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个澡吗?”夏槐序拍了拍趴在床上的人,空调太凉,他把路银塘蹭起来的衣摆拉了下去,盖住腰。
“等会儿。”路银塘哼哼着说,抬手摸到夏槐序的胳膊往下拉,拉到自己旁边亲一下。
“不洗也行。”夏槐序在他背上随意地抚摸着,“我给你擦干净了。”
“哎。”路银塘赶紧睁开眼,打断夏槐序,“你这时候不洁癖了。”
“洁癖也分人。”夏槐序说。
路银塘看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坐起来,“洗一下吧,出了一身汗。”说完看了看夏槐序干干净净的衣服,“你是雪人吧。”
“我陪你洗一个也行。”夏槐序跟着他站起来。
“别,我的衣服你穿不了,回家洗吧。”
路银塘光着脚,弯腰从衣柜里找衣服,夏槐序抱着胳膊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他找,动作幅度有点儿大,露出来一截腰,夏槐序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那里,想起路银塘的背。
路银塘的背特别好看,看起来摸起来都像羊脂玉似的,以前夏槐序不懂为什么用玉形容人的肌肤,看了路银塘就知道了,他体质偏寒,又贫血,身上摸起来永远都是凉的,皮肤很细腻,软,但有一点肌肉,并不无力,背不算瘦弱但腰窄,线条很漂亮地从背肌收到腰窝,夏槐序盯着他的背甚至能想象出这样的背下面的骨骼形状同样有多漂亮。
路银塘找到衣服内裤拿在手里站直了往卧室的卫生间走,没回头看,走了两步后面忽然贴上个人,路银塘回头看夏槐序,“怎么了?”
“我陪你洗吧。”
夏槐序亲了亲他的耳尖,手掌抚着他的腰伸进去,在他背上摸了摸,然后推着他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声大,关着门,路银塘就没跟刚才一样咬牙忍着,他舒服了就会出声儿,自己没意识,声音也不大,只是喘息声会变急变高,从鼻子里哼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呻吟,虽然也没做到最后,但夏槐序扣着他的腰把他压在墙上弄到他腿根里,亲密程度和做了没什么两样儿。
洗了将近一个小时,路银塘先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短裤,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拿了条新内裤和一条运动裤给夏槐序。
夏槐序出来的时候路银塘还没穿衣服,懒得动,坐在床边正想叫他,“把吹风机拿出来吧,我不想走路了。”
夏槐序又回去把吹风机拿出来,插好后伸手摸了摸路银塘湿漉漉的头发,笑了一声,路银塘抬头瞪他,“笑什么。”
“像小狗。”夏槐序笑着说,“坐好,我给你吹。”
吹风机嗡嗡作响,大夏天的热风吹在头上有些闷,路银塘闭了闭眼,又睁开,夏槐序只穿了运动裤,裤腰挂在胯骨边缘,露着腰和上身,夏槐序的肌肉很好看,不是很大块的肌肉,这种程度穿着衣服显瘦,脱下来看着很有力量,路银塘没看过夏槐序穿成这样,没忍住抬头想看看他的脸。
夏槐序和他对视了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头,吹后边儿呢。”
路银塘又低下头,任由他摆布。
吹干后夏槐序放下吹风机蹲下来了,手沿着短裤伸进去,路银塘没穿内裤,摸到了大腿根,“破了?”
“废话,你那么凶当然破了。”路银塘小声说他,抬脚用脚掌碰了碰夏槐序的腹肌,“没事儿,不用管,你陪我睡个午觉再走吧。”
夏槐序握住他的脚踝轻轻捏了捏,“成,你躺下吧,我先把头发吹干了。”
路银塘慢吞吞地掀开被子钻进去,他空调开得低,夏天的被子也不算太薄,盖着正舒服,他侧躺着看夏槐序吹头发,没几分钟就好了,低头一看正对上他露在被子外的眼睛,路银塘眨了下眼,一扯被子把自己蒙起来了。
他听见被子外夏槐序笑了一声,然后从另一边上床,盖上被子,从背后抱住了他。
两人都没穿上衣,肌肤之亲也就这样了,让人忍不住和对方更亲近,路银塘感觉到夏槐序在亲他的头发,脖子,很快他就觉得困了,刚才对他来说有点儿消耗体力,他连睡着的过程都没感觉到就没了意识。
这个午觉睡得很沉,但时间不算久,路银塘本来白天就睡不着,能睡一个多小时也算意外,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姿势都没变,还是被夏槐序从背后抱着,他不知道夏槐序睡着没有,一时没敢动。
“装睡呢。”夏槐序说。
“我以为你睡着了。”路银塘听见他声儿立马翻了个身看着他,“你没走啊。”
“还早。”夏槐序说,“还睡吗。”
路银塘摇了摇头,夏槐序没再说什么,和他抱着又躺了会儿,才起来,得回家了,他也挺久没回去了,刚才本来想等路银塘睡着就走的,看着他人躺在自己旁边愣是没舍得,夏槐序在心里笑话自己越老越活回去,跟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孩儿们似的。
他把这话跟路银塘说了,那人睡起觉来更懒了,衣服穿半天,套上短袖后才说:“也没错啊,咱俩都情窦初开呢,这跟年纪没关系,你们理科生不懂。”
夏槐序搂着他的腰一起往外走,“你不也当了一年理科生。”
“我半文半理,现在纯文。”
两人小声说着话,一起出门坐电梯下楼,夏槐序穿了路银塘的一件款式偏大的黑色短袖,正好合身,说了没几句话就到楼下了。
“到家跟我说。”路银塘站在车边,被太阳晒得眯着眼,“哪天休班也跟我说,我假期很长闲得很,你不上班我去陪你。”
“我知道。”夏槐序看着他,轻轻捏着他的胳膊,“路老师,这话能换个方式说吗。”
“什么。”路银塘愣了一下,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了,这次竟然没不好意思,也没笑话夏槐序,只叹了口气,低头用脑门碰了碰夏槐序的肩膀,低声说:“我会想你的。”
夏槐序嗯了一声,在他后颈上捏了捏,“我现在就想你。”
两人沉默了会儿,夏槐序说:“肉麻吗。”
“不肉麻。”路银塘抬起头,“我情窦开着呢,就爱听这种话。”
“好。”夏槐序笑着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赶紧回去吧,别中暑了。”
情窦开着的时候分别是挺艰难的一件事儿,夏槐序觉得自己回家路上一直在走神,想路银塘下午的样子,想路银塘房间的照片,又想路银塘说的话。
他其实挺想问问路银塘高中那会儿怎么了,他是医生,看得出路银塘的病在心理上,现在也看不出多么严重了,或者只是和他在一起一直没有发作而已,但当年一定很严重,爸妈都换工作陪他的程度。
夏槐序想起路银塘高中和别人打架那件事,在全校大会上检讨的时候说自己喜欢男的……当初在学校闹得很大,他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了,同性恋这三个字都没多少人知道是什么意思,更没人敢提,路银塘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后面还能照常上学,他的心态已经算是很好了。
夏槐序知道路银塘心里的事儿都和这个有关,但路银塘不说,他就不会问,扒开别人伤口他做不到,更何况这人是路银塘,夏槐序都不用听光是想想就够心疼了。
到家都是吃晚饭的时间了,火红的落日悬在低处,把从院墙后冒出来的槐树枝叶都染成红色,夏槐序拿着水果回家,爸妈正往外搬桌子,准备吃饭,俩人都没想到他忽然回来。
“咋这个点儿回来,刚下班啊。”黄女士又搬了张椅子出来,“正好洗手吃饭吧。”
“去朋友家了。”夏槐序进屋把水果放下,洗了洗手,帮老夏同志把饭菜往外端。
竹桌摆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面,这棵树是夏槐序出生那天种下的,三十多年了,长得很好,这个季节槐花落了,叶子依旧茂密翠绿浓郁,枝繁叶茂遮出一大片阴凉地儿,风吹过来还能闻到很淡的槐花香。
夏槐序又在厨房洗了一大盆青脆李拿出来,坐下跟爸妈一块儿吃饭,他平时不在家老两口吃得也不含糊,老夏炒了四个菜还做了个海鲜疙瘩汤,没有主食,太热了吃不下。
“明天上班吗?”老夏给他盛了碗疙瘩汤。
“上,早上走。”夏槐序吃了口炒合菜,吃完才说话,“本来想上午就回来的,有点事儿没走开。”
黄女士啧了一声,低头喝汤,“医院的事儿是吧,你们医院就是太忙了,哪来那么多人看病啊……”
“不是医院的事儿。”夏槐序看着桌上的菜吃得挺专心,“我去我对象家了。”
“你对象家有事儿也……”
黄女士一句话说了一半就噎住了似的不说了,老夏也愣住了,两人一起看向一脸平静的夏槐序,愣了好半天,老夏才问:“你哪来的对象?”
“医院里捡的。”夏槐序忽然笑了一下,把碗里的汤喝完不吃了,擦擦嘴喝了口水,看着少有说不出话来的他爸妈,“是我高中同学,乔心远高三的班主任,语文老师。”
“我天。”黄女士撂下筷子捂住嘴,热泪盈眶,“我儿子终于熬出头了啊!”
“你妈还想过两天去庙里给你拜拜求姻缘呢,这下好了,不用去了。”
老夏一拍桌子,也很激动,站起来和黄女士隔着桌子拥抱了一下,莫名其妙的。
“谈多久了?去人家家里买东西了没,你也不跟我们说,虽然你找的是男朋友,但也是跟你过日子的人,该有的不能少啊,你……”
夏槐序吃着李子一一回答:“在一块儿算是有段时间了,不过前一阵儿他高考忙没怎么见,买东西了,临时决定上楼的,挺匆忙,不算正式见面。”
一顿晚饭从傍晚吃到天黑透了还没结束,老夏同志和黄女士把路银塘问了个底朝天,夏槐序回答什么他俩都点头说好,觉得路银塘哪哪儿都好,其实压根儿没听进去,就记得夏槐序终于老树开花找到对象了,开心得不行, 也是知道夏槐序是心里有数的人,不乱来,他决定了的人肯定也是好的。
收拾好碗筷桌子老夏也不让夏槐序刷碗,推着他从厨房出去,黄女士笑眯眯地问他:“你们热恋期要不要打视频呢,快打吧,我能出镜吗,能我就去换件好看衣服,不能的话在旁边偷看也行。”
“偷看干嘛啊,改天带回家你好好看。”夏槐序很无奈地把黄女士推到沙发上看电视剧,“您甭出镜了,他挺内向的,和咱们家人性格不太一样。”
黄女士立马说:“内向好啊,我就喜欢内向的孩子,你看小心远天天吵得我头疼。”
“都快三十了还小呢,你们就惯他吧。”夏槐序在她旁边坐下陪着看剧,给她剥橘子,“您不最宝贝他了啊,再也不是黄心远了。”
“宝贝,宝贝,可别跟他说,不然又跟我闹。”黄女士拍了他一巴掌,“有没有你对象照片啊,给我看看行不行?”
“行。”夏槐序擦了擦手,把橘子给她,打开手机找了找。
他最近拍的路银塘照片还真不少,都是在家里或者出门遛弯儿随手拍的,路银塘怎么拍都上镜,没有一张是不好看的,黄女士看了两眼就笑得不行了。
“咋这么俊呢这孩子,长得真年轻啊,这太可爱了。”
老夏匆忙收拾完厨房围裙都没摘就跑出来了,“给我看看!”
老两口站在客厅的灯下面看得特别认真,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把路银塘夸得天花乱坠,夏槐序在一旁看得无奈,也挺想笑。
他没跟黄女士说完呢,他对象虽然内向但是嘴不内向,和你俩是一路人。