚抬起头,就见黎已经伸手去拿柴火,烧柴升起的烟有一些熏人,但从山洞口偷偷潜入的风会带走它们。
等到第一把完美的密齿梳出来时,秋言转头看向黎,眼睛有些亮,“我给你梳一梳头发。”
黎眨了眨眼,乖乖地将凳子挪近了一些。
梳齿落在头皮上,轻缓地梳理着碎发,将本就柔顺的头发梳得规规矩矩,黎不自觉地眯起眼昂头,喉咙里发出两声舒服的呼噜。
秋言被鼓励到,认认真真给他梳了好一会儿头发,才坐回凳子上,秋言给自己梳了梳,头皮被梳齿划过,按摩得十分舒服。
早知道这么舒服,他就早点做梳子了。
看着火焰跳动的火塘,秋言放下梳子,又在柴火里翻找棍子,这些柴火都比较短,秋言找了会儿没找到想要的大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做什么去?我去弄。”
黎瞬间起身,放下手里的骨刀,大步追上秋言。
“哎呀没事,我就出去看看雨,顺便去柴棚找点棍子。”
黎皱眉,不解地看向秋言,“雨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想看看啊。”
秋言说着,牵住他的手,“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陪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行。”
黎点头,又让他等等。
秋言疑惑地看他转身,就见黎拿了张兽皮,大步朝着他走过来,张开手直接将兽皮搭在了他的身上。
秋言:“……”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心里嘀咕着,秋言没有拒绝黎的好意,他掀开面前的兽皮帘子,立即就有冷风扑面而来,遮雨棚的温度明显比山洞里要小一些,但等秋言打开遮雨棚的门,就发现棚子里居然还是算暖和的。
裹挟着雨水的风扑面而来,落在身上冻得秋言一个激灵,黎见状,眼疾手快地揽着人肩膀,拉回了遮雨棚里。
“我去吧,你在这等我就好了。”
秋言把身上披着的兽皮取下来,有些强硬地搭在他的身上,“你别淋雨,一会儿感冒了。”
“别担心。”
黎低低安抚了句,走出去几步后扭头,见他乖乖地待在遮雨棚里,这才大步朝着柴棚的方向走去。
秋言看了会儿黎,视线就被面前的雨幕吸引了。
这场雨是真的不辜负‘暴雨期’这个名字,大雨密集到像是从高空泼了盆水,天空黑沉沉的,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秋言探头看了看厨房前面的葱蒜种植盆,上面的泥土已经被斜飞的雨水打湿了,幸好他搞种植盆的时候,在下面扎的孔足够多,这些菜不至于被淹死。
他又去看柴棚屋檐下的辣椒种植盆和生姜种植盆,辣椒应该跟姜蒜一样,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天气降温后,生长结果可能会慢些。
但生姜……
那可是连生长环境都要松散的沙土才行的东西,一旦雨水淋湿了泥土,那玩意儿可就死了。
黎捆了一捆比较长的木柴,转头见秋言在遮雨棚探头探脑地看什么,他打量了一圈,视线最终锁定了那个种着生姜的树干桶,再抬头去看秋言。
缩在遮雨棚里的秋言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断朝着黎摆手势,黎看了会儿,试探地将生姜桶往柴棚里拉了拉,再抬头看去。
隔着雨幕,秋言给他竖了几次大拇指,一边比划一边夸他,可惜响亮的雨声遮挡了一切交流,对面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秋言想了想,在脑袋上给他比了个大大的心。
黎:“?”
这个没见过。
黎琢磨了下,还是将生姜桶给提到了柴棚里。前面秋的意思都是让他把生姜往没雨的地方挪,最后的动作应该不是让他把生姜桶挪出去。
黎自信地走回秋言身边。
秋言拉着他进入遮雨棚,先拍掉落到兽皮上的雨水,随口问道:“你在那边能听清我说话吗?”
“听不清,猜的。”
黎先回答他,又问道:“最后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秋言比划的时候,大大方方,不觉得那个动作有什么问题,这会儿他问起意思来,反倒红了脸,含糊了声音:“就是……喜欢你的意思。”
黎愣住。
秋言不等他反应过来,加快速度进了山洞,徒留洞口的兽皮晃悠着落下,遮挡住了他的身影。
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大步往前,掀开兽皮追上了秋言,“秋,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秋言:“……不好。”
“那你看看我。”黎也不介意拒绝,轻轻拉了拉秋言的手,等秋言转过头,他学着之前秋言的姿势,在脑袋上比了个心:“喜欢你。”
秋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明显。
黎上前,牵住他的手,声音放轻,又说了遍:“喜欢你。”
“知、知道了。”
秋言撇开视线,匆匆转过身。
看着他晕红的皮肤,黎摸了摸脸,站在后面散了散脸上的热气,捡起丢在地上的木头,在凳子上坐下。
秋言没看他,也不去碰他旁边的木头,兀自拿了些羊毛,用密齿梳慢吞吞地梳着。
梳顺一把羊毛后,就将其放到一边,用个木块压着。
很忙,勿扰.jpg
黎看着他还没有缓和下去的红晕,笑眼弯弯地拨弄着火塘里的柴火,弯腰伸手,将一块烧断了的木头丢进火塘中间。
秋言看见这一幕,心跳停了半拍,见他没有被烧到,微微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密齿梳和羊毛,拿起了刚带回来的木棍,用骨刀简单削出两根‘P’形的木头来。
火钳的工艺跟剪刀差不多,不过是钳身更长一些罢了。
秋言琢磨了一会儿,在把手的下面挖出两个洞来,穿入木棍,然后在木棍两端打孔,打入钉子。
他简单试了试,确定火钳能够用之后,放在了火塘旁边,轻声道:“别用手直接碰柴火,容易烧着。”
“嗯,好。”
黎看着他,又笑了起来。
“……”
好烦,笑什么笑!
秋言心里嫌弃,避开黎的视线,拿起密齿梳和羊毛,继续梳理羊毛。
黎拿着木质的火钳夹了下柴火,将东西放在远离火焰的位置,免得没留神的时候,火焰把火钳烧了。
秋言梳了几团羊毛放在桌上,抬起头问道:“是不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没有太阳可以判断时间,秋言有些不太确定。
黎问道:“秋你饿了吗?”
“没。”
秋言摇头,“就是觉得要按时吃饭。”
黎眨眨眼,不太懂这个习惯,不过:“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嘛,反正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说得对。”秋言笑起来。
反正没什么事情要忙。
黎玩了会儿火,看秋言沉迷在梳羊毛中,他搬着凳子坐到了另一边,将羊毛和小桌子夹在了他们中间,拿起一块木头,学着秋言之前的操作做梳子。
他对利爪和骨刀的掌控力都比秋言要好些,密齿梳一次成型,然后拿了一团羊毛在手里,放在腿上,用梳子梳理。
梳齿刮在腿上的感觉有些奇怪,黎停了一下,拿了一块秋言做羊皮衣时裁下来的羊皮,将有毛的那一面放在腿上,继续梳理羊毛。
梳理好的羊毛变成了薄薄的一片,毛发柔顺地延展开,看着就很舒服的样子。
黎问秋言:“这样可以吗?”
秋言抬头看了一眼,点头:“可以的。”
得到了答案,他又拿了一团羊毛,继续梳毛。
火光并不明亮,但兽人的视力优越,在昏暗的环境里,他们梳毛的动作很悠闲。
等到桌子上压着的梳好的毛发多起来,秋言拿起一片,将纺线锤拿在手里,试探地将羊毛挂在了弯钩处,转动纺线锤。
随着纺线锤的转动,羊毛渐渐有了线的雏形,秋言小心地抓着羊毛,刚开始的时候控制不好纺线的羊毛量,导致纺出来的线粗细不均匀之后,后面就渐渐上了手。
手中的羊毛差不多用完,秋言将羊毛线卷在纺线锤的下端,放下纺线锤,重新拿起一团梳到柔顺的羊毛,顺着纹理扯出一节跟纺线锤上的羊毛重叠在一起,转动纺线锤,让其自然下坠,羊毛线在纺线锤下坠转动的过程中成型。
黎看着,手中的羊毛顿时就梳不下去了。
感觉纺线更好玩儿。
左右秋言没有安排任务,黎找着木头开始做纺线锤。
秋言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
不一会儿,黎也拿着纺线锤,开始折腾羊毛。他努力回忆了下秋言纺线的过程,也在笨拙的尝试中上了手。
梳好的羊毛不多,但两人纺的线很细,桌面上那点羊毛也纺出了两团线。
秋言轻轻崩了一下羊毛线,感觉不是很容易断的那种,左右衣服也只有暴雨期……和寒季会穿,不会穿出去做什么动作大的活计,这样就够了。
弄了半天,秋言感觉有一些饿了。
他伸着懒腰进入小山洞,取出最后一块新鲜肉,秋言在蔬菜里挑挑拣拣,又取了两个粉果。
秋言思索了会儿,扭头问黎,“想不想吃饺子?”
黎立即响应:“想!”
那就弄饺子。
秋言看了下山洞里的环境,贪图暖和,将菜放在了小桌子上,去外面拿了做菜的工具进来,指挥黎道:“你切一下肉和白菜,我揉面。”
“好。”
黎点了头,他把刀砧板放到了地上,从凳子上起身,就要弯着腰在地上剁馅料。
秋言眼皮一跳:“又不是没桌子了,衣柜下面那张桌子不是凸出来一节?要是觉得黑,床边那个柜子也可以用来切肉啊。经常这么蹲着,小心腰肌劳损。”
“哦。”
黎被说了,也不反驳兽人没那种病,老老实实地带着东西,挪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柜子矮了点,确实比蹲地上舒服。
黎忍不住去看秋言。
他把粉果拆开放在盆里后,带着种子和粉果壳出去了。
黎正要继续切肉想起什么,连忙放下刀出去,“秋,还是我来揉面吧!”
秋言在舀水,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无奈道:“怎么一惊一乍的。”
黎把他拉开,“你别碰水,很冷的。”
兽人不一定会腰肌劳损,但秋言一定会因为碰冷水而感冒。
秋言被关心到无奈,他揉了揉鼻子,只好让黎接过了舀水的工作,等他打好水,两人进入山洞里,秋言去剁馅,黎则是开始揉面。
剁出肉末放在一边,秋言将白菜也剁成碎。
这肉是香兽肉,不用操心去腥的问题,秋言也就没有放别的,往白菜里放了点盐杀出水分,秋言端着肉馅坐到火塘边,往肉馅碗里倒了点冷水,快速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搅动着。
等搅到肉馅中没有明显的水分后,秋言又往里面添了一些水,继续搅拌。
当肉馅变得黏着,秋言才放下肉馅碗。
他起身正准备去看看白菜,轰隆一个巨雷炸响,秋言被吓得原地蹦起,差点在半空中变成兽形,好在想着羊皮衣就这一件,硬生生遏制住了。
黎本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看见秋言这么大的反应,起身快走到秋言身边抱住他,“没事没事,不怕啊,就打雷而已,什么事都没有。”
秋言捂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虚弱:“怎么你们这打雷的动静也这么大啊。”
这比他上半辈子听到过最大最响的雷声还要大无数倍,刚刚那一声跟砸他心口上了似的,心脏怦怦跳的,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
黎抱着人坐在床上,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一直都这动静,很多兽人都会经常被吓到。”
秋言将额头压在他肩膀上。
脑瓜子嗡嗡嗡的。
被雷吓到这种事,说出去很丢人,但这种雷声,就是雷神来了也得被吓一跳吧?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分散注意力,被吓到激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又一声轰隆雷响在耳边炸起,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历,秋言这回没被吓到蹦起了。
缓了缓,外面又有电闪。
光穿过了遮雨棚,从兽皮的缝隙里透进来,愣是照亮了半边山洞。
秋言都沉默了。
这个世界,动植物比现代大,天气比现代极端,现在连电闪雷鸣都比现代要吓人。
他开始为寒季发愁了。
火塘和毛绒大衣,在暴雨期穿着都还有些凉飕飕的,等到冬天,不搞个火炕火墙的,他怕是活不下去。
等到心脏适应了电闪雷鸣的动静,秋言轻轻推了下黎的胸口,道:“我没事了。”
黎有些担心,“你真的还好吗?”
部落以前有兔族的幼崽被雷鸣声吓到后,生了好久的病才好,黎有些担心秋言。虽然秋是成年兽人,但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就好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一样。
第一次被吓到的话,还是有可能生病的。
“应该没事。”
秋言轻轻皱了下眉,道:“一会儿我煮点姜汤,你也跟我喝一点,免得感冒了。”
“好。”
黎当然不会拒绝。
只要秋言愿意主动预防生病就行。
秋言还是有些难受,加上黎的体温高,他坐起来没一会儿,又靠在了黎的身上,“让我抱抱。”
黎抱紧了他,手掌拢着秋言的手,掌心温暖了秋言的指尖。
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紧紧抿着,很久都没有松开。但当秋言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表现得跟寻常没有差别一样。
在床边坐了会儿,黎起身,将秋言放到火塘旁边。
“馅料要怎么做?我来弄吧。”
像是怕秋言拒绝,黎还加了一句:“秋你教教我做这些,之前跟着大家一起学的时候,我都没有上过手。”
他都这么说了,秋言面上带笑:“好。”
白菜末在放入食盐之后,里面的水分就被杀了出来,秋言让黎把白菜里的水分都捏出来,将白菜放进肉馅里,继续朝着同一个方向搅打上劲。
准备好馅料,面团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然后用擀面杖将面团擀出薄厚均匀的饺子皮,在上面抹一点面粉防止粘连,就可以继续擀饺子皮,将饺子皮摞放上去了。
黎忙得像模像样,秋言实在是闲不下来,干脆又开始梳羊毛,再将羊毛纺成线。
黎擀好面皮后,喊秋言,“秋,饺子要怎么包?”
秋言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教你”,他舀了点冷水洗了洗手,烤干手上的水分后,拿起一块饺子皮,用勺子舀了些馅料在饺子皮上,然后教黎怎么捏饺子褶。
包饺子有技巧性,秋言教了会儿,见黎用虎口捏出来的饺子老是散架,干脆教他卷饺子边。
可能会丑点,但煮的时候不散架就行。
包好饺子,黎收拾了下东西,全带去了厨房,被阻止出去吹冷风的秋言又拿起了羊毛。
饺子煮起来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黎就带着两大碗饺子进来了,他还别出心裁地剁了些辣椒末进去,经过煮饺子的汤一烫,辣味都被激发了出来。
秋言咬下一口饺子,用饺子皮舀了点碗里的汤,将带着辣味的汤和饺子一起送入口中,辛辣感顺着滑入胃部,暖意由内而外地蔓延。
秋言端着碗喝了两口汤。
咸辣的汤水入喉,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没干什么活,一碗饺子就吃饱了。秋言有些倦怠地伸了伸懒腰,想睡觉了。
黎收好碗筷,问道:“秋,你说的姜汤要怎么熬?直接把姜切一切丢进去煮吗?”
秋言:“……”
先前说的话在脑海里浮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略带些抗拒道:“刚刚的饺子汤放了辣椒,也可以御寒的,不用再煮了。”
孩子气的一面看得人心软,不过黎还是硬起了心肠,道:“那我再切点辣椒放进去煮。”
“……”
怎么忽然变机灵了?
秋言坐了会儿,到底不放心黎,重新绑好吃饭时悄悄松开一点的腰带,顺带披了张兽皮在身上,秋言掀开山洞口的兽皮,悄悄探头。
黎刚刚洗了碗筷,这会儿站在橱柜前切东西,不出意外,切的就是姜和辣椒了,这声响还挺密集的,不知道是在切丝还是在切末。
秋言希望是切丝,这样他喝姜汤的时候,就可以把东西挑出来了。
风吹在胳膊肘上有些冷,秋言缩回脑袋,拎着手上的兽皮,开始琢磨是做斗篷方便,还是缝个袖子比较方便。
斗篷只要裁剪一下,在领口处搞一根带子就好了,方便是肯定方便的,但秋言身上的羊皮很暖和,再裹一层斗篷就有些热了,他决定还是给自己搞个袖子。
不过在那之前,他准备先给黎做一身斗篷。
之前没想到风雨这么大,走在屋檐下也会有雨水飘到身上,虽然看着黎没什么反应,但能少淋点雨就少淋一点吧。
秋言在兽皮里挑选着,拿了一张兽皮放在膝盖上仔细看了看。
这张兽皮硬邦邦的,一看就很防水,但在取暖方面肯定差一些,可以在里面缝一层柔软些的兽皮,再做个兜帽挡住脑袋。
秋言将兽皮在床上展开,比了一会儿后,感觉不太顺手,他在那堆稍微长一些的木棍里找了找,取出一根比较直的,削成尺子的形状。
尺子有了,量尺也该有。
秋言找了张看着没啥特殊的兽皮,裁剪下来两条两指宽的带子。
准备将两根带子缝起来的时候,秋言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弄针。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入小山洞,秋言在架子上找到了放松针的罐子,准备出去时,视线注意到了旁边的大罐子。
秋言愣了一下,想起来这是砍竹子时带回来的竹实。这东西在现代有些贵,他之前也没做过,加上当时忙,就把东西先收了起来,准备等空闲的时候再研究。
现在空闲了,秋言顺手就把竹米带了出去。
竹米罐子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秋言打开手里的小罐子,取了一根松针出来。
这松针坚硬得很,这么久了也不见变软变脆,秋言试着扎了下兽皮,有点费劲,但成功扎过去了,而且松针针尖也没有弯。
不错。
秋言很满意。
“秋,喝姜汤了。”
黎皱着眉,端着两个竹节碗进来,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秋言闻到那刺鼻的辛辣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本来黎是很坚持要秋言喝这个的,毕竟秋言说姜汤可以预防感冒,但是……
这东西,他是越煮越怀疑人生。
“秋,这个真的能喝吗?”
秋言捏着鼻子,神情抗拒,却还是道:“能,良药苦口,是这样的。”
黎:“……那喝吧。”
秋言:“……”
他退到了床边,“我觉得我也不是很需要驱寒。”
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了一小会儿,最终秋言还是认命地接过了竹节碗。近了,那味道越发浓郁刺鼻,秋言感觉这不比驱虫草的味道好闻多少。
鼓起勇气,端起碗,一口气将碗里的水给喝了下去。
还有些烫的生姜辣椒水入腹,别说寒冷了,秋言的魂都被驱了出去。
黎的状态比他还差。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刺激性物品的兽人,这一碗生姜辣椒水下去,让他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即使嘴里的味道都散去了,也没见精神那么一点点。
精神不好就睡觉。
大雨天,节奏就慢了下来。
苦着脸的两只豹子趴在床上,看着跳动的火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雨水砸在树叶上,声音嘈杂至极。
躺在安静温暖的环境里,有充足的食物储存,有着许多的柴火堆积,一切风雨都无法对他们造成影响。
于是,大自然危险的狂风骤雨,成了最悦耳的催眠曲。
·
没有太阳供他们辨别时间,睡醒只是因为肚子饿了。
爪子伸出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秋言拱了拱大黑豹的脖子,打着哈欠道:“我们做一个锅架好不好?”
“锅架?”
黎侧躺下,爪子搭在了秋言的身上。
“就是……一个木框框,可以把锅架在火塘上,这样我就可以在里面做饭了。”
黎闻言舔了舔鼻子,问道:“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那倒也不是。”
秋言靠着他,爪子朝空中伸了伸,爪垫微蜷,“我有时候想做的食物,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过程的,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嘿嘿~”
原来是这样。
黎心里松了口气,舔了舔秋言的耳朵,道:“那锅架要怎么做啊?”
秋言想了下,歪着脑袋道:“不知道哎,用切圆的法子试试。”
黎眨眨眼,没听懂。
不过他明白一点,做东西,肯定是需要木头的。
黎跳下床,出去找木头。
看他掀开帘子出去,秋言才想起来还没给黎做斗篷,他啃着爪垫琢磨着一会儿得让黎帮他给松针尾端开个孔。
不过在那之前,是做饭比较重要。
天气太冷,水都有些冰。
之前的饺子面吃起来就不太一样,不过饺子反正是死面,冷水揉出来的也可以。
但秋言准备一会儿吃包子,就不能继续用冷水了。
他变回人形,穿好羊皮大衣,掀开兽皮走出去。这会儿的风小了许多,遮雨棚里也没那么冷了,秋言往锅里添了些水,升起火后,推开门看了眼外面。
遮雨棚一打开,雨声又清晰了些。
外面依旧黑沉沉的一片,他要是穿越过来还是人身,现在就是个睁眼瞎了。
秋言看了会儿,左右无风,干脆把遮雨棚的门敞开了,他坐在灶台前面烤着火,火焰燎人,前面的皮肤都烤到刺痛了,后面还是凉飕飕的。
换着坐姿烤小腿侧面的时候,黎带着木柴回来了,考虑到锅架是放在火塘上用的,他取的木柴都是比较长的。
全是囤柴到后期,因为太着急,只胡乱砍了两下,就堆到柴棚里的那些。
长是够长了,就是不咋直。
秋言盯着放下的木头好一会儿,自我安慰,就当是追求大自然的风格了。
锅中的水没有烧开,秋言在它开始冒热气的时候,就将锅给取了下来。进入山洞取了粉果和酵母罐子,秋言先用温水揉面,然后打开酵母罐子,取了一块酵母面放入面团里,将特意留出来的面粉放进酵母罐子里,养着酵母。
以前在家里养酵母,往往养到最后,酵母面多到吃不完,不得不取一部分直接烤着吃。
现在可好,这罐子酵母可怜巴巴的,就没哪次养胖过。
秋言重新用木塞盖住酵母罐子,动手继续揉面。面揉好之后,用木盆装着,放到灶台旁边醒发。
黎放下手里的木头,问道:“今天吃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帮忙取两块腊肉出来吧,还有辣椒,要新鲜辣椒。”
“好。”
黎闻言,先出去了一趟,摘完辣椒回来,看见厨房前面的葱蒜种植盆,问道:“葱花和蒜要吗?”
“要点葱。”
黎就又摘了些葱,将这两样放在橱柜边缘,进入山洞里去拿腊肉。
秋言在准备辣椒和葱花的时候,黎拎着腊肉在雨水里用力搓洗。没有工具,这样搓洗起来很是麻烦费时间,秋言看了眼,琢磨着得弄个东西出来,洗这些东西。
要是有丝瓜就好了。
之前在采集区晃了几天也没看见丝瓜的踪影,也不知道是还没有到结果期,还是兽世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秋言垂眸,将切好的辣椒和葱花放到碗里,走到黎身边,伸手去拿另一块腊肉,要跟他一起洗。
黎警觉,动作麻利地拿起另一块腊肉,瞬间就躲出去好几步远。
他严肃道:“你别碰冷水。”
之前洗个手都把手冻红了,哪里能用雨水搓洗这些东西?
秋言:“……”
怎么搞得他是个脆皮似的。
看黎严防死守的模样,秋言无奈地站直身体,“好,我不碰,你进来点,别被雨淋着。”
“我淋着也不会生病。”
黎说着,还是往里挪了挪腿。
“那也没必要淋雨,容易长虱子。”秋言没好气瞪他。
他们可是兽人,要是长了虱子……秋言甚至不敢深想。
黎动作一顿,恍然大悟:“原来虱子是因为淋了雨才出现的啊。”
秋言:“……”
你在恍然大悟什么。
在秋言惊恐的神情中,黎不好意思抓了抓侧脸,“以前确实会长,每次暴雨期结束都要抓好久。”
“……”
秋言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想起这会儿黎还没有那玩意儿,又悄咪咪地挪了回去,偷偷观察黎的神情,生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嫌弃他。
大黑豹根本没往那边想,他保证道:“秋你放心,我不会淋雨了。”
“……好。”
不淋雨就行。
洗好的腊肉切成末,起锅烧油,将辣椒炒香,然后放入腊肉末快速翻炒。因为腊肉不容易熟,又放水焖了一会儿,开盖后将最后一点水分炒干,放入葱花,出锅。
秋言端着发酵好的面团,黎端着腊肉走在身后,在重新吹起的凉风中进了山洞。
面团揪成剂子,在手掌上展开,用勺子把腊肉舀到面中间,手掌微弯,手指快速地将包子捏起来。
然后放到抹了层面粉的擀面板上。
黎包包子的速度没有秋言快,但每个都弄得很认真,看着也似模似样的。
腊肉炒得有些多,最后几个包子格外的皮薄馅大。
黎端着包子出去蒸,秋言把剩下的东西整理了下,也送了出去。
外面的风又大了起来,秋言把东西放下后就回了山洞。
拿起柜子上的松针,秋言坐在火塘旁边,指甲弹出,依靠着锋利的爪尖去抠松针的尾端。
这松针的表面像是有一层油脂裹着一般,爪尖不是很好找准位置,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勉强抠出一个小坑来。
包子的香味从山洞外面飘进来,秋言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山洞口。
没有人掀起帘子走进来,秋言喝了口水,敷衍了下咕咕叫的肚皮,继续抠松针的尾端。等到针口出现的时候,外面蒸的包子也出锅了。
明显变得浓郁的香味让秋言放下了手里的松针,他起身走到山洞口,迎着风探头。
肚子的叫声更加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