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犯错误啊。”路银塘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感情上的事儿分什么对错。”
“我知道,其实就是错了,我哥也说这样是错的。”乔心远低声说。
“但他还是陪你一起犯错了。”路银塘说,“那你就不算错。”
乔心远在后面看着路银塘,点了下头,路银塘在他这里和夏槐序段明逾不一样,和他的好朋友金小余陶可顷也不一样,路银塘是他的老师,而且是很好的老师,他愿意理解学生的错,也能体谅学生的错,乔心远从来不对任何人说的话对路银塘能说出来。
“我真的想跟我哥永远在一起呢,这不对吗?”
“放在道德层面确实是不对的,我觉得你哥应该也是这个意思。”路银塘转过身,直接看着乔心远,语气挺温和的,“但任何事扯上感情评判标准就不一样了,你只是想跟你哥在一起,听着也没什么,日子是你自己过的,别人能看出个什么是非对错,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决定了不管不顾,就应该对任何人的态度也都不管不顾。”
路银塘笑着揉了揉乔心远的脸,手放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这样才是对你自己的保护,你可以筛选真正的朋友,还可以永远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
乔心远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带着很低的哭腔小声说:“我知道了,老师。”
过了半个多小时夏槐序和乔维桑才过来,路银塘下车去了副驾驶,夏槐序开车。
乔维桑一上车就看出来乔心远哭了。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把人抱怀里抬起脸来检查,“疼哭了啊?”
“才不是。”乔心远推开他的手,往前面看了眼,“就是想哭,等到了家我还要哭。”
“在这儿预备呢。”夏槐序在前面说。
“你真烦人。”乔心远笑了一声。
路银塘回头看了他们兄弟俩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忽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一下坐直了,“我饭呢!”
“什么饭?”乔心远问。
夏槐序笑了一声,“扔我诊室了吧,让乔心远赔我,都怪他。”
乔心远嚷嚷着:“啥呀就让我赔!”
“我给夏主任送温暖的晚饭。”路银塘叹了口气,“改天你请我俩吃顿好的。”
“我哥请。”乔心远捂着脑袋说,“我是病人了。”
“我看你还是疼得轻。”乔维桑把他按回后排坐好,不让他动了,“我请也是花你的工资卡,等着吧。”
“要不回我家吃吧。”夏槐序说,“是不是等这句呢。”
“嗯呐。”乔心远笑着出了个声儿,“你和夏叔做的比外边儿好吃。”
“等我出差回来吧,你俩自己去也行。”
一说出差路银塘就有点儿想叹气,但又不想表现得自己特别舍不得,不好意思,一直忍着,忍到夏槐序把那俩人送回家又把他送到学校,路银塘没忍住,问他哪天出发。
“早着呢,下个月的事儿了。”夏槐序给他解开安全带,“现在就舍不得我了?”
“你非问是吧。”路银塘推了他一下,“明天周五,中午我就放周末了,还去给你送饭。”
“行,天天去呗。”夏槐序笑着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等会儿来接你。”
前几个月热恋期都没这么黏糊,路银塘一到周末就去医院给夏槐序送饭,上班的时候就送晚饭,夏槐序吃完送他回学校,下了晚自习来接他回家,本来就住在一起了天天见,现在见得更多了,也不嫌折腾。
恋爱中的人最不怕折腾了,巴不得折腾呢,也根本没觉得麻烦,光顾着见了面高兴了,晚上下了班一出校门就看见夏槐序的车亮着灯在等他,俩人一块儿回家,夏槐序在电梯里就牵他的手一起进去再一起洗澡,陪路银塘吃点儿夜宵休息会儿就睡了,日子过得太舒服,上班都觉得不累了。
两个人的假期好不容易凑到一天,谁都不想出门,也都没回家,前一晚夏槐序加班到凌晨,做了台大手术,路银塘陪他补了一上午觉,他靠在床头研究学生月考成绩单,夏槐序搂着他的腰埋头睡。
路银塘和家长沟通完放下手机把过生日夏槐序送他的dv拿出来打开了,往下对准夏槐序睡觉的样子录了个视频,只露着半张脸,胳膊放路银塘的腰上,睡得很沉,路银塘录了一会儿就看着屏幕笑了,然后伸手摸了摸夏槐序的头发,按了暂停键。
夏槐序不知道自己被偷拍,醒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路银塘已经又躺下了,被夏槐序枕着肩膀,另一条胳膊搭在夏槐序身上玩手机。
“醒了。”路银塘放下手机,趴着看夏槐序,“头疼不疼。”
夏槐序又闭了闭眼,皱着眉嗯了声,路银塘听见他这样就心疼,过去给他按额头,慢慢揉太阳穴,按了十来分钟,夏槐序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怀里抱着,翻身把脸埋进他怀里,叹了口气。
“赖床呢。”路银塘拍了拍他的背。
“赖你。”夏槐序说,“怎么跟你在一块儿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待不够。”
刚睡醒嗓子还是哑的,声音也低,贴着路银塘的胸口说,听得路银塘直接心塌下去一块,软得不行。
“待不够就行。”路银塘小声说,“别够。”
“跟你没够。”
夏槐序摸了摸他的腰侧,又待了会儿才终于坐了起来,都该吃午饭了。
早饭午饭一起吃,吃完后路银塘就又溜达进书房里,刚吃饱不让躺,路银塘站在书桌前把纸铺好,随便拿了支笔沾墨,然后想了会儿,俯下身开始写字。
路银塘从小学开始练毛笔字,他写字的时候很专注,夏槐序进来他听见了,没抬头也没动,手没停,夏槐序把冲好的枇杷膏水放在桌子上,在旁边看他写。
路银塘一直是个挺懒散的人,干什么都垂着眼懒洋洋的,写字的时候倒是不一样,眼睛跟着笔尖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认真。
一首挺短的诗,没多久就写完了,这次写得顺手,路银塘心情好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对夏槐序说:“收起来,升值。”
等上面的墨干了,夏槐序照常卷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字体,反正挺潇洒的,又带着点儿规矩,很好看的一种字体,乍一看很唬人以为是什么墨宝,夏槐序仔细一看,路银塘认认真真地写了首静夜思。
“小学生老师。”夏槐序笑话他,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抬腿。”
路银塘看着手机抬起小腿放到夏槐序腿上,往后一仰躺下了,夏槐序把药膏挤在手指上慢慢给他往脚踝附近抹,昨天晚上回来都半夜了还要给他抹药,被路银塘推到床上休息,说明天再抹,路银塘看他累成这样心疼,但累成这样还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心里又觉得软乎乎的。
夏槐序给他抹完药又掀开衣服看了看他身上,还有脖子,“最近好多了。”
“好多天没起了。”路银塘举着手机看得认真,懒洋洋地说。
“手机很好看?”夏槐序看着他问。
路银塘歪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把回复家长的消息发出去立马扔下手机坐起来,过去抱住夏槐序,在他背上摸了摸。
“不好看,哪儿有你好看啊。”路银塘抬腿坐他身上,趴在他肩窝里,不动了,“工作消息,回完了。”
夏槐序语气淡淡的,“耽误路主任工作了。”
“你再装。”路银塘推开一些看着他,指了他一下。
夏槐序握住他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笑了,“很久没这么跟你待着了,怪想你的。”
最近的确是太忙了,两人都忙,天天都见面但没时间这么清闲地抱一会儿,聊聊天,类似的话一上午夏槐序说了两次,听得出来是真想他,路银塘心软,笑着哄他:“今天哪都不去,就跟你待着,行吧。”
“很不情愿啊。”夏槐序说。
“那我出去待着。”
路银塘抬腿就走,被夏槐序抓着小腿拉回来按在沙发背上接吻,手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摸了摸他的肚子,路银塘下意识绷紧了,偏头喘了一声。
书房里的温度迅速升高又慢慢降下来,都快下午了,秋天的阳光还是热,在窗边开了空调也觉得晒,路银塘趴在沙发里闭着眼喘得慢慢不那么急了,他身上盖了张薄毯露着大半个背,胳膊随意垂在沙发下,昏昏欲睡,过了会儿夏槐序洗完澡出来,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问:“现在去洗澡吗?”
刚才路银塘说要等会儿,不想动,现在缓过来了,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刚洗完澡就这么好看,路银塘看了会儿心情更好了,伸手沿着夏槐序的眉骨鼻梁摸了一遍,嗯了声,被夏槐序拖起来去洗澡。
这样的日子过得格外快,路银塘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以前是他催着时间走,现在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天天就过去了。
秋天真的到了以后反而更热了,路银塘本来就怕热,班里四十多个学生更是火炉一样热得人难受,路银塘跟着跑完课间操回到班里转头就又出去了,站在门口喊他们。
“别站空调口吹,给我回去,心静自然凉!”
何霄同慢悠悠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准备上课,跟路银塘说:“你这一头汗心也没比学生静。”
“他们静了我就静了。”路银塘拿着课本扇风,“我们班的课?”
“不是,六班的。”何霄同说,“下个月校庆你去不去?”
“不去。”路银塘低着头胡乱翻开自己的教科书看了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霄同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拍了拍他的肩,“都这么多年了,就别想了。”
“没想。”路银塘还是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何霄同很快把这事翻篇不提了,路银塘也没再说。
下了晚自习夏槐序来接他,路银塘上车后就没说话,夏槐序说什么他就应着,到后面夏槐序不说了,到了家才问他怎么了。
“累了。”路银塘说着进了门,转身抱住夏槐序,“不想动。”
“辛苦了,去坐着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夏槐序在他腰上拍了拍,路银塘和他一起去了厨房,被赶出来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给自己下面。
“我们高中下个月要校庆了,你收到通知了没。”夏槐序在厨房里跟他说话,“我估计没空去,你要是想去可以和乔维桑一起,他被叫去代表毕业生讲话了,应该挺有意思的。”
“我没想去。”路银塘语气挺平淡,“不想回高中。”
“那别去了。”夏槐序端着面出来,他听出来路银塘不想聊这个,“没什么意思,咱俩在家待着。”
路银塘嗯了一声,低头吃面,吃了两口就去挠脖子,夏槐序抓着他的手按下去,看见他脖子上起来的荨麻疹了。
“忍一下,吃完饭把药吃了,洗完澡我给你抹药。”
夏槐序走到他旁边用指腹在他脖子上慢慢揉搓,让他不那么痒,路银塘点了点头,夏槐序看着他起了一大片红疹的脖子,想到他好像挺久没这么严重过了,慢慢皱起眉,动作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